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丹紅 姜 男
(大慶師范學院外國語學院,黑龍江大慶163712)
人與自然的和諧樂章:梭羅的《瓦爾登湖》
王丹紅 姜 男
(大慶師范學院外國語學院,黑龍江大慶163712)
梭羅的《瓦爾登湖》是他在林中兩年多的生活記錄,作品細膩的描寫了在森林中的生活細節(jié)和對瓦爾登湖周圍的環(huán)境、生物的詳細觀察。作品飽含了作者對大自然的熱愛,反映了作者融入大自然、過簡單生活并追求精神充實快樂的思想。梭羅的思想對眾多讀者,尤其是物質(zhì)極其豐富精神卻極度空虛的現(xiàn)代讀者有著深刻的意義。
梭羅;瓦爾登湖;自然;精神
亨利·大衛(wèi)·梭羅(Henry David Thoreau,1817—1862)是美國歷史上最偉大的作家、政治家和思想家。他的主要作品有《瓦爾登湖》、《在康科德河和梅里馬克河上的一周》、《緬因森林》和《考德角》。作品中都充滿了對自然的觀察,飽含了對自然的熱愛,其中強調(diào)人與自然和諧相處及自然有益于人的精神健康的思想對今天的讀者仍有很大啟示。
梭羅于1812年7月12日出生于美國馬薩諸塞州康科德鎮(zhèn)一個小店主家庭,他從小受母親的影響,對自然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常常外出到自然中去觀察環(huán)境;四歲時就被家鄉(xiāng)的瓦爾登湖吸引,十歲時就曾寫文章記下他對自然的觀察。
1833年梭羅就讀哈佛學院,哈佛學院地處偏僻的鄉(xiāng)下,梭羅在學習期間喜歡在周圍的田野中閑逛,在學習諸多課程的同時不忘對野生動植物的觀察。1837年梭羅從哈佛畢業(yè)后回到康科德,他有了更多的時間觀察了解自然。在別人忙于日常的瑣碎生活時,他每天穿行于康科德周邊的鄉(xiāng)村、田野,細心的觀察各種動物、植物、湖泊和河流,并作記載。他甚至到河里查看水里的生物,爬上松樹找鳥窩、摘松球,或者觀賞風景,是個十足的自然愛好者。
一
梭羅一生強烈地熱愛著自然,并不懈地觀察自然、研究自然,努力成為自然的一部分。他對自然的熱愛和對自然的執(zhí)著源自愛默生(Ralph Waldo Emerson,1803-1882)的超驗主義思想。愛默生是美國超驗主義思想的代言人,他認為,自然是精神性的,整個世界是精神性的普遍存在(上帝)的流溢。人要想與上帝溝通,就要到自然中去。自然是“上帝的更遙遠、更低級的化身”,[1](P42)能反映精神的存在,能夠傳達上帝的知識;自然“是普遍的精神借以對個人說話,并把個人帶回他自己的工具”。[1](P40)自然是人與上帝交流的媒介。在自然中,人能夠與上帝進行交流,感受到普遍存在在人的體內(nèi)流動,人就成了普遍存在的一部分。自然也是人的精神的延伸。自然的重要意義在于它對人的道德的訓誡作用。自然中的一切事物都是具有象征意義的,每一顆樹木、每一條河流都在向人們傳達著某種訊息,對我們進行道德的說教。自然存在的意義在于它與人的精神是同構(gòu)的。
愛默生將自然精神化,認為自然不是簡單的物質(zhì)存在,而是對人有益的精神存在。這些思想對梭羅有重要的影響。梭羅閱讀了愛默生的《論自然》,被愛默生的觀點所吸引,從此多次參加了超驗主義的活動和討論,對超驗主義思想有濃厚的興趣。但是與愛默生不同的是,梭羅大膽的住在樹林中,親身投入到自然中去,去觀察自然、感受自然。這樣的做法,在當時很多人都不能理解,愛默生也是不贊同的,他認為梭羅大可不必這樣做,他可以為美國社會做出更有價值的貢獻而不是在自然中浪費時間和天賦。他說:“我親愛的亨利,青蛙生來就住在沼澤地,而人可不是生來住在沼澤地的。”[2](P30)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梭羅的思想越來越受到人們的推崇,《瓦爾登湖》的價值也逐漸受到世人的矚目,它在讀者和評論家中的地位逐漸提高,已成了美國歷史上最偉大的書之一。
從1845年至1847年的兩年多的時間里,梭羅在瓦爾登湖畔的小木屋里獨自居住。他在這兩年多的時間里進行了一項實驗,他自己種豆子、種菜,自己收割,并自己做食物維持生活。并用剩下大部分的時間來觀察自然、閱讀和寫作,他詳細的記錄了自己的觀察、行動和思想。離開瓦爾登湖后,人們對他的林中生活很感興趣,梭羅整理了自己的記錄,幾經(jīng)修改,完成了《瓦爾登湖》一書。這本書記錄了他生活的諸多細節(jié)和樹林里的種種生物的活動,描寫了融入自然、與自然和諧相處的一幕幕活潑生動的景象,任何一位讀者讀來都會感到耳目一新。
二
在兩年多的時間里,梭羅總是感覺到快樂無比,他感到他的每一個毛孔時刻都在吸取著快樂。他自由地在大自然中穿行,與大自然渾然成為一體。周圍的環(huán)境似乎沒有什么特別之處,和作者協(xié)調(diào)的共同存在著。走在瓦爾登湖邊,搖曳的榿木和白楊與他相互呼應(yīng),令他感到激動的透不過氣來。大多數(shù)人理所當然的認為他在瓦爾登湖會覺得孤獨,然而,生活在大自然中,梭羅從未感到孤獨,相反,他的伙伴無處不在。他可以在大自然的任何物體中找到最溫柔、率真和令人鼓舞的伙伴。他認為即使是遁世者和最憂郁的人也不會在自然中覺得孤獨。人只要感官健全,就不可能極度憂郁。林中的一場風暴就像是伊奧勒斯的風弦琴的樂聲。[3](P132)自然中的每一個聲音和每一個景象都是那么的友善,人不會有孤獨感和陌生感,就連一根松針都會充滿同情而膨脹,成為人的朋友。相反,尋常的社交都太平庸了,人們天天見面,擁擠著生活在一起,彼此礙事,反倒沒有了重要的、誠摯的交談溝通,這樣的交際是毫無益處的,而人們卻還不得不靠一套禮節(jié)和禮貌來彼此忍受著,避免發(fā)生沖突。
在林中,梭羅體會到真正的耕種的快樂。耕種不再僅僅是為了收獲糧食,而變成了一種神圣的勞動。耕種的過程使作者對土地產(chǎn)生了依戀,使他像安泰一樣,挨著土地就有了力量。他不需要馬或牛的幫助,也沒有雇工和小孩子幫忙和改良的農(nóng)具,僅靠一雙手勞動。在別人的眼中,梭羅是個不懂種植的人,不懂得時令,不懂得施肥。路過梭羅的田地的農(nóng)夫不解的看著他不合時令的種植,禁不住直搖頭。而梭羅卻認為他的種植是最接近原始的種植形式。他一邊干活,一邊聽著鳥兒的歌唱,“播啊,播啊”;注視著蒼鷹在高空盤旋,鴿子在林中飛過,偶爾鋤頭挖出帶花斑的蠑螈。所有這些聲音和生物構(gòu)成了鄉(xiāng)間播種的無與倫比的樂趣。
在與“野獸為鄰”這一章中,梭羅更加細膩的觀察記錄了他周圍的生物。成鳥為了保護雛鳥,在作者的頭上盤旋,假裝翅膀或腿斷了,吸引人的注意力,同時命令躲在一邊的雛鳥排成一列,快步的逃走。斑鳩在頭頂上的松枝間飛來飛去,頑皮的紅松鼠在身邊穿梭,“只要你靜靜的呆在一個地方一段時間,林中的居民就會紛紛前來展示自己”。[3](P231)作者最興味盎然的觀察的是一群紅螞蟻和一群黑螞蟻之間的交戰(zhàn),戰(zhàn)爭雙方扭打在一起,似乎喊著“不能戰(zhàn),毋寧死”的口號,頑強的拼個你死我活。勇士們的堅決和頑強是人類戰(zhàn)爭中所少有的。死傷的紅螞蟻和黑螞蟻遍地都是,戰(zhàn)斗規(guī)模令人震驚。作者在觀察了這場螞蟻大戰(zhàn)后,心情久久不能平復(fù),仿佛見證了一場人類的大規(guī)模戰(zhàn)爭。
自然中的一切都是充滿靈性、令人興奮的。梭羅生活的區(qū)域中最美的、最生動的要數(shù)湖泊,梭羅把湖泊比作地球的眼睛。凝視湖泊,人能夠衡量出自己本性的深度。它們是那么的美麗、純凈,映射出人類多少自私啊。瓦爾登湖的美不是壯麗的美,卻是純凈的、寧靜的美。湖中的魚不多,種類卻也不少,有鱸魚、鯉魚、鰻魚、狗魚等;在不同的季節(jié),野鴨子、大雁、海鷗、潛鳥等都常出現(xiàn)在這里,構(gòu)成完整的瓦爾登湖。如果在晴朗的日子,觀看瓦爾登湖平靜的水面是一件令人心曠神怡的事情。偶爾水面上,一條魚或一只昆蟲引起的一圈圈水渦和一條條美麗的線條,像是它生命的脈動,胸脯的起伏。梭羅甚至把瓦爾登湖比作人間的天堂。
三
和愛默生一樣,梭羅認為自然能提升人的道德,梭羅于瓦爾登湖畔建造了一個小木屋,于獨立日(7月4日)搬了進去,開始了他在樹林中的生活體驗,這也是他的一次心靈的探索之旅。梭羅這樣解釋他到林中居住的原因:“我到林中去,因為我希望謹慎的生活,只需面對生活的基本事實,看看我是否學得到生活要教給我的東西,免得到了臨死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我根本就沒有生活過。”[3](P91)他在湖邊像一個真正的農(nóng)夫一樣侍弄他的田地和莊稼,打一些零工來填補生活開銷。勞動只是他林中生活的一小部分,他還花大量的時間來休息,觀察自然,他靜靜的思考,讀他喜愛的書并且寫下他的感受。他使自己融入自然,成為自然的一部分。等收獲的季節(jié)到來時,梭羅不僅收獲了豆子,他更收獲了更多精神上的果實。寒冷的冬天,他也躲在小木屋內(nèi),進行深入的思考。春天來臨時,萬物復(fù)蘇,一個嶄新的人開始了新一輪的生活。
梭羅認為到自然中去能使人遠離塵囂,擺脫物質(zhì)生活的牽絆,達到精神上的滿足。自然能幫助人實現(xiàn)返璞歸真,成為真正的人。任何人在瓦爾登湖都能變得樂觀向上,欣欣向榮。自然甚至可以是治療罪惡的靈丹妙藥,什么罪惡不能在自然的感染下消失殆盡呢?!霸阝说拇禾斓脑绯?人類一切罪孽都得到了寬恕。這樣的一天是罪惡停止的日子。當這樣一個太陽照耀大地時,最卑鄙的罪人也可能回頭?!z卒為什么不打開他的牢門,—為什么法官不把他的案件駁回,—為什么牧師不解散他的會眾!”[3](P317)
在梭羅生活的十九世紀,美國正處于快速發(fā)展的上升時期,然而梭羅已經(jīng)意識到這種外表上的文明進步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卻是一種倒退。他已經(jīng)意識到文明的進步帶來的種種弊病。隨著人們物質(zhì)生活的提高,人們失去了很多更加重要的東西,最明顯的一個問題就是人們的體質(zhì)在逐漸下降,變得越來越孱弱?,F(xiàn)代人穿著厚厚的衣服,烤著火爐都不覺得熱,而一絲不掛的土著人站在離火爐很遠的地方,卻被烤的汗流浹背。人們依靠現(xiàn)代化的設(shè)施舒適的生活著,卻不知道我們的身體已經(jīng)變的不堪一擊。僅從這一點看,我們要想活的更長壽,要試著向簡單的原始生活靠攏,而不是獲取更多的生活奢侈品。
現(xiàn)代社會蔓延著對商業(yè)利益和物質(zhì)享受的追求,梭羅建議我們要生活的簡樸,不要為太多物質(zhì)的東西所迷惑而喪失了自我。他一反常規(guī),嘗試著一周只工作一天,休息六天,證明人大可不必像現(xiàn)在這樣忙忙碌碌。他從自身的經(jīng)歷出發(fā),認為要生活下去不需要太多東西,一些生活必需品就足夠了,除此之外,要有幾件工具,如一把刀,一柄斧子,一個鏟子,一輛手推車,如果是勤奮好學的人,還需要燈、文具和幾本書,這些東西只要花一點錢就可以得到。太多的奢侈品,以及所謂的使生活舒適的東西,非但不是不必要的,而且會阻礙人類的崇高向上。最明智的人總是過著比窮人更為簡單和資源貧乏的生活。古代中國、印度、波斯和希臘出了很多哲學家,他們都是物質(zhì)財富上最為貧乏而精神財富上最為富有的人。為什么現(xiàn)在有那么多的哲學教授,卻沒有真正的哲學家,恐怕都是因為教授們被物質(zhì)生活所累,忽略了精神生活的充實。如果人們能盡量生活的簡單再簡單些,就能變的明智起來,而不會被物質(zhì)的東西所拖累,疲于奔命的去獲得并不必需的商品,被物質(zhì)壓的喘不過起來,卻茫然不知所措。擁有了豐富的物質(zhì)生活,卻感覺到精神上的空虛的現(xiàn)代人,只要打開梭羅的《瓦爾登湖》,便能找到心靈的歸宿和寧靜,獲得應(yīng)有的健康和快樂。這正是《瓦爾登湖》的魅力所在,也正是150多年來每一個讀者讀來都愛不釋手的原因。
[1]Emerson,R.W..Nature[A]in Ralph Waldo Emerson:Essays&Lectures[M].New York:The Library of America,1983.
[2]Joel Myerson.The Companion to Henry David Thoreau[M].London: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0.
[3]梭羅.瓦爾登湖[M].王家湘,譯.北京: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9.
大慶師范學院社會科學基金項目(編號:08SQ 01)。
王丹紅(1978-),女,碩士,大慶師范學院外國語學院講師,主要從事英美文學研究;姜男(1978-),女,碩士,大慶師范學院外國語學院講師,主要從事應(yīng)用語言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