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其他求助者不一樣,香港人阿祥第一次給我電話就很明確,問能不能幫他拆散自己和二奶的“愛情”。聽著他在電話那頭這樣的直白,我心里都覺得好笑,更有一種本能的鄙視與憎惡,也就直接予以拒絕??蓭滋旌?,阿祥多次來電話,一定讓我?guī)退@個忙,我這才勉強接待了他。
那次和他見面,他的斯文和吝嗇給了我最深的印象。他說,以前的他很大方,自從開始背著老婆和自己公司文員香香談戀愛后,就變成了這樣。他還開玩笑說,自己得了高消費恐懼癥。在給我要了一杯奶茶,給他自己要了一杯白開水后,他開始講述自己的故事。
阿祥年過半百,上世紀80年代末就在深圳寶安龍華這邊開廠,很快就把工廠做得很大。妻子則留在香港做全職太太,一雙兒女都各自有了事業(yè)。和很多在深圳的香港老板一樣,有了錢后身邊女人不斷,家里太太拿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他有些自得地告訴我:“香港老板在大陸包二奶沒什么大不了,你們也都知道對吧?”我問他包過幾個二奶,他略作沉思后告訴我:“如果說真正的那種包養(yǎng),而且時間在一年以上的,應該有四五個吧?!毖韵轮?,還不包括短期女友??勺詮乃樯贤瑯邮亲约菏窒碌墓疚膯T香香時,并且兩人真正有了“戀愛關系”后,以前他心里的那種“洋洋得意”之感完全沒有了,留給他的只有四個字:后悔莫及。
香香是2008年應聘到阿祥公司做前臺文員的。他在出了一次長差回公司的第一天,有了眼前一亮的感覺:“這個女孩是90后,身材高挑、長相甜美、說話也很乖巧,性格也是直來直去,還很叛逆?!敝?,阿祥常以工作為由接近她。幾次下來,香香自然也明白老板的意思,絲毫沒有拒絕之意,反而更加迎合。阿祥感覺追香香比前幾任都要容易得多,“幾乎沒花什么心思”,這也是令他感到意外的:“怎么90后女孩比80后女孩還開放呢?”只是,顧及到自己的老板身份,阿祥還故意放慢了追求香香的腳步。
一個月后,阿祥很順利地在公司附近某樓盤租下房子,和香香過起“幸?!鄙顏?。剛開始,兩人的生活還真的很愉快。比起前面那些女人,香香似乎更懂事,更懂得關心他,自然在她身上也更能得到滿足??伞懊墼隆倍韧旰?,兩人的矛盾也就漸漸顯現(xiàn)了。
“她是一個典型的拜金女?!卑⑾檎f。先不說以前他追求香香時花費不少,兩人同居后,香香很快變得特別現(xiàn)實,什么都是“金錢至上”,只要他回家,香香就會主動伸手要錢,不是說買化妝品,就是說買包包,等等;實在沒有理由,她就很直接地說:“我不能白陪你上床吧,你給我錢,大家各取所需?!卑⑾榕闼鋈ス浣?,香香從不去路邊小店,就連茂業(yè)、天虹等大商場,她都覺得檔次太低,要買衣服就直奔金光華、萬象城、益田假日等高端商場專賣店,品牌也是盯著迪奧 、LV等奢侈品。
阿祥曾試圖用自己的愛情來感化香香。“說真的,我從心里也確實蠻喜歡她的。”可他的感情在香香那里變得一文不值,“她就認識錢”。偶爾幾次回家,他錢包里沒錢,香香就會大發(fā)雷霆,甚至不讓他碰一下。香香常說的一句話就是:“現(xiàn)在這世界,錢才是真東西,有了錢沒有什么辦不到的,沒有錢是什么也辦不成的?!?/p>
在香香的骨子里,他們之間除了錢和性的交易,感情都是假的。她直言不諱地告訴阿祥:“和你在一起,就是為了錢,所以我只會找你要錢,你說什么愛呀、情啊,那都是狗屁?!彼J為自己就得像馬諾那樣活得現(xiàn)實一點,而不是虛偽地去要求什么愛情等等。
“我也知道,像我們這樣包二奶、 養(yǎng)情人,免不了要付錢??晌以谙阆闵砩细冻龅腻X不比以前任何一個女人少,和她在一起,開支很大,香香絲毫不心疼我的錢?!毕阆愕陌萁鹚枷虢K于讓阿祥有些后怕,同居不到一年,他就在香香的強烈要求下為她買房買車,還不包括平時買一些奢侈品。要命的是,金融危機后,他的公司受到了強烈沖擊,他的經濟條件也沒有原先那么好了。于是在去年下半年,阿祥想到了和香香分手。香香似乎也很樂意,可卻開出了200萬元的“分手費”。天哪,這可是他從來沒有聽說過的,阿祥以為小姑娘在開玩笑,等他真的想搬出香香的家時,香香很嚴肅地告訴他,這200萬分手費不是笑話,也不是一時沖動,就是實價。這時,阿祥才真正意識到,香香不是省油的燈,她的“惟有金錢”觀讓他心寒。
和香香分手后,阿祥曾有一段時間躲在香港,讓手下幫他打理公司;而香香很自然地重新回到公司,以一副“老板娘”的姿態(tài)指手畫腳,幾次嚷著要公司財務給她支錢。以前對于他們的事情,公司人知道不多,經過香香幾次大鬧,全公司都知道她是老板的“少奶奶”了。香香絲毫沒有羞恥感,直言告訴一些領導說是老板的女朋友,“老板不在深圳的日子,我就是老板!”
“逃避不是辦法,我又回到公司,重新和她在一起?!卑⑾椴坏靡延止怨缘鼗氐较阆愕募依?,可這次回來后,香香更加變本加厲地向他要錢,甚至要他讓自己成為公司的股東,美其名曰“這樣我就放心了,也不怕你不給錢了”。
阿祥沒有過多講述自己和香香的“愛情”,將近2小時的傾訴,更多的是在聲討、指責香香的“拜金”,以及自己的后悔。尤其是講到香香現(xiàn)在逼他要錢時,他感覺腸子都悔青了。
我答應接受他的案子,并很快安排女同事潛伏在香香的身邊,想辦法和她做了將近1個月的鄰居。事后,女同事告訴我,和香香接觸,確實感覺到她好像只為金錢而生,張口閉口不離錢字,“除了錢,她似乎沒有其他追求”,我的女同事笑道。
不過,我們后來還是找到了香香的軟肋,也找到了她“拜金”的根源。她是家里的獨生女,父母都是在外做生意的,從小到大沒有管教過她,她是外婆帶大的。父母關心她的唯一手段就是“給錢”,這也養(yǎng)成了香香對錢的依賴。她讀書成績特別差,初中畢業(yè)就獨自一個人來深圳闖蕩,最后淪為老板的“二奶”。她也確實用自己的青春掙了不少錢,這一點,當我們如實向她父母匯報時,她母親也是詫異不止,從來沒有想過,從小到大不缺錢花的女兒最后會為了錢墮落。好在最后香香外婆的一個電話讓她最終放棄對阿祥的“天價索賠”。這個電話的內容我們無從得知,但事情總算有了一個看似圓滿的結果。
阿祥和香香了斷后也表示,以后再也不敢有“包二奶”的想法了,免得碰見下一個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