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　枳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明明無法抵擋這般思念,卻還得故意裝作絲毫沒有把你放在心里,而是用自己冷漠的心,對愛你的人,掘了一道無法跨越的溝渠。”

——泰戈爾

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墻柳。東風(fēng)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混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釵頭風(fēng)》陸游

時間:(陸游禮部會試失利,回到家鄉(xiāng)。)鶯紅柳綠的春天

地點:沈園

人物:陸游、唐婉、趙士程

背景:唐婉與夫君趙士程相偕游賞沈園

陸游:“如今你已為人婦,我……”

唐婉:“什么都不用說了,士程還在那兒等我呢?！?/p>

(此時唐婉心中的舊日柔情,千般委屈涌上心頭,淚珠兒似斷了線一般,不住地流,流進了陸游的心里。)

陸游:“婉兒……”

(唐婉正與趙士程在池中水榭上進食。她低首蹙眉,有心無心地伸出玉手紅袖,與趙士程淺斟慢飲。)

陸游:“唉,這真是諷刺啊,諷刺啊……”

(畫外音:這是一場真正的愛情悲劇。昨日情夢,今日癡怨繞盡心頭。陸游和唐婉畢竟是兩條不會相交的平行線。)

紅藉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云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一剪梅》李清照

時間:一個荷花凋謝,竹席嫌涼的秋天

地點:木蘭舟上

人物:李清照

背景:趙明誠出外求學(xué),李清照獨守空閨

李清照:“我的郎君,你何時會歸來?同我共賞皎月,同我吟詩作對,同我雙雙泛舟? ”

(李清照獨自登上蘭舟,想借泛舟而消愁,排遣心中對趙明誠的思念之情)

李清照:“云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p>

(李清照并非悲歌當泣,她只是不想把自己的這種愁苦歸咎于對方的離別,而是設(shè)想對方也思念著自己。)

李清照:“唉,青春易老,時光易逝……”

(李晴照不由得感嘆青春韶華的脆弱,回想起自己與夫君如膠似漆的場景,依然歷歷在目。)

李清照:“……”

(低頭欲語,眉頭緊鎖)

(李清照還是幸福的,雖然與趙明誠有短暫的別離,但能讓她更加深刻地體會到她對明誠的愛,這愛是旖旎,純潔,而又心心相印的。)

說了一遍請再對我說一遍說我愛你

即使那樣一遍遍地重復(fù)

你會把它看成一支布谷鳥的歌曲

記著在那青山和綠林間在山谷和田野中

如果它缺少了那串布谷鳥的音節(jié)縱使清新的春天

披著滿身的綠裝降臨也不算完美無缺

愛四周那么黑暗

耳邊只聽見驚悸的心聲

處于那痛苦的不安之中

我嚷道再說一遍我愛你

誰會嫌星星太多每顆星星都在太空中轉(zhuǎn)動

誰會嫌鮮花太多每朵鮮花都洋溢著春意

說你愛我你愛我一聲聲敲著銀鐘

只是要記住還得用靈魂愛我在默默里

——《請再說一遍我愛你》[英]布朗寧夫人

時間:1844年

地點:英國

人物:布朗寧夫人和她心愛的“他”

背景:“他”比布朗寧夫人年輕六歲,但他們卻互相愛慕,企圖沖破世俗的枷鎖。

布朗寧夫人:“請不要再說這樣不知輕重的話,你我是不可能的?！?/p>

“他”:“我要說,我要說。我要每天送給你鮮花,帶給你歡樂。我要讓你每天都能煥發(fā)出青春的活力。”

布朗寧夫人:“不,我父親是不會允許的,那些美好的場面就請你將它們留在你的夢境中吧。Farewell(再見)?！?/p>

(畫外音:布朗寧夫人最終和他結(jié)婚,但她固執(zhí)的父親至死都沒有寬恕她,接著又是丈夫死去的噩耗。布朗寧夫人在丈夫死后曾說:“除了愛,什么都不是愛的對手。”)

我打江南走過,那等在季節(jié)里的容顏如蓮花的開落。

我嗒嗒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

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最美妙的聲音

片斷1

最美妙的錯誤&最美妙的聲音

“長城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卑职钟殖鹆怂钕矚g的那首歌?！笆恰L亭外,我都跟你說了無數(shù)次了。”我不耐煩地對爸爸說。“是嗎?我覺得‘長城外更好聽?！卑职謴娫~奪理道,“我都唱了幾十年的‘長城外了,就別改算了?！卑?我還有什么話可說呢?我懂得現(xiàn)在為什么會有那么多歌曲被翻唱錯的原因了?！鞍?真是‘長亭外啊?！卑职址朔潜酒频玫羝さ囊魳窌鵁o奈地說。自那以后,爸爸很少唱歌,并不是因為他怕唱錯,而是因為他失去了唱歌的那份心情。后來我才知道,爸爸是一個思鄉(xiāng)的人,所以他才會唱出‘長城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他是用他的心,用他的感情在唱歌?！伴L城外”,這是一個最美麗的錯誤,也是一個最美妙的聲音。

片斷2

最殷切的守候&最美妙的聲音

小A是一個聰明卻又調(diào)皮的學(xué)生,他從B中學(xué)轉(zhuǎn)到了C中學(xué)。B中學(xué)的班主任對小A很好,總是噓寒問暖。但小A仍是一個調(diào)皮的學(xué)生,他不交作業(yè),上課不認真聽講。小A到了C中學(xué)后仍然是那樣。有一天下了晚自習(xí),小A想起了自己在B中學(xué)時,他的班主任對他很好,今天又是教師節(jié),不如打個電話問候一下她。他看了看手表,呀,都10:50了,老師恐怕睡了吧,但是錯過今天這個有意義的日子,又有點可惜。于是他下定決心拿出手機給老師打電話?！班粥帧彪娫捓锶允敲σ??！拔?”電話那端傳來了一個疲憊的聲音?！拔?老師。”小A興奮不已?！芭?有什么事嗎?”老師問道?！袄蠋?是我啊?！毙感到些許的失望。“哦,是你?21號。”老師聽出了小A的聲音顯得有些激動。“你在那兒還好嗎?作業(yè)有沒有按時交?上課有沒有認真聽講啊?”“我還是老樣子呢,還有作業(yè)沒做完,不過我正在努力改進呢。”小A俏皮地說,“老師,時間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毙回到寢室,突然手機又在振動。小A一看屏幕,是老師的語音留言,他打開聽了聽:“要做完作業(yè)再睡覺哦。”這是一份最殷切的守候,也是一個最美妙的聲音。

片斷3

最動感的聲音&最美妙的聲音

當代的高中生除了繁重的學(xué)業(yè)外,還有一大堆的精美音樂CD。不論是在學(xué)校里,還是在回家的路上,總是能聽到最新、最潮的音樂。他們會隨著音樂搖動手臂,伸展軀體,這音樂給了他們靈感和動力。音樂,給了他們最動感的青春,最美妙的聲音。

聲音讓我說,說出最美妙的聲音。

身陷《圍城》

鐘書先生在《圍城》的序里說,這本書是他“錙銖積累”寫成的。我是“錙銖積累”讀完的。

《圍城》,我實在沒看懂多少,也沒看出多少深意。但看小說又何需注釋呢?于是,很多讀者每對一本小說發(fā)生興趣,就對作者也發(fā)生興趣,并把小說里的人物和情節(jié)當作真人真事。有的干脆把小說的主角視為作者本人。高明的讀者承認作者不能和書中人物等同,不過他們說,作者創(chuàng)造的人物和故事,離不開他自己的經(jīng)驗和思想感情。這話的確很對?？墒菞罱{先生曾經(jīng)說過:創(chuàng)作的一個重要成分是想象,經(jīng)驗好比黑暗里點上的火,想象是這個火所發(fā)的光;沒有火就沒有光,但光照所及,遠遠超過火點兒的大小。創(chuàng)造的故事往往從多方面超越作者本人的經(jīng)驗。要從創(chuàng)造的故事里返求作者的經(jīng)驗是顛倒的。作者的思想情感經(jīng)過創(chuàng)造,就好比發(fā)過酵而釀成了酒,從酒里辨認釀酒的原料,也不容易。我有機緣知道作者的經(jīng)歷,也知道釀成的酒是什么原料,很愿意讓其他人看看真人真事和虛構(gòu)的人物情節(jié)有多少聯(lián)系,而且是怎樣的聯(lián)系,因為許多所謂寫實的小說,其實是改頭換面的敘寫自己的經(jīng)歷,提升或滿足自己的感情。這種自傳體的小說或小說體的自傳,實在是浪漫的紀實,不是寫實的虛構(gòu)。而《圍城》只是一部虛構(gòu)的小說,盡管讀來好像真有其事,實有其人。

鐘書先生從他熟悉的時代、熟悉的地方、熟悉的社會階層取材,但組成故事的人物和情節(jié)純屬虛構(gòu)。盡管某幾個角色可能會稍有真人的影子,但事情都屬子虛烏有;某些情節(jié)略是真實,人物卻全是捏造的。

而唐曉芙則顯然是作者偏愛的人物,不愿意把她嫁給方鴻漸。其實作者如果讓他們成為眷屬,由眷屬再吵架鬧翻,那么,結(jié)婚如身陷圍城的意義就闡發(fā)得更透徹了。方鴻漸失戀后,說趙辛楣如果取娶了蘇小姐也不過爾爾,又說結(jié)婚后會發(fā)現(xiàn)娶的總不是意中人。這些話都很對。可是他究竟沒有娶到意中人,他那些話也就可釋為聊以自慰的話。

作者游雪竇山時,曾寫下這樣一首詩:

天風(fēng)如海水,屹立作山勢;浪頭飛碎白,積雪疑幾世。我常觀乎山,起伏有水致;蜿蜒若沒骨,皺頗波濤意。乃知水與山,思各出其位,譬如豪杰人,異量美能備。固哉魯中叟,祗解別仁智。

山容太古靜,而中藏瀑布,不舍晝夜流,得雨勢更怒。辛酸亦有淚,貯胸敢傾吐;略似比山然,外勿改其度。相契默無言,遠役喜一晤。微恨多游蹤,藏焉未為固。衷曲莫浪陳,悠悠彼行路。

小說里只提到游雪竇山,一字未及游山的情景。

范小姐、劉小姐之流想必是大家熟悉的,不必再介紹。孫柔嘉也是最尋?？梢姷?。她受過高等教育,沒什么特長,可也不笨;不是美人,可也不丑;沒什么興趣,卻有自己的主張。方鴻漸“興趣很廣,毫無心得”;她是毫無興趣而很有打算。她的天地極小,只局限在“圍城”內(nèi)外。她所享的自由也有限,能從城外擠入城里,又從城里擠出城外。她最大的成功是嫁給了方鴻漸,最大的失敗也是嫁給了方鴻漸。她和方鴻漸是蕓蕓知識分子間很典型的夫婦。孫柔嘉聰明可喜的一點是能畫出汪太太的“扼要”:十點紅指甲,一張紅嘴唇。一個年輕女子,對自己又羨又妒又瞧不起的女人,會有這種尖刻。但這點聰明還是鐘書先生賦予她的。

楊絳先生覺得《圍城》里的人物和情節(jié),都憑鐘書先生那股子癡氣,呵成了真人實事。可是鐘書先生畢竟不是個不知世事的癡人,也畢竟不對社會現(xiàn)象漠不關(guān)心,所以小說里各個細節(jié)雖然令人捧腹大笑,全書的氣氛,正如小說結(jié)尾所說:“包含對人生的諷刺和傷感,深于一切語言、一切啼笑?！绷钊嘶啬c蕩氣。

圍城,這城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