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家梁
在貴州“甕安事件”中被撤銷一切職務的原縣委書記王勤,前不久悄悄地“復出”“履新”,任黔南州財政局副局長一職;而在山西臨汾“黑磚窯事件”中被撤職的原副區(qū)長段春霞,官運也頗亨通,沒多久,上級領導竟然在凌晨開會,突擊任命她為堯都區(qū)區(qū)長助理。還有些被“問責”官員更因為是有關部門眼中的“人才”,在語焉不詳?shù)囊黄煦缰校缇蛷椆谙鄳c了。有殺回老家來的“胡漢三”,也有異地棲高枝的“鳳凰”,反正受烈火煎熬畢竟只是片刻,鬧得好的,政治上的涅槃重生,倒反而使它的羽翼愈發(fā)漂亮了。難得的被“問責”因為常常會衍生無數(shù)“復出”的空間,這般溫柔,怪不得不少被“問責”的官員當然不會產生后顧之憂了。
據(jù)說,我國歷史上第一個實行“問責”的君王是漢宣帝劉詢。他選拔了一大批能臣治士,不定期派使者巡行郡國,有點類似現(xiàn)在的督察考核,對政績不突出或是平庸的官員追究責任,認真而恰當?shù)貙嵤徒?。這種封建的“問貴制”卻大大提高了官員的工作效率,以致他們“所居民富,所去見恩”,史家班固稱“漢世良吏,于是為蠱,稱申興焉”。
當前“問責”之初衷,自然不是轟轟馬后炮,解解群眾的一肚子悶氣,最根本的意義在于遏止行政不作為或行政亂作為。按照現(xiàn)在有些官員的智商與覺悟,要他怎樣“內疚”怎樣“痛哭流涕”怎樣“捶胸頓足”“勇于主動承擔政治責任”都是可以的,萬萬不能因為被“問責”而撤職。
目前有些地方的“問責”不封建卻還是相對封閉的,這種“系統(tǒng)內部”的封閉,“外在”是很難實施監(jiān)督的。缺乏剛性的“問責”,不但對官員沒有威懾力,還容易培養(yǎng)或者提升官員濫用職權的膽量,而黨規(guī)法紀的執(zhí)行力和公信力只剩下了一具空殼,有些地方的“問責”,活生生似市場上的討價還價,政府好比賣方,公眾好比買方?!敖o他個‘警告行否?不行?那就來個‘嚴重警告……”而還有些地方的“問責”,由于邂逅了社會輿論的“裹脅”,進入了輕率的非理性狀態(tài)。如此潦草的“問貴”,本身都亟須嚴肅地問責。
我國的《公務員法》及《黨政干部選拔任用條例》皆有規(guī)定——“公務員任職前都必須進行公示”,“受撤職處分的公務員兩年內不得晉升職務”。既有嚴格的官員問責制度,也有官員任命的公示規(guī)定,照理說,從制度上完全可以杜絕被“問責”官員“復出”之門的擴建,然而有“制度”,有“規(guī)定”,偏偏有某些組織部門缺乏執(zhí)行的誠心與力度,怕?lián)┯萌瞬徊焘徥粐赖淖锩?,便弄些丟卒保車的問責秀、假問責,這么一來,魔障未盡,當冤大頭的只能是國家和老百姓了。不完善的“問貴”有潛規(guī)則的嫌疑,這樣的“問責”豈不是“蒲鞭罰罪”?
被“問責”官員在眾目睽睽的緊要關頭,表面上丟掉了烏紗帽,“急流勇退”,有的卻又樹立了“講義氣”大包大攬、敢于承擔責任的“英雄形象”,挨過“尷尬期”,轉過身子,又覓得了新的權力,只不過是挪了一下位子,有的權力稍微小了一點。而在國外,被撤職的官員,一般說來,他們的政治生命就基本結束了。像韓國的官員“中箭落馬”之后,一般情況下將不再擔任公職;像新加坡的官員下臺之后,不僅不再有擔任公職的機會,就是下海經商也會受到一定的限制,一些高收益的行業(yè)和涉及公眾利益的行業(yè)則“嚴禁進入”,不允許東山再起。這對于個人的仕途來說,似乎有點“殘忍”,只是國家、民族實在經不起袞袞諸公的反復折騰啊!
有人同情被“問責”的官員,說:“不勝任某一職位的官員,如果換到其他職位,有可能反倒是人才難得?!痹试S干部犯錯誤,給人改正的機會,是我黨一貫的干部政策。確實不能像三國時代的曹操那樣,揮舞“五色殺威棒”,把人一棍子打死,但是對于被“問責”官員的“復出”,必須做到有理、有據(jù)、有程序,而這一切又必須清澈透明。
編輯:盛漢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