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逸鍵

（泉州師范學院 美術與設計學院，福建 泉州 362000）

論中國畫題款藝術的生存危機

陳逸鍵

（泉州師范學院 美術與設計學院，福建 泉州 362000）

中國繪畫與文字的結(jié)合源遠流長，并最終產(chǎn)生了在世界藝術之林中獨具特色的中國畫題款藝術。然而隨著20世紀以來西方文化藝術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滲透和解構，隨著現(xiàn)代生活方式的轉(zhuǎn)變，當代中國畫題款藝術日漸式微，雖然作為構成文人畫完整性中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而始終在畫面里保有一席之地，但無論形式或內(nèi)容都已經(jīng)不可避免的要求適應當代文化語境的轉(zhuǎn)變和發(fā)展。

中國畫；題款藝術；生存危機

引言

中國畫的題款包含“題”與“款”兩個方面的內(nèi)容。在畫上題寫詩文叫“題”；在畫上記寫年月，簽署姓名、別號和加蓋印章稱為“款”。題畫的文字從體裁上分為題畫贊、題畫詩(詞)、題畫跋、畫題等；款文有的還記寫籍貫、年齡及作畫處所等，贈人之作又須寫上受贈者的姓名、稱謂、應酬語等。絕大多數(shù)老百姓和中國畫愛好者認為詩書畫印相結(jié)合的文人畫才是真正的中國畫，即使西式教育背景下的當代中國畫壇，人們對中國畫作品完整性的認識也還是畫上要有題款，即使不會做詩也得抄若干詩句題于畫上，再不濟也得給畫起個詩意點的標題?？傊?，一張 “畫好字差”的中國畫作品會被視為咄咄怪事，畫家本人也多半會對自己欠佳的書法水平深表遺憾，而絕無可能把不會書法、畫面不題款看作引以為豪的事情。然而，理論上對中國畫題款藝術必要性的認同卻無法掩飾當代中國畫題款藝術的生存危機，因為無論是五年一屆的全國美展，還是各級各項中國畫展覽，畫上題款的作品越來越少!在分析這種現(xiàn)象，思考解決中國畫題款藝術的生存危機之前，我們有必要先認識中國畫題款藝術的意義和作用。

中國畫題款藝術的意義和作用

眾所周知，中國畫題款藝術在內(nèi)容和形式上的真正完備是文人畫發(fā)展的產(chǎn)物，因此，本文中的中國畫題款藝術也可以理解為文人畫題款藝術。題款藝術之于中國畫的意義和作用，筆者以為和菜名之于烹飪有異曲同工之妙。比如食客在享用由對蝦、魚泥、油菜烹制的“燕子戲水”、白蘿卜絲和辣椒烹制的“踏雪尋梅”、蝦仁、雞蛋烹制的“花好月圓”時心中一定會多幾分莞爾和意趣，若菜名僅是對食材的簡單描述，相信烹飪和飲食的文化和藝術高度將大打折扣！中國畫題款藝術亦然，畫家除了專業(yè)描繪技巧，還要具備較好的文字表述能力，才能通過題款表達自己對萬物和人生的認識和體悟，提升繪畫作品的藝術高度。

當然，中國畫題款藝術也不一定非題長款不可，要以畫面的實際需要為依據(jù)，如果沒有地方而硬要題款，就叫做“塞款”，不僅無法“錦上添花”，反而容易造成“畫蛇添足”的遺憾。那么，作為一張中國畫作品究竟什么時候需要題款呢？通常有以下兩種情況：

1.拓展畫面的意境。以徐渭的《墨葡萄》和鄭板橋的《竹子》為例，普通老百姓大多會執(zhí)著作品中的葡萄和竹子與自然物象的“相似度”；有一定美術素養(yǎng)的觀眾則可以品味畫中的筆墨韻味和不似之似，但也僅止于對物象和筆墨的審美觀照，絕無可能如鐘子期于琴聲中聽出俞伯牙“巍巍乎泰山”、“湯湯乎流水”之志那般神奇地體會到徐渭和鄭板橋當時的創(chuàng)作心境。而一旦有了 “半生落魄已成翁，獨立書齋嘯晚風。筆底明珠無處賣，閑拋閑置野藤中”、“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巖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的題款，那就已經(jīng)不再是簡單的葡萄或竹子了，而是畫家對人生價值、對社會哲理思考的載體和映射。也許有人會說，那就直接欣賞題畫詩不用看畫了，此言差矣！題畫詩是對畫有未到處之補充，若只有“筆底明珠無處賣，閑拋閑置野藤中”則無從知曉徐渭觸何景而生“半生落魄已成翁，獨立書齋嘯晚風”之感慨的；而缺少“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的豪言，我們就無法領會鄭板橋不言敗不氣餒的頑強精神。因此，題畫詩和畫相得益彰的互補關系有助于拓展畫面的意境，可謂“觸景而生情，情動于中而形于畫，畫之不足，故題款之”。

2.豐富畫面的語言。由于中國畫題款與畫面構圖關系密切，中國畫題款還能彌補構圖的不足，豐富畫面的視覺語言。如清代李方膺的《游魚圖》（見圖1），畫家在緊靠畫面右側(cè)的地方縱貫題寫一首七言絕句，濃墨大字連成一片，使分散的魚兒氣勢相連，豐富了作品中點線面的構成語言。再如齊白石的《飛蛾撲火圖》（見圖2），通過左上角的題款“剔開紅焰救飛蛾”以及印章，增強飛蛾和右側(cè)油燈之間的呼應關系，促進了畫面形式和意境的完整性。

圖1 李方膺《游魚圖》

圖2 齊白石 《飛蛾撲火圖》

可見，在中國文人畫傳統(tǒng)中，題款具有拓展畫面意境和豐富畫面語言的重要作用。然而，隨著時代的發(fā)展，當代中國畫作品中的題款越來越短，畫面上有題款的中國畫作品在全國美展中所占比例越來越少，在年輕一代中國畫家中會賦詩填詞、書畫俱佳的畫家更是鳳毛麟角，中國畫題款藝術的現(xiàn)狀堪憂！

中國畫題款藝術的現(xiàn)狀

要研究中國畫題款藝術的現(xiàn)狀，五年一屆的全國美展無疑最有說服力，因為這是當代中國畫家們最孜孜以求的展示平臺。據(jù)著名美術史論家陳履生先生統(tǒng)計，在第十屆全國美展入選的545作品中，畫面完全無題者有177件，占32.4%；僅有名款者148件，占27.1%；有畫題加名款者119件，占21.8%；有名款加年款者31件，占5.6%；有拓展畫面意境、豐富畫面語言的標準題款者57件，占10.4%；另有畫外題者11件，占2%，從中可以看出在第十屆全國美展的中國畫作品中，有嚴格意義上題款的作品只占12.4%。而在第十一屆全國美展入選的516件中國畫作品中，畫面完全無題者140件（其中100件僅有印章，另有40件甚至連印章也沒有），占27.1%；僅有名款者185件，占35.9%；有畫題加名款者 144件，占27.9%；有拓展畫面意境、豐富畫面語言的標準題款者47件，占9.1%。從十屆全國美展的12.4%到十一屆全國美展的9.1%，讓我們清晰地看到了中國畫題款藝術的衰微之勢：五年一屆的全國性大展尚且如此，其它各級各種展覽大賽的中國畫作品的題款問題更是不容樂觀，可以說題款藝術在當代中國畫發(fā)展中被邊緣化已是不爭的事實。那么，中國畫題款藝術何以日漸式微以至引發(fā)生存之危機？原因主要有三方面：

1.社會輿論誤導。20世紀初以來，在充斥著“改良”、“革命”、“洋為中用”等激進字眼的社會時代背景下，中國畫的改革和發(fā)展也不可避免地以西方的藝術體系和審美方式作為我們奮斗的坐標。學界名流以“救亡圖存”的社會政治思想模式去想當然地應對中國畫發(fā)展的藝術問題，如康有為、呂徵、陳獨秀等人把“四王、吳、惲”視作中國畫走向腐朽沒落的代表，認為傳統(tǒng)的中國畫不如西洋畫，要堅決打倒，要“革王畫的命”。當時出現(xiàn)了西化派、國粹派與折中派三種不同觀點，相互之間展開了激烈的辯論，但西化派無疑是最符合歷史變革、社會轉(zhuǎn)型需要的時尚和主流。這應該是導致中國畫題款沒落的直接原因，因為傳統(tǒng)中國畫樣式已經(jīng)被打倒了，正所謂“皮之不存毛之焉附”。

2.教育體制弊端。如果說康有為、陳獨秀等人只是宣判傳統(tǒng)中國畫“死刑”的法官，那么新文化運動以來以素描為典型代表的西式美術院校就是執(zhí)行中國畫“死刑”的“劊子手”（當然，潘天壽先生主政浙江美院期間主張與西畫“保持距離”、大力提倡傳統(tǒng)文化的中國畫教育觀點例外，但那只是“一枝獨秀”，并沒有成為近現(xiàn)代美術院校中國畫教育的主流）。西式美術院校中國畫專業(yè)的招考方式和教學模式從根子上破壞了中國畫題款藝術的生存土壤。中西方繪畫都有各自不同的文化背景和審美差異，在近百年的西學沖擊之下，在美院教學模式下培養(yǎng)出來的藝術家們，無不深受西方繪畫思想和圖式的洗禮和鉗制。從高考入學標準到美院教學模式，從課程設置到成績評判，美院教育幾乎都是西式的。其中，民族傳統(tǒng)意義上的教學內(nèi)容所占比重很小，就中國畫專業(yè)的教學來說，幾乎所有美院都用西洋的素描色彩考試作為入學考試（當然，如中國美院等少數(shù)美術學院中國畫專業(yè)也有加試國畫和書法的例子，但畢竟缺乏普遍性）?？荚囘M來以后，在中國畫的教學中也只是強調(diào)素描、造型、技法的訓練。長期以來我們美術專業(yè)院校里的中國畫教育重視素描輕視線描、提倡英文淡化古文、強調(diào)技術忽略藝術，正是這種教育體制造成了中國畫題款藝術生存土壤的流失。

3.生活方式轉(zhuǎn)變。由于時代的發(fā)展，對當代畫家而言，毛筆不是社會生活、學習的必需，而是特定畫種的特定工具，這使畫家的書法水平大打折扣。隨著科技文明的發(fā)展，連鋼筆、圓珠筆等硬筆也已經(jīng)逐步退出歷史舞臺而代之以電腦鍵盤，更遑論毛筆的使用頻率。雖然漢字躲過了當年拼音化的沖擊，但面對電腦鍵盤式的拼音化恐怕“在劫難逃”，因為我們當代的生活學習越來越無法擺脫對電腦的依賴。連筆都不拿了，談何發(fā)展書法？自新文化“提倡白話文，反對文言文”以來，我們從小學到中學直至大學都是白話文的學習和應用，古典文學知識接觸甚少，文言文對當代大學生而言已經(jīng)大有比英文更陌生的趨勢，談何賦詩填詞、作畫題款？如此一來，以古典文學和書法為重要基石和載體的中國畫題款最終成為無源之水而油盡燈枯也就是早晚的事了。

對中國畫題款藝術生存危機的思考

中國畫題款藝術近百年來日益衰微以致有消亡危機之現(xiàn)狀令人堪憂，我們要如何應對它的生存危機呢？筆者認為應從弘揚民族文化精神、完善教育體制改革兩方面入手。通過弘揚民族文化精神引導觀眾的審美標準以及畫家的創(chuàng)作思想，提高大眾對中國畫題款藝術的認知水平；通過完善教育體制改革提升國畫家的文言文和書法水平，為中國畫題款藝術的傳承與發(fā)展打下堅實的基礎。

1.弘揚民族文化精神。隨著中國改革開放政策的不斷深化，中國的經(jīng)濟實力突飛猛進，已經(jīng)于2010年超越日本成為世界第二大經(jīng)濟體。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卻是民族文化自信心的流失，一方面老外對中國的認知多半停留于長衫馬褂瓜皮帽的清末民初時期，另一方面，中國年輕一代對傳統(tǒng)文化、本土文化大多持漠視而冷淡的態(tài)度。所幸，中國政府和文藝界的有識之士已經(jīng)注意到了這種經(jīng)濟和文化發(fā)展的不平衡現(xiàn)象，而且出臺了諸多弘揚民族精神、保護傳統(tǒng)文化的政策，這無疑向世人傳達出中國政府和文藝界重鑄民族文化自信、弘揚民族文化精神的決心。

可見，重鑄民族文化自信、弘揚民族文化精神已經(jīng)成為當前時代背景下中國的主流社會輿論導向，這就意味著中國畫題款藝術發(fā)展的絕佳契機。而當務之急則是如何化解其生存危機？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20世紀初以來正是唯西方馬首是瞻的西式學校教育破壞了國畫家的知識結(jié)構和思維方式，直接導致了今日中國畫題款藝術之生存危機，所以，只有通過完善教育體制改革才有可能發(fā)展中國畫題款藝術。

2.完善教育體制改革?！白釉诖ㄉ显?，逝者如斯夫”，生活方式的轉(zhuǎn)變是一股不可逆的歷史潮流，我們不可能也不必要回到滿口之乎者也的農(nóng)耕時代，尊重傳統(tǒng)文化并非成天穿著長衫馬褂或唐裝布鞋做表面文章。因此，完善教育體制改革之目的在于不讓中國畫題款藝術“水土流失”以保持文化生態(tài)的平衡發(fā)展，不如此無以保證各種“文化物種”的健康發(fā)展。就外在形式而言，中國畫題款藝術之“水土”至少應該包括文言文和書法兩大硬件，前者是中國畫題款藝術的充分條件，后者是中國畫題款藝術的必要條件。

（1）加大文言文教育在中國畫教育體系中的比重。不奢求每一個中國畫專業(yè)的畢業(yè)生能用文言文寫作，至少要能夠毫不費力的閱讀中國古代畫論文獻資料。試問非歷史、考古、古典文學、美術史論等相關專業(yè)的大學生有幾個能輕松自如地使用中國的文言文文獻資料？雖然市面上有大量的白話文譯本，但再好的譯文都無法展現(xiàn)原著的全貌！我們美術專業(yè)院校的學生無一例外的都把大量的時間浪費在了英語上，全民學習英語的熱潮作為中國改革開放的衍生物無可厚非。然而，對于中國畫專業(yè)學習而言，英文大抵只有兩種可能，其一是了解借鑒西方藝術，其二是交流推介國畫藝術?？梢?，無論對于國畫家的專業(yè)創(chuàng)作活動，還是對于中國畫的傳承與發(fā)展，英文的好壞都沒有絲毫的影響力，而文言文的好壞卻直接決定了你透過傳統(tǒng)畫論典籍所領悟到的民族文化精神和傳統(tǒng)藝術精髓的準確性。既然如此，為什么不把這美好的青春和高漲的熱情用于與研究中國畫傳統(tǒng)藝術精神密不可分的文言文的學習上呢？

（2）強化書法教育在中國畫教育體系中的作用。書畫同源是眾所周知的事實，然而書法教育在中國畫教育體系中的作用卻長期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當然美院的中國畫專業(yè)例外）。在師范類高等美術專業(yè)教育中，通常會在大學一年級安排一到兩個學期（30~60學時）的書法課，在大二或大三分專業(yè)后（有些美術院校在大二分專業(yè)，有些大三分專業(yè)），國畫專業(yè)的學生通常還會有一個學期的書法課（有些美術院校沒有給分專業(yè)后的國畫專業(yè)學生另外安排書法課）；非師類高等美術專業(yè)則無一安排書法課程，即便有也只是短時間、少數(shù)人的選修課。而以筆者的受教育經(jīng)驗及教學經(jīng)歷來看，大部分學生對于書法課要么置之不理，要么應付了事，任課老師也普遍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見，在現(xiàn)有的中國畫教育體系中，書法課形同虛設，其后果就是絕大多數(shù)中國畫專業(yè)的學生即使想在畫上題款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一要提高師生對書法重要性的認識，二要增加書法的授課時數(shù)，惟其如此，才能提高中國畫專業(yè)學生的書法水平以解決中國畫題款藝術的安身立命之本。

（3）中國畫專業(yè)應獨立招生以保證文言文和書法這兩大硬件有良好的運營環(huán)境。由于中國畫長期和油畫、雕塑、版畫等其它畫種作為同一個美術大類統(tǒng)一招生，以致考生、考官和美術院校對中國畫專業(yè)特點及民族文化特色的輕視成為一種集體無意識。筆者建議第一，中國畫專業(yè)的入學考試應該考文言文不考英文；第二，中國畫專業(yè)的入學考試應該以傳統(tǒng)中國畫和書法作為專業(yè)考試內(nèi)容而不是水粉靜物和頭像素描。果真能實現(xiàn)中國畫專業(yè)的獨立招生以及考試內(nèi)容的改革，相信中國畫題款藝術將是最直接的受惠者！

當代中國畫題款藝術的探索方向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面對不可逆的歷史潮流，我們不可能也不必要回到滿口之乎者也的農(nóng)耕時代，尊重傳統(tǒng)文化并不是成天穿著長衫馬褂或唐裝布鞋做表面文章，熱愛現(xiàn)代藝術也不是說就一定要和傳統(tǒng)文化一刀兩斷。題款藝術完全可以在中國畫的現(xiàn)代化之路上發(fā)揮自己的光和熱。

圖3 朱新建 《美人圖》

圖4 朱振庚 《寫意人物》

筆者注意到近年來中國畫題款藝術已經(jīng)在一些當代中國畫家們的作品中呈現(xiàn)出新的面貌和發(fā)展趨勢，比較有代表性的有原福建師大美術學院、現(xiàn)中國國家畫院的林容生教授，他以現(xiàn)代白話散文詩題畫為探索方向，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特別能凈化心靈，點醒迷失于嘈雜都市中的現(xiàn)代人去感受人生的真諦和生活的美好，如“那些花開在樹上 很好看，折下來插在瓶里也好看，落下來撒在水中也同樣好看”、“風輕云淡，山光和樹色在靜謐中和我們一起感受空寂曠遠”、“樹上的花努力開放著，不問明天是風是雨或是晴……”。江蘇南京書畫院的朱新建先生和華中師范大學美術系的朱振庚教授代表了中國畫題款藝術對畫面構成因素重要性的探索和嘗試（見圖3、4）。上海大學美術學院的王孟奇教授，代表了中國畫題款藝術對傳統(tǒng)意境的當代解讀，如《二兩老酒一桿清風》。中央美院的田黎明教授則是傳承文人畫空靈精神、顛覆文人畫水墨定式的代表，他的中國畫題款要么只字不題僅有鈐印，要么對中國畫題款的位置形制大膽創(chuàng)新，如《西藏陽光》系列；廈門大學美術系的洪惠鎮(zhèn)教授則代表了以傳統(tǒng)藝術形式抒發(fā)時代精神的探索方向，如其《自題風竹圖》：“畫案臺燈寂寞明，筆耕硯種類深更。有時也愛停停電，燃燭靜聽風竹聲”，《自題山水》：“雁辭塞上正深秋，蔽日畬煙天地愁。開發(fā)還需重環(huán)保，勿叫田壟變沙丘”。

正所謂“海納百川，有容乃大”，處在全球經(jīng)濟文化交流日益頻仍的今天，我們更應該重視各民族文化藝術的獨特性，以保持世界文化藝術多樣性為己任，“民族的才是世界的”。雖然，文人畫不是中國畫的全部，中國畫題款更不是文人畫的全部，但是，作為中國畫特有的藝術樣式，中國畫題款藝術無疑值得我們認真審視、學習和繼承，并從中汲取有益的文化元素滋養(yǎng)當代中國畫的多元發(fā)展。正如廈門大學美術系洪惠鎮(zhèn)教授在題為《文人寫意花鳥畫及其“詩書畫兼能”的創(chuàng)作傳統(tǒng)需要緊急保護》的文章中說的那樣：“不求星斗滿天，有幾顆閃亮就不會漆黑一團”！

[1]洪惠鎮(zhèn).題畫詩寫作[M].杭州：中國美術學院出版社，2004.

[2]洪惠鎮(zhèn).文人寫意花鳥畫及其“詩書畫兼能”的創(chuàng)作傳統(tǒng)需要緊急保護[J].中國花鳥畫，2005（05）.

[3]李方玉，朱緒常.中國畫的題款藝術[M].北京：知識出版社,1991.

[4]第十屆全國美術作品展覽中國畫作品集[M].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2004.

[5]第十一屆全國美術作品展覽中國畫作品集[M].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2009.

Ponders on Survival Crisis of Inscription Arts of Chinese Paintings

CHEN Yi-jian
(Department of Arts,Quanzhou Normal University,Quanzhou,Fujian 362000,China)

The combination of characters and Chinese paintings had a long history,and finally produced inscription art of Chinese painting which is the unique art form in the world.However,along with the 20th century Chinese traditional culture has been penetrated and affected by western art and culture,and with the changes in morden lifestyle,inscription arts of contemporary Chinese paintings is fading.Although as the indespensible part to maintian the completeness of the literati painting,inscription art will not dissapear in Chinese paintings both now and in the future,whatever form or content,it has to adapt to change and development in contemporary cultural context.

Chinese painting；inscription；survival crisis

J202

A

1008—7974(2011)11—0075—03

2011—07—15

陳逸鍵（1974-），福建仙游人，泉州師范學院美術系講師。

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