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羅斯瑪麗
王鵬編譯
手機響了,這時候誰會打給我?此時的我正躺在澳大利亞的海灘上休假,“喂,媽媽,我是克里斯特爾,”克里斯特爾是我26歲的女兒,她從威斯康辛州打來,“媽媽,我有件事得跟你談?wù)?,”我突然感到有點不妙,“媽媽,你還記得我的好朋友卡西嗎?伊利諾伊州的,她需要換腎,”克里斯特爾停頓了一下,“我想捐一個我的腎給她?!?/p>
我手中的電話差點掉在地止,謝天謝地此時的我是在曬太陽而不是在開車。這歡度假我是和男朋友一起來的,三年前我離了婚,久久難以走出離婚的陰影,是我的三個女兒一直陪著我,尤其是大女兒克里斯特爾。
她要捐贈器官?給一個我從來沒見過的人?聽起來簡直瘋了。這些年,克里斯特爾一直在尋找著自己的價值。她放棄了自己的大學(xué)學(xué)業(yè),說要在社會中尋求自我價值的體現(xiàn),她曾經(jīng)在一家影城當(dāng)經(jīng)理,她是那么聰明、大方,我離婚后,她一直是我的支柱。但是捐贈器官給別人我沒法認同?!翱死锼固貭枺@需要慎重考慮。”我說道,我盡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緒,保持冷靜,克里斯特爾說她會仔細考慮,然后掛斷了電話。
我全然沒了度假的心情,腦子里全是克里斯特爾的話,她到底是怎么想的?為什么要這么做?難道我對她缺乏判斷力的培養(yǎng)?我想是的。在離婚之前,我一直認為我的孩子們很健康,我們的家庭生活也很正常。我和丈夫是高中同學(xué),感情一直不錯,我的孩子們也非常健康活潑,從來沒有生過大病,甚至沒有骨折、沒有住過院。我一直精心呵護著她們。一種前所未有的失望和恐懼包圍著我,克里斯特爾怎么如此輕易地就把自己的身體摘下一部分送人?
回到家我給克里斯特爾的父親湯姆打電話,他已經(jīng)知道了這件事,“很好啊,”他說,“我為她感到自豪。”“湯姆!”我大聲喊道,“摘除自己的腎臟不是個明智的選擇,我們必須跟她談?wù)劊屗蛳@個念頭?!睖氛f道:“別擔(dān)心,你覺得隨便兩個人的腎臟就能匹配嗎?還是等她們的測試結(jié)果出來再說吧?!?/p>
克里斯特爾給我講起了卡西的不幸,她從小就得了腎病,之前已經(jīng)進行了一次腎臟移植手術(shù),但不幸的是,手術(shù)并不成功,她不得不靠透析維持生命,每天都承受著巨大的痛苦。這的確是個悲慘的姑娘,但我提醒克里斯特爾捐腎并不是她的責(zé)任。
幾個星期過去了,突然有一天我又接到克里斯特爾的電話:“媽媽,簡直難以置信,我和卡西的測試居然是匹配的,醫(yī)生說我們的匹配程度就像親姐妹一樣。我想過幾個月就進行手術(shù)?!蔽覂H存的僥幸也破滅了,我不得不進行最后的爭取,但克里斯特爾還是不為所動,“媽媽,現(xiàn)在不是爭吵的時候,我已經(jīng)決定了,我需要你的支持。你也見過卡西了,她是個多么可愛的女孩,你能眼睜睜看著她每日忍受著這樣的折磨直到死去嗎?更何況她是我的好朋友。媽媽,我現(xiàn)在找到了自己的價值,幫助別人才是自我價值的最好實現(xiàn)。”我的眼淚流了出來,面對女兒的這番話我無言以對,只好點頭答應(yīng)了。
手術(shù)那天,我陪在克里斯特爾的身邊,卡西的媽媽也一直陪伴著女兒,她的話不多,滿是憔悴。兩個孩子被推進了手術(shù)室,我們焦急地等待著。過了許久,我轉(zhuǎn)身看到卡西的媽媽躲在墻角,身體不停地抽搐,我知道她在哭。哪個母親看到自己的孩子忍受痛苦不心疼呢?我開始理解克里斯特爾的決定了。
手術(shù)進行得很順利,克里斯特爾被推了出來,她還沒有醒,我看著她,想起了她剛出生時的樣子,小小的、弱弱的、是那么無助,如今她已經(jīng)是個大姑娘了,肯犧牲自己延續(xù)別人的生命?!澳闶俏业挠⑿邸!笨死锼固貭栃褋砦疫@么跟她說。
如今兩個女孩恢復(fù)得都非常好,當(dāng)?shù)氐碾娨暸_還采訪了她們。發(fā)生改變的不僅僅是她們,還有我,人生價值的體現(xiàn)有很多種,克里斯特爾讓我學(xué)到了很多。
(摘自《環(huán)球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