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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覺

      2009-03-15 10:16:14譚巖
      飛天 2009年14期
      關(guān)鍵詞:陳芳黃姜晚報

      譚巖

      電話來的時候,宣傳部的副部長江正浩正在睡午覺。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設(shè)置了振動,就像突然受到驚嚇的蚊蟲一樣,手機在床頭柜的木板上直撲騰。撲騰就撲騰去吧,江正浩懶得睜眼睛,反正他是打定主意要睡一會兒午覺。

      中午躺一會兒,是他多年來已形成的習(xí)慣,不管是在學(xué)校當(dāng)老師,還是后來調(diào)進縣委宣傳部當(dāng)辦事員,哪怕只躺上十分鐘,下午也有一種精神煥發(fā)的感覺,不然就像發(fā)了大煙癮似的,不斷打哈欠,時而摘下眼鏡擦一把眼淚,整個下午一直到晚上,都會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只是后來當(dāng)上了副部長,以前很多的習(xí)慣都由不得自己了,那雷打不動的天天要瞇一下眼的午覺,也成了讓他很懷念的享受了。要應(yīng)酬啊,要陪客啊,不是他陪別人,就是人家陪他,在餐桌上你來我往,推杯換盞,熱鬧結(jié)束的時候,上班的時間也到了,或者還差那么一點兒,大家也會嚷著要來個經(jīng)濟半小時,斗地主,打幾把牌。他并不喜歡喝酒,更不喜歡打牌,可總表現(xiàn)出很熱心的樣子,很游刃有余的感覺。怎么辦呢,是工作啊。就是不陪客,人家陪他,也不能吃完喝完,嘴一抹,拍拍屁股就抬腿走人是不是?況且他還是新提拔的,當(dāng)上副部長還沒有兩個月,更要注意群眾關(guān)系,領(lǐng)導(dǎo)形象,不能表現(xiàn)得還像不成熟的樣子嘛。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獲得的好名聲,謙遜隨和,應(yīng)酬到位,很有發(fā)展前途的評價,是付出了多大的代價!一天到晚,不知道怎么會有這么多事,不是市里記者,就是省里記者,要不就是縣長書記找,這個成績要宣傳,那個經(jīng)驗要總結(jié);現(xiàn)在到了年底,又多了一項事,征訂黨報黨刊,要挨著單位跑,一個個地落實,還要請人吃飯,事兒到了酒席上才能敲定,哪兒還有時間睡午覺!一個多月下來,感到自己蒼老了許多,頭一刨,掉的頭發(fā)比頭皮還多,早晨照鏡子,發(fā)現(xiàn)白的也不少,耳鬢像落了霜一樣。

      今天是個難得的清閑日子,一把手部長出門去掛職了,今天上午剛走。雖然他是個副部長,但在宣傳部,副部長仍是個辦事員,一把手一走,就沒有誰來支使他了,感覺上就輕松了,自由了,雖然該干的事兒并沒有少一件。上面沒來記者,縣里也不開什么會要報道、要宣傳,一個可去可不去的飯局也推了;上午帶了兩個人跑了兩家單位,催訂報刊雜志,也還算順利,人家象征性地留他們吃飯,他裝出日理萬機的樣子,笑呵呵地推辭了,既讓人家下了臺,也保持了自己的體面。也就是從那一刻起,他就打定主意要回家重溫一下午睡的享受。老婆炒了白菜蘿卜,吃得非常舒服??此缘媚菢酉闾?有些饕餮的樣子,老婆就嘲笑他沒有享福的命,放著大酒大肉不去,偏要在家吃蘿卜白菜。說得輕巧,你去吃吃試試?到了那種場合,簡直就是受罪、受刑,一杯杯酒往空腹里倒,還要賠著笑臉兒。算了,不跟她說,說了她也不理解,人不到那一步總有很多事不會理解,就跟他自己以前那樣,望著那些領(lǐng)導(dǎo)個個紅光滿面,一臉春風(fēng)得意的樣子,煞是羨慕,到后來他自己當(dāng)了這個小蘿卜頭兒,才發(fā)現(xiàn)不是這么回事兒。當(dāng)然這還是官當(dāng)?shù)貌淮?還太小的緣故。江正浩一面胡思亂想,兩碗飯就扒完了。老婆還在收碗筷,他就已經(jīng)進臥室舒張地躺著了,好像要把這當(dāng)上副部長以來沒有睡過的午覺,全部補回來似的。

      他剛脫下衣服,瞇上眼睛,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就跳起來了。他沒有理它,讓它跳。這個時候不會是領(lǐng)導(dǎo),領(lǐng)導(dǎo)也要休息;也不會是老家里有什么事,有事都會打老婆的電話。排除了這兩條,其他的就可接可不接了。一定是哪個伙計喝酒喝到了興頭上,喊他過去赴場子。他躺在被窩里閉著眼一動不動,搞得像已經(jīng)睡熟了一般,可是那耳朵卻偏偏像多事的狗一樣支棱著,變得特別敏感,聽見那手機跳到了第三遍,從床頭柜的那端一直跳到耳朵邊來了。不接是不行了。江正浩惱火地一把抓過手機,沒好聲氣地說:哪個?

      手機里沉頓了一下,然后是一個他熟悉的女人聲音,是我,對不起……

      江正浩即刻聽出是陳芳,兩河鄉(xiāng)的宣傳干事,在一次演講活動期間,兩人有過很浪漫的一夜,可后來這個漂亮優(yōu)雅的女人一直對他保持著距離。聽到她主動打來電話,他有些意外,有些欣喜,更有些心虛,因為他這時是在家里。

      江正浩能聽見老婆在廚房清晰的洗碗洗筷的聲音。他便壓低了嗓門兒,語調(diào)也柔和了許多,有什么事嗎?

      可是那邊的聲音卻一下變成了公事公辦的僵硬,“對不起,江部長,我要報告您一件事……

      聽了這個腔調(diào),江正浩心里很不是味道,畢竟他已熟悉了那個女人的脈脈溫情,電話雖然很少,但打起來時也是纏綿悱惻,柔情似水。突然的生硬讓他一時適應(yīng)不了,嘴里囁嚅著不知說什么才好??墒悄墙酉聛淼脑捳Z,讓他一下忘記了兒女方面的私情,他突然從床上一彈而起,嗓門兒也跟著一躥老高:什么?現(xiàn)在他們朝哪個方向去?

      聲音之大,連在廚房里洗碗的老婆也走了過來,她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兒,一邊撩起圍裙擦手,一邊推開了虛掩的門。見男人是給人打電話,就擺出教訓(xùn)的口氣說,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喊不行嗎?虧你還是個領(lǐng)導(dǎo)!

      老婆望玲是教師,兩口子是同學(xué),一同在一個學(xué)校讀書,又一同分到縣黨校。縣黨校多半是年紀(jì)大的,只有他們兩個年輕人,有個什么事兒相互幫襯的多一些,又都是單身,食堂的飯一打,又走到了一起,在辦公室邊吃邊聊,因為辦公室有空調(diào)。有時兩人興趣來了開一下小灶,你買點兒菜,我買點兒酒,啤酒或者紅酒;在操場上的那個水池子邊兒,把龍頭開得大大的沖洗著白菜蒜苗,當(dāng)然再冷再熱都是他江正浩挽著胳膊在那里忙活兒,女的在一旁袖手旁觀,頂多幫忙拿一下盆簍什么的。時間一長,這兩人就順理成章地成了一家。男人當(dāng)上了副部長,在那一幫子同學(xué)中,要算最有出息的了。大大咧咧隨意慣了的女人,突然有了很大的改變,注意起了自己的穿著打扮,走出門前總要扭著身子在鏡子前照一照,看穿著是否得體;哪個書記縣長的女人穿了什么新衣服,挎了什么時髦的坤包,她總會在江正浩的耳邊嘮叨,沒兩天,那些東西也到了她的身上;口無遮攔的習(xí)慣也變得斟詞酌句的謹(jǐn)慎,總之是一心向官太太的那個方向發(fā)展。江正浩見了老婆的這些改變,開始還有些暗自得意,頗有夫貴妻榮的自豪,自己在家里的地位也一下高起來了,洗衣做飯,當(dāng)初為了追求望玲才干的那些本是娘兒們的活兒,現(xiàn)在也有了正確的歸屬,不再要自己親自動手了。可是有些事情就是怕比較,后來認(rèn)識了陳芳,就覺出了自己老婆身上的酸腐氣。不過此時的江正浩心里正著急,沒有心思去理會老婆的教訓(xùn),一邊忙著往身上套衣服,一邊擺出領(lǐng)導(dǎo)的架勢對電話里大聲說,你先穩(wěn)住他們!來了幾個什么人?是不是……

      可是江正浩的指示還沒有發(fā)完,那邊的電話卻不買賬地關(guān)上了,隨他怎么撥,陳芳就是不接。江正浩一急,不由心里罵道,這個小婆娘,耍小性子也不看看場合。不過罵歸罵,這事兒他還得感謝陳芳,要不是她來這個電話,捅出了大婁子,后果將不堪設(shè)想。

      原來是晚報的記者到了兩河鄉(xiāng),向農(nóng)民了解發(fā)展黃姜虧損的情況。去年縣里招商引資,引進了一個項目,專門提煉一種叫黃姜素的藥物,說這種東西目前在國際上已賣到了什么天價;而提煉這種值錢東西的原材料,就是黃姜。江正浩家是農(nóng)村的,小時候挖過黃姜,知道這黃姜是一種藤蔓植物,長在山坡荊棘叢中,是鄉(xiāng)村孩子的一種美味,也是掙幾個零錢的小來路。可以煮了吃,清香撲鼻,或切成片狀曬干,賣給藥材收購站??墒且k成廠,光靠那些野生的顯然遠(yuǎn)遠(yuǎn)不夠,這就要人工栽培。那家引進的企業(yè)對農(nóng)民出的黃姜收購價,大大高于種植糧食的利潤,于是一個全縣上下大力發(fā)展黃姜的熱潮迅速蔓延。頭一年,黃姜素廠開工生產(chǎn)了兩個月,敞開門收購,發(fā)展黃姜的農(nóng)民賺了不大不小的一筆;那些等待觀望的見別人賺了錢,眼紅了,第二年,就毫不遲疑把口糧田也拿了出來,種植黃姜,準(zhǔn)備大大地發(fā)一筆財,讓正找不到出路的寒酸生活翻個身。一片片的山林被砍光,被開墾,種植糧食作物的旱田,還有澆灌條件很好的一畈畈的水田,都排上了一壟壟的黃姜。那段時間,黃姜種被炒得價格飛漲,縣內(nèi)沒有貨,黃姜素廠就主動幫忙聯(lián)系調(diào)貨,一天幾大卡車的黃姜種,一到鄉(xiāng)下,連沾在黃姜上的泥土也被搶購一空。一季下來,家家戶戶都種上了黃姜,黃姜生產(chǎn)遍及全縣千家萬戶??墒堑搅耸拯S姜的季節(jié),黃姜素廠卻大門緊閉,更不見那高高伸在廠房上空的煙囪冒煙。等不及了的人們跑去一問,發(fā)現(xiàn)守門的是雇請的一個本地人,那個人說,老板自從賣完了黃姜種,就再沒有露過面,倒是傳過話來說,今年市場價格低,不準(zhǔn)備開工生產(chǎn)了。

      大伙兒一聽,個個眼瞪得比牛眼還大,這下全完了。就是當(dāng)藥材賣,一是藥材收購站每年的收購量有限,二是即便藥材收購站收購了,其價格之低廉,根本保不住買黃姜種的本錢。憤怒之極的農(nóng)民砸了那個廠房的門窗(那本身就是一個破產(chǎn)企業(yè)的舊廠房,略做了些改造),然后轉(zhuǎn)身去找政府,到縣里、鄉(xiāng)里上訪,靜坐,圍住大門,不讓小車進出,一車車的黃姜倒在鄉(xiāng)鎮(zhèn)政府的大門口。還有幾個鄉(xiāng)鎮(zhèn),失去理智的農(nóng)民竟然把鄉(xiāng)鎮(zhèn)的牌子摘了丟到地上,狠狠踩成兩半。

      縣里開了一個又一個的緊急會議,專門研究黃姜事件。那段時間,黃姜成了全縣上上下下出現(xiàn)頻率最高的一個詞。各部門都動員起來,像去撲火一樣,都圍繞這件事轉(zhuǎn)。當(dāng)然這事兒最后怎么處理,不是他這個宣傳部副部長分內(nèi)的事兒,但是有一條,縣里已經(jīng)有了死命令,在這個事情沒有圓滿解決之前,電臺、電視臺,還有大報小報,一律不準(zhǔn)報道,不準(zhǔn)捅出去。穩(wěn)定,構(gòu)建和諧社會,這是政治任務(wù)!

      省里的幾家新聞單位,給宣傳部打來電話詢問這事兒,江正浩便認(rèn)真地把情況一一向他們作了解釋,那些新聞單位的記者很理解地在電話里哦了一聲,都表示不給縣里的工作添麻煩,尊重縣里的意見,暫不作報道??墒沁@個晚報,向來喜歡登批評報道的市里的新聞單位,這次竟繞開了宣傳部,徑直跑到下面去采訪了。陳芳是到掛點的村去檢查秋播情況,在一家農(nóng)家院場上看見了晚報的新聞采訪車,車上面寫著幾行醒目的大字,“有困難找晚報”,“有怨言找晚報”。幾個農(nóng)民七嘴八舌,正向一個記者模樣的人吐著苦水,邊說邊指著那遍山的黃姜地。那記者飛快地在本子上記著,陳芳便馬上想起了前不久宣傳部開會說的對黃姜事件的宣傳紀(jì)律,這才掏出電話給管新聞的江正浩通風(fēng)報信。她知道這起風(fēng)口浪尖的事件,對才上任的主管新聞宣傳的副部長的分量。沒想到好心得不到好報,聽他那個生怕別人打擾他的口氣!好像是別人在觍著臉求他什么似的。陳芳感到萬分的委屈,耐著性子,幾句話簡明得不能再簡明地說完,啪的關(guān)了電話,再也不理那個家伙。

      江正浩現(xiàn)在沒有心思理會小情人的情緒。他完全沉浸在這件事情上報后的可怕后果中。這是來者不善,是存心要捅婁子的嘛!江正浩一邊打電話聯(lián)系車輛奔赴采訪現(xiàn)場,一邊系褲帶,朝門外走。最好的辦法是在采訪現(xiàn)場就把那個可怕的后果掐滅在萌芽狀態(tài)。望玲抖著一條領(lǐng)帶從臥室攆出來,領(lǐng)帶領(lǐng)帶!什么事兒這么急?

      江正浩沒好氣地說,救火!

      啪的一聲,拉開的門撞得墻壁一顫,江正浩丟下一臉狐疑不滿的老婆,噔噔噔跑下樓梯。

      部里的小車已經(jīng)在縣委大院的樓下等,見了江正浩,司機小李就從車?yán)镩_門出來,叫了一聲江部長。小李才調(diào)到宣傳部來開車,處處顯得小心謹(jǐn)慎的樣子,不像那些開了多年車的老油條,只對一把手負(fù)責(zé),其他的什么副部長都帶理不理的。小李禮貌地拉開車門,請他上車。江正浩問李科長來了沒有?李科長是新聞科長,算是他手下的兵,也是唯一的一個下屬,可這個下屬并不怎么買他的賬,仗著能寫幾首豆腐塊的歪詩,幾篇巴掌大的狗屁小說,又是剛畢業(yè)就分到了宣傳部,呆了多年的老資格,并不把他這個半路出家的副部長放在眼里。見司機小李搖了搖頭,江正浩就撥李科長的電話。本來,接待記者是新聞科分內(nèi)的事兒,可他不放心這個有些傲慢又有些迂腐的家伙,放他去肯定會把事情搞砸。電話撥通了,一頭的李科長支支吾吾的,說丈人病了在醫(yī)院,要動手術(shù),不好現(xiàn)在就走開。他和李科長是同時任命的科長,一個是新聞科長,一個是宣傳科長;現(xiàn)在這個宣傳科長提拔了,還成了他的領(lǐng)導(dǎo),雖然嘴上不說,江正浩知道李科長是不服氣的。這個時候,人家是成心要看他的笑話。想到這里,江正浩的臉上便有了一絲苦笑,他對電話里的李科長說,實在走不開身那就算了,有事再和你聯(lián)系。說完便關(guān)上電話低頭鉆進轎車,對前面已整裝待發(fā)的司機小李說,走!

      小李問,江部長,您要去哪兒?

      江正浩愣住了。不知道晚報的記者走了沒有,陳芳在電話里告訴他,她發(fā)現(xiàn)時,記者已經(jīng)采訪完,從她掛點的那個村朝外走了。他們回臨川市有兩條路,不知道走哪一條。他還想知道得詳細(xì)一點兒,可是陳芳怎么也不接他的電話了。他呆愣了一陣兒,說小李,你速度放快點兒,我們往兩河鄉(xiāng)的方向趕去攔住記者。

      必須趕到去臨川市的分岔口攔住晚報記者。否則他們一回去,就跟魚進了河流一樣,就難找他們了,做工作的難度就更大了。坐在車上的江正浩正心急火燎,突然腰里一振動,他敏感地意識到是有利的信息。果然,他低頭一看,長出了一口氣,是陳芳發(fā)來的短信,告訴他晚報記者行動的方向和現(xiàn)在的準(zhǔn)確位置。到底是一夜的夫妻!江正浩暗自感嘆一聲,焦慮的心像干旱的田地下了一場甘霖,一籌莫展的狀況終于出現(xiàn)了希望。他身子往前一靠,手指往前一指,對前座上開車的小李說:“到橫石村去!”

      于是尚在磨蹭的小車像被鞭打了一下,速度一下提了上來,快速駛出了城門,穿過林陰的田間公路,順著插進山去的道路飛馳而去。

      怨恨歸怨恨,可陳芳知道這件事對剛上任的江正浩來說具有的嚴(yán)重性,搞得不好會影響他的仕途前程。她探聽到了專程來采訪黃姜事件的記者還要到另一個村去查看情況,就請掛點村里的會計放下正向她匯報播種面積的賬本,用摩托車載著她,尾隨在報社的那輛面包車后面。跟了一段,見面包車下了山,突然一拐,離開了柏油公路,奔向了一條水泥路??礈?zhǔn)了他們要去的方向,這才掏出電話按了一通,給江正浩發(fā)出了一條短信。打電話是要方便些,可是她的怨氣還沒有消,不想聽見那個人的聲音。

      就是這條短信讓江正浩如獲至寶。有了明確目標(biāo)的江正浩驅(qū)車直往目的地,趕了一個多小時,橫石村出現(xiàn)在眼前。江正浩知道,這個村發(fā)展黃姜最積極,大片大片的良田都改成了旱地種黃姜,鄉(xiāng)政府把這個村當(dāng)作致富奔小康的典型,組織全鄉(xiāng)各個村的書記主任來參觀,他江正浩也應(yīng)邀參加了現(xiàn)場會,還照了一張照片,題上“昔日小藥材,今天致富路”,刊登在省報頭版,評上了當(dāng)年的好新聞;也正是這幅照片,引起了縣領(lǐng)導(dǎo)對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科員的關(guān)注,有了他今日的提拔重用。自然這個發(fā)展黃姜最積極的村,受到的損失也最慘重。選擇這個村來做報道的典型,江正浩不得不佩服晚報記者的眼光,可惜只是搞負(fù)面報道。

      進橫石的路是一條鄉(xiāng)村少有的水泥路,雖然彎曲狹窄,但是路面狀況非常好。如果不是水泥路,那鄉(xiāng)村小道坑坑洼洼的,這轎車根本就不可能開進去。因為這個全鄉(xiāng)的典型后來也成了全縣的典型,領(lǐng)導(dǎo)一重視,各部門都重視起來,縣交通局把它作為全縣首批“村村通工程”項目納入建設(shè)計劃,上面的配套資金還沒有下來,縣里就墊資把這條路率先修了起來。沒有想到,這條路今天也為他江正浩派上了用場。

      江正浩火急火燎地趕到了橫石村,轉(zhuǎn)了兩個彎,果然看見一輛畫了幾條橫杠,寫了幾條標(biāo)語的面包車像一只斑斕的甲殼蟲趴在一戶農(nóng)家院子里。他問了司機小李,也確定這是市里的車,這才松了一口氣,掏出手機來。他是要給領(lǐng)導(dǎo)匯報。部長不在家了,還有分管的副縣長、縣委副書記。先匯報,匯報了,搞不搞得好,就是另一層話,以后責(zé)任就不全在他。接到陳芳的電話時,之所以沒有立即匯報,一是那正是領(lǐng)導(dǎo)休息的時候,誰遇到這樣的胡騷事都會煩;再就是情況還沒有搞清楚,不知道記者的確切位置,他不會像那些剛參加工作的小年輕兒樣,遇到風(fēng)就是雨,咋咋呼呼的。就是來了風(fēng),也要辨別清楚,看是南風(fēng)還是北風(fēng),有沒有雨,有雨雨會下多大多久。這是他進宣傳部從事行政工作以來摸索出的一點門道兒,雖然這拐彎抹角的做法讓人很不舒暢,但有時還是很管用。他看了看時間,剛好兩點四十分,這時領(lǐng)導(dǎo)已經(jīng)在辦公室坐著了,大約泡好了茶,等待方方面面的請示匯報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打的是副縣長辦公室的電話,一打就通了。沒有等他把事情說完,副縣長就在電話里說,你說的我知道了,我跟胡書記商量一下,看誰有時間趕過來。電話打完,江正浩長舒了一口氣,如果來一個縣領(lǐng)導(dǎo),事情的難度就會大大降低。再牛逼的記者也要尊重一下當(dāng)?shù)氐母改腹俾?。聽說晚報一個專門喜歡寫批評報道,下面縣里管叫戳豁子的記者,叫什么刺猬的特難纏。他才管新聞,不認(rèn)識,李科長肯定認(rèn)識,可是人家不愿意露面。不露面就不露面,不露面事情不是照樣可以擺平么?江正浩想起來就恨恨的。他下了車,指揮司機小李把轎車橫在水泥路上,這樣一來就等于截住了晚報面包車的出路,晚報記者想從他眼皮底下溜也溜不掉了。一面下車去迎那個刺猬,打定主意要死拖硬纏,等著救兵到來。

      果然那記者是個刺猬。江正浩順著停面包車的場子找進了一家農(nóng)戶的房子,見一個記者模樣的人正在收拾本子和筆。三十多歲,寸頭,一身運動服打扮,望見他進門來,頭也不抬,大咧咧地只顧與幾個農(nóng)民告別,嘴里還在說,你們放心,我們會替你們說話的。江正浩慶幸自己來得及時,一面堆上滿面的笑容自報家門,伸手向前,請問您是臨川晚報的記者吧?我是縣宣傳部分管新聞的副部長。

      那人只管拉開包收拾自己的本子和筆,也不管他伸來的手,淡淡地說,幸會。

      場面有些冷,可江正浩是什么人,早已修煉過來了,臉上的笑容絲毫不減,請問您貴姓?

      那人抬起頭來,望著他,瞪著眼說,怎么?是要檢查我的工作證,怕我是冒牌的?

      哪里哪里,看您說的!江正浩沒料到這個家伙還真不怎么友好,一時有些尷尬,忙掏出煙來敬。那記者擺了擺手,說謝謝不抽。倒是晚報開面包車的那個司機有些老成,他接了江正浩遞上的煙,介紹說,這是我們晚報記者部的副主任孫江,筆名刺猬。

      好家伙,果然是一個不好應(yīng)付的刺猬。江正浩換成一種仰望的目光,作敬佩狀,口里連聲說,我就是喜歡看孫老師的文章,犀利老辣,我常當(dāng)范文來學(xué)習(xí)!好話人人愛聽,這屢試不爽的一招同樣在這個記者身上起了作用。江正浩看見那張生硬的臉終于泛起一絲矜持的笑意,江正浩暗自松了一口氣,這個油鹽不進的刺猬總算打開了一點兒缺口。于是他一面繼續(xù)夸大其詞,扯著閑話,一面拖時間等著救兵到來。圍觀的農(nóng)民知道他是縣里的領(lǐng)導(dǎo),于是嘩啦一聲,群情激憤,七嘴八舌,指著堆了一階沿一場子的黃姜,質(zhì)問縣里的領(lǐng)導(dǎo)到底管不管?江正浩又急忙口干舌燥地向農(nóng)民作著解釋,說自己不是管這個事的,只是跟報社的記者一樣,可以反映反映情況。一定反映!圍觀的農(nóng)民知道他只是個記者,而且答應(yīng)幫他們反映情況,就安靜下來,對他的態(tài)度也友好起來,遞給他一杯熱茶。

      請大家出去一會兒吧,我要跟報社的記者談?wù)勄闆r。圍觀的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個似乎很明理的老漢說,出去出去,都出去,人家領(lǐng)導(dǎo)有話說!說著把那些人都趕了出去,屋里只留下他和晚報的記者。姓孫的記者狐疑地看著他,不知道他要搞什么名堂。江正浩又賠著笑說,我剛搞這個事,不知孫主任大駕光臨,失禮的地方還望諒解。

      副部長的一味自責(zé),氣氛已比先前融洽了。這時姓孫的記者才告訴他,是編輯部接連接到了幾封群眾來信,報社便派他來,把全面情況做一個調(diào)查了解,回去準(zhǔn)備發(fā)一個專題報道。

      千萬不能見報!孫主任,情況不全是您了解的這樣。

      聽說要登報,江正浩又急了,身子不由站起來。

      姓孫的記者拍了拍他的包,怎么不是這樣?全是一線的材料。對不起,我還要趕回報社去發(fā)稿子。

      晚報的記者邊說邊往外走,發(fā)現(xiàn)一輛轎車攔在他的面包車前,不讓他走,就回過頭來說,怎么?江部長,還要綁架不成?

      江正浩堆上笑說,看您說的!我們縣領(lǐng)導(dǎo)聽說你在這兒,還要趕來向您匯報情況……正說著,電話響了,江正浩看了號碼先是一喜,走一邊去接聽,聽了一會兒,臉就灰了。原來縣長請書記來,書記請縣長來,結(jié)果最后是都忙,不是要主持會,就是上面又來了領(lǐng)導(dǎo),總之是一個也來不了。

      江部長,你要處理好!穩(wěn)定,和諧,這是壓倒一切的任務(wù)!

      這就是說,矛盾集中在他的頭上了,這個事兒搞好搞不好,都只有他江正浩自己扛著了。是啊,當(dāng)領(lǐng)導(dǎo)的,誰愿意出面干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棘手事兒?江正浩悵然若失地拿著電話走過來,見晚報的孫記者拉開車門準(zhǔn)備上車,臉上嚴(yán)肅地對他說,江部長,請你的司機把車讓開!

      江正浩也不搭話,他頭一低,進了報社的面包車,在孫記者驚愕目光的注視下,又從車窗伸出頭來,對橫在前面的轎車喊,小李,你在前面帶路,我們請孫主任到“水一方”去吃晚飯!

      孫記者一條腿蹬在車門上,說江部長,我們是真要趕回去,請你下去坐你自己的車。

      江正浩此時已被逼上梁山,他想只有孤注一擲了,耍賴就耍賴吧,怎么著這事也得解決了再讓他走,不然記者一回報社,怎么亡羊補牢都不行了。他收斂起臉上多少有些尷尬的笑容,認(rèn)真而誠懇地說,江老師,我這時不再是宣傳部的什么江部長,我是江正浩,一個基層搞通訊報道的伙計,您也不是主任,是我崇拜的老師。我想坐一下你的車,想和你交個朋友,拜個師,請教請教不行嗎?

      那孫記者張了張嘴,反而沒有什么好說的了。的確,他繞開了宣傳部,按群眾來信的落款地址直接插到了村,本意還是想做一篇大文章的,這樣的文章做好了,說不定還會評上下一屆的好新聞獎。再說,晚報不比日報吃香,得不到下面應(yīng)有的重視,仿佛那日報是黨報,晚報就不是黨報,是不痛不癢的,不敲打一下,他們就不知道晚報的分量。今天對這個副部長也是夠冷的了,那也是工作的需要,什么事兒讓地方插上一手,想干的事兒就干不成了。不過也不能太過分,俗話說,山不轉(zhuǎn)水轉(zhuǎn),說不定什么時候轉(zhuǎn)到人家的名下,畢竟還是個副部長嘛,況且人家把話也說到了這個份兒上。于是晚報的記者孫江不再顯得鐵板一塊,不好再堅持把江正浩趕下車,還客套一番,把他讓到前座上,一邊解釋直接到村的原因,是不想給部里添麻煩。

      話不要多說,不在這里吃頓飯,怎么說都不成!坐在前排的江正浩揮了揮手,攔住記者的話頭,顯得非常義氣的樣子。又探頭對前面的司機說,師傅,跟著我們的車走!

      說是帶路,宣傳部的那輛轎車實際是在前面壓著不讓超車。司機小李非常靈光,早已對江正浩的心思心知肚明,他在前面時快時緩,報社的面包車只好一路尾隨。

      “水一方”是個辦得很有地方特色的餐館,正處在到臨川市去的岔道路口,上面到縣里檢查工作的領(lǐng)導(dǎo),無一例外要被安排到那里就一頓餐。孫江到那里吃過兩回飯,印象很好,不過這次他要擺脫這個副部長的糾纏。到了“水一方”,車子停下了,孫江仍不下車,堅持要趕回報社。

      江正浩自然不會放他走,以十二萬分的熱情進行挽留,每一個理由都說得中肯到位,讓人感到不留下來吃這頓飯就不近人情。最后不知那個小李怎么就和報社的司機拉扯上了,不知他們蹲在路邊說了些什么,報社的司機就被小李統(tǒng)戰(zhàn)了。在他們磨嘴皮的當(dāng)兒,那司機手指夾著煙走過來,對還在堅持要走的孫江說,就在這里吃吧,已經(jīng)五點了,再說難為人家江部長的一番好意,江部長當(dāng)部長還不到兩個月,又是管我們這一塊,也要為他祝賀祝賀。

      司機開車開得時間長了,說話的水平也不低于一個領(lǐng)導(dǎo);有時呢,領(lǐng)導(dǎo)也不敢過分得罪司機,況且不是領(lǐng)導(dǎo)的孫江正極力與這個司機搞好關(guān)系,要辦個私事什么的,用車方便。見自己帶來的司機也這樣說,孫江不便再堅持,江正浩也一邊讓他下臺:像您這樣的大手筆,什么稿子還不是一支煙的工夫!

      嘴上這樣說,心里卻在感謝那個平時不怎么言語的部里的司機小李,如果不是小李把報社的司機拉過來,把車停進餐館的院場,把他們留下的這一步棋還不知要僵到什么時候。小李見記者終于答應(yīng)留下,便麻利地在前面帶路,迎客人進餐館。

      雖然一共只有四個人,但是江正浩還是點了一大桌菜,點了一個餐館才弄到的麂子火鍋。那麂子火鍋燉得香味撲鼻,讓中午只在農(nóng)家胡亂扒了一碗飯的孫江不禁饞涎欲滴。從那兩眼放光的眼神,江正浩感到自己堅持走的這步棋是走對了。只要到了酒席上,再不好辦的事兒都會出現(xiàn)轉(zhuǎn)機。老祖宗們發(fā)明的酒實在是好,用酒來掩住臉面,什么話都敢說,什么事兒都敢做,事后大不了說一句,那天酒多了,誰還會當(dāng)真!

      凡是能提筆寫幾個字的,誰不是性情中人,就連這刺猬頭兒孫江也不例外。幾杯酒下去,說話就不再渾身是刺,臉上紅紅的,拍著江正浩的背,一副稱兄道弟的樣子。他端起酒杯,回敬江正浩,來,江部長,我敬你一杯!

      江正浩感到機會來了,就沉吟了一下,一改剛才嘻嘻哈哈的神情,做出十分悲壯的樣兒,好,這是我當(dāng)什么雞巴部長喝的最后一頓酒!以后要是瞧得起我,到了歸洲,給小弟我打個電話。

      孫江一聽,見他話中有話,就放下了酒杯,江部長你這話什么意思?

      江正浩做出十分豪爽的樣子,說,喝酒!我要感謝孫老師,這個副部長我是早就不想當(dāng)了!

      你是說……

      江正浩點了點頭。這個負(fù)面報道一登報,這個當(dāng)了不到兩個月的副部長也就當(dāng)?shù)筋^了。

      不會這么嚴(yán)重吧?孫江半信半疑。報道的目的是想給縣里加些壓力,并不是為了針對某一個人,如果因他刺猬的一篇想評什么好新聞的報道,撤了這位才上任不到兩個月的副部長,斷送了人家的大好前程,這事兒傳出去,叫他孫江如何在江湖上混?

      司機小李見這孫記者還不松口,就趁機說,我們江部長是省委組織部跟蹤考察的干部,全縣掛上號的還只他一個,請孫主任幫幫忙!

      哦?那提拔起來可是像坐火箭的!孫江望著江正浩,江正浩不置可否,只是舉起酒杯,說喝酒喝酒!什么提拔不提拔,考察不考察?我早就想回學(xué)校去教書了!

      孫江卻不去舉杯,說這樣吧,這件事兒我先跟我們記者部主任聯(lián)系一下,看這篇稿子能不能不發(fā)。說著換了一副玩笑的嘴臉,說不定你哪一天會成我們報社的領(lǐng)導(dǎo)喲,我先巴結(jié)巴結(jié)。

      江正浩說,算了,兄弟在一起喝酒不要談什么工作。來,喝!我先干為敬。說完,一揚脖子,大半杯酒倒進了喉嚨。

      孫江伸手去攔他沒有攔住,此時臉上更是一臉的義氣:江部長,你夠哥兒們,這事兒交給我!說著,掏出手機到走廊去打電話。

      這邊的江正浩又忙著給報社的司機敬酒,拉家常套近乎,喊服務(wù)員拿了兩包滿天星的香煙,丟在他的面前。不一會兒,到走廊打電話的孫江進來了,臉上帶著沒有什么事辦不好的得意和喜色,對江正浩說,我跟我們主任說好了,就按江部長的意見辦,稿子先不發(fā),不過……他臉上有些為難。

      什么事兒,說!見壓在心頭的事情終于得到了解決,江正浩心里已是喜出望外,說話的表情也變得底氣十足。

      我們主任說,請你支持一下我們的工作,訂兩百份報紙。

      江正浩心里一怔:報紙?征訂?哦,明白了,原來是這么回事兒,難怪他們這么不友好!上次開全縣的報刊發(fā)行會,沒有把晚報列入黨報黨刊的征訂計劃,宣傳部是列入了的,可后來正式下文件時,縣里說要減負(fù),就把晚報還有其他兩家報刊拿下來了。江正浩心里迅速算了一下,這兩百份報紙就是一萬多塊錢,宣傳部的經(jīng)費早已超支,去哪兒弄這一坨錢?不過報社總算答應(yīng)不再搞有關(guān)黃姜事件的負(fù)面報道,什么事兒再難也難不過這件事兒,先答應(yīng)再說。江正浩有了主意,就臉朝餐廳門外愉快地喊:服務(wù)員,再拿一瓶酒來!

      直到目送著晚報的面包車亮著燈光,拐過了星空下的那條彎道,一直強忍著的江正浩才突然跑到公路邊的樹下,哇哇地吐起來,吐得眼淚鼻涕一塌糊涂。

      司機小李給他拿來了毛巾,站在他的身邊,說江部長,你不要緊吧?

      沒事,吐了就好了。江正浩拿起毛巾擦了一下嘴,有些感激地說,小李,今天的事要感謝你了。

      江部長,上車吧,不要感冒了。小李說著,給他披上了衣服。

      小李見江部長吐了酒,冷得身子直打顫,早把車?yán)锏目照{(diào)開著了。江正浩坐進去,頓時感到一般暖意撲面而來,打顫的身子也漸漸暖和起來。他想這時應(yīng)該把事情處理的結(jié)果向領(lǐng)導(dǎo)匯報一下,可就要去摸手機的時候,突然沒了興趣。算了,明天再說。他感到很疲憊,很想躺一會兒。就在后座上擺好架勢。要閉上眼時,突然腰里一顫,來了信息。他打開一看,是陳芳發(fā)來的。酒沒有喝醉吧,今天的事兒你怎么謝我呀?江正浩笑了一下,就回了一個很黃也很痛快的短信,然后他打了一個哈欠,關(guān)了機,脖子就躺在了靠墊上,閉上眼睛,尋找已中斷了的午覺那舒適的感覺。

      睡夢中的江正浩突然一驚,似乎痛苦地喊了一聲。前面開車的小李不由回頭問,江部長,您怎么了?

      江正浩做了一個噩夢,夢見不少農(nóng)民拿著鋤頭向他攆過來。他拼命地逃跑,突然絆了一跤,急了一身汗,人也醒了。不過這話他沒有給小李講,他搖下車窗,涼爽的夜風(fēng)透進來,望著窗外快速閃過的月色,想起剛才的這個夢,對今天自己所做的一切一時感到十分無聊和寡淡。他幽幽地說,沒事兒……你慢點開吧。

      責(zé)任編輯 王文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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