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領導服務的藝術

王佩

一本出版于1994年的奇書《參謀助手論—為首長服務的藝術》，被網絡挖掘了出來。當年，這本書印量只有3000冊，主要在軍隊內發(fā)行。如今，借助互聯(lián)網的力量，其下載量超過了當年發(fā)行量的幾十倍。

人們之所以認為這本書奇，是因為它寫得大膽、直白、真誠，把服務領導的規(guī)則與潛規(guī)則一一揭示。解放軍西安政治學院院長、少將張本正為這本書作了序。序里，張本正這樣評價：“這部書不矯飾，不虛偽，不欺騙。真理總是赤裸裸的，那么，接近真的東西穿衣服也是不能多的—這是一本實話、真話集。”

這本書的兩位作者王懷志和郭政都從軍多年，王懷志所在部隊還到過珍寶島前線。他們發(fā)現(xiàn)一個淳樸明白的道理：秘書崗位之所以重要，因為秘書是首長最信任的人，也是最容易被提拔和重用的人。實際上，秘書被提拔的概率都很高，同等級別的干部中，做過秘書的人平均年齡比沒做過的人低5歲。

中國的官本位制經過多年的演進，逐漸演化成“首長本位制”。秘書不僅是一種職業(yè)，而且是一切下級的代表。為首長服務的藝術，某種意義上講，就是中國官場的新論語、新道德。

書中有些處世技巧，確實反映了國情。例如，下棋打球要讓著首長。有的首長心寬體胖，打乒乓球時，不要總是扣球，讓首長接不到球，彎腰撿球。應多放高球，讓領導扣。打籃球時，不要總蓋首長的帽兒，要讓他多投進幾個。有人認為這是一種溜須拍馬，未免過于上綱上線—如果把這一條理解成尊重長者、愛護胖子，就不會有人有異議了。

這本書所介紹的很多策略，反映的不過是為人處世的圓通之處：你一推門，看到首長正跟家屬打情罵俏，你要假裝撞在門上，或者摔了一跤，然后揉碰撞的部位，弄出動靜，讓首長認為你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而是他們發(fā)現(xiàn)了你，這樣便于首長和家屬回歸嚴肅的狀態(tài)。類似的鏡頭，我們在美劇中也能看見。當?shù)厍蛟庥龊平伲绹偨y(tǒng)和夫人在做最后的纏綿，國防部長總是弄出點動靜，提醒總統(tǒng)該上專機了。至于男女有別，授受不親，只是遵守中國社會的習俗而已。王懷志和郭政慎重建議，秘書對首長跟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兒或者兒媳，一定要莊重嚴肅，不能調笑打鬧，無外人在場，不要單獨在一起。有一個秘書，經常跟首長兒媳在廚房里做飯，沒多久，他就不再是秘書了。

另外，把這本書說成是教人如何做奴才的書，未免很不公平。書中講得最多的是尊嚴。秘書是首長的秘書，不是首長子女的秘書。有一位秘書，看領導子女打牌，領導兒子要水喝，敲敲茶缸，秘書就去倒了。后來成了領導子女的跟班，被同僚瞧不起。另一位秘書，面對首長兒子要求他代寫材料的要求時，正色道：“我是首長的秘書，不是為你服務的。況且我還要連夜為首長寫稿子，你自己的事自己干。”首長兒子只好作罷，日后對秘書更加敬重。

有評論認為，《參謀助手論—為首長服務的藝術》這本奇書，是中國當代政治的縮影，勝過一切冠冕堂皇的說教，對于研究中國政治、公共管理的人來說，是不可或缺的活教材。而且，也可以用在單位領導、重點客戶身上，所以也是一套MBA好教材。（作者系自由撰稿人，專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