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賓英語:語言遷移及其深層機理探究

袁友芹 張敬爽

(天津農學院，天津300384)

1 引言

語言遷移是語言接觸后所引起的變化與結果。就菲律賓英語而言，當殖民化使英語成為支配性語言后，語言接觸及其結果主要分兩種情況:(1)英語和原住民語言接觸，后者影響前者;(2)移民語言影響支配性語言——英語。所有這些接觸在菲律賓共同產生一種“語言變體”(鄒長虹2004:32)，即菲律賓英語。須要指出，語言遷移(linguistic transfer)在菲律賓英語的形成過程中發(fā)揮過重要作用。

語言遷移的結果形成語言變體。關于英語地域變體，國外多有著作論及，而且承認菲律賓英語的存在(張榮健1999)。我國很少文章涉及這一課題(鄒長虹2004，汪宏2004)。本文從詞匯維度出發(fā)，考察英語變體——菲律賓英語，在此基礎上揭示其深層機理。

2 菲律賓英語特有的詞匯和用法

菲律賓英語的一些單詞和短語都有其自身的定義或使用特點:菲律賓英語特有的詞匯很多，多數是移民語言和原居民語言(tagalog)的拼湊，有些來源于原住民語言。

2.1 來自菲律賓原住民語言的詞匯

飲食類詞匯:Boodle fight(手抓飯)。把食物(通常是菲律賓菜肴、蒸米飯和沙丁魚)放在舊報紙和芭蕉葉上，擺在桌子上，一組人用手抓著吃。手抓飯是菲律賓文化的一大特色，反應菲律賓人崇尚回歸自然、盡情享受食物的文化取向。實際上，這種文化源于菲律賓陸軍軍官學校學生們的一種實踐活動，官兵不論官銜高低，一起用手抓方式吃飯，旨在發(fā)展同學員之間的兄弟友誼。該術語來自二戰(zhàn)期間西點軍校的俚語any party at which boodle(candy，cake，ice cream，etc.)is served(http://en.wikipedia.org/wiki/Taglish).

服裝類詞匯:Malong(菲律賓國服——馬隆)。該詞表示菲律賓南部和蘇祿群島一帶傳統的部落服裝，由手織機編織，顏色豐富多彩，秀有幾何和云狀圖形，由香蕉皮纖維制成。馬隆也被馬來西亞、文萊和印度尼西亞等地土人當成圍裙?，F代菲律賓人在大型節(jié)日和重要場合著此國服，象征高貴和身份。1996年APEC會議在菲律賓舉行，各國元首都穿著菲律賓特色的“全家?！狈b——馬隆，非常典雅高貴。

交通類詞匯:Jeepney(吉普式公交車)。由美國軍用吉普車改裝，菲律賓特有的大眾公共交通車，也是該國獨有的文化現象。二戰(zhàn)后，美國士兵離開菲律賓時，把成千上萬輛吉普車留給當地居民。菲律賓人把吉普車改成車后一排長坐，鐵頂蓋，窗戶沒有玻璃，整個車體用鮮亮的色彩裝飾和點綴，個性化很強，因此成為菲律賓城市一道靚麗的風景。

日常用語:Go ahead(馬上離開)。例如，I’ll go ahead是本族語(Tagalog)Mauna na akó的字面意思，等同于標準英語:I will leave now，earlier than you guys，而不是 I’ll go before you now.此外，The other day指前天(來自本族語Tagalog“noong isang araw”);Washday雇員可以穿休閑裝的日子;Traffic交通堵塞或交通流量極大，是標準英語traffic jam的簡化;Green jokes本來是下流笑話，后來逐漸演變成壞心眼、歪心眼，借自西班牙語chistes verdes.

上述部分詞在新英漢詞典中可以查到，但菲律賓英語使用語境中的釋義和字典中的釋義區(qū)別很大。例如，Boodle fight(手抓飯)。其中，boodle的詞典解釋是“一群，一捆等”;而fight詞典解釋是“戰(zhàn)斗”等，沒有“吃飯”的含義。但是，大部分詞在詞典中找不到。如Jeepney，它一種菲律賓獨有的公交車，樣子像吉普車，很便宜，1-2個比索就能走遍整個城市，乘客可隨意上下車。這類特有詞匯反映出菲律賓特有的人文地理、熱帶氣候和菲律賓人豁然開朗的性格。這些具有民族特色的詞匯將留在具有支配地位的語言中，成為語言變體的見證。

2.2 來自移民語言和他加祿語的特有詞匯

菲律賓英語中由于殖民遷移來的詞匯很多，這是其詞匯的顯著特點。

2.21 來自西班牙語的詞匯

Sir/Ma’am(先生或夫人，對男人和婦女的尊稱)。菲律賓人經常在上級或長者的名字前加上這個術語。這種語篇特點是西班牙語稱謂習慣的原版復制。西班牙語習慣在長者名字前加Don or Do?a.學生稱呼老師時，也加該術語。例如，Ma’am dela Cruz or Sir Iba?ez.

2.22 來自本族他加祿語的詞匯

Salvage(草率處決)。該詞是俚語，真正含義從一個典故演化而來:The corpse of a salvaged person was found floating on the Pasig River(漂浮在河上的尸體).該詞與西班牙式菲律賓本族語sinalbahe(變壞)有關，產生于馬科斯任菲律賓總統的時代。

Tablea(巧克力片)。菲律賓人制作西班牙式熱巧克力用。這個詞是由西班牙語tablilla遷移到菲律賓本族語，又從本族語變體tabliya遷移到菲律賓英語。

2.23 來自北美英語的詞匯

Technical sergeant(＜美＞空軍或海軍陸戰(zhàn)隊的技術軍士長;＜英＞陸軍上士).菲律賓陸?？詹筷牰际褂迷撥娿?。二戰(zhàn)期間，它從美國軍銜演化而來;現在美國只有空軍使用該軍銜。此外，Trooper(軍人):［美口］洲警察，［主英］特種兵;Guinit helmet(遮陽頭盔)，由椰子纖維制成，1935-1941年美國殖民軍和同年美國憲兵隊用過，菲律賓警察部隊、德國非洲軍團、意大利精銳部隊二戰(zhàn)期間也使用該種頭盔;Gets mo?(聽懂了嗎?)相當于標準英語(Do you)understand?mo指代英語you.

菲律賓人還喜歡借用英語詞語創(chuàng)造流行語和幽默語。這些詞語經常用于日?？谡Z和娛樂業(yè)。久而久之，這些變體就成為菲律賓英語中的詞語。這就是菲律賓英語中存在很多英語變體的原因。例如:

①Game!//開始吧!

② Hi Friendship!//你好，朋友!

①=標準英語ready to start any activities;②=標準英語Hi Friends!雖然菲律賓人知道標準英語怎樣說，但是在很多情況下，為了使英語變得瘋狂和幽默，采用菲律賓英語。

③I Love You Three Times A Day!//非常喜歡!

菲律賓20世紀80年代奶粉廣告用語，強調對奶粉的愛像人們吃藥一樣，一天三次，旨在加深印象。這則廣告語一度成為日常小幽默。又如，OA(過度夸張)，相當于標準英語over acting;KJ(抹殺快樂)，相當于標準英語kill joy，形容人們破壞其他人快樂情感時使用:Huwag kang KJ.=標準英語Do not be a hindrance to ones joy.

殖民無疑是引發(fā)語言接觸后發(fā)生地域性變體的一個重要因素。完成殖民化后的殖民語言經過在該地區(qū)的長期使用，加上與本族語碰撞、交叉和磨合，就會成為該地區(qū)的語言變體。菲律賓英語主要受西班牙語和美國英語影響。要知道，西班牙人和美國人分別在菲律賓殖民300多年和100多年。日常口語常出現具有西班牙特點的英語。天然地理、人文社會及科學重要領域的書籍大都用美式英語印刷;見到成年女士，總是稱呼Ma’am，很有西班牙特色。

從北美英語遷移到菲律賓英語的詞匯多與軍事有關，因殖民史就是戰(zhàn)爭和征服的歷史。

舊詞賦新義也是菲律賓英語詞匯變異的一種特點，這也是英語本土化的結果，是來自標準英語的詞語在區(qū)域英語里發(fā)生變化。菲律賓英語變體漸漸遠離ENL標準，賦予標準英語某些詞語新的義素，如gets mo?

2.24 菲律賓英語特有詞匯

下面語料來自菲律賓國家圖書館維基百科全書(Philippines National Library/Wikipedia，the free encyclopedia)。我們按照詞匯、菲律賓英語釋義、構成或來源以及菲律賓英語中特定用途予以歸納。

(1)Aggrupation:政治團體;西班牙 agrupación;菲律賓政府常使用。(2)Already:剛剛;取意于標準英語Already(已經);菲律賓英語表達剛剛完成某事，甚至超出說話結束時間。(3)Apartelle:低價旅館;apartment+hotel+le的合成詞;菲律賓原住民常使用，有時也用apartel，apartment-hotel和condotel.(4)Armalite:指美國M16A1步槍;北美英語;如今菲律賓部隊和警察還廣泛使用。(5)Artist:藝術家;標準英語;菲律賓英語專指電影和電視的男女藝術家。(6)Bedspace:可以放床位的空間;標準英語;家里能放一床空間，租賃用。(7)calling card:來自美國英語business card;菲律賓人經常用該詞指名片，實際涵義是電話卡。(8)Colegiala:女中學生;來自西班牙語;菲律賓天主教學校專用。(9)Get down:(你)下車;源自本地語Tagalog Bumaba ka;相當于英語Get off.(10)Sari-Sari Store:雜貨店;源自本族語Tagalog的Sari-sari;小而方便的居民區(qū)小店，相當于英語mixed variety或sundry.

3 菲律賓英語背后的深層機理

3.1 國際化與本土化

語言遷移是構成菲律賓英語特點的主要因素。英語的“國際化”(潘章仙2004:21-23)需要英語的標準化，而英語“本土化”(鄒長虹2004:36)又使得英語出現標準的多元化。在與其他語言和文化長期接觸和相互影響中，英語地域化或本土化趨勢不可避免。本土化英語從語音、詞匯、語法到話語、語意、風格和文學流派等方面出現與“標準英語”或“內圈英語”有不同程度的差異?？ㄆ骠斕岢龅挠⒄Z“三大同軸圈”理論，以歷史、社會語言和文化特征區(qū)分不同的英語變體，把印度、新加坡、菲律賓等國家的英語歸為外圈英語，稱為規(guī)范發(fā)展型(Kachru 1988:12)。他主張用Englishes(各種英語)，承認新加坡英語、菲律賓英語等的存在。

有人說菲律賓英語發(fā)音和語法都不規(guī)范。長期以來，英語語法的正確與否以地域范圍為標準。標準英語的參照系是受過教育的英語本族語者。但是，把標準英語與母語用法視為一體是錯誤的。許多母語者用法并不標準，就是語法學家和詞典學家也不例外。Brown也談到，他對英語的使用很多時候是靠語言直覺，并不清楚用法規(guī)范，也并不非常清楚語法規(guī)定。有時，母語者的知覺用法也難顯示何謂正確英語模式。他稱這是英語語法的“灰色區(qū)域”(Brown 1991:22)。Fries說，“抽象地爭論各類英語的優(yōu)劣是徒勞的，每類英語在其地區(qū)和民族人中間都是理想的英語”(Fries 1985:35)。

3.2 語言:人的基本存在方式

人須要交往，語言避免不了接觸。其實，人際交往與語言接觸屬于二位一體的存在。換言之，“語言就是人，人就是語言”(曹廷軍邁克爾·辛韓京和2007:12)。語言的接觸是人的接觸和交往，語言的影響是人的影響。菲律賓英語的形成就是菲律賓原住民與以殖民身份闖入該國的美國人、西班牙人交往的結果。至于作為主體的他們之間的關系，已經超出本文的范疇，屬于主體間性領域了。無論關注的焦點多么不同，作為研究的對象——語言，它是人的基本存在方式。因此，對菲律賓英語這種語言形態(tài)的研究，離不開相應人的考察。

曹廷軍邁克爾·辛 韓京和.語言即人人即語言［J］.外語學刊，2007(5).

潘章仙.語言的主體性空間:世界英語探索［J］.外語學刊，2004(1).

汪 宏.英語語言異體的認知分析［J］.外語學刊，2004(1).

張榮健.英語地域變體研究綜述［OL］.http://www.cnki.net wml.txt/98081-2.html，1999-3-13.

鄒長虹.主體性空間視野中的馬來西亞英語［J］.外語學刊，2004(1).

Brown，G.The State of the Art in Applied Linguistics［A］.In R.Brown＆C.Brumfit(eds.).Applied Lingyistics and English Language Teaching［C］.London:Macmillan Quoted from Samuel Ahulu，1991.

Fries，C.The Teaching and Learning English as a Foreign Language［M］.Ann Arbor: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5.

Kachru，B.B.Standards，Codification，and Socialinguistic Realism:The English Language in a Global Context［J］.The Scacred Cows of English.ET，1988(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