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 寶
(安徽師范大學社會學院,安徽蕪湖 241000)
陳濟棠主粵時期廣州人力車夫研究
趙 寶
(安徽師范大學社會學院,安徽蕪湖 241000)
陳濟棠主粵時期廣州市人力車夫群體的成因是:鴉片戰(zhàn)爭之后,被辟為通商口岸的廣州市發(fā)展迅速。人力車夫來源為大量破產(chǎn)的農(nóng)民。人力車夫的無奈的生存狀態(tài)表現(xiàn)為:他們要遭受嚴重的剝削,生活無比艱辛。人力車夫這一階層的存在帶動了廣州市人力車制造業(yè)的發(fā)展,但許多人力車夫染有一些不良的社會習慣,而且,有些人力車夫也從事一些非法的勾當。面對這種形勢,陳濟棠主粵時期政府對這一龐大的群體作了一定的整頓和救濟。
陳濟棠主粵;廣州;人力車夫
人力車,也稱黃包車,是 19、20世紀之交我國城市主要的交通工具之一。利普斯在《事物起源》一書中說:西方人到中國,看到滿街的人力車,以為它是中國的又一發(fā)明[1]。實際上人力車是由日本人高山幸助發(fā)明,隨后被法國人米拉在 1874年帶入上海租界,才開始傳入中國的,故人力車又稱“東洋車”或“洋車”。這種“東洋車”到了中國后很快就被中國人加以改造,成為中國的人力車,“東洋車”也易名為人力車。自人力車被引進廣州后,這種靠人力挽拉、供人乘坐的單座車輛就風靡于廣州市的大街小巷,隨之形成了城市的一個下層社會群體——人力車夫。這一職業(yè)也成為流民進入廣州后的一種謀生選擇。
對民國廣州人力車夫,歷史資料、歷史文獻和報刊等都略有記載,如《廣州市政府市政公報》第451期、廣州《民國日報》(1924年9月至1934年9月)以及《廣州文史資料》等都有所記載。對民國人力車夫這個特殊的群體進行研究的著名學者有很多,但把民國廣東人力車夫作為研究對象進行系統(tǒng)研究的目前只有零散的論文和調(diào)查報告,至于論著還沒有。目前國內(nèi)的學者對民國廣州人力車夫進行研究的文章有:伍銳麟的《廣州市六百人力車夫生活狀況之調(diào)查》[2]356-364,文中對民國廣州市的人力車夫生活狀況進行了調(diào)查,并列出了詳實的數(shù)據(jù),對陳濟棠主粵時期①陳濟棠主粵時期建立的陳濟棠政府, 主要是指陳濟棠掌握廣東政權之后自己組建的政權, 該政權存在的時限為1929–1936年, 相對于當時的南京國民政府來說, 該政權是非法的地方軍閥政權.的人力車夫的狀況也有提及但不夠詳細;黃文鐸的《廣州市人力車夫失業(yè)的調(diào)查》[3],文中詳細列舉了民國時期廣州市人力車夫的各個方面的狀況,但對陳濟棠主粵時期的人力車夫的狀況也只是略有提及;唐滿富的《20世紀20、30年代廣州的人力車夫及其政府救濟》[4],文中對廣州市的人力車夫各個方面描述很詳細,但對陳濟棠政府對廣州市人力車夫的救濟沒有提及;王印煥的《民國人力車夫分析》[5],文中對陳濟棠主粵時期的人力車夫也只是略有闡述。鑒于以上狀況,本文從陳濟棠主粵時期的廣州市作為切入點來詳細闡述民國廣州人力車夫這一社會下層群體,以期從這一側面加深對陳濟棠主粵時期的廣州社會的認識。
流民現(xiàn)象的出現(xiàn)是社會發(fā)展中的一種常態(tài),是社會進步的一種表現(xiàn),但近代流民現(xiàn)象卻是以一種病態(tài)的方式出現(xiàn)的。鴉片戰(zhàn)爭后,廣東自然災害頻發(fā),再加上清末政府的盤剝及1929–1933年經(jīng)濟危機的影響,使“粵農(nóng)村、都市經(jīng)濟,均日趨崩潰,現(xiàn)在不特居農(nóng)村者,已十之六七達到不能生活之境地,即居都市者,亦大半失業(yè)旁途難以自給?!盵6]大量流民開始在廣東出現(xiàn),而廣州是清末最早開辟的通商口岸之一,民殷物阜、客商云集,于是便成為這些流民首選的尋求溫飽之地。據(jù)統(tǒng)計:1931年流民進入廣州市有98 261人,1932年增至180 887人,1933年更增至187 337人[7]。為什么在陳濟棠主粵時期,廣州市人力車夫的數(shù)量增加會如此迅速?這些車夫都來自哪里?受教育程度如何?他們?yōu)槭裁磿x擇這一職業(yè)?
鴉片戰(zhàn)爭之后,被辟為通商口岸的廣州發(fā)展迅速,無論在人口和市區(qū)面積上都較以前有所增加。陳濟棠主粵之后,在廣東的公路建設上加大投入,廣東的公路建設有了很大的發(fā)展?!皬?929年到1937年,廣東省修建的公路里程達10 000多公里,建成了以廣州為中心的貫通全省的公路干線?!盵8]324當然修路成績最大的要數(shù)廣州以及其周邊地區(qū),其中以廣州為中心的四大公路干線是:東路干線,共3條,西路干線,共4條,南路干線,共3條,北路干線,共3條,加上海南島環(huán)島公路干線,合計全省公路干線總長度為4 579.4公里[8]6。人口的增加、城市道路的拓展帶動了人力車這一便捷的交通工具的發(fā)展。1932年廣州市的人力車還只有5 100輛,后因海珠橋的貫通,到1934年廣州市的人力車已經(jīng)增至6 000輛,人力車夫數(shù)量亦多達13 000人[8]16。陳濟棠自己也說過:1932年廣東已經(jīng)建成的公路達150 000多公里,經(jīng)三年建設,省、縣、鄉(xiāng)、道幾達四萬余公里[9]。另外廣州特殊的經(jīng)濟地位和政治格局以及高度的繁榮使它對破產(chǎn)的農(nóng)民亦具有更大的吸引力。
一般情況下,廣大的農(nóng)民在衣食無著落的情況下外出謀生時,大多是選擇離自己居住地較近的城市作為謀生的首選。廣州市的流民也不例外,廣州市社會局曾在1933年11月對該市的5 253名人力車夫的籍貫做過調(diào)查,當時來自廣東省周邊縣市的流民高達5 220人,主要來自惠陽縣、潮安縣、南海縣、新會縣、三水縣、增城縣、番禹縣、花縣和恩平縣等縣[10]357-358。
這些流民若在近處可以尋到謀生機會,他們是不會走遠的。人力車夫最多的是惠陽縣,因為此地災荒不斷,且在陳濟棠主粵時期,惠陽至廣州的公路、鐵路已經(jīng)修建完工,交通便利,從此地來廣州謀生的人數(shù)也最多。
這些涌入廣州的流民大多是破產(chǎn)的農(nóng)民,他們身無分文,在農(nóng)村無法維持生活,又因未受過教育而沒有文化和其它謀生之技能,為養(yǎng)家糊口解決溫飽問題,而不得不如牛馬般拉車以維持生計。如上文所述,在被調(diào)查的5 253名人力車夫中,受教育程度也參差不齊:不識字的3 154人、讀書1 - 3年的1 735人、讀書4 - 6年的311人、讀書7 - 9年的40人、讀書10 - 12年的9人、讀書13 - 15年的4人[10]352。
從上面的數(shù)據(jù)可以看出,在被調(diào)查的5 253名人力車夫中,一字不識的占到了總人數(shù)的60℅,即使在剩下的40℅的受過教育的人中,大多也都是只讀過幾年書,文化水平十分低下。
天災人禍,導致這些流民開始涌入城市,受教育程度的低下、技能的缺失致使他們只有選擇以拉車為職業(yè)。人力車夫這一職業(yè)人數(shù)的劇增使得這一行當也競爭激烈,他們究竟是如何才能夠謀到這一職業(yè)的?謀到這一職業(yè)之后的他們生活又如何呢?
流民進入廣州之后,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拉上車,因為置辦一輛人力車費用在100元以上。手中有些資本的流民可以買一輛,這畢竟是少數(shù),大多數(shù)人只有去租車公司租車。不同種類的人力車,租價也不同。由于人力車租車公司車輛有限,在公司租不到車的情況下,那些流民只有先給中介人和車行老板送禮,通過中間人轉租,并繳納轉租費用,且先付半年押金才可以租到車子。也就是說,還沒有開始拉車,這些車夫早已欠了一筆債務。這些車夫除了受出租公司、轉租人剝削之外,還要受“巡捕房”的欺壓、毆打。廣州市當時的人力車租車公司和租車費用是這樣的:安樂公司、普達公司、廣利公司和順利公司出租的都是膠輪車,大益公司、榮發(fā)公司出租的是汽輪車。當時幾家租車公司加起來的車輛總數(shù)只有5 000多輛,大益公司和榮發(fā)公司所擁有的車輛在當時的租車公司中是最少的,各擁有350輛和250輛,后來,各租車公司的車輛數(shù)目都有增加,如大益公司以及榮發(fā)公司的車輛數(shù)目各增至500輛,但車輛總數(shù)仍然滿足不了當時人力車市場對租用車輛的需求[11]。
“僧多粥少”局面導致了車租價格的提升,人力車夫要遭受嚴重的剝削。通常一輛車由1 - 2人來拉,有時達到4人,也就是說,4個車夫的生活全部建立在一輛車之上,人歇車不停。如果車輛受損,還要另外賠償。平均每一車夫每月只能拉車15–18天左右,閑暇時他們只得謀求其它的生計,但第二職業(yè)帶來的收入是寥寥無幾的。那些車夫家庭妻室也從事一些輔助性的工作貼補家用,但收支相抵后仍然欠債累累。單身車夫由于沒有家庭,開支略微寬裕一些,但也只能維持溫飽。
廣州的人力車夫主要分為兩種:拉包月的和拉散車的。前者是專門為私人拉車,為那些有錢人家服務;后者主要是在街道、碼頭和車站等地方兜攬活計。拉包月的跑路少,收入比較固定,但能夠拉上包月的不多見,絕大多數(shù)都是拉散車的。由于人力車車輛的限制,能夠租到車的通常都是要換班的,每天兩班:第一班從上午六時到下午三時,第二班從下午三時到第二天六時。不同的時間段,所攬的生意是不一樣的。就第二班而言,那時正是生意稀少的時候,夜里是沒有多少人坐車的。為了能夠多攬上幾筆生意,人力車夫大都出沒在廣州市內(nèi)較為繁榮的地方。當時的廣州市的人力車夫兜攬生意的地點主要在東堤路、惠福路、光孝路、永漢路、太平路、大東路、前監(jiān)路和荷溪路等。這些人力車夫的收入究竟如何呢?人類學家伍銳麟調(diào)查了廣州市600個人力車夫,他們的收入是:每天拉車收入最少的0.4元,最高的2.3元,但大多是在1元左右。每月入不敷出的共366人,占被調(diào)查車夫全數(shù)的61℅[2]360。其實人力車夫一天的收入是很難說清的,因為車夫有辛勤和懶惰之分、身體素質有強弱之分、租車時間有兩班之分、天氣也有陰晴圓缺之分,偶遇地痞流氓坐車,不但不給車錢,還會被打。故車夫每天的實際收入是有差別的,但總體來看,車夫的收入除去繳納的費用,實際所得的在6–7毫左右。整日的辛苦勞作,所得的收入是如此之少。為了節(jié)省每一分錢,有妻室的車夫通常在荒地或沒有人煙的地方搭建窩棚作為棲身之所,單身的車夫就住在條件極差的“車夫館”里。這樣惡劣的生存條件常常導致車夫染病,因無錢醫(yī)治而死亡的不在少數(shù)。這樣的收入,如果是拿來養(yǎng)那些沒有家庭的單身漢,尚可維持溫飽,但若對那些攜家庭來廣州市的車夫來說便很難維持下去了。這也是當時廣州市的許多人力車夫沒有妻室的原因,自己都處在溫飽線上,談何去養(yǎng)活其他人呢?故當時廣州市的許多女子也都不愿與人力車夫成婚。在被調(diào)查的5 253名人力車夫中,婚姻狀況是不容樂觀的,其中未婚的共有2 576人,所占比例為49.04%[10]351。眾多的車夫因為經(jīng)濟狀況惡劣而錯過結婚的年齡成為老光棍。
人力車夫的生活是艱辛的,外國人馬札亞爾稱中國的人力車夫的生活狀況是“牲畜式的勞動無窮地在踐踏著人類”①參見: 蔡斌咸. 從農(nóng)村破產(chǎn)所擠出來的人力車夫問題[J]. 東方雜志, 1935, (32): 36-41.是一點都不為過的,但正是這種牲畜式的勞動卻成為城市流民的一種職業(yè)流向,一種謀生無門下的無奈選擇。不過這一職業(yè)也養(yǎng)活著廣州市的一個龐大的下層的群體。春秋天氣是車夫們最向往的,冬夏是最難捱的日子,這也是人力車夫之所以向客人要價沒有標準的原因之一。雖然廣州市財政局對人力車取價做過規(guī)定,但具體到車夫們就各行其是了。那些居住在“車夫館”里的車夫,通常是10人住在一間,每間放置10張上下兩層的床,屋內(nèi)到處是臭蟲,但勞累了一天的他們已經(jīng)感覺不到臭蟲的叮咬了。在食物上,他們吃米的是最廉價的摻雜石砂的米,菜是每天菜市賣剩下的最便宜的菜。他們幾乎沒有肉吃,但酒是必不可少的,因為喝酒可以消除一天的疲勞。如遇沒有生意,他們只有吃咸菜蘿卜和稀飯,有時候就是這兩樣食物也會缺失。
人力車夫這一群體在廣州的出現(xiàn)可以說是利弊皆有。
就利的一面來說,由于廣東省各縣市的農(nóng)民大量涌入人力車夫這一行業(yè),車夫人數(shù)的劇增增加了對車輛的需求,這無疑帶動了廣州人力車制造業(yè)的發(fā)展。在短短幾年之間,廣州市的人力車制造廠遍布廣州市,而且車輛的種類也開始增多。人力車制造廠的增多,反過來為涌入廣州的流民創(chuàng)造了更多的就業(yè)機會。
就弊的一面來說,首先,由于人力車夫主要來自破產(chǎn)農(nóng)民,處于社會的底層,必然會沾染一些不良的社會習慣。人力車夫的出身背景使我們自然會把他們與社會的不良現(xiàn)象聯(lián)系起來。特別是那些單身的車夫,除了正常的衣食住行的消費外,他們的收入還有一部分消費在不正當?shù)膱龊?,如賭博、抽大煙和嫖娼等。據(jù)對以人力車夫為主的苦力工人聚居的客棧和寄宿所的調(diào)查,其中各種惡習,如賭博、酗酒和吸鴉片紅丸等事,俱極盛行[12]。其實,人力車夫身上這些不良的社會習慣在陳濟棠主政之前就已經(jīng)十分明顯,如《新青年》雜志曾報道說:苦力工人中,賭博、喝酒和嫖妓是最常見的娛樂[13]。特別在嫖娼消費上,單身車夫身強力壯,但因地位和生活狀態(tài)的低下娶不起妻子,長期的生理需求得不到正當途徑的滿足,“所以勞動者要滿足他們的性欲,不得不去宿嫖”,“在廣州市畸形繁榮的城市里,針對不同層次市民的不同需求的各等娼妓,最為發(fā)達”[14]。到陳濟棠主政時期,為了擴大財源,對這些社會不良現(xiàn)象更是表面上禁止、暗地里支持,這就進一步助長了這種不良的社會風氣的盛行,賭博、娼妓和煙館的興盛為陳濟棠帶來了滾滾財源。陳濟棠在實施《廣東三年施政計劃》②《廣州市政府三年施政計劃》是陳濟棠政府為了振興廣東的經(jīng)濟, 與蔣介石的南京國民政府抗衡所制定的經(jīng)濟發(fā)展計劃, 該計劃于1933年被批準實施.中所需的建設資金有很大一部分就是來自于對賭博、娼妓和煙館所征的稅款,由此可見賭博、娼妓、煙館當時之興盛與下層的人力車夫不良的社會習慣不無關系!
其次,當車夫衣食無著時,他們就會從事一些非法的勾當;當他們受到欺壓時,他們就會大批地加入幫會去尋求保護。當時廣州市的許多人力車夫成為廣州市一些幫會爭取的對象,這些車夫無形中充當了黑幫勢力的工具和打手,成為土匪和強盜。土匪、強盜的存在嚴重地影響了《廣東三年施政計劃》的實施,給本來就魚龍混雜的廣州社會帶來不安定的因素,這也是陳濟棠主粵初期社會治安惡劣的一個重要原因,陳濟棠為了實施《廣東三年施政計劃》,在整治廣州市的社會治安方面很是下了一番功夫。
人力車夫這個工作繁重、生活困苦的階層引起了陳濟棠政府的極大關注。陳濟棠《廣東三年施政計劃》實施后,在市政建設方面成就顯著,新增了許多市內(nèi)的公交線路和公交車輛。因公交乘車方便且價格低廉,故廣州市市民多改乘公交車(即電車),致使人力車夫的收入銳減,車夫怨聲載道。為緩和公交車與人力車的的矛盾,陳濟棠政府規(guī)定:“市內(nèi)車輛入夜后禁止行駛,使人力車夫于夜間多作一些營業(yè),以維持生計?!雹賲⒁? 佚名. 本市車夫生活狀況[N]. 廣州民國日報, 1929-12-11.陳濟棠令廣州市社會局對本市人力車夫進行調(diào)查,并逐一登記造冊。在1934年夏第109次市政會議上,針對調(diào)查所出現(xiàn)的狀況,陳濟棠制定了以下四項條例來改善人力車夫的生活:一、嚴禁車夫頭目額外收費,市社會局隨時調(diào)查此事,使車夫免受剝削;財政局亦將此通知申令布告及通告各車夫知照。二、令飭車主制備車夫帽及雨衣各一件,并編印號碼與車同,俾車夫免日曬雨淋。三、令廣州市財政局在車捐收入中撥出20℅建造車夫公寓,車夫入住后減免各項雜費。四、大力救助人力車夫。陳濟棠說:對人力車夫的救濟要“直接使鰥寡孤獨各有所養(yǎng),間接即消弭奸慝于無形,于保持地方安寧,所關至巨?!盵8]392-399此外,陳濟棠政府著手改善車夫的文化生活,為豐富那些識字的人力車夫的精神生活,使之不再沉迷于煙、賭和毒,危害一方,陳濟棠政府設立了善書圖籍閱覽室,方便識字車夫閑暇時前來看書閱報。最后,陳濟棠政府在1935年4月頒布了《請改良人力車夫公司制組織及車夫公司之組織及車夫之生活以恤苦力案》,準備從控制車夫數(shù)量、改善車夫居住條件、規(guī)定車夫工作時間、限制車夫年齡以及興辦工廠等幾個方面來救助人力車夫[15]。
但無論陳濟棠政府如何努力,人力車與公交車的矛盾還是無法避免,畢竟飛奔的雙腿趕不上疾馳的車輪,大量的人力車夫再一次淪為無業(yè)游民,于是經(jīng)常出現(xiàn)人力車夫與公交車的抗爭,這種矛盾最終在陳濟棠下臺后不久激化,出現(xiàn)了 1948年廣州三輪車夫、三輪車商抗議事件。但機械取代人力是交通現(xiàn)代化過程中的必然趨勢。陳濟棠政府及以后的廣州市政府并沒有做好大量失業(yè)人力車夫的安置工作,致使許多車夫后來大批走向革命。
從陳濟棠主粵時期廣州市的人力車夫群體的總體狀況不難看出:在陳濟棠主粵之初,人力車夫這一職業(yè)在廣州市的交通中扮演著重要角色,它既為城市交通所必需,又是流民維持生計的重要手段,奔跑在廣州市大街小巷的人力車因此成為當時城市的一道獨特的風景。人力車夫的職業(yè)雖然卑微、低賤,收入也只能維持溫飽,但流民因沒有文化,沒有其它技能,為了生計,也只能無奈選擇這一行業(yè)。隨著陳濟棠《廣東三年施政計劃》的實施、市政建設的開展、公路里程的增加、公交線路與公交車輛的增多,機械力與人力的矛盾于是開始出現(xiàn)。
從陳濟棠主粵之初人力車夫這一職業(yè)的繁榮到后期的衰敗,我們既可以看到人力車夫這一職業(yè)對當時涌入廣州市的廣大流民的普遍適應性,同時也可以看到陳濟棠政府對這一職業(yè)的適當調(diào)控。這種調(diào)控在一定程度上體現(xiàn)了陳濟棠政府對社會下層群體的關注和撫慰。也許從長遠來看,這種關注和撫慰微不足道,但它也確在某種程度上緩和了陳濟棠政府與人力車夫這一社會下層群體的矛盾,為陳濟棠三年施政計劃的順利實施提供了安定的政治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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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 Rickshaw Pullers of Guangzhou during Chen Jitang’s Ruling in Guangdong
ZHAO Bao
(Social College, Anhui Normal University, Wuhu, China 241000)
The cause of formation of Guangzhou’s rickshaw pullers during Chen Jitang`s ruling in Guangdong could be contributed to the rapid development of Guangzhou as treaty port after the Opium War.These great many rickshaw pullers were those bankrupted farmers. These rickshaw pullers’ helpless state of survival was that they suffered serious exploitation and lived in extreme difficulties. Though the existence of rickshaw pullers’ class accelerated the development of Guangzhou’s manufacturing industry of rickshaw,there were still some rickshaw pullers tainted from some bad social habits, and even some rickshaw pullers engaging in many illegal activities. Confronting this condition, Guangzhou local government under Chen Jitang’s ruling rectified and relieved this large numbers of rickshaw pullers to some certain extent.
Chen Jitang’s Ruling in Guangdong; Guangzhou; Rickshaw Puller
(編輯:朱青海)
C912.2
A
1674-3555(2011)02-0103-06
10.3875/j.issn.1674-3555.2011.02.018 本文的PDF文件可以從xuebao.wzu.edu.cn獲得
2010-07-01
趙寶(1980– ),男,安徽靈璧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近現(xiàn)代經(jīng)濟史、社會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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