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雨佳
從最初接觸“出國”這個概念,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了二十一年。
1988年的夏天,我第一次接觸到了外國人,那時我在天津科技大學學習機械設計制造。有一個已經(jīng)畢業(yè)了的師兄被工作單位派到德國去培訓了三個月。三個月后,他們和幾個德國專家一起回到中國。當時因為出國的人很少,學院特別組織了全院大會,讓這個師兄講了在國外的經(jīng)歷。
有一天,我和這個師兄陪著兩個德國專家在天津逛街,路過鐵路,正好看到一列火車經(jīng)過,兩個德國專家忍不住探頭去看,看了好半天。兩個德國人對我們說,這種火車頭在德國早就淘汰了,只有我們的爺爺輩才見過。這位師兄當時發(fā)了一句感慨:在中國,德國人看到了他們爺爺過的日子;在德國,他則看到了他孫子輩才能過上的生活。
聽到師兄的描述,我對國外很是心馳神往,下決心要出去看一看,回來也能跟師兄、師弟吹個牛。
八年后的1996年,我終于第一次踏出國門,其實只是一次旅游,是全家人去泰國玩,但是我非常興奮,感覺到出國了。
事實上,我對那次旅游已經(jīng)沒什么印象了,但對第一次拿到護照的印象很深。我是通過中國旅行社辦的旅行簽證,人家找我要護照,我問護照是什么東西,搞了半天才搞清楚,簽證是要簽在護照上的。于是,為了出國玩一趟,我跑了一個多月,找單位,找公安局,蓋了一串章,才把護照拿到了。拿到護照的那天,我拿在手里反復看,護照第二頁上有一段外交部懇請各國對持照人予以協(xié)助的話,我把那段話反反復復讀了幾遍,突然覺得自己成了一個特殊的人物。
第一次出國之后,我還是想出國。1999年的出國潮,我周圍不少人都出國了,而且當時中國經(jīng)濟也不很景氣,我的公司也受到了影響。1999年,我申請到了加拿大麥吉爾大學金融管理專業(yè)的博士,拿到了全額獎學金。
剛到蒙特利爾,我很不適應。在國內,我這樣收入穩(wěn)定的白領階層生活很優(yōu)越了。到了加拿大,感覺自己像盲流一樣,社會階層一下子就下來了。我感覺無法深入到那個社會,無法做最核心的工作,也沒有國內這樣的朋友圈子,很寂寞。
我在加拿大待了三年,博士也沒有拿到,以經(jīng)濟學碩士畢業(yè)。2002年就回國了,來到深圳。回來之后,我覺得兩國對比的差異好像比當年的差異還要大,國外的技術變化沒有這么快。比如說,我回來以后不會用手機了,因為我以前用的是像磚頭一樣的大哥大?;貋砗蟀l(fā)現(xiàn),人人都拿著手機發(fā)短信,當年那個大哥大還沒有發(fā)短信功能。加拿大人很少發(fā)短信,也不像我們這兒人人都有手機,一有什么事就打手機。在那里,一打電話打到哪個單位或是別人家,都是電話錄音。
還有,我出去的時候,大家都在用3.5寸軟盤,回來一看,軟盤沒有了,我第一次用U盤還覺得很新鮮。我們在加拿大還在看錄像帶,街上還有租錄像帶的店,回來發(fā)現(xiàn),DVD已經(jīng)很普及了。國外是多種形式的東西都有,社會節(jié)奏要慢一點,不像我們,求新求變,什么新就換什么。
2004年,我來到西南英格蘭發(fā)展局工作,經(jīng)常出國。我時常帶英國代表團來中國,我告訴他們,深圳只有不到三十年的歷史,他們都覺得發(fā)展太快了。我也經(jīng)常接觸中國企業(yè),我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的中國企業(yè)家思想很活,對于到國外找機會非常熱衷。
但是,在國內待久了,我的感覺是,深圳還差得很遠,國民的整體素質、社會的文化層次都還比不上國外。2004年10月,科技部副部長到我們局里視察,我想送他一本詳盡介紹西南英格蘭的書,但我跑遍了深圳,都沒有合適的,在香港書店一看,書太多了。
如今,我的護照已經(jīng)換了好幾本了,我一本都沒有扔,看著它們,我就想起第一次出國辦護照時的情景。我想,以后,隨著國力的增強,每個公民都會越來越有自信心,慢慢的,中國會融入世界。
劉班西南英格蘭地區(qū)發(fā)展局中國代表處首席代表,加拿大麥吉爾大學經(jīng)濟學碩士,足跡遍及半個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