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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論《壇經(jīng)》的隨宜說法

      2011-04-12 23:32:06鄭朝暉
      關(guān)鍵詞:壇經(jīng)佛教文字

      鄭朝暉

      (廣西大學哲學系,南寧 530004)

      《壇經(jīng)》是中國人創(chuàng)造的唯一一部佛“經(jīng)”,是用漢語表達中國人反思自身佛教生活的結(jié)晶,是直面而非聽聞佛教真相的典型?!秹?jīng)》并非慧能精心撰寫的文字典籍,而是他多次開示僧眾士俗的說法記錄。伴隨著禪宗在中國的流播,這份記錄被不斷整理、補充、完善,從而形成了字數(shù)不一、姿態(tài)各異的多種版本。其中,公認有代表性的版本共四種,即敦煌本、惠昕本、契嵩本與宗寶本;有的學者認為加上曹溪本,當為五種代表本。版本雖異,言說亦多有變化,但思想基調(diào)并未改變。因宗寶本為最后改定本,敦煌本為目前所知最早的本子[1],筆者即以宗寶本為研究底本,并適當參考敦煌本,以觀照《壇經(jīng)》說法方式的前后變化。在慧能看來,文字或者言語并不就是意義本身,佛的說法只是一種利益眾生的方便,是為了開化眾生的“隨宜說法”,是為了“勿令彼有疑,即是自性現(xiàn)?!盵2]正是為了消除文字、言語與意義的間隔,惠能將神話、心語與唐言有機融合,以提升禪宗直指人心的點化能力。

      一、神話

      惠能長期在民間傳法,為了躲避惡人追殺,曾經(jīng)隱跡于兩廣地區(qū)的獵人隊中長達十五年,同時堅持“與獵人隨宜說法”[2](P34)?;菽軅鞣ǖ拿耖g特性,植根于他的“佛性本無南北”[2](P8)的自性平等思想。他堅持認為,佛法不是度量思維之學,不一定需要淵深廣博的經(jīng)典知識,也不一定需要雄厚的財力和遠離勞作的閑暇時光,佛開法示眾“本為凡夫說,不為佛說?!盵2](P134)雖說這里的凡夫不單指平民百姓,但從惠能對待武則天和唐中宗的態(tài)度,還是可以看出,惠能給禪宗添加了強烈的民間色彩。公元705年,唐中宗在神秀和慧安的推薦下,下詔請慧能進京為帝王說法,惠能斷然放棄了這個依附皇權(quán)的機會,“上表辭疾,愿終林麓?!盵2](P183)表達了南宗鮮明的民間取向?;菽艿倪@種強烈的民間自覺,敦煌本中沒有明確記載,只是隨筆記載了當時的韶州刺史韋據(jù)立碑文供養(yǎng)慧能之事,沒有像宗寶本一樣刻意強調(diào)是“奉敕立碑”[3]?;蛟S因南宗本在民間,早期無須刻意強調(diào),隨著后來政治地位的提升,為了避免廟堂化,對民間色彩的強調(diào)就成為凝聚普通信眾的內(nèi)在必然??赡艹鲇诿耖g傳播的需要,神話性言說的比重在后起版本中明顯增加。《壇經(jīng)》中的神話性言說包含兩個方面的言說,即神秘性與權(quán)威性。

      1.神秘性言說。神秘性言說是對佛教大師超人能力的描述,敦煌本用三種手法描述了惠能預見未來的能力:第一是佛讖,惠能曾預言自己滅度后二十多年,有人否定南宗的正統(tǒng)地位,懷疑無念禪法,而“有人出來,不惜身命,定佛教是非?!盵3](P164)據(jù)說后來神會宏揚南宗的滑臺之會,應(yīng)驗了這個預言;第二是神化“滅度”之象,惠能既預知自身滅度之期,又知其去處,同時在滅度之日呈現(xiàn)“異象”,“寺內(nèi)異香氛氛,經(jīng)數(shù)日不散。山崩地動,林木變白,日月無光,風云失色。……白光出現(xiàn),直上沖天,三日始散。”[3](P172)此與中國文化神化圣人的手法類似,不過中國文化更加看重對圣人的出生神化,死亡神化多取悲意,而這里的神化顯然內(nèi)藏歡喜之心;第三是神化得法“因緣”,惠能悟性極高,雖未蒙教授,但只要一聽說經(jīng)文,就能悟解經(jīng)意,其原因即在于他與五祖“宿葉有緣”[3](P111),是歷劫修來的福分。 敦煌本中描述的法力主要是天眼通,宗寶本除了繼承這種滅度神通,添加了“頭上養(yǎng)親,口里須餐,遇滿之難,楊柳為官?!盵2](P206)之類的懸記外,更增加了許多現(xiàn)世神通的記載。如宗寶本增加了二則傳法懸記,一則是五祖對惠能傳法地的預言,“逢懷則止,遇會則藏”[2](P29);另一則是惠能對惠明傳法地的預言,“逢袁則止,遇蒙則居”[2](P32)。據(jù)說這些懸記后來都應(yīng)驗了。有意思的是,有一則預言惠能滅后七十年,有兩人“建立吾宗”[2](P207)的懸記,詮釋者沒有找到應(yīng)驗的事例。此外,宗寶本也增加了他心通的事例,如五祖?zhèn)鞣ㄖ?,“以杖擊碓三下而去,惠能即會祖意,三鼓入室?!盵2](P25)又如張行昌行刺惠能,“師心通,預知其事……行昌揮刃者三,悉無所損。”[2](P173)再如神秀遣志誠盜法之事,惠能不待人說而先知:“今有盜法之人,潛在此會。”[2](P166)這些說法,有的敦煌本沒有記載,有的則對敦煌本的記載有所改編,頗有唐宋傳奇的戲劇性。

      2.權(quán)威性言說。權(quán)威性言說是對佛教大師傳法可信度的描述,敦煌本也用了三種手法描述惠能傳法的正統(tǒng)性:第一是義統(tǒng),惠能雖“不識字”[3](P117),但他“自用智慧觀照,不假文字”[3](P134),表達和傳播的不是妄言外道,而是正統(tǒng)的佛理,“教是先圣所傳,不是惠能自知”[3](P119);第二是法統(tǒng),五祖密授惠能禪宗衣缽,許“為六代祖”,著其“代代相傳”[3](P118),只是惠能并不看重外在的衣缽表信,先是惠順奪衣時,惠能主動“即還法衣”[3](P118),后來在自己傳嗣弟子時,又強調(diào)“衣不合傳”[3](P164),禪宗傳法重視的是祖師法統(tǒng)與以心傳心,惠能自稱此種教法,已代代相傳積四十代(宗寶本為三十三代);第三是新統(tǒng),惠能自創(chuàng)南宗,以《壇經(jīng)》為傳法道統(tǒng),“若論宗旨,傳授《壇經(jīng)》,以此為依約。若不得《壇經(jīng)》,即無稟受。須知法處、年月日、姓名,遍相付囑。無《壇經(jīng)》稟承,非南宗弟子也?!盵3](P149)這種傳法方式與《中庸》中“繼道述志”的孝道非常接近[4]。敦煌本中的權(quán)威性言說主要集中在佛教傳法的正統(tǒng)性和惠能的天賦異稟上,宗寶本除此之外,另增加了政治和倫理正統(tǒng)性的內(nèi)容。宗寶本進一步神化衣缽傳承,以穩(wěn)固分燈傳法的合法前提。如惠明搶奪法衣時,惠能將其扔到大石頭上,惠明竟然“提掇不動”[2](P32);當惡黨在前山縱火企圖燒死惠能時,惠能 “隱身挨入石中得免”而且在石縫中留有 “趺坐膝痕及衣布之紋”[2](P122);惠能欲洗濯法衣而無水源,因之“振錫卓地,泉應(yīng)手而出,積以為池,乃跪膝浣衣石上?!盵2](P160)這些傳奇性的事件確證了惠能是緣定傳人,天命所在。不過,《壇經(jīng)》文本的立宗作用,宗寶本似乎有所弱化,他只是強調(diào)弟子們對于《壇經(jīng)》要“遞相傳授,度諸群生;但依此說,是名正法?!盵2](P202)《壇經(jīng)》之旨,才是守護重點,“承吾旨者,決獲菩提;依吾行者,定證妙果?!盵2](P204)宗寶本雖強調(diào)其民間性,但也不排斥世俗皇權(quán)的護法作用,將“達磨所傳信衣,中宗賜磨納寶缽,及方辯塑師真相并道具,永鎮(zhèn)寶林道場?!盵2](P218)從而獲得傳教的便利。宗寶本相較于敦煌本,在論述佛法時,吸收了大量儒家倫理的內(nèi)容,在描述惠能行事方式時,也增加了日常人倫的內(nèi)容,如在描寫惠能辭別母親到黃梅求法的情境時,敦煌本描述簡略,只一句“便即辭親”,宗寶本則描述詳盡,“乃蒙一客取銀十兩與惠能,令充老母衣糧,教便往黃梅參禮五祖。惠能安置母畢,即便辭違。”[2](P5)惠能在不廢人倫的情況下追求佛法,顯然更加符合中國的文化環(huán)境。

      神話性言說與慧能的民間性格有關(guān),神秘性能夠滿足普通人對傳奇性的追求,權(quán)威性則能夠保證信眾的合法性要求,兩者共同構(gòu)成心靈信仰的神圣性氛圍,從而增加對普通民眾,尤其是文化程度不高者的吸引力,促進禪宗在民間的傳播。

      二、心語

      慧能主張“但用此心,直了成佛”[2](P3),強調(diào)明心見性的直接性。明心見性即是頓悟佛的“覺知見”[2](P129),這種知見無法用世俗言語直接表達出來,也無法通過言語傳授給其也人,只能通過個體心靈的直覺和相互之間的心靈感應(yīng)?;菽芤虼恕暗欧馃o言,蓮華從口發(fā)?!盵2](P126)佛的開示雖然借助于文字語言,但他的開示顯然超越了語言的表層含義,是“來時無口”[2](P206)的,需要借助于心的直覺能力方可領(lǐng)會。號稱無言的佛語又稱密語,五祖說:“法則以心傳心,皆令自悟自解。自古佛佛惟傳本體,師師密付本心。”[2](P29)密字之所以稱之為密字,是因為佛雖有表象之言,但佛意仍留存佛心,悟者雖已悟入,但在心之悟,人亦未見,因此惠能解釋密字之意為世人不識本心,并非指人未聞佛言,惠能回答惠明關(guān)于密語密意的追問,就是主張:“與汝說者,即非密也。汝若返照,密在汝邊?!盵2](P32)強調(diào)心靈之間的直接感應(yīng)與自我契合,這種強調(diào)直接性的語言可以稱之為心語?;菽馨l(fā)明了兩種主要的心語方式,即不假文字與口念心行。

      1.不假文字?;菽鼙救瞬蛔R字,神秀的弟子經(jīng)常譏笑他“不識一字,有何所長?”[2](P164-165)惠能并不在意這種無“心”之語,他明確指出,“諸佛妙理,非關(guān)文字?!盵2](P121)關(guān)鍵不在于識不識字,而在于有沒有領(lǐng)悟能力,能夠超越文字的表面意義,直接領(lǐng)會佛理,“不由文字”[2](P35)?;菽苡兄指叱母爬芰Γ犎苏b經(jīng)一過,即能了悟經(jīng)義,如他聽法達誦《法華經(jīng)》,至《譬喻品》即明了“此經(jīng)元來以因緣出世為宗。縱說多種譬喻,亦無越于此?!盵2](P128)顯然,在惠能的眼中,譬喻雖是一種重要的說理方式,他本人也擅長譬喻的言說方式,但他認為譬喻等文字概念不過假名而已,“一切修多羅及諸文字,大小二乘,十二部經(jīng),皆因人置,因智慧性,方能建立。”[2](P57)因此,宣講佛法即便在表面上有違文字之意,只要不違智慧性,亦可成立。當志徹認為他主張佛性無常有違佛經(jīng)本義時,惠能即辯說其所傳佛心印“無一字一義不合經(jīng)文”[2](P175),雖然惠能強調(diào)要超越文字的束縛,但他并不主張“不用文字”與“不立文字”,因為“見人所說,便即謗他言著文字”[2](P195)是執(zhí)空之人,有謗經(jīng)之嫌,語言文字雖然不能完全傳達佛理,但傳播佛法仍須借助語言,“說通及心通,如日處虛空;唯傳見性法,出世破邪宗?!盵2](P65)可見不假文字,只是不依賴文字,不受文字表面義的束縛和迷惑,悟法與傳法還是要借助于一定的世俗言說?;菽艹轿淖质`的具體方法主要有四類,即自悟自解、隨方解縛、概念證解與得意忘象四類。

      1)自悟自解。自悟自解是心語有效性的根基,佛的說法都是基于人的自性,“三世諸佛,十二部經(jīng),在人性中本自具有,……若識自性,一悟即至佛地。”[2](P60-61)佛性并非通過文字語言由開示者傳送到悟入者心田的外來戶,而是心地本有的原住民,只有自悟才可理解密語的玄妙之處。

      2)隨方解縛。自性雖無分別,但人的根性各各不同,“法無頓漸,人有利鈍?!盵2](P164)一般人“有愚有智”[2](P57), 其差別不在于有無佛性,“只緣迷悟不同,所以有愚有智?!盵2](P41)智人自悟,愚人“不能自悟,須假大善知識示導見性”[2](P41)。根據(jù)人的不同根性,佛的開示也要因人而異。如果不考慮說法對象的根性,對小根之人講解大乘頓教,難免令其“若被大雨,悉皆自倒,不能增長?!盵2](P56)因此說法要“隨方解縛”,根據(jù)不同根性講解不同乘法,“見聞轉(zhuǎn)誦是小乘,悟法解義是中乘,依法修行是大乘。萬法盡通,萬法俱備,一切不染,離諸法相,一無所得,名最上乘?!盵2](P145)如此才能普渡眾生,光大禪宗。

      3)概念證解。一些重要的佛教概念,惠能除了依據(jù)佛經(jīng)的經(jīng)義作出解釋以外,更有他自身的修行證驗,因此惠能的概念證解,不僅明確清晰,而且生動活潑,易于激發(fā)聽者的心靈悟解,具有鮮明的實證風格。如慧能對無念、禪定、懺悔的解釋,均具有上述特點,“無者,無二相,無諸塵勞之心;念者,念真如本性。真如即是念之體,念即是真如之用?!盵2](P93)“外離相即禪,內(nèi)不亂即定。外禪內(nèi)定,是為禪定。菩薩戒經(jīng)云:‘我本元自性清凈?!盵2](P97)“懺者,懺其前愆,從前所有惡業(yè)、愚迷、驕誑、嫉妒等罪,悉皆盡懺,永不復起,是名為懺;悔者,悔其后過,從今以后,所有惡業(yè)、愚迷、驕誑、嫉妒等罪,今已覺悟,悉皆永斷,更不復作,是名為悔?!盵2](P105)這種界限清晰的界定,沒有深刻體證是無法言表的。

      4)得意忘象。文字概念只是得法的階梯,佛法是“不二之法”[2](P37),為防止執(zhí)著言象,惠能發(fā)明三十六對法作為揭示不二之法的言語方式,對法“出入即離兩邊”[2](P1956),說法的時候應(yīng)“問有將無對,問無將有對;問凡以圣對,問圣以凡對。二道相因,生中道義。”[2](P197)通過兩邊相譴,得意忘象,以顯中道。

      除了對法,慧能直指人心的傳法手段還包括五種類型的機鋒契語:第一類是雙關(guān),如五祖印證惠能時,問其米熟沒有,惠能答曰:“米熟久矣,猶欠篩在?!盵2](P25)即是得法沒有的雙關(guān)問答,又如五祖送惠能過河時關(guān)于師渡自度的問答[2](P30),則是自悟他示的雙關(guān)問答;第二類是印偈,如惠能的呈心偈之類,這類呈心偈早期還主要用作開示的工具,后來又增加了印證的功能,如惠能開示法海即心即佛之意,自誦一偈,法海一聞開悟,即以偈相贊:“即心元是佛,不悟而自屈;我知定慧因,雙修離諸物。”[2](P123-124)第三類是契會,禪師功力高深,參證大師,內(nèi)心相契,獲師印證,如懷讓回答惠能“還可修證否”的問題時,答曰“修證即不無,污染即不得。”[2](P125)與惠能“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的偈意相近,當即獲得惠能認可;第四類是體證,禪師與大師功力相若,在日常的行住坐臥中互相試探,相互印證,如玄覺參見惠能故意無禮,引起機鋒對勘:“覺曰:‘生死事大,無常迅速。’師曰:‘何不體取無生,了無速乎?’曰:‘體即無生,了本無速。’……須臾告辭。師曰:‘返太速乎?’曰:‘本自非動,豈有速耶?’師曰:‘誰知非動?’曰:‘仁者自生分別?!瘞熢唬骸晟醯脽o生之意。’曰:‘無生豈有意耶?’師曰:‘無意誰當分別?’曰:‘分別亦非意。’”[2](P155-156)第五類是棒喝,禪師通過一些特殊的身體語言阻斷發(fā)問者向外弛求,如惠能突發(fā)急問:“不思善,不思惡,正與么時,哪個是明上座本來面目?”[2](P32)惠明來不及語言回應(yīng)而大悟,又如神會問惠能坐禪見不見,惠能即以拄杖打了神會三下,并且問他:“吾打汝,是痛不痛?”[2](P179)阻止神會向外發(fā)問,從而回勘自性。可見,對法主要用于日常講法之時,而機鋒契語主要用在將悟未悟之時打通關(guān)節(jié)。

      2.口念心行。上所言機鋒契語,敦煌本中較為少見。敦煌本似更為重視唱念之功,惠能于大梵寺講法時,先讓大家凈心念摩訶般若波羅蜜法,他自己亦“自凈心神,良久乃言。”[3](P110)他在讓大家念三歸依文、發(fā)四誓愿文、誦無相懺悔文時,均明確要求“三唱”[3](P125、127、129)其文。宗寶本中沒有惠能自凈心神的記載,后三段引文雖然還保留著,但只要求聽者“各隨我語”“用心正聽”“總隨我道”等,已不強調(diào)唱念,只有懺悔文似還保留著唱念的傾向,“弟子等,從前念、今念及后念,念念不被愚迷染;從前所有惡業(yè)愚迷等罪,悉皆懺悔,愿一時銷滅,永不復起?!盵2](P103)三致其文,后兩致只是更改了驕誑與嫉妒兩詞,或為三唱之遺。宗寶本非常重視誦功,五祖提倡“持《金剛經(jīng)》”[2](P5),六祖也重視誦經(jīng)的重要性,認為“持誦《金剛般若經(jīng)》,即得見性。”[2](P54)只不過,誦佛經(jīng)而直悟經(jīng)義,似為上乘人所為,不一定適合一般根性的僧眾。慧能弟子志道“覽《涅槃經(jīng)》十載有余”[2](P146),智通“看《楞伽經(jīng)》約千余遍”[2](P137),法達“念《法華經(jīng)》已及三千部”[2](P125),但他們都不識經(jīng)義。這些僧人誦經(jīng)而不知義,不是經(jīng)不當誦,而是因為他們“空誦但循聲”[2](P126),不知道“迷人口說,智者心行。”[2](P46)。誦經(jīng)的真實目的,在于“心行,不在口念??谀钚牟恍?,如幻、如化、如露、如電??谀钚男校瑒t心口相應(yīng)。”[2](P42-43)口念心行的最大作用即在于心與口相應(yīng),“口說善語,心中不善,空有定慧,定慧不等;若心口俱善,內(nèi)外一如,定慧即等。”[2](P84)心口相應(yīng)就能內(nèi)外一如,體證經(jīng)義,“口誦心行,即是轉(zhuǎn)經(jīng);口誦心不行,即是被經(jīng)轉(zhuǎn)?!盵2](P132)若能依經(jīng)義而行事,就能“從劫至劫,手不釋卷;從晝至夜,無不念時也。”[2](P134)正因為誦經(jīng)的真正意義在于依經(jīng)行義,因此飽含慧能證悟體驗的偈頌的地位就更重要了,宗寶本中多有聞偈大悟的例子,除了以偈開示外,慧能更加強調(diào)依偈頌修行的重要性,他說:“吾有一《無相頌》,各須誦取。在家出家,但依此修。若不自修,惟記吾言,亦無有益?!盵2](P64-65)依偈頌修行即有功德,“若能誦持,言下令汝積劫迷罪,一時銷滅。”[2](P118)在慧能看來,口語和肢體性語言,這些原來被忽視的言語類型,比文字更接近人的內(nèi)在心理活動,因而能更加直接地反映人的心靈;將文字轉(zhuǎn)化為口誦之語,可以直接激蕩誦讀者的心靈;通過文字之外的對語機鋒,可以激活人與人之間即時的心靈感應(yīng),從而建立清晰的證驗性的概念,獲得真正的轉(zhuǎn)識成智的能力,并因之頓入佛境。

      三、唐言

      惠能出生在當時的邊鄙之地,被人稱作獦獠,從小沒有受過學堂教育,因此并不識字。從《壇經(jīng)》的描述看,惠能無論是聽講經(jīng)書,還是與人交談,與其對話的人,不管是本地人還是外地人,雖然惠能“生在邊方,語音不正”,但是都不存在根本的交流困難??紤]到惠能的父親“本貫范陽,左降流于嶺南,作新州百姓。”[2](P4)是一個出生于北方的地方官員,惠能應(yīng)當能夠說當時的官話,因此盡管語音不正,但并不影響交流。也就是說,惠能并不缺乏“唐言”的理解與表達能力[5]。

      佛教中國化的一個重要表征就是能夠用唐言述說佛教,也就是能夠用唐言反思唐人的佛教生活,并且用唐言表達這種反思的結(jié)果。佛教的唐言述說包括三個方面的表現(xiàn)。一是名稱本土化,慧能在講經(jīng)說法的時候,將一些重要的佛教概念重新用唐言進行表達,如他說:“摩訶般若波羅蜜是梵語,此言大智慧到彼岸。……何名摩訶?摩訶是大,心量廣大,猶如虛空,無有邊畔,亦無方圓大小,亦非青黃赤白,亦無上下長短,亦無嗔無喜,無是無非,無善無惡,無有頭尾?!盵2](P42-43)“何名般若?般若者,唐言智慧也。一切處所,一切時中,念念不愚,常行智慧,即是般若行?!盵2](P48-49)“何名波羅蜜?此是西國語,唐言到彼岸,解義離生滅。著境生滅起,如水有波浪,即名為此岸;離境無生滅,如水常通流,即名為彼岸,故號波羅蜜?!盵2](P50)另外像“禪”字的漢語化、佛性變?yōu)樽孕缘鹊榷际敲Q本土化的表現(xiàn)。二是內(nèi)涵本土化,惠能在解釋一些基本的佛教概念時,將一些中國傳統(tǒng)思想吸納進去,從而部分改變了佛教概念的原有含義,如他解釋什么是佛教功德時,就說:“內(nèi)心謙下是功,外行于禮是德?!孕扌允枪Γ孕奚硎堑?。善知識!功德須自性內(nèi)見,不是布施供養(yǎng)之所求也,是以福德與功德別?!盵2](P71)顯然吸收了儒家心性學的內(nèi)涵,又如“恩則孝養(yǎng)父母,義則上下相憐。讓則尊卑和睦,忍則眾惡無喧。”[2](P81)直接就將儒家倫理內(nèi)化進佛教修行中去了。三是思維本土化,如慧能頗有特色的三十六對法中[6],也吸收了典型的中國傳統(tǒng)的對稱概念,如外境無情中的“天與地對,日與月對,陰與陽對”,法相語言中的“有與無對,動與靜對,清與濁對,大與小對”,自性起用中的“長與短對,邪與正對,愚與智對,實與虛對,進與退對,生與滅對”等,尤其是天地、陰陽、動靜、有無,都是道家或易學傳統(tǒng)中的核心概念。[2](P194)當然,三十六對中還有許多是典型的佛教對稱概念,如“有漏、無漏”等等,結(jié)合中觀佛學的雙向排譴法,將中國文化和佛教文化中的典型對稱概念進行雙譴,顯然會豐富佛教的思維內(nèi)涵,從而促進佛教與中國文化的雙向建構(gòu)。

      運用唐言建構(gòu)佛教概念,表達中國人佛教修行實踐的經(jīng)驗內(nèi)容,在實際的佛教修持過程中,尊重中國人重視的儒家倫理道德,甚至以之部分改變佛教修行的日常行為規(guī)范,是佛教表達唐言化,唐言要素佛教化的雙向內(nèi)化過程。漢語講究出語成雙的習慣體現(xiàn)到禪宗的應(yīng)機接化之中,也使佛教生活具有生機活潑的中國式審美形態(tài),而不僅僅是一種枯燥的意識形態(tài)變革。

      總之,惠能為了傳播禪宗,創(chuàng)造了神話、心語、唐言合一的言說方式,以實現(xiàn)五祖“善自護念,廣度有情,流布將來,無令斷絕”的期望。神話是面對傳播對象的一種神秘性與權(quán)威性混合的傳播策略,是一種有效的傳播方式,這種傳播方式在現(xiàn)代社會仍具有效性,只是需要進行新的構(gòu)造,如揭示佛教的科學性、經(jīng)濟性、信仰性等等行為,其實亦是神話性述事的延續(xù);心語是體證與印證佛教真理的一種合理性手段,心語的證驗性內(nèi)涵是理解佛教真理性的基礎(chǔ),也是建立傳播合理性的基礎(chǔ);唐言是內(nèi)化佛教理解的基本手段,是反思佛教義理的自我對話方式,也是表達和傳播新的佛教創(chuàng)造的生命根基。三種方式的有機融合,構(gòu)成了一種兼顧有效性與合理性的傳播性語言。

      [1]蔣宗福.敦煌本《壇經(jīng)》相關(guān)問題考辨[J].宗教學研究,2007,(4):83-91.

      [2]魏道儒.白話壇經(jīng)[M].西安:三秦出版社,1992.66.

      [3]周紹良.敦煌寫本壇經(jīng)原本[M].北京:文物出版社.1997.172.

      [4]魏德東,黃德遠.法衣與《壇經(jīng)》[J].云南民族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3,(3):65-68.

      [5]王承文.六祖惠能早年與唐初嶺南文化考論[J].中山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1998,(3):9-17.

      [6]孫亦平.惠能的“三科”“三十六對”思想研究[J].佛學研究,1999.155-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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