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奕洋
下班的時候,下起了小雨。不一會兒,路面就有了淺淺的小溪。車駛過。濺起串串的水珠。
看到天氣突變,女人有點焦急。停了自行車,披著雨衣就往菜市場奔。她暗暗合計著晚上做點什么菜:蘆蒿炒肉絲?排骨湯?對了,家里還有幾只大閘蟹呢!
夜幕已悄然拉開,濕漉漉的路面反射著霓虹燈的絢爛,大大小小的傘上滴落的水珠像流星,轉(zhuǎn)瞬即逝。提著幾個袋子,女人心急火燎地奔出菜市場。
匆匆地把菜放人車籃,手機就響了。是孩子打來的,說今天同學過生日,不回來了。女人甚至連囑咐孩子注意安全的話都沒來得及說,那頭就掛斷了。剛把手機放入包里,音樂聲又響了。是他打來的,告訴女人他今晚有應酬,不回來吃飯了。
她有些不滿地抱怨道:“你早來電話,我就不跑菜場了。被單還晾在外面呢!”他不說話。笑了一聲。掛了。
風風火火地沖進家門。她連額頭上的水都來不及擦,鞋子一甩,赤著腳“咚咚咚”地跑到陽臺,把滴水的被單擄了進來,扔進洗衣機。接著,又把菜放人了冰箱。
天越來越冷了,床上被子該換厚的了。想著,她就把薄被疊好,換上了厚的,把床鋪得平平整整的。女人又拿了抹布,跪在地板上,一絲不茍地擦著。
偌大的房間里空蕩蕩的,女人的心也空蕩蕩的,只有時鐘的滴答聲。女人站在陽臺上,捶著酸痛的腰。窗外早已萬家燈火,雨,繼續(xù)嘩嘩地下著。玻璃窗上,水汩汩地往下流,像一條條透明的項鏈。
晚餐吃什么呢?下面條吧!或者,冰箱里還有上周包的餃子。女人不愛面食,但他和孩子喜歡,所以她每周都會包餃子。
走進廚房,看到一面鏡子幾天沒擦。趁有空,一起擦了吧!鏡子亮亮的,女人滿意地笑了。頭上,什么東西在銀光閃閃?一根白發(fā)!女人呆立了半晌,突然,女人打開冰箱,把菜全拿了出來。
洗,切,燒。魚,不清蒸了,做自己喜愛的糖醋魚吧!排骨,不燒湯了,灌上自己愛吃的番茄醬,再撒上些許蔥末——他愛吃清蒸魚,孩子愛吃排骨湯。她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抓出兩只最大的螃蟹,刷干凈了,扔到鍋里。
空蕩蕩的屋子里彌漫起飯菜的香味。
女人打開了所有的燈,開了音響,讓整個屋子充滿了音樂聲。
女人坐在桌前,看著滿桌子紅紅綠綠的菜。起身,找出一瓶干紅,倒進高腳酒杯。一杯子暗紅透亮的液體,輕微蕩漾,如紅寶石般閃亮。
慢慢地品嘗自己的手藝,細致地剝起那只鮮紅的螃蟹。有多久沒吃過這樣的晚餐了?碗,明天洗。女人打開電視,隨心所欲地挑自己愛看的節(jié)目——平時他愛看體育,孩子愛看動畫,她向來沒有選擇的權利。
半夜時分,男人回來了。滿屋的燈光,他看到了滿桌子的菜,還有狼藉的碗盆。男人驚訝地瞪圓了眼睛。走進臥室,他看見女人香甜地睡著。窗外的雨還在下著,女人紅撲撲的臉上掛著一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