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麗琴
屋前,聳立著一座座山,很青翠。山上,是滿山的茶樹。
屋后,亦是條條小路通茶林。
姨媽戲稱我們?yōu)椤安铇湎麻L大的孩子”。
小時,跟媽媽去采茶。望著比我還高的茶樹,我問媽媽:“為什么茶樹都長這么高啊,我站在茶樹邊看不到媽媽,為什么不砍矮些?”媽媽說:“茶樹高一些,茶葉才長得多。”我似懂非懂,看著媽媽的手在茶葉間快速移動著,所過之處茶葉無不乖乖地留在媽媽手上,很是羨慕。過了三年,我也去采茶了。個子小的我“光榮”地當(dāng)起了姐姐的前鋒,負責(zé)采摘茶樹下方邊緣零散的茶葉。這樣的情形持續(xù)沒幾年,茶樹慢慢變老,也變“矮”了。
終于,我可以和姐姐兩個人一人一邊地圍著一株茶樹采茶了,只是經(jīng)常是姐姐采了大部分的茶葉,我才跟得上;或者是姐姐早早地領(lǐng)先了,我還在后面慢慢地追。戴著手套的小手,晃動著磨得光亮的刀子,在茶葉間穿梭著。姨媽看了說:“這么小的手,戴那么大的手套,茶葉都捏不住,怎么采?”“沒有適合的小手套嘛,只能將就咯!不幫忙的話媽媽會累壞的啊!”我看到姨媽笑了。
于是,手指尖被割得碎碎的手套就增多了。
在茶山上,聽到媽媽跟姨媽講好多新奇的事情,講今年的茶葉行情,講今年的打算;忙著往嘴里塞野果子,或者樂呵呵地吃著爸爸特意帶上山來的水果;有時,還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把玩著小草……
在換了一雙又一雙的手套,手指尖貼了一圈又一圈的膠布之后,茶樹越發(fā)地變“矮”了。
以前很高的茶樹被攔腰砍掉了。這時才發(fā)現(xiàn)樹莖上很早就披上一層“綠毛衣”了,看來茶樹真的老了。有的茶樹被連根掘起,栽上新茶苗了,齊身高的茶樹都不見了蹤影。我問爸爸,為什么茶樹不留得高一點呢,那樣站著采剛好,也不累人。爸爸笑著說,要數(shù)量更要有質(zhì)量。
于是,山上少見站著采茶的人了,大家或是彎著腰,或是蹲著,或是半跪著,還有的干脆坐在地上,然后用手撐地,像螃蟹一樣前進著。
我終是沒能練成過硬的本領(lǐng),彎著腰沒多久就要直起身來,用手捶捶背,然后再彎腰采摘。半跪著時滿腦子都是小燕子發(fā)明的“跪得容易”;蹲著采時一順勢就坐在了泥土地上。于是,抱怨聲伴隨著采茶的聲音,但刀子割斷茶葉時的聲音依舊清脆悅耳。
習(xí)慣了每天準(zhǔn)備采茶用的手套,再也不是大手套套小手了。茶園里也多了矮矮的新茶樹,越發(fā)顯得青春。
現(xiàn)在,矮矮的樹旁出現(xiàn)了更矮的輕便小椅子,頭頂上還撐起了大大的遮陽傘,汗水依舊要趕快跑出來看這新奇的場景。
是啊,不僅要數(shù)量,更要質(zhì)量。新栽的茶樹采摘下來的茶葉價格好高呢!
小時我矮,夠不著茶樹;現(xiàn)在,我長大了,茶樹卻怎么也長不高了。
只看見爸爸媽媽的笑容越發(fā)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