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愛國
內(nèi)容摘要:本文對敦煌市博物館藏敦煌文獻(xiàn)第58號《唐天寶初年地志殘卷》中貨幣單位“千”字進(jìn)行了考釋,以匡王仲犖先生之不逮。
關(guān)鍵詞:敦煌文獻(xiàn);貨幣單位;“千”
中圖分類號:G256.1文獻(xiàn)標(biāo)識碼:A文章編號:1000-4106(2009)02-0088-02
王仲犖先生《敦煌石室地志殘卷考釋》一書收有敦煌市博物館所藏敦煌文書第58號殘卷,定名為《唐天寶初年地志殘卷》。茲就該殘卷中貨幣單位“千”字進(jìn)行考釋,以匡王先生之不逮。
寧塞廓州“本五百廿八千二百”、米川“二百五十二千二百”。
淠陽隴州“本一千五百九千九百廿”。
安定涇州陰盤“四百八十九千五百”。
延安延州金明“三百卅千五百”。
王先生于上列各數(shù)末均加“貫”字,日:“廓州及米川縣公廨本錢數(shù),本條有誤?!薄半]州公廨本錢數(shù)一千五百九千九百廿貫,此數(shù)必有誤。”“陰盤公廨本錢數(shù)有誤?!薄敖鹈鞴荼惧X三百卅千五百,數(shù)必有誤?!?/p>
案:本卷尚有京兆府藍(lán)田“八百一十五千九百廿五”、咸陽“八百廿五千”、朔方夏府“本一千八百千”、安化慶府安化66一--百六十八千五百”、咸寧丹州咸寧66一--百千”、安北大都護(hù)府“本七百千”、廣陵揚(yáng)府“本三千五百五十七千”、安陸安府“本二千二百千”等,又有靈武靈府迪樂“五百廿九千三百六十四文”、連山連州連山“一百六十五千二百卅五文”等表述,足證錢數(shù)不誤。關(guān)鍵在于對百、十、個、千、百、十、個中間“千”字的理解。
考中國國家圖書館藏BDl2000《庭州孑L目司會計簿(?)》
1錢叁拾玖阡伍佰玖拾捌文貳分,六月卅日已前回殘收入。
2田月料錢貳拾捌貫捌伯(佰)伍拾伍文肆分。
3囚月料錢貳拾玖貫壹伯(佰)捌拾柒文貳分。
4九月料錢貳拾玖貫壹伯(佰)捌拾柒文貳分。
5十月料錢拾玖貫壹伯(佰)捌拾柒文貳分。
6十一月料錢困拾玖貫壹伯(佰)圓拾柒文貳分。
7十二月料錢貳拾玖貫壹佰捌拾柒文貳分。
8金滿縣七月八月九月十月十一月十二月白直執(zhí)衣每月貳阡貳
9伯(佰)文,計壹拾叁貫貳伯(佰)文。
10蒲類縣七月八月九月執(zhí)衣白直
課每月壹阡玖伯(佰)陸
11拾文,計伍阡捌伯(佰)固貳拾文。十月十一月十二月便今糴索(粟?)
8~9行金滿縣白直每月2200文,7~12共6個月,2200×6—13200文,文書記作“壹拾叁貫貳佰文”,是以一千文為一貫;10~11行蒲類縣白直每月1960文,7~9共3個月,1960×3—5880文,文書記作“伍阡捌佰貳拾文”,用“阡”不用“貫”,與金滿縣相較,亦可知一貫即一千文。同例,首行之“叁拾玖阡伍佰玖拾捌文貳分”即叁拾玖貫伍佰玖拾捌文貳分?!稘h書·武帝紀(jì)》元狩四年(前119)冬:“初算緡錢?!崩铎橙眨骸熬嚕z也,以貫錢也。一貫千錢,出算二十也。”知以銅錢一千為一貫,漢武時已然?!妒枥蘸恿饔虺鐾翝h簡》第576簡“十一千八百四口”,“十一千”即十一貫。唐谷神子《博異志》“李黃”條:“答日:‘渠淺陋,不足以侍君子巾櫛,然貧居有三十千債負(fù),郎君儻不棄,則愿侍左右矣?!钭佑胸浺姿仍诮?,遂命所使取錢三十千,須臾而至……及去尋舊宅所,乃空園,有一皂莢樹,樹上有十五千,樹下有十五千,余了無所見?!薄稄V異記》:“東平尉李磨初得官,自東京之任,夜投故城。店中有故人賣胡餅為業(yè),其妻姓鄭,有美色,李目而悅之,因宿其舍。留連數(shù)日,乃以十五千轉(zhuǎn)索胡婦?!薄扒А币嘭炓?。
反觀敦博第58號殘卷,靈武靈府迥樂“五百廿九千三百六十四文”、連山連州連山“一百六十五千二百卅五文”,與BDl2000的表述毫無二致,是敦博58號殘卷之“千”即“貫”之另一種表述。明乎此,則知王仲犖先生于各數(shù)末加“貫”字為不可取。如寧塞廓州“本五百廿八千二百”,即五百廿八貫二百文,于數(shù)末加“貫”,則成“五百廿八千二百貫”,二百文變成二百貫,相差千倍;且“五百廿八千二百貫”,又不知是何天文數(shù)字!宜乎不得其解而謂“本條有誤”矣!王先生又有于數(shù)中加“貫”者,如靈武靈府迥樂“五百廿九千三百六十四文”,即五百廿九貫三百六十四文,加“貫”后為“五百廿貫九千三百六十四文”,足見其不知千文為貫,文、貫為千進(jìn)制也。更有甚者,雁門代府“京一千六百州,都一千二百廿”,此為代府至京、都之道路里程,王先生亦于此二處加“貫”,使里程變成了錢數(shù),皆不明“千”字所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