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限制語與禮貌維護

王克俊

【摘要】本文分別介紹了禮貌原則和模糊限制及其分類，全面地分析了模糊限制語在禮貌維護方面的種種作用。進而提出。應(yīng)該適事、適時、適度地運用模糊限制語，應(yīng)盡量避免模糊限制語的濫用。

【關(guān)鍵詞】禮貌原則面子模糊限制語維護

【中圖分類號】H0-0

【文獻(xiàn)標(biāo)識碼】C

【文章編號】1671-1270(2009)7-0019-02

一、禮貌原則與面子維護

Lakoff(1973)曾論述過禮貌，并提出了禮貌原則(1977)：(1)拘泥性：不要強加(Don't impose)，保持距離；(2)猶豫，給聽者選擇(Give options)；(3)平等或同志般的友情(Make a feel good)。Grice認(rèn)為，在語言交際過程中，交際雙方必須合作，遵循“合作原則”的四項準(zhǔn)則，以最直接的方式、最高的效率進行交際。但在實際交際中人們往往有意違反其中某項準(zhǔn)則，以獲得特殊的會話含義。合作原則未能解釋人們?yōu)楹我諒澞ń堑卣f話。為此，英國著名語言學(xué)家Leech提出了“禮貌原則”，以此作為合作原則的補充。Leech指出，人們?yōu)榱瞬恢苯亓水?dāng)?shù)赜|及對方的“面子”，只能拐彎抹角、含蓄間接地表達(dá)其真實的信息，而讓聽者自己去理解他的“言外之意”。禮貌原則要求人們在交際中盡量減少有損他人的、有利自己的觀點：盡量減少對他人的貶低，對自己的贊賞；盡量減少對他人觀點的不一致和感情的對立。概括地說，禮貌原則就是在其他條件相同的情況下，把不禮貌的信念減弱到最低限度。把一些對聽話人或第三者來說是不禮貌的話，或是略去不說，或是婉轉(zhuǎn)、間接地說出來。

由此可以看出，禮貌原則的核心問題就是“面子”維護問題。為此，我們有必要談?wù)劇懊孀印?。Goffman認(rèn)為，面子是社會交往中有效地為自己贏得的正面的社會價值(positive social value)，是一種公眾形象(pubhc maage)(何兆熊2000:236)，Brown＆Levinson(1987)對此“面子”行為理論進行修正和拓展，建構(gòu)了自己的禮貌模式，將面子定義為“一個人在公眾面前想要維護的自我形象(public self image)”。Brown和Levinson提出了“面子”理論(The Face Theory)，這個概念與“難為情”(embarrassed)、“蒙羞”olumiliated)或“丟臉”losing face)之類的感情概念有關(guān)。面子可分為“積極面子”(positive face)和“消極面子”(negative face)。正面面子指希望得到別人的肯定和贊許，負(fù)面面子指有自主的自由，不因遷就別人或受到干預(yù)、妨礙而使自己感到?jīng)]面子。他們同時認(rèn)為，人們言談中的言語行為都是一些所謂“威脅面子的行為”(face threatening acts，F(xiàn)TAs)，即交談中的話語總會不同程度地使對方或自己一方的面子受損。為了保持雙方的面子不受威脅，說話人就要采取負(fù)面禮貌策略(negative—politenessstrategies)，以含糊其詞、消極無奈等途徑來維持面子。因此，如果人們在交際中要互相合作，說話時就要在保留面子方面進行合作，也就是說，每個人在交流中的面子要靠對方給予或保留。

如何有效地維護社會關(guān)系，保全交際雙方面子?在很多情況下，在對方面子受到威脅時，模糊限制語的使用能夠較好地削弱他人的批評或抵觸，緩和緊張氣氛，挽救對方面子。

二、模糊限制語及其分類

1965年，美國科學(xué)家札德提出“模糊集”的問題，從此產(chǎn)生了一系列學(xué)科：模糊邏輯學(xué)、模糊數(shù)學(xué)、模糊語言學(xué)等。這標(biāo)志著模糊學(xué)的誕生。1972年札德提出了一個重要概念：模糊限制成分(1inguistic hedges)，它的作用是限制模糊詞的模糊程度。例如。“非常高的人”中的“非?！本褪悄：拗圃~。隨后,Lakoff將模糊限制語定義為“把事物弄得模模糊糊或者把那些看起來比較模糊的事物變得比較清楚的詞語”。

根據(jù)何自然先生的觀點，模糊限制語可分為兩大類：變動型模糊限制語和緩和型模糊限制語。目前很多學(xué)者從使意義更加模糊的角度來研究模糊限制語，并將模糊限制語分為變動型模糊限制語(approximator)和緩和型模糊限制語(shields)。其中，變動型模糊限制語又可分為程度變動語和范圍變動語，而緩和型模糊限制語又可分為直接緩和語和間接緩和語。程度變動語(adaptors)表示話語真實程度的變動，它可以把一些接近正確，但說話人又不敢肯定完全正確的話語說得更得體一些。與實際情況更接近一些。程度變動語包括sort of somewhat，really。quite，entirely，some，to some extent，more or less，a little bitalmost，kind of等。范圍變動語(rounders)指限制變動范圍的模糊詞語。這類變動型模糊限制語是測量事物時經(jīng)常使用的詞語。這時說話人不必講究實際情況與所說話語的接近程度，因為話語中往往談及了具體的數(shù)字。范圍變動語包括essentially，ap－proximately，in most respects，about，roughly等。直接緩和語(plausibility shields)表示說話人對某事所做的直接猜測。或說話人表示他對某事持有的猶疑態(tài)度，包括I think，probably，hardto say，as far as I can tell，seem，wonder， believe，I assume.I suppose，I'm afraid等。間接緩和語(attribute shields)不表示說話人本人的推測或猶疑，而是引用第三者的看法。間接地表達(dá)說話人對某事的態(tài)度，包括according to one's estimates.pie-sumably，someone says that，as is well known等。

三、模糊限制語的禮貌維護作用

上述幾種類型的模糊限制語在不同程度上都具有維護面子、保持禮貌交往的功能。

(一)程度變動型模糊限制語的禮貌維護作用

在言語交際中，程度變動語(adaptors)能使話語真實程度發(fā)生變動而使句子的意思變得含糊起來，能將一些接近正確，但又不敢肯定完全正確的話語說得更得體一些，與實際情況更加符合，從而避免武斷，使得話語顯得得體禮貌。例如：in a sense.you are right，買方用了“in a sense”(在某種程度上)這個模糊限制語來表達(dá)自己的意見，但究竟多大程度，沒有明確提出，留待賣方來考慮，給賣方留下了很大的思考空間。這樣表達(dá)，既提出了自己的意見，又給對方留有余地，很好地維護了對方的面子。

(二)范圍變動型模糊限制語的禮貌維護作用

范圍模糊限制語常用來談?wù)摼唧w的數(shù)字和數(shù)量。當(dāng)說話人在表述中不能提供準(zhǔn)確數(shù)字時，可以選用具有約略意義的詞語，給聽話人提供答案的范圍，使聽話人能夠在這個范圍內(nèi)理解話語內(nèi)容。這樣做雖然不太準(zhǔn)確，但可以表明說話人對于所描述的事物具有一定的了解，并非一無所知。可以提高自己在公眾中的形象。有時候范圍模糊限制語的使用既可以為自己掙得面子，還可以保全聽話人的面子。例如：The Chinese Consulate Generalin New York expressed great concern to the case and urgedthe US side to make a serious and complete investigation andpunish the people responsible。本例中，沒指出相關(guān)責(zé)任人的身份，通過使用“the people responsible”模糊表達(dá)，保全了聽話人的面子。

(三)直接緩和型模糊限制語的禮貌維護作用

直接模糊限制語是指說話人對某事所作的主觀認(rèn)識和猜測，對所說話語持有猶疑態(tài)度。當(dāng)說話人對某件事情的真實程度缺乏信心、沒有把握或不敢予以肯定時，但出于對談話另一方的尊重和禮貌，往往會選擇這類模糊詞語，避免使人產(chǎn)生不快，達(dá)到最佳交際效果。例如：

A : How do you like my painting?

B:I don't have an eye for beauty,I'm afraid.

B的本意是I don't likeit但出于禮貌，他不想讓A失望，于是用答非所問的方法，把話說得模棱兩可。這樣既保全了A的面子，又隱含了“我根本不喜歡”之意。

(四)間接緩和型模糊限制語的禮貌維護作用

間接緩和型模糊限制語不表示說話人本人的推測或猶疑。而是引用第三者的看法，間接地表達(dá)說話人對某事的態(tài)度。因為轉(zhuǎn)述他人的話語，所以無論對錯。都只是別人的觀點或看法或態(tài)度，與說話人無關(guān)。故，采取該策略可以更大程度地保全說話人的面子。具體而言，如果自己所言正確，表示自己預(yù)先了解內(nèi)容。并提供給聽話人，給自己掙得了面子；如果內(nèi)容或有誤，那也是別人提供的信息與自己沒有直接關(guān)系，完全有理由推托，這樣也就可以維護自己的面子。如：According to Fangfang，he is ab－sent-minded at class，(據(jù)芳芳說，他課堂上心不在焉。)即使他上課專心致志，或一點都不聽講，那只是芳芳個人的判斷或看法，故說話人既未違反量的準(zhǔn)則，又未違反質(zhì)的準(zhǔn)則，可以有效地保護自己的面子不受傷害。

四、結(jié)語

綜上所述，各類模糊限制語在交際與合作中都具有禮貌維護的功能。恰當(dāng)使用模糊限制語可以有效地調(diào)節(jié)和維系說話者與聽話者之間的合作關(guān)系，使話語得體禮貌，保全交談雙方的面子，有助于順利完成交際與合作任務(wù)。但也要看到模糊限制語的表達(dá)確實不夠準(zhǔn)確，有時會影響了解信息的準(zhǔn)確度，因此。要適事、適時、適度地使用這類語言，否則會人為地阻礙準(zhǔn)確信息的接收，造成不必要的種種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