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永輝, 魯力進

(中南林業(yè)科技大學(xué)外國語學(xué)院,湖南長沙410004)

沖繩島位于日本列島西南海域,素有日本的“夏威夷”之美稱,是日本最南也是最西的縣。沖繩島遠離日本本土,地處與中國、東南亞的連接點,有著其獨特的有異于日本本土的歷史與文化。由于歷史上沖繩曾經(jīng)是一個王國,即琉球王國,與中國、日本、韓國及東南亞諸國有過密切的政治和經(jīng)濟往來,因此相對于日本本土,沖繩仍保留著很強的地域性社會與文化特征。在沖繩人使用的日語中,有許多帶有沖繩特征的詞語的存在,從一個側(cè)面反映出當?shù)嘏c日本本土在許多文化習(xí)俗上的相異之處。如當?shù)赜忻牧侠斫小弗隶悭螗抓?」,把非沖繩出生的日本人叫 「ナイチャ4」等。[1](P335-336)「本土 (ほんど)」一詞是沖繩人日常生活中使用頻率較高的詞語,它從側(cè)面折射出沖繩人相對于日本本土所持有的特有意識與地域情結(jié)。

一、“沖繩日語”的形成

在日本沖繩,日語標準語是當?shù)氐墓俜秸Z言。但在日常生活中,沖繩方言和標準語同時存在,在沖繩本島較為偏遠的地方以及周邊離島,人們同時使用日語標準語和當?shù)胤窖赃M行交流和溝通。[2](P94)但隨著日語標準語的普及,現(xiàn)今許多沖繩的年輕人,特別是二、三十歲或者以下的沖繩人對方言已經(jīng)“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不過日語標準語在向沖繩浸透和推廣的過程中,受當?shù)赜袆e于日本本土的歷史文化和特殊地理位置的影響,從而形成了帶有沖繩特征的日語現(xiàn)象。不論是在正式的電視,廣播、報紙等媒體中,還是在人們的日常生活中,經(jīng)常夾雜有別于標準語的限于當?shù)厥褂煤土餍械娜照Z。如 「ウチナ4タイム (氵中繩時間)」「ゴ4ヤ4(苦瓜)」 「ヤマトウ (日本本土出身 の人)=ナイチャ4」等[1](P335-338)。類似這種標準語受到?jīng)_繩方言影響而形成其獨特性的語言體系的詞語被稱為“沖繩日語”。再如沖繩人的口語中帶“～さ”的尾音,像“あのうさ”“いいさ”等,還有 「だからよう4(そうだね)」、「しなす (殺す)」、「わじわじする (怒る)」等[3](P175),都帶有顯著的地方特征。正如「本土」一詞在沖繩的使用一樣,它已經(jīng)超出詞語本身的詞義,而被沖繩人賦予了新的詮釋和象征意義。

二、沖繩人與日本本土對「本土」的不同理解與使用場合

「本土」一詞,在《廣辭苑》中的解釋有 「本國」 「本地」「屬國または屬島などにして、おもな國土 (相對于屬國或者屬島的主要國土)」[4](P512)等意。而在沖繩,由于其歷史上是一個獨立王國,同時在地理位置上沖繩列島不與日本列島相連,而是隔海相望。而離沖繩最近的島域是鹿兒島,因此沖繩人所指的「本土」則是鹿兒島及以北的日本地域。如果要更嚴密區(qū)分的話,離沖繩最近的奄美大島 (今屬鹿兒島縣)也不在「本土」之列,一個歷史上它曾是琉球王國的版圖,二是二戰(zhàn)后美軍占領(lǐng)時期和沖繩一起,與日本本土分離,由美國駐軍管治[5](P75)。

在沖繩,「本土」這個詞語不論是在報紙、電視和收音機的新聞中,還是日常生活中,會被經(jīng)常使用到。來沖繩觀光的日本人和初來乍到的外國人對此迷惑不解,而沖繩人卻用得非常自然和理所當然。

在沖繩,「本土」這個詞語不論是在報紙、電視和收音機的新聞中,還是日常生活中,會被經(jīng)常使用到。如,「本土のくずもちは氵中繩のものと見た目や食感、食べ方が違う(本土的葛粉糕在外觀,食感和吃法上與沖繩不同)」「本土からの光客も順調(diào)に增加し績もできた (來自本土的觀光客也在逐漸地增加,也有了好業(yè)績)」(引自沖繩“琉球新報”),再如 「～さんは本土の方ですか。(“您是從本土來的吧”)等。來沖繩觀光的日本本土人對此迷惑不解,因為在日本,除了沖繩,幾乎沒有其他都道府縣將別的地域稱為「本土」。但沖繩人卻用得非常自然。當然,「本土」一詞在日本一些很偏僻的地方還是有用到的,如在奄美大島,將鹿兒島所在地域等當作「本土」。另外在報紙報道中也有用到。另外使用「內(nèi)地」「やまと」等稱呼的也有,如在長崎縣的對馬,當?shù)厝司蛯⒖h廳 (省政府)所在地域稱為“內(nèi)地”,而從長崎市移住過來的人則不說是“內(nèi)地”而稱作 「本土」。在新瀉縣的佐度,則基本不用 「本土」這個詞,而是直呼地名,一般說 「新へ行ってくる」等。但是這些用法都與沖繩人對該詞的理解上截然不同。過去在北海道也有使用 「內(nèi)地」和「本土」這些詞語,但因北海道歷史上從本州移住過來的人較多,他們將祖父輩的地叫做 「本土」「內(nèi)地」,因此與沖繩的情況也完全不同。

盡管如此,這并不代表沖繩人在使用該詞上就沒有問題。沖繩人在使用「本土」一詞時,幾乎涵蓋了從鹿兒島以北至北海道等四十六個都道府縣,由此也忽略了日本地域的多樣性。從更早一點的時間來看,當談及 「本土」時,許多人都會僅僅聯(lián)想到東京,大阪等比沖繩優(yōu)越和發(fā)達的大都市。其實在所謂的「本土」的各地,并不僅僅只有富裕地區(qū),也涵蓋了因過疏化進程而出現(xiàn)的較為貧困的地區(qū)。不過對于沖繩人而言,不論是山口縣、新瀉縣抑或青森縣,盡管地域不同,一律被看作是 「本土」。

即便是現(xiàn)在,沖繩人也認為本土的人并不了解沖繩。確實許多本土人對沖繩的印象首當其沖就是美軍基地問題。而這并不是沖繩人所樂意接受的。而反過來,沖繩人對日本各地是否就非常了解呢,令人意外的是不太了解的人也為數(shù)不少。這甚至包括學(xué)校的老師[7](P121)。而孩子們則在這些老師以及家長們的言傳身教中學(xué)會了「本土」這個詞并加以籠統(tǒng)應(yīng)用,從而也就沒有從根本上去理解真正的本土各地的地域差。不過現(xiàn)在隨著沖繩與日本本土的交流不斷擴大,最近這種傾向有了很大的改觀。

在對待使用「本土」這個詞語的問題上,也有人提出了不同看法。如有人提出應(yīng)該換一種叫法,比如將 「本土」改稱為「他都道府縣」「他縣」等。另外如電視、報紙等媒體,為避免使用「本土」一詞所帶來的抵觸感,也換成了“他府縣”。不過想所有的場合都做到這樣是不可能的。許多人還是認為,歸根結(jié)底還是只有使用「本土」才顯得貼切自然。根據(jù)琉球新報 (沖繩當?shù)氐臋?quán)威報社)1994年所實施的調(diào)查結(jié)果,對于使用 「本土」這個詞語是否感到不自然的問卷調(diào)查中,78%的人認為沒有,有53%的人認為“‘本土’這個詞語將會不斷地減少使用,直到消失”,但有58%的人認為“將來也不會有什么改變”。

許多對使用「本土」一詞持積極擁護態(tài)度的人士認為,其實 「本土」這個詞包含了沖繩人的一種情結(jié),它不會在與日本本土的融合中消失,也不應(yīng)該消失。有的研究者也認為,作為 「本土」這個詞,僅僅指鹿兒島以北確實顯得過于單一,難以體現(xiàn)本土的多樣性。不過無論如何,鹿兒島也好,新瀉也罷,存在著地域差本身是一種事實,無需特意加以明示。不過對于沖繩人來說,不論是從風(fēng)俗習(xí)慣還是從文化方面,把鹿兒島以北劃為「本土」是一件很自然也不必去刻意改變的事情。

結(jié) 語

在單一性民族特征非常明顯的日本,沖繩似乎是一個特例。緣其特有的歷史背景,傳統(tǒng)文化以及特殊的地理位置,沖繩與日本本土存在許多意識與文化差異,并在與日本本土的融合中出現(xiàn)過許多文化沖突與矛盾。盡管如此,在不斷吸收日本本土文化的同時,沖繩地域的社會與文化獨特性仍然被繼續(xù)保留并得以繼承[8]。這也反映了當?shù)孛褡逦幕哂械陌菪砸约耙蚱洳煌谌毡颈就炼w現(xiàn)出的獨特地域魅力。

[1]仲村清司.住まなきゃわからない氵中繩[M].日本：新潮文庫,2000.

[2]外間守善.氵中繩の歷史と文化[M].日本：中公新書,1986.

[3]赤嶺政信.氵中繩の神と食の文化[M].日本：青春出版社,2003.

[4]新村出編.廣厶辭苑(第六版)[Z].日本：巖波書店,2008.

[5]劉笑明.日本國家概況(第二版)[M].南開大學(xué)出版社,2007.

[7]渡邊欣雄.世界のなかの氵中繩文化[M].日本：氵中繩タイムス社,1993.

[8]劉永輝.論日本沖繩方言與“沖繩日語”的形成[J].中南林業(yè)科技大學(xué)學(xué)報(社會科學(xué)版),2009,(6)：117-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