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江舟

軟實力是美國哈佛大學教授約瑟夫·奈在上世紀80年代末針對冷戰(zhàn)思維的偏頗與不足提出的、旨在進一步維護美國國際地位的重要概念,隨著重建國際政治經濟新秩序呼聲的不斷高漲,其日益成為各國國際關系理論界關注的熱點問題,提升軟實力也越來越成為一個國家增強綜合國力的重要途徑。中國和諧世界理念從本體論上為中國軟實力的建設提供了準確的戰(zhàn)略定位、目標和環(huán)境,必將推進中國軟實力的大幅、持久提升。

一、軟實力:存在于價值關系中的隱性力量

目前,我國國際關系研究人員在對軟實力特性、內涵等問題的理解上存在很大的差異。對軟實力的特征,有的歸結為無形性、滲透性、擴張性與傳導性,有的歸結為非強制性、非物質性、道義合法性、時代進步性,有的歸結為自主性、變通性、不對稱性,等等。對軟實力的內涵,有的歸結為文化、政治價值觀、外交政策,有的歸結為文化傳統(tǒng)、意識形態(tài)、價值觀念、民族習性、政府素質等精神因素,有的歸結為民族文化、思維方式、宗教信仰、政治制度、外交政策、國際形象。這些對軟實力理解上的分歧和差異,使人們容易在一定程度上對軟實力理論本身的科學性、嚴謹性產生質疑,也成為一些研究人員詬病軟實力理論的原因之一。當我們從宏觀上把硬實力與軟實力進行比較的時候,不難發(fā)現(xiàn),軟實力是一種價值性力量,而硬實力是一種實體性力量;軟實力是存在于價值關系中的隱性力量,其作用的發(fā)揮或者說功能的實現(xiàn)需要在雙方或多方價值的認同或同構中完成,在不同的外交關系中同一軟實力資源的功能迥然不同,其功能具有不確定性、非量化性、可擴展性、交互性等特點。硬實力則是一種獨立自在的顯性力量,其作用的發(fā)揮是直接通過軍事、經濟、科技、人口、國土、能源等有形力量的威懾、強制和支配來完成,具有確定性、可量化、單向度等特點。對于軟實力的價值存在于關系性的互動、生成、建構中,而不是客觀、獨立、自在的,蘇長和先生曾做過非常富有啟迪的論述,在他看來,“軟權力是關系性權力,硬權力是因果性權力”①,這為我們準確把握軟實力的本質特征提供了很好的視角。把軟實力理解為一種需要在雙方或多方價值的認同、選擇和同構中激活和實現(xiàn)的價值性力量而非客觀固定的實體性力量,我們就不難在此基礎上派生出其他的外部特征,如存在形態(tài)的無形性和非物質性,價值形成機制的關系性互動和重構,功能實現(xiàn)方式的認同、吸引和同化,功能時效的可拓展和可傳導,等等。也即在價值性軟實力的視角下,軟實力的這些特性才能成為一個有機的協(xié)調的整體,我們對軟實力的把握才能更趨科學。把軟實力作為一種價值性而非實體性力量看待的時候,軟實力的內涵或構成就可以理解為:一切在國際關系中可以對外產生非強制性、非約束性影響,從而為改善國家形象、提升國家地位發(fā)揮作用的精神性、文化性、制度性因素。較之硬實力的內涵而言,軟實力具有很強的廣泛性和普遍性,硬實力中蘊藏的精神性、文化性、制度性因素也是軟實力的重要方面。因此,既要從不同的視角對軟實力的內涵和構成進行分析和解讀,也要對不同條件和背景、不同國際關系環(huán)境中的軟實力需求和應用進行具體分析,最大限度地發(fā)揮各種軟實力資源的作用,為全面提高國家的綜合國力和國際地位發(fā)揮應有的作用。

二、和諧共贏是軟實力發(fā)展的內在邏輯要求

冷戰(zhàn)結束后國際政治領域出現(xiàn)軟實力研究的熱潮有多方面的原因,最根本的原因是世界政治格局由冷戰(zhàn)轉向了對話和合作,由對抗轉向了緩和,這一發(fā)展趨勢為運用精神性、文化性、制度性因素施加柔性影響的軟實力提供了合乎其本性的戰(zhàn)略發(fā)展空間?！叭蚧擒泴嵙Φ靡源笮衅涞赖囊粋€大背景,是軟實力重要性不斷凸現(xiàn)的一個重要原因?！雹谕苿榆泴嵙Φ闹匾圆粩嗵嵘⒆饔糜嫱怀龅母驹蛟谟谲泴嵙Ρ旧硭N藏的追求和諧共贏的價值取向和內在邏輯。正如我們先前指出的,軟實力是通過文明和文化的價值性認同、選擇和互動提高一個國家在國際關系中的影響力。正是由于其內涵是一國的文明和文化以及其外化的政策、制度、行為方式、發(fā)展模式等價值性的要素,軟實力的運用必將促進不同文明和文化間的交流和碰撞,激發(fā)新的文化創(chuàng)造力,從而促進世界的共同繁榮。而硬實力的極端運用導致戰(zhàn)爭和災難。由于獨特的吸引、同化、認同等軟性價值實現(xiàn)方式,使得國際關系的主體之間在精神上是平等的、互動的、和諧的,軟實力的發(fā)展和運用必將使世界趨于和諧而不是對抗,趨于平等而不是強權。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我們說和諧共贏是軟實力發(fā)展的內在邏輯要求,軟實力的高度發(fā)展和應用必將推動世界的和諧共贏。

三、和諧世界理念為中國軟實力建設提供了強大的戰(zhàn)略支撐

2005年9月,胡錦濤總書記在聯(lián)合國成立60周年首腦會議上提出“努力建設持久和平、共同繁榮的和諧世界”的重大倡議后,這一蘊含著豐富內涵的中國國際政治理念得到廣泛的傳播和認同,一方面為中國對外工作和處理國際關系確立了新的指導方針,另一方面為推動國際政治民主化和建立世界新秩序發(fā)揮了觀念建構和行為影響的雙重作用。在建設和諧世界的戰(zhàn)略目標中,中國軟實力建設獲得了強大的戰(zhàn)略支撐,找到了更符合其發(fā)展規(guī)律的目標、原則和途徑定位。

(一)突出“和衷共濟”,堅持互利合作,實現(xiàn)共同繁榮,是中國軟實力發(fā)展的根本目標。隨著經濟全球化和世界多極化的發(fā)展,國家和地區(qū)間的聯(lián)系進一步加強,和平、發(fā)展、合作成為絕大多數(shù)國家和人民的共同愿望。與此同時,經濟全球化的發(fā)展也使得貧富差距擴大,引發(fā)新的國際沖突和地區(qū)動蕩,非傳統(tǒng)安全威脅明顯上升,世界性問題增多,這也需要各個國家和地區(qū)加強合作、共同發(fā)展、共同應對全球性的危機和問題。中國所倡導的和諧世界理念正是因應了世界大多數(shù)國家和人民的利益,從全球國際關系的層面倡導“建設持久和平、共同繁榮的和諧世界”,主張共同推進國際關系民主化,經濟發(fā)展的均衡、普惠、共贏,促進人類文明的繁榮進步,共同維護世界和平穩(wěn)定,這種國際體系互動性中的合作共贏、國際體系秩序變動中的積極推動和參與、國際體系力量構成中的平等多元,正成為中國軟實力建設的根本目標。

(二)突出“和而不同”,強調世界文明和文化的多樣性,是中國軟實力發(fā)展的基本原則。文化和文明的多樣性是推動人類文明進步的不竭動力,是人類社會的基本特征,和諧世界理念主張尊重各民族、國家和地區(qū)文明的特殊性、獨立性和多樣性以及發(fā)展模式的多樣化,主張在不同文明和文化的交流、融合、互動中共同發(fā)展,在不同文明和文化的包容和尊重中協(xié)力構建兼容并蓄的和諧世界,體現(xiàn)了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和而不同”的價值取向,這為以文明和文化的認同、選擇和同化為基礎的中國軟實力建設提供了基本原則和價值取向。也即和諧世界理念倡導的尊重世界文明和文化的多樣性,要求中國軟實力的建設和運用要認同世界文明多樣性的客觀存在,要尊重各國不同的社會制度和發(fā)展模式,尊重不同國家、民族的文化和生活方式,只有遵從這一原則,別的國家和地區(qū)才能真正尊重、接受和認同中國的軟實力輸出,中國的軟實力才能得到持續(xù)的發(fā)展。

(三)突出“以和為本”,注重國際關系主體間文明和文化價值的認同與互動,是提高中國軟實力的根本途徑。以現(xiàn)實主義為代表的國際關系理論強調權力、沖突和武力的重要性,國家文明和文化的價值性作用被排除在外交決策的核心視域之外。以自由主義為代表的國際關系理論對現(xiàn)實主義理論進行了一些必要的矯正,強調權力不再是國家行為的唯一目標,國際間的合作與和平共處將取代權力和沖突,但在他們看來文明和文化的價值性作用在外交決策中只是處于從屬性輔助性的地位。中國倡導的和諧世界理念將“和”作為中國外交的出發(fā)點和立足點,超越了傳統(tǒng)國家中心主義的狹隘立場及其所采取的權力、斗爭、對抗的行為方式,凸顯了廣義上的文明和文化認同對建立國際關系新秩序的重要作用,這為中國軟實力的發(fā)展指明了根本路徑。約瑟夫·奈提出軟實力是出于繼續(xù)維持美國霸主地位的用心,是立足于美國私利的自由主義外交原則的產物。中國的和諧世界理念立足于構建共同繁榮的和諧世界的立場,站在構建全球國際政治倫理新秩序的層面,而不是出于中國的一己私利,這為中國的軟實力建設提供了不同于西方軟實力的可持續(xù)發(fā)展道路。

注釋:

①蘇長和:《中國的軟實力——以國際制度與中國的關系為例》,《國際觀察》2007年第2期。

②陳玉剛:《試論全球化背景下中國軟實力的構建》,《國際觀察》2007年第2期。

作者系公安部一局干部、河北大學政法學院思想政治教育專業(yè)2007級博士研究生。

責任編輯:晏蔚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