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詠梅
(忻州師范學院中文系,山西 忻州 034000)
元散曲中的“窩”意象及其文化意蘊
邊詠梅
(忻州師范學院中文系,山西 忻州 034000)
元散曲中大量出現(xiàn)的“窩”意象是文人用來表達自己人生情懷的獨特介體,其中既通過對自然的贊美以及世俗的厭倦體現(xiàn)了他們對人生的反思,也通過對自由生活的陶醉以及對名利的否定抒發(fā)了他們對現(xiàn)實的不滿。但是這種表面上的消極避世背后卻蘊涵著積極的意義,“窩”意象的呈現(xiàn)不僅體現(xiàn)出文人避難的被動性,更顯現(xiàn)出文人的隱逸空間向內(nèi)宇宙開掘的特征。被迫疏離傳統(tǒng)的他們卻在山水林泉的淡泊中了悟了人生的另一重真諦,繼而在無限大的心靈宇宙“窩”中為精神找到了一個理想的棲息家園。
元散曲;意象;隱逸
元代是我國歷史上第一個異族統(tǒng)治的封建王朝,異族統(tǒng)治使?jié)h民族的知識分子們同時遭受了來自異族政治與異族文化的雙重壓迫,主觀上的不愿合作,客觀上的倍受冷遇,使一代文人以有用之才而日趨邊緣化,隱逸思想遂成為一種普遍的時代情緒。在現(xiàn)實生活中受挫的文人們便轉(zhuǎn)而在文學中尋求一種心靈的撫慰,寄托隱逸情懷,一方面在否定功名、虛無歷史中表達著對現(xiàn)實人生的不滿,另一方面又在贊美自然、陶醉隱居中建構(gòu)著一種藝術(shù)化的人生。元散曲中大量出現(xiàn)的“安樂窩”、“懶云窩”、“白云窩”,正是文人們詩意化人生的建構(gòu),也是文人們快活、自在、逍遙人生的象征性存在,它們儼然成了文人們?yōu)樽约籂I造的一個精神庇護所,成了元代文人們排遣現(xiàn)實憂愁和焦慮的方式。
在元散曲中,“窩”意象雖以不同的稱謂出現(xiàn),諸如“安樂窩”、“懶云窩”、“白云窩”等,卻表達著作家們相似的情懷,微妙地將“避世”這一時代主旋律演繹了出來。
在這些通過“窩”意象表達時代情懷的散曲作家中,阿里西瑛無疑是最突出的。他的一首【雙調(diào)·殿前歡】《懶云窩》便一口氣用三首小令淋漓盡致地書寫了他獨特的情懷和人生態(tài)度:
懶云窩,醒時詩酒醉時歌。瑤琴不理拋書臥,無夢南柯。得清閑盡快活,日月似攛梭過,富貴比花開落。青春去也,不樂如何?
懶云窩,醒時詩酒醉時歌?,幥俨焕頀仌P,盡自磨陀。想人生待則么?富貴比花開落,日月似攛梭過。呵呵笑我,我笑呵呵。
懶云窩,客至待如何?懶云窩里和衣臥,盡自婆娑。想人生待則么?貴比我高些個,富比我松些個,呵呵笑我,我笑呵呵。
阿里西瑛自題其居為“懶云窩”。云,漂泊東西、隨風舒卷,有風則飄,無風則住,一切順乎自然,無所用心,一個“懶”字既賦予了云以人的情感,同時亦形象地表現(xiàn)了云隨性無為的自然情態(tài)。在這三首小令中,作者在對名利、富貴極盡鄙薄的同時以一種超然于俗世的姿態(tài)描述了脫離一切塵世紛擾和名利束縛后那種逍遙自在的生活狀態(tài)和精神狀態(tài)。而“懶云窩”儼然成了他逃避紅塵俗世,實現(xiàn)自己理想生活樣態(tài)的一個“烏托邦”,在這個可以與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相呼應的小小居室中,作者享受到了難得的清閑與快活。
在阿里西瑛的另一首散曲【商調(diào)·涼亭樂】《嘆世》中,他用“安樂窩”表達了自己于特定時代中的生存哲學:
金烏玉兔走如梭,看看的老了人呵。有那等不識事的癡呆待怎么?急回頭遲了些兒個。你試看凌煙閣上,功名不在我。則不如對酒當歌,對酒當歌且快活,無憂愁,安樂窩。
在那個名絆利牽的現(xiàn)實世界中,阿里西瑛既不求取富貴,也不妄想功名,對酒當歌,有酒自樂,“無憂愁,安樂窩”,無憂、安樂,在作者這種簡單的生活理想中折射著詩人在元代那種政治環(huán)境下積極調(diào)試人生方向的智慧心態(tài)。
阿里西瑛用“懶云窩”、“安樂窩”這兩種帶有理想色彩的“家園”為自己漂泊的精神、靈魂尋找到了一個暫時的棲息地,而這兩個虛擬的“家園”亦在其他文人作品中重復出現(xiàn),遂激起了元代文人們精神上的共鳴。喬吉、貫云石、關(guān)漢卿等就用他們的筆自由地抒發(fā)著這一共通性情感。
如喬吉【雙調(diào)·殿前歡】《阿里西瑛號懶云窩自敘有作奉和》,在與阿里西瑛的相和中體現(xiàn)了自己對傳統(tǒng)儒家積極的入世精神的消解:
懶云窩,石床苔翠暖相和。不施霖雨為良佐,遁跡巖阿。林泉夢引臺,風月詩分破,富貴沾涴。歌殘楚些,閑損巫娥。
懶云窩,云邊日月盡如梭?;备鶋粲X興亡破,依舊南柯。休聽寧戚歌,學會陳摶臥,不管伯夷餓。無何浩飲,浩飲無何。
懶云窩,靜看松影掛長蘿。半間僧舍平分破,塵慮消磨。聽不厭隱士歌,夢不喜高軒過,聘不起東山臥。疏慵在我,奔競從他。
懶云窩,懶云窩里避風波。無榮無辱無災禍,盡我婆娑。閑謳樂道歌,打會清閑坐,放浪形骸臥。人多笑我,我笑人多。
懶云窩,云窩客至欲如何?懶云窩里和云臥,打會磨跎。想人生待怎么,貴比我爭些大,富比我爭些個。呵呵笑我,我笑呵呵。
懶神仙,懶窩中打坐幾多年。夢魂不到青云殿,酒興詩顛。輕便如宰相權(quán),冷淡如名賢傳,自在如彭澤縣。蒼天負我,我負蒼天。
在元代大唱隱逸贊歌,標榜隱居生活,抒發(fā)歸隱心志的散曲作家中,喬吉是為數(shù)不多的親身躬行山林隱逸生活中的一個,這首散曲一連用了五首小令描繪了“懶云窩”里神仙般逍遙自在的生活。作家這位名副其實的“懶神仙”過著“閑謳樂道歌,打會清閑坐,放浪形骸臥”的山林隱居生活,這與山外世人為生活、為名利而奔競的生活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和阿里西瑛不同,喬吉的“懶云窩”不是一個小小的書齋,而是偌大一個江湖,有風有月的山林便是他身心棲息的家園。而他的“安樂窩”和“白云窩”則更多的代表了那種“時時酒圣,處處詩禪”的閑散生活情趣和“批風抹月”的曠達超脫的志趣。
另外,貫云石的【雙調(diào)·清江引】,也以直抒胸臆的方式抒寫了理想中的“窩”內(nèi)生活:
昨日玉堂臣,今日遭殘禍,爭如我避風波走入安樂窩。避風波走入安樂窩,就里乾坤大。醒了醉還醒,臥了重還臥,似這般得清閑的誰似我?
這支曲子表現(xiàn)了詩人掙脫世俗羈絆的快感,使我們感受到作者的那顆衰老的心,并且從這顆心體會到官場的險惡。在這里,“安樂窩”成了他的避難所,外面的乾坤大,卻沒有作者一個小小的容身之所,但作者卻在這小小的“窩”里擁有屬于自己的一個偌大的世界。
從以上作品分析中我們不難看出,無論是“安樂窩”、“懶云窩”、還是“白云窩”,作為元散曲作家作品中的一個特定意象,它們不全是一種實體性的描述,而是文人們對一種理想化隱逸生活的想象性描述,但是這種想象性書寫卻微妙地透露出元代文人隱逸的獨特性。
(一)生存與人格的兼顧 知識分子從隱,意味著他們的人生實踐場所的轉(zhuǎn)變,很多時候,隱逸不過是一種“以退為進、伺機候時”的權(quán)宜之計,真正的目的是在合適的時候?qū)崿F(xiàn)外在的政治功業(yè),完善人格,實現(xiàn)人生價值。但元人的隱逸卻有其獨特性,他們雖然在元散曲中大唱隱逸的贊歌,卻未發(fā)生人生實踐場所的轉(zhuǎn)變,如上所述,“懶云窩”也罷,“白云窩”也罷,“安樂窩”也罷,散曲中這些寄托文人情懷的“窩”并不是一種實體性的描述,作為意象實則代表了文人們對一種理想化生活的想象性描述,它們更多存在于文人的內(nèi)在世界。就此而言,這一現(xiàn)象體現(xiàn)了元代隱逸文化的精神化趨向,即由“身隱”到“心隱”。很多文人只在思想上保持隱逸的取向,卻不放棄浮艷的世俗生活,就象關(guān)漢卿,一邊混跡勾欄瓦舍,實踐其浪子斗士的人生,一邊卻“離了利名場,鉆入安樂窩”,在散曲中大唱他的閑適快活人生。元代象喬吉那樣真正親身躬行山林隱逸生活的隱逸文人并不多見,大多是象關(guān)漢卿這樣,身在紅塵心寄山林,白天為生計奔波,晚上關(guān)起門來便是竹籬茅舍風月主人,甚至象盧摯、姚遂身居官場,一只手指點江山,另一只手書寫山林,隱逸遂成為身心分離的一種獨特狀態(tài)。
這種身心分離的狀態(tài)實則反映了一個具有普遍性的、無法擺脫的人類學事實,即現(xiàn)實生存不可避免的世俗化傾向與精神生活的脫俗趨向的相悖,這也是隱逸與現(xiàn)實生活無法同一化的最終界限?!安删諙|籬下,悠然見南山”的陶淵明式的隱居生活雖然讓人神往,卻也最終脫離不了現(xiàn)實謀生的困窘。對身體生存的關(guān)注與對精神愉悅的追求成為元代文人在理想與現(xiàn)實之間的尷尬,但他們卻以“身在紅塵心寄山林”的方式巧妙地化解了這一尷尬,“心隱”作為他們獨特的隱逸方式,既滿足了身體生存的需求,又兼顧了他們對獨立人格的執(zhí)守。在謀生的受動性中卻又保持著精神的主動性,元代文人們就在這種主客體的自由轉(zhuǎn)換中顯示著他們別樣的生存智慧。
(二)消極與積極的互動 在元代這個帶有鮮明的民族壓迫色彩的時代環(huán)境里,統(tǒng)治者自身文明程度的不發(fā)達,民族歧視與壓迫的存在,科舉制度的一度廢止使得元代文人不僅失去了傳統(tǒng)的進身之階,前途渺茫,而且還不時感受到生命朝不保夕的生存威脅,他們喪失了作為一個社會的人最起碼的安全感和政治自由。于是,大多數(shù)的文人順應著儒家“有道則現(xiàn),無道則隱”的傳統(tǒng)人生訓導選擇了隱逸。但這種表面上的消極避世卻蘊涵著積極的意義,“窩”意象的呈現(xiàn)不僅體現(xiàn)出文人避難的被動性,更顯現(xiàn)出文人的隱逸空間向內(nèi)宇宙積極開掘的特征。
套用以賽亞·伯林分析禁欲主義消極自由觀的話來說,這是一種在現(xiàn)實環(huán)境迫使下的“深層退卻”,即“通過放棄上路來克服道路上的障礙”的“戰(zhàn)略性退卻”,是為維護自我清明和人格尊嚴的一次“向內(nèi)的遷徙”:“退回到我的內(nèi)在城堡——我的理性、我的靈魂、我的‘不朽’自我中”,“希望成為我自己的疆域的主人”。[1](P204)在這一“我自己經(jīng)營的孤島中”,“沒有一種外界的聲音需要傾聽,沒有一種外在的強力可以產(chǎn)生影響”。[1](P205)這樣就可以借助這種“人為的自我轉(zhuǎn)化過程,逃離了世界,逃脫了社會與公共輿論的束縛。這種轉(zhuǎn)化過程能夠使他們不再關(guān)心世界的價值,使他們在世界的邊緣保持孤獨與獨立”。[1](P209)喬吉的《自警》一曲正典型地表達了這種戰(zhàn)略性的“退卻”和向內(nèi)的“遷徙”:“清風閑坐,白云高臥,面皮不受時人唾。樂跎跎,笑呵呵,看別人搭套頂推沉磨。蓋下一枚安樂窩,東,也在我;西,也在我?!?【中呂·山坡羊】)
由此我們看到,元代文人雖然失卻了政治上的陣地,卻在外在的擠壓下打開了通向內(nèi)在世界的大門,從而使隱逸空間向內(nèi)宇宙開掘,并在這無限大的內(nèi)在世界中獲得了主體性的自由存在。
(三)消解與建構(gòu)的共謀 “盡管個人生存挫折、喪失親人、信念破滅諸經(jīng)歷都可構(gòu)成隱逸的直接動因,但作為一種文明伊始即與之相伴隨的持續(xù)歷史現(xiàn)象,隱逸即使為重重厭世氛圍包裹,也依然在總體上構(gòu)成人類文明—文化運動進程中積極重大的環(huán)節(jié),這是世界文明史規(guī)律性的史實。”[2]這些含“窩”意象的隱逸散曲表面雖覆蓋著重重的厭世外衣,以一種超然物外的姿態(tài)否定功名,鄙薄富貴,看淡榮辱,甚至虛無歷史,表現(xiàn)出一種對“中心”狀態(tài)和價值觀的全盤消解的精神,然骨子里卻無法掩蓋他們對生活的熱情。
湯因比曾依據(jù)大量史實指出:“退隱可以使這個人物充分認識到他自己內(nèi)部所有的力量,這種退隱可能是他的自愿的行為也可能是被他所無法控制的環(huán)境逼成的,但是不管怎樣,這種退隱都是一種機會,也許還是一種必要的條件,促成了這個隱士的變?nèi)??!盵3]功名路斷,地位一落千丈,政治生存環(huán)境的縮小使元代文人們成為了和社會政治中心相對立的邊緣性存在,從此過著一種“習以為常的秩序之外的生活”。[4]這種生活,我們稱之為隱逸,薩義德將之定義為“流亡”。對掙扎在社會邊緣和文化邊緣的元代士人而言,“流亡”既是個真實的情境,同時也是個具有隱喻性的情境,身在社會的邊緣地帶流亡,心又何嘗不是在斷裂的文化傳統(tǒng)的邊緣徘徊。但是,邊緣的狀態(tài)也許看起來不負責任或輕率,卻能使人解放出來,能夠提供促使其變?nèi)莸谋匾獥l件。正是這種邊緣狀態(tài)的“流亡”生活迫使元代文人把生存注意力從外在的社會轉(zhuǎn)向了邊緣化的自然和內(nèi)在的自我,從而發(fā)生了湯因比所說的“變?nèi)荨薄?/p>
雖然對元代士子而言,隱逸只是一種模式,不是真正的移民或放逐,但其心卻離開了中央集權(quán)的權(quán)威,走向邊緣,從而使其產(chǎn)生了移民或放逐者的思維模式。更重要的是,在邊緣的心靈看到了一些事物,而這些是足跡從未越過傳統(tǒng)與舒適范圍的心靈通常所失去的。因此,對“中心”狀態(tài)及價值觀的消解的同時即是對邊緣生活狀態(tài)及邊緣價值觀的建構(gòu)?!案C”意象在這里表征的就是與實體性的“中心”社會相對立的那個抽象化的邊緣世界——精神家園?!扒屣L閑坐,白云高臥,面皮不受時人唾”(【中呂·山坡羊】)在這個以“安樂窩”命名的家園里,文人們找到了自己人生中一直處于缺失狀態(tài)的生活方式,因而“窩”意象從本質(zhì)上而言,就是知識分子們精神的棲息地,是一個使他們的人格精神保持獨立狀態(tài)的內(nèi)在的家園,一個自我構(gòu)建的城堡。這種“棲居”的構(gòu)筑,實際上也是對人之本真存在的體認,它與陶潛的“桃花源”有著內(nèi)在結(jié)構(gòu)上的一致性,是為自己找到的一條“復得返自然”的“還鄉(xiāng)”之路,從而使元代文人在即世而又超世的不即不離間,獲得一種“詩意的棲居”。[5]
可以這么說,元代文人建構(gòu)精神家園的過程,就是他們發(fā)現(xiàn)、體驗、提煉和創(chuàng)造生活豐富性的過程。尤其是那些具有藝術(shù)家氣質(zhì)的文人們在靈感和激情的催發(fā)下,把他們對生活中隱藏的美的發(fā)現(xiàn)和領(lǐng)悟以及心隱生活的真實情感表現(xiàn)為藝術(shù)作品的時候,這實際上就是其精神家園的外化和客體化。
“窩”意象的呈現(xiàn)不僅體現(xiàn)出文人避難的被動性,更顯現(xiàn)出文人在對現(xiàn)實和歷史深刻反思后對人生的積極創(chuàng)造。被迫疏離傳統(tǒng)的他們并沒有從此冷寂一生,而是在山水林泉的淡泊中悟到人生的另一重真諦,繼而在表征了無限大的心靈宇宙“窩”中開創(chuàng)了一個全新的世界,并以一種新的獨特的生活方式獲得了一種詩意的生活。在這個烏托邦的所在中,文人那種強烈的反叛精神在其中得到前所未有的綻放,那種掙脫名利羈絆后新生的喜悅和對生命自由的熱愛得到了充分的體現(xiàn)。
[1](英)以賽亞·伯林著,胡傳勝譯.自由論[M].南京:譯林出版社,2003.
[2]尤西林.隱逸的人文意義[J].浙江社會科學1996(4):73.
[3](英)阿諾德·湯因比著,劉北成,郭小凌譯.歷史研究(節(jié)本)[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4.
[4](美)薩義德著,單德興譯.知識分子論[M].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02.
[5]馮文樓.精神的狂歡與棲居的開啟—元散曲“隱逸”題域的多維審視[J].社會科學戰(zhàn)線,2008(1):160-167.
[6]李昌集.中國古代散曲史[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1991.
[7]徐復觀.中國藝術(shù)精神[M].長春:春風文藝出版社,1987.
[8]韋政通.中國思想史[M].上海:上海書店出版社,2003.
Analysis of the"Nest"Image and its Cultural Implication in the Yuan Verse
BIAN Yong-mei
(Department of Chinese,Xinzhou Teachers College,Xinzhsu Shanxi,034000)
The"nest"image in the Yuan Verse is used to express the writers’s feelings of life,which express their reflection on the life through the celebration of nature and the tired of common customs,also express their dissatisfaction by the celebration of the free-living and the negative attitude on fame and fortune.It is seemingly negative,but the positive meaning behind it,the"nest"image not only reflect the refuge passivity of the writers,but also show their inward universe space.They are forced to alienation of traditional landscape and indifferent to life in another meaning,then in the"nest"image that symbolizes the infinite mind universe,they find an ideal habitat home for their spirit.
Yuan Verse;imagery;recluse
I207.24
A
1674-0882(2012)05-0048-04
2012-07-15
邊詠梅(1977-),女,山西忻州人,碩士,講師,研究方向:古代文學。
〔責任編輯 郭劍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