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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清中國沿海非通商口岸的“準開放”問題

      2011-04-13 10:40:39
      湖南師范大學社會科學學報 2011年1期
      關鍵詞:華商輪船清政府

      曹 英

      (湖南師范大學 歷史文化學院,湖南 長沙 410081)

      晚清中國沿海非通商口岸的“準開放”問題

      曹 英

      (湖南師范大學 歷史文化學院,湖南 長沙 410081)

      晚清時期,中國沿海的非通商口岸實際上處于一種“準開放”狀態(tài),先后經歷了五口通商時期的“華商租雇式”開放、19世紀下半葉的“內地式”開放和清季的“內港式”開放。它們的開放雖肇始于清政府的愚昧無知,但從根本上來說同樣是西方列強不斷擴大對華侵略的結果。清政府為維護政治統(tǒng)治尤其是經濟利益曾做出種種抗爭,并在這一過程中逐漸產生和加強了國家主權的觀念。

      晚清;中國沿海;非通商口岸;準開放

      非通商口岸,一般認為對外是不開放的,但事實并非如此。晚清時期,在殖民侵略的特殊背景下,沿海所謂的非通商口岸實際上處于“準開放”狀態(tài),即并不絕對禁止外人前往和貿易,但附有一定的條件。它們是以不同于通商口岸的特殊方式開放的:五口通商時期是“華商租雇式”開放,19世紀下半葉是“內地式”開放,清季十余年間是“內港式”開放。它們的開放雖然肇始于清政府的愚昧無知和主權觀念的淡薄,但從根本上來說同樣是西方列強不斷擴大對華侵略的結果。清政府為維護政治統(tǒng)治尤其是經濟利益也曾做出種種抗爭與抵制,并在這一過程中逐漸產生和加強了國家主權的觀念。對于這個問題,目前學術界尚無專文研究。本文試圖對其做出初步探討,考察晚清中國沿海非通商口岸對外開放的過程和獨特方式,分析清政府在這一問題上思想觀念的變化和政策上的得失。

      一、五口通商時期的“華商租雇式”開放

      五口通商時期,條約是嚴禁外人前往非通商口岸的。1843年中英《五口通商附粘善后條款》、1844年中美《望廈條約》和中法《黃埔條約》都作了類似的規(guī)定。但五口通商后不久,這項規(guī)定很快就如同具文,外商船只頻頻出現(xiàn)在未開放的沿??诎?。這其中,雖不排除外商的違約走私行為,但主要還是華商雇租的外國船只。也就是說,五口通商時期外國商船實際上通過受雇于華商、為華商運貨的方式達到了前往非通商口岸的目的,從而突破了條約的束縛。

      華商雇用外國船只運送貨物,在很大程度上是由海盜造成的。當時,中國沿海一帶海盜猖獗,華商經常蒙受損失。洋船懸掛外國旗幟,受外國軍隊的保護,配有武器,海盜不敢劫掠;且構造堅固,行駛快速、享有保險。這些安全、省時的優(yōu)越條件,對華商吸引力極大,華商開始紛紛雇用洋船運貨。

      對外商來說,華商的租雇不僅可以帶來豐厚的運費收入,而且可以幫助擺脫五口開放初期貿易上的不利局面,并為他們插手中國沿海貿易提供契機。五口開放之時,外商們曾對中國市場寄予了極高的期望,但實際情況卻不容樂觀。廣州從1845年起就出現(xiàn)大面積的存貨積壓現(xiàn)象,進口的貨物由于賣不出去而不得不轉運上海,前來廣州采購洋貨的客商也幾乎消失。上海在五口中屬于新崛起的貿易中心,但在1845年也出現(xiàn)了停滯狀態(tài),進口商品充斥市場,物價跌落[1](P86)。寧波、福州、廈門三口更是蕭條。在外國直接對華貿易虧損嚴重的情況下,華商租雇外國船只運貨,無疑給外商提供了減少乃至彌補損失、積累財富的新途徑。當然,對外商來說,將船只租給華商的深遠意義還在于,一方面,他們可以通過這種方式參與中國的沿岸貿易,這在當時是按照國際慣例所無法要求的一項特權;另一方面,他們也可以通過這種方式實現(xiàn)向中國沿海其他口岸擴張、探尋新市場的目的。

      華商租雇外商船只運送土貨的現(xiàn)象很快引起了中外官員的注意。外國駐華公使和領事對此表示大力支持。英國廈門領事阿禮國認為,外國船只運送中國土貨不僅有利于英國的對華商業(yè)擴張,有利于通商口岸的財富增長,而且從政治上來說,這項特權也是值得弄到手的,因為讓中國人民與政府對西方國家的強大和物質上的優(yōu)勢產生依賴感,將有效地打破他們敵視外國人的傲慢和無理,這比政府采取的任何措施都更有利于提高外國人的地位[2](P207)。

      中國方面對此持有兩種不同的態(tài)度:有些地方官員為了增加稅收采取了默許甚至鼓勵的做法,而另一些地方政府為了防止走私和保護中國民船的利益則表示了反對的立場。1847年春,廈門當局禁止華商租用外國船只運貨的通告釀成了一場外交風波。英國駐華商務監(jiān)督德庇時向兩廣總督耆英提出抗議,聲稱華商的對外貿易,條約只對香港做出了特別限制,這意味著他們同其他地方的貿易是不受限制的[3](P318)。同年 9月,耆英在給英方的回信中同意華商用英國船只運送貨物,這一做法后來也得到多數(shù)地方官吏和海關監(jiān)督的默許與支持。原因很簡單:其一,清政府沒有近代國際關系的觀念,更不了解國際法則,不知道本國產品沿海轉運貿易是一國國民的自有主權,外人不容涉足。其二,在當時海盜猖獗的貿易困境下,清政府沒有足夠的水師力量對沿海商船加以保護,而正常貿易的維持不僅關系到相當一部分人的生計,更有關社會治安的穩(wěn)定。其三,對一些地方政府來說,船鈔、貨稅的收入直接影響其經濟利益。耆英對這一點看得很清楚,所以,他的許可是有條件的,他要求租用給華商的英國船只必須支付噸稅,而貨稅則由中國商人自己支付,英國的船長們不能以他們的名義代辦一切[4](P9)。在耆英看來,這可能是一個既確保公正經商而又不妨礙稅收的兩全之策。德庇時也認為這個建議很合理。1847年9月17日,香港殖民政府發(fā)出布告稱,中國大臣已同意中國人用英國船只運貨。耆英亦將此項辦法通知閩浙總督遵辦。

      當時,廈門當局的舉措主要是針對中國與海峽地區(qū)的遠洋貿易而言,也就是說中英之間的交涉乃因遠洋貿易而起,但耆英在允許英商為華商運送土貨的同時,并沒有強調僅限遠洋貿易,結果此項特權在實際運用中被擴大和濫用。其后果是很嚴重的。以前,外國船只雖已涉足中國沿海貿易,但只是偶爾為之。自耆英公開同意洋船承運中國土貨以后,外國商業(yè)勢力不僅插足中國遠洋貿易,而且在中國沿海迅速擴張。在短短幾年內,“外國人就開始把船艇,大多數(shù)是載重五十噸到三百噸的快艇,專用于沿岸航行”,“從事通商口岸間,而且也從事于租賃人所指定的任何口岸間的土貨沿岸貿易”。[5](P186)清政府的腐敗無能不僅葬送了中國的沿海貿易主權,也使外商船只得以堂而皇之進入非通商口岸。19世紀50年代以后,外商船只活躍于整個中國沿海,許多所謂非通商口岸實際上已經不“開”而自“放”。

      應該指出的是,五口通商時期,洋商所從事的具有實質意義的沿岸貿易僅限于通商口岸之間,在非受雇于華商的情況下,洋商自己運送洋、土各貨前往非通商口岸交易都是不被允許的,是違法的?;蛘哒f,中國地方官員允許洋商參與非通商口岸的沿岸貿易,乃是基于這樣一種認識或原則,即貨物的所有者是中國商人,外國船只僅僅只是充當運載工具而已。當時,在非通商口岸存在貿易行為的外國商船主要是走私的鴉片船只。

      二、19世紀下半葉的“內地式”開放

      第二次鴉片戰(zhàn)爭以后,中國被迫開放了更多通商口岸,外國商業(yè)勢力擴展到下至海南,上至山東的中國沿海一線,形成了新的中外貿易格局。對于散布在通商口岸之間的沿海非通商口岸,19世紀60年代至90年代末以前,清政府一直實行嚴密的保護政策,但并不是說這些口岸對外商是絕對的禁地,恰恰相反,它們是以“內地”之名向外商開放的,即允許外商前往貿易,外國商人實際上取得了在這些口岸居留、貿易的特權。

      沿海非通商口岸的這種特殊開放形式主要是清政府的愚昧無知造成的。從一般的地理常識來看,“內地”一詞無論是中文還是英文,內涵都是相當明確且基本一致的,即指離一國邊境或沿海較遠的地區(qū)。因此,沿海的非通商口岸按理不屬于“內地”之列。但當時清政府對內地概念的認識是錯誤的,認為內地就是條約口岸以外的一切地方,包括沿海沿江未開放的口岸地方,因而并不禁止外國商人前往沿海非通商口岸貿易。1865年南洋大臣參照總理衙門與總稅務司赫德制訂的有關規(guī)章匯纂成“洋商請照入內地摘要章程”五條,札飭各關遵行,其中特別指出,中法《天津條約》第七款關于法國商人“不得在沿海、沿江各埠私買私賣”的規(guī)定,必須參照通商章程善后條約,根據(jù)該款,“法商準赴內地各處,無論遠近買賣,并無不準赴沿海字樣……若請有各項執(zhí)照,又非搭坐外國商船者,不在犯禁之例”[6](P2071-2072)。也就是說,沿海非通商口岸也作為內地市場向法國商人開放,同樣,按照最惠國待遇條款,也向其他各國商人開放。

      清政府的失誤無形中擴大和加深了列強對中國的侵略。而在外國方面當然歡迎這種對內地的寬泛解釋,因為沿海非通商口岸能否納入“內地”行列將直接關系到中國市場的開放程度,如果屬于內地,則意味著整個中國外國都可通商;如果不屬于內地,那么按照條約規(guī)定,外國商人則無權前往貿易。為了將這種權利固定下來,1876年中英《煙臺條約》談判中,威妥瑪按照符合外國利益的方式對內地做了專門的解釋,該約第三端第四款規(guī)定:“通商善后章程第七款載明洋貨運入內地及內地置買土貨等語,系指沿海、沿江、沿河及陸路各處不通商口岸,皆屬內地?!保?](P349)這一規(guī)定以法律形式進一步確認了沿海非通商口岸對外商的開放。

      由于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在水上交通遠較陸地交通便利的時代,沿海非通商口岸更容易受外國勢力的侵擾,對清政府政治統(tǒng)治和經濟利益的威脅也更大。因此,清政府在被迫以“內地”方式開放這些口岸的同時,也盡可能地利用條約規(guī)定的內地貿易制度,阻止和限制外商前往這些口岸,從而使這些口岸區(qū)別于沿海通商口岸的全面開放,而呈現(xiàn)出一種“半開放”狀態(tài)。

      根據(jù)1858年中國同各國簽訂的《天津條約》,外商可以前往中國內地游歷通商,但外國船只只能在通商口岸貿易。中英《天津條約》第四十七款特別規(guī)定:“英商船只獨在約內準開通商各口貿易。如到別處沿海地方私做買賣,即將船、貨一并入官。”[7](P102)因此,在 19 世紀 60 年代至 90 年代末以前,沿海非通商口岸的對外開放有一個重要的條件,即禁止外國商船前往,私行違法貿易。條約中的這一禁令成為清政府抵制外國無限制侵略,保護沿海非通商口岸權益的重要依據(jù)。在19世紀下半葉一直得到嚴格地執(zhí)行。咸豐十一年(1861)八月發(fā)生了英商販鹽案,英國商船嗎哆從當時還未開放的溫州販運食鹽至上海;同治元年(1862)三月又發(fā)生“珍珠號”販私案,英國帆船“珍珠號”(中方根據(jù)音譯稱“白里號”)從未經條約開放的泉州運載食鹽到福州;光緒元年七月復有英國輪船加哩斯布格到海南未通商口岸裝卸貨物;等等。所有這些案件,清政府都予以了高度重視,一面飛咨嚴飭所屬各口“遇有洋船行抵該處,系條約未載明準開通商各口,無論華洋商人販運,均將船貨扣留,一并入官”[6](P2174),“切須將船名、貨物并何日何時何口在何地拿獲據(jù)實詳報,斷不可有一字虛假,更須嚴防胥吏賣放及借端勒索情事,奏參嚴議,決不寬貸,萬不可稍有疏忽”[6](P2176);一面以《天津條約》及其通商善后條約為據(jù),照會外國駐華公使和領事,要求查辦涉案人員和船只。

      在這些案件中,外商到非通商口岸貿易甚至販運違禁品都是不容置疑的違約事實,清政府要求按約懲辦是非常正當和合理的。但實際上,清政府并沒能順利地執(zhí)行條約禁令,行使其稽查和懲處走私的權利。因為各國條約的規(guī)定都是不準外國商船到非通商口岸“私行貿易”,所以一旦發(fā)生違禁案件,判定涉案外國船只的貿易行為是否屬“私”至關重要,如果該船得到了非通商口岸地方當局的許可,則其行為并不構成犯“私”,不適用條約的稽罰規(guī)定,否則情況就完全不同了,必須依約接受中國海關的處罰。因此,每當此類案件發(fā)生以后,外國駐華官員為庇護本國商人,總是千方百計將責任推到中國地方官員身上,以逃避懲罰。中外之間往往發(fā)生激烈沖突。溫州販鹽案、“珍珠號”案件等無一不是如此。溫州販鹽案發(fā)生后,江海關照會英國領事,要求將船貨入官。該領事卻稱“溫州地方官,既準該商船裝貨,則江海關不能治其罪”,并仍放該船返還溫州??偫硌瞄T照會英國公使時,英國公使布魯斯同樣“飾詞強辯”,不歸咎英商違約,反指責非通商口岸的中國地方官員縱容走私,“珍珠號”案件中,英國公使雖然表示將責令領事不準包庇洋商,但是并沒有提出對“珍珠號”的處理辦法。福州英國領事甚至為其辯護說:除非該船在條約規(guī)定的非通商口岸進行貿易被扣留以外,是不應該被沒收的。這一觀點也得到了香港法院的支持。

      對于英國官員的庇護行為,總理衙門給予了義正詞嚴的批駁。經歷了兩次鴉片戰(zhàn)爭的慘痛經歷后,清政府的守約觀念有所增強,并懂得運用條約來反對外國的無理要求,限制外商的恣意妄為,而且,在這些案件的交涉中,清政府表現(xiàn)出了前所未有的堅決與勇氣,在“珍珠號”案件中,甚至迫使英方最后同意中方有權沒收船只及其貨物[8](P545),取得了一定的外交勝利。但與此同時,對這些案件的處理也表明,清政府仍然缺乏國家主權的觀念,其阻止外國商船前往非通商口岸的目的并不是為了捍衛(wèi)國家主權,而是出于維護政治統(tǒng)治和經濟利益的考慮:一則擔心外商的走私偷漏行為影響關稅收入;二則擔心洋船販運違禁物品尤其是私藏軍火武器,暗地售與國內的起義軍,有礙防剿大局。在總理衙門向各口發(fā)放的有關沿海非通商口岸禁令的札文中,無不強調這一點。

      中國民族輪運業(yè)興起以后,清政府為了防止外商船只蒙混走私,同樣禁止華商輪船前往非通商口岸。1866年總稅務司赫德擬訂了《華商購造出洋大輪船及夾板等項船只章程》,其中第二款明確規(guī)定:“凡有華商夾板等船請領牌照者,準赴外國貿易,并準在中國通商各口來往,不得私赴沿海別口,亦不得任意進泊內地湖河各口,致有碰壞船只?!保?](P1175)也就是說,沿海非通商口岸同樣向華商購置的洋船關起了大門。1872年設立的輪船招商局,并沒有因為其官方背景而得以破例,就在該局成立的同一年,總理衙門札令總稅務司完善華輪的管理,并強調“此等船只只準通商各口來往,進口時起下貨物、完納稅鈔一節(jié),均須前赴各海關稅務司,憑洋商稅則按照該口章程辦理”[9](P175)。1878 年初,該局獲準可以在不通商口岸起卸官物,但必須由海關發(fā)給專門執(zhí)照,且“除承運官物外,無論該局及華洋商人貨物概不準攬載,在不通商各處起卸?!保?0](P235)在外國勢力壟斷中國沿海貿易的形勢下,清政府的這一政策嚴重阻礙了中國民族輪運業(yè)的發(fā)展。其“杜弊混,重稅課”的指導方針充分反映了清政府重利權、輕主權的思想。

      三、清季的“內港式”開放

      清朝的最后十余年間,列強爭奪在華特權的斗爭非常激烈,并掀起了瓜分中國的狂潮,清政府完全淪為洋人的朝廷,中國主權利權喪失更為嚴重,沿海非通商口岸也被迫向外商進一步“開放”,但其開放的形式仍然具有特殊性,即它們不是作為沿??诎堕_放,而是作為內港開放的。

      自《天津條約》簽訂以來,外國就覬覦中國內水的航行特權,在英、日等國的壓力下,1898年7月清政府頒布《內港行船章程》,正式承認了外國輪船在中國內港行駛的權利。該章程第一條規(guī)定:“中國內港嗣后均準特在口岸注冊之華洋各項輪船任便按照后列之章往來,專作內港貿易,不得出中國之界前往他處,內港二字即與煙臺條約第四端所論內地二字相同?!保?](P409)《煙臺條約》所論“內地”“系指沿海、沿江、沿河及陸路各處不通商口岸”。據(jù)此可知,所謂“內港”也就包括沿海和內地各處未通商的水域。1898年9月赫德發(fā)布有關《內港行輪補續(xù)章程》的通令,其中特別指出“對‘內港’一詞之解釋應按煙臺條約對‘內地’之定義,即可能等同于沿水路可到達之地?!保?](P405)這實際上等于將沿海非通商口岸也全部向外國商人和商船開放。

      1898年《內港行船章程》及其補續(xù)章程在開放內港包括沿海非通商口岸的同時,對外國商船做出了兩項重要的限制:一是在行輪范圍上,規(guī)定行駛內港的輪船必須在口岸注冊,請領內港牌照,“專作內港貿易”。二是在輪船類別上,將行駛內港的輪船限定為“非出海式樣”。但與此同時,章程的這兩項規(guī)定也帶有很大的模糊性和籠統(tǒng)性,它既沒有明確界定外國輪船在內港行駛的范圍,也沒有對“非出海式樣”做出任何解釋。這給章程的實際操作帶來了困難。

      內港開放后不久,麻煩很快出現(xiàn)了,清政府首先面臨的是外國輪船在內地與內地間往來的問題。對于這一情況,章程中完全沒有涉及,也沒有做出任何規(guī)定。赫德曾經指示各口,行駛內港的外國輪船“只須盡可能地像從事同類貿易的本國民船一樣對待?!保?](P141)然而,《內港行船章程》實施以后,鎮(zhèn)江、蘇州、福州等處紛紛報告,洋輪頻頻闖關,在沿途經過厘卡既不??恳膊粓箨P,致使厘金無法征收[4](P224)。在這種情況下,為了防止走私漏稅,清政府規(guī)定,一條航線上,只允許洋輪在一個通商口岸與另一個內地港口之間往來,而不準在內地隨意行駛,并且每次出航后都必須定期返回原來的通商口岸,交回內港行輪專照[4](P226)。

      當時,《內港行船章程》只是一項國內法,內港行輪也只是一種條約外的特權,中國政府有權做出任何限制,但在強權侵略的時代,清政府無法擺脫帝國主義國家對內政的干預。由于章程中缺乏對輪船行駛范圍的明確規(guī)定,西方列強并企圖借機打破清政府對內港行輪范圍的限制。1902年中英商約談判期間,英方代表馬凱提出,按1898年舊章所載,內港行輪系指在通商口岸之外任便行駛。中國商約大臣盛宣懷、呂海寰,兩江總督劉坤一、兩廣總督張之洞極力駁阻,堅持內港小輪只準由口岸至內地,并由內地返回口岸,不能隨意行駛。在中方的辯駁與堅持下,英方不得不做了讓步,最后《中英續(xù)議通商行船條約》所附的《內港行輪修改章程》第八條規(guī)定:內港輪船,“準在口岸內行駛,或由通商此口至通商彼口,或由口岸至內地,并由該內地處駛回口岸。并準報明海關,在沿途此次所經貿易各埠上下客貨,但非奉中國政府允準,不得由此不通商口岸之內地至彼不通商口岸之內地,專行往來?!保?1](P113)這一規(guī)定進一步明確了內港包括沿海非通商口岸行輪范圍的限制,在一定程度上維護了國家的主權,但是跟清政府原來實行的制度相比,修改章程界定的行輪范圍顯然有所擴大,它并沒有排除外國輪船在不通商口岸與不通商口岸之間往來的可能性,而只是要求專作此項貿易的輪船必須得到中國政府的允準。

      1904年清外務部制訂《小輪來往非通商口岸暫行試辦章程》,其中規(guī)定“凡內港輪船欲前往輪船向未行駛之內港,或欲專作由此不通商口岸之內地至彼不通商之內地貿易者,須先將詳細情形報明最近口岸之稅務司,以便轉稟商務大臣,會同該省督撫體察情形,俟政府允準后,方可發(fā)給專照前往?!保?2](P871)也就是說,在情形許可的情況下,外國商船可以前往任何非通商口岸包括沿海非通商口岸,并且可以專門從事非通商口岸間的貿易。這樣,對內港輪船的范圍限制實際上已經不存在。

      除行輪范圍外,在內港輪船的類別上,清政府也沒能恪守“非出海式樣”的限制。按照清政府原有的想法,所謂“非出海式樣”就是專用于內江內河的小輪船。在章程草案中,清政府曾使用“小輪船”的提法,后來由于英國公使竇納樂的反對,才不得不將“小”字刪除,改為“非出海式樣”。但是根據(jù)章程的總體精神,沿海非通商口岸亦視為內港,允許外國船只前往,而前往沿海處所不能不出海,這些出海船只是否屬于“出海式樣”,章程沒有予以特別說明,也沒有做出具體的噸位規(guī)定。

      在列強環(huán)伺、國力衰微的情況下,清政府不得不妥協(xié)屈服,任人宰割,但在思想上已經有了很大進步,已經意識到內港航行權是一國國民的固有主權。在同英國和日本談判期間,中方代表都表現(xiàn)出了捍衛(wèi)國家主權的可貴精神,甚至以國際慣例進行辯爭,指出“各國并無他國輪船可駛入不通商口岸之事”[13](P131)。在清朝統(tǒng)治的最后幾年中,清政府雖然被迫取消了內港包括沿海非通商口岸行輪的范圍和式樣限制,但與此同時,也極力抵制外國勢力向這些地方的擴張,維護國家的主權和利權。早在1902年11月中日商約談判期間,外務部在意識到無法禁阻行海輪船航行內港時,就提出用兩條辦法進行抵制:一是準許華商創(chuàng)設輪船公司或在招商局附股,行駛沿海各處,以收利權;二是詳訂征課之法,稽征稅項,保證稅收[14](P218)。此后,清中央和地方政府相繼解除了對華商行駛輪船的禁令,華商輪船航運業(yè)在各地普遍興起。

      1903年2月總稅務司赫德專門擬訂了濱海非通商口岸輪船管理章程,此后,中、外輪船在沿海非通商口岸的貿易和管理一直遵照此項章程。根據(jù)這一章程,沿海非通商口岸雖然允許外國商人和商船前往,但其對外開放仍然與條約規(guī)定的通商口岸迥然有別:一是前往非通商口岸的外國輪船必須遵行內港行輪的規(guī)定,領取專門的內港牌照;二是外國輪船不得由外洋直接駛入非通商口岸,亦不得由非通商口岸直接駛赴外洋,或者說外國商船不能將洋貨直接進口,或者將土貨直接出口,而只能進行洋、土各貨的國內轉運。

      綜上所述,晚清中國沿海的非通商口岸實際上也是對外開放、允許外商貿易居留的,只不過相對于通商口岸而言,沿海非通商口岸的開放過程和開放方式具有特殊性,是一種有條件的“準開放”。它們的開放過程及其開放方式的變化,充分體現(xiàn)了西方列強對華侵略的強權性質,反映了清政府的愚昧無知和主權觀念的淡薄,但在這一過程中清政府也逐漸產生和加強了領水主權的觀念,并且清政府抵制外商前往沿海非通商口岸的政策措施,客觀上也起到了保護國家稅收、維護國家主權和維持經濟秩序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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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王鐵崖.中外舊約章匯編:第1冊[Z].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1957.

      [8]British Parliamentary Papers(China 34)[Z].Irish U-niversity Press,1971.

      [9]海關總署.舊中國海關總稅務司署通令選編:第一卷[Z].北京:中國海關出版社,2003.

      [10] 王彥威篡輯,王亮編.清季外交史料[Z].北京:書目文獻出版社,1987.

      [11] 王鐵崖.中外舊約章匯編:第 2冊[Z].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1957.

      [12] 聶寶璋,朱蔭貴.中國近代航運史資料(第2輯,1895-1927)[Z].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2.

      [13] 王爾敏,陳善偉.清末議訂中外商約交涉:盛宣懷往來函電稿(上冊)[Z].香港: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1993.

      [14] 李永勝.清末中外修訂商約交涉研究[M].天津:南開大學出版社,2005.

      Abstract:During the period of the late Qing dynasty,the non-treaty ports on the China coast were actually in a quasi-opening state,they were opened to the foreign merchants when their boats were rented by the Chinese merchants during the opening of five ports,what follow it are inland market in the second half of the 19th century and interior ports in the last part of the Qing dynasty.In the beginning,the main reason for the opening of these ports was the ignorance of the Qing government,but their opening was essentially the result of the Western powers’constantly expanding aggression against China,too.To safeguard the political domination,particularly the economic interest,the Qing government had made all sorts of resistances,and had strengthened the national sovereignty idea gradually in this process.

      Keywords:the late Qing dynasty;the China coast;non-treaty ports;quasi-opening

      (責任編校:文 心)

      The Quasi-opening Problem of the Non-treaty Ports on the China Coast in the Late Qing Dynasty

      CAO Ying
      (School of History and Culture,Hunan Normal University,Changsha,Hunan 410081,China)

      K252

      A

      1000-2529(2011)01-0103-05

      2010-08-23

      湖南省社會科學基金項目“不平等條件與近代中國的沿海貿易”(08YBB160);湖南師范大學青年優(yōu)秀人才培養(yǎng)計劃項目“近代中外貿易沖突及政府與商人的應對舉措研究”(2010YX02)

      曹 英(1974-),女,湖南株洲人,湖南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副教授,歷史學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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