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方言的魅力
———以《山城棒棒軍》里的對白為例

許楊陽

重慶方言的魅力
———以《山城棒棒軍》里的對白為例

許楊陽

一句好的方言，雖然寥寥數(shù)字，但只要運用得當(dāng)，就具有事半功倍、畫龍點睛之妙。以重慶方言劇《山城棒棒軍》里的對白為例，從三個方面分析了重慶方言的獨特魅力。

重慶方言；《山城棒棒軍》；魅力

在全社會普遍推廣普通話的今天，方言是不是就應(yīng)該退而次之呢？有人認(rèn)為，方言跳不出平民化、市井化和粗俗化的軌跡，難與時代相碰撞；在思想內(nèi)容、文化品質(zhì)和審美價值等方面，方言難免會流露出粗俗淺陋的缺陷，甚至有人戲稱：“流行方言好尷尬，心中意思難表達(dá)。勸君從此將它棄，努力學(xué)好普通話?！睘榇?，很多人擔(dān)心方言會不會被普通話同化，甚至消失？然而，隨著社會的發(fā)展，正如研究此現(xiàn)象的社會語言學(xué)家所說，一些市井話或者方言與普通話相互滲透、互為補(bǔ)充，對中國語言的發(fā)展起到了積極健康的作用。方言，特別是生動活潑并富有創(chuàng)造力的重慶方言，不僅沒有消失的危險，反而在與時俱進(jìn)地發(fā)生著變化，其語言表達(dá)形式仍很豐富。如果非要說重慶方言不能登大雅之堂，只配在臺面下活動的話，這也不是對它的全部否定，只要把“重慶方言”這一特別的“原料”稍作加工，就能成為一道上得了臺面、能讓全國人民都接受的藝術(shù)表現(xiàn)形式了。這樣的先例也絕非沒有。從方言短劇欄目《霧都夜話》、《生活麻辣燙》到電影《抓壯丁》，再到電視劇《王保長新篇》、《傻兒司令》和重播數(shù)次的《山城棒棒軍》（一）、（二）等，都以其獨具魅力的渝腔渝味征服了廣大觀眾，成為膾炙人口的精品之作。這些作品中所展現(xiàn)的重慶方言的魅力和意趣，表明重慶方言同樣是上得了臺面、可以走向全國的。

根據(jù)性質(zhì)，方言可以分為地域方言和社會方言兩大類。地域方言是語言因地域方面的差別而形成的變體，是全民語言在不同地域上的分支，是語言發(fā)展的不平衡性在地域上的反映；社會方言是同一地域的社會成員因為職業(yè)、階層、年齡、性別、文化教養(yǎng)等方面的社會差異而形成的不同的社會變體。方言是語言的變體，是一種文化，它和不同種類的語言一樣，每一種形式的語言都包含了一定的政治、經(jīng)濟(jì)、歷史、心理、習(xí)俗等方面的信息。重慶方言的形成是一個長久的過程，它包含了重慶這一區(qū)域在其歷史背景和文化背景里隱含的文化DNA，它是這一區(qū)域的人們交流的“場”。也就是說，它是這一區(qū)域人們的生活態(tài)度和生存狀態(tài)在講話、作文里的顯現(xiàn)。某些藝術(shù)形式若脫離了它的方言便會失去其自身獨特的魅力。比如，普通話版的《山城棒棒軍（二）》，讓人越看越覺得別扭。千篇一律的語言會使這個世界失去很多色彩。重慶方言是重慶這個多元化地域文化的承載者，是重慶民間思想最樸素的表現(xiàn)形式，也是含義最豐富、最深刻的語態(tài)?！斗窖灾馈返淖髡呓芸恕ず８５律踔琳J(rèn)為，“圣靈籍方言更貼近我們的懷中”。

重慶方言的魅力之一在于它能夠形象生動地表達(dá)出語言的內(nèi)涵，同時也體現(xiàn)了人物的性格特征，換成其他語言形式就會顯得干癟、失真。請看《山城棒棒軍》里王家英和蠻牛的一段對白：

王家英：我說你才是一斤花椒炒二兩肉。

蠻 牛：啥子意思哦？（什么意思??？）

王家英：麻嘎嘎。（肉麻）

此類形象生動的表達(dá)，顯示了重慶女人火辣辣、率真而又略顯潑辣的個性。再來看梅老砍和毛子的一段對白：

梅老砍：毛子，找你打個商量。（毛子，找你商量一件事情。）

毛 子：啥子事？（什么事？）

梅老砍：找你借點錢。

毛 子：不干。

梅老砍：剛才王家英找我寄錢的時候，你硬是搞咆了，直估說“要得”“要得”。（剛才王家英找我寄錢的時候，你一直說“可以”、“可以”干什么？）

毛 子：幫你說話還不好??？

梅老砍：嘿嘿，看不出你硬還是有點板眼餒。（看不出你真是有點花花腸子呢？）

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句對白，但卻充分地體現(xiàn)了毛子有點傻乎乎又愛耍小聰明，且有些自私卻并不愚笨的性格特征。

重慶方言魅力之二在于它輕松搞笑、生動通俗，同時又有深厚的文化歷史積淀。重慶方言里有很多表現(xiàn)悲傷、痛苦的詞匯，但仔細(xì)體會就能化悲為樂。比如：普通話“今天不小心摔了一跤，把我摔得好痛??！”但在《山城棒棒軍》里，梅老砍的方言表達(dá)就非常有意思：“今天絆了一跤，恁回把老子疼安逸了！”這句話聽起來似乎有點不雅，但卻實實在在地讓人領(lǐng)略到了重慶方言直爽、幽默的語言風(fēng)格?！疤邸焙汀鞍惨荨北旧硎莾蓚€意義相反的詞，但梅老砍在表達(dá)痛苦的時候還不忘把自己調(diào)侃一番，這兩個詞的鏈接運用，充分顯示了重慶人樂觀的性格。這樣的例子還有“巴適慘了”、“高興慘了”等。再如，一位中年婦女挑選棒棒，選了蠻牛而沒有選毛子時，毛子為自己打抱不平，說道：“找棒棒又不是耍朋友，還要找長得稱展的嗦?！币馑际恰罢野舭粲植皇钦剳賽郏€要選長得帥的啊。”正是因為重慶方言的幽默和極強(qiáng)的表現(xiàn)力，所以方言劇《山城棒棒軍》得到了眾人的熱捧。

重慶方言的魅力之三在于它有許多有趣味又有個性的詞語。重慶的評述家吳文說，重慶是個愛造詞的城市，足壇口語“雄起”、“下課”都是重慶造；漂亮的女娃叫“乖”；橫不講理叫“歪”；貪污受賄叫啥子？一個字，植樹造林——“栽”。試看，一聲“雄起”，吼遍了全國，把球迷的殷殷期盼吼了個蕩氣回腸；短短兩個字——“下課”，干凈利落地把那些不作為的人劈了個人仰馬翻。《山城棒棒軍》里也有這樣的詞匯，諸如：煩造造的（非常臟）、逛的（光溜溜的）、低低嘎嘎（很少）、飛叉叉的（很野的樣子）、礦西西的（很糊涂）、神戳戳（發(fā)神經(jīng)）、俗雜雜的 （俗氣的）、扒到 （緊挨著）、調(diào)（跑）、拈菜（夾菜）、扯撲汗（打呼嚕）、告哈兒（試一下）、舌老（丟失了）、馬起臉（板臉）、假巴意思(假裝)、洗白(完了或者沒有了)、卡卡各各(角落)、除脫(掛了)、瓜西西(傻傻的)、登讀(塊頭大)、掃皮(丟臉)、扯把子(說謊)、霸道慘老(很強(qiáng))、要得(好的,行)、撒子（干什么）、好黑人（好嚇人）、黑哈（很傻）、搭飛白（搭訕）、莫恁個（不要這樣）、踏歇（罵），等等，都是重慶人口語中常用的詞語，都惟妙惟肖地表達(dá)了普通話有時難以言狀的情形，帶有極為濃厚的地域色彩和獨特韻味。

在推廣普通話的同時，我們也應(yīng)提倡本土文化，堅守地方方言。重慶方言是重慶文化的歷史積淀，具有深厚的地方特色。重慶方言具有的凝聚力，可以讓重慶人產(chǎn)生相互的認(rèn)同感。如果我們?yōu)榱送茝V普通話而將方言這塊肥沃的土壤鏟除掉，無疑造成重慶本土文化的流失?？偠灾?，重慶方言的魅力是無窮的，通過它我們可以看到重慶的歷史文化和重慶發(fā)展的腳印。在廣泛推廣普通話的今天，我們不應(yīng)該放棄重慶方言，而更應(yīng)該傳承、展示它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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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錢冠連.美學(xué)語言學(xué)[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

[4]田義貴.方言電影的魅力《百萬彩票》和《麻將棒棒手》[J].西南民族大學(xué)學(xué)報,20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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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1673-1999（2010）08-0076-02

許楊陽（1984-），女，貴州錦屏人，重慶師范大學(xué)（重慶400047）外國語學(xué)院2007級碩士研究生，從事社會語言學(xué)研究。

2009-12-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