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曼，劉 柳

(三峽大學外國語學院，湖北宜昌 443002)

哥特式(Gothic)這個特定的名詞最初是指西歐的日耳曼民族。最早與藝術聯(lián)系起來起源于12世紀至16世紀的歐洲，以建筑藝術為主，包括雕塑繪畫等。

哥特文學作為一種獨立的文學風格進入人們的視野，是在1764年小說The Castle of Ortanto的發(fā)表。此小說一發(fā)表即產生了巨大的轟動。以其“超自然的神秘感覺論”吸引了讀者和評論家的眼球。與此同時也有更多的批判隨之而來。最早的墓地詩人Gray的詩歌，描寫濃郁的鄉(xiāng)間風情，廢墟般恐怖的城堡，無不給人留下深刻、神秘的印象。鮮血淋漓的修女、幽靈般的魔鬼是這種風格的詩歌的常用意象。盡管哥特式文學引領了一個時期的文學潮流，但其所特有的神秘、傷感、黑暗、陰郁卻是始終不能為大眾接受。

一、美國南方哥特式小說的出現(xiàn)

哥特小說在20世紀的美國十分受歡迎，甚至在美國比在英國更為繁榮，不同流派的作家紛紛使用哥特式手法創(chuàng)作哥特小說。特別是在美國南方，南方文學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就是哥特式小說。哥特式小說都擁有共同的特點，例如故事發(fā)生的時間大多是在中世紀，充滿復仇、暴力等內容，特別是超自然現(xiàn)象，營造了恐怖、神秘、陰森、懸念的氛圍。

哥特小說的南方文學中的發(fā)展不得不追溯到美國南方的歷史背景和地域特色。美國南方的種植園主和莊園主制度、南方戰(zhàn)爭的失敗等等影響了南方文學，從20世紀20年代，一批具有南方特色的文學作品紛紛與世人見面，被評論界稱為“南方文藝復興”。這批南方文學作品的特色是其矛盾復雜的情感、對于現(xiàn)實的失望和不妥協(xié)、怪誕離奇的故事情節(jié)、畸形變態(tài)的人物形象、痛苦壓抑的主人公。“哥特小說描述的是一個傾覆的世界。我們可以從小說的情節(jié)、環(huán)境、人物性格描寫和反映的主題來感受這個世界?！?/p>

美國南方哥特小說的代表人物為威廉·?？思{(1897－1962)，被稱為游走在家鄉(xiāng)與世界之間的作家。其作品具有濃郁的南方特色和情節(jié)，其代表作為一出版即引起激烈反響的《威廉·?？思{短篇小說集》(The Collected Stories of William Faulkner)中的《獻給艾米麗的一朵玫瑰》(A Rose for Amily)。?？思{小說中塑造的怪誕的人物形象及故事情節(jié)展示了美國南方歷史中的悲劇人生和痛苦心靈，悲劇意識貫穿始終是?？思{小說的一大特色。

二、《獻給艾米麗的一朵玫瑰》中環(huán)境的描寫與艾米麗的哥特式特質

《獻給艾米麗的一朵玫瑰》被詹姆士·梅拉德認為是“回顧性的哥特故事?！备？思{稱《獻給艾米麗的一朵玫瑰》是“鬼故事”。哥特式小說的塑造往往以荒野、古堡、廢墟作為背景。環(huán)境的描寫在哥特小說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它不僅創(chuàng)造了恐怖和駭人的氛圍，而且向我們展示了一個頹廢的世界。到了20世紀，哥特故事的背景才從遙遠的過去和古老的城堡回到現(xiàn)實生活之中。

小說中敘述者對艾米麗小姐的住處的描述:“那是幢過去漆成白色的四方形大木屋，坐落在當年一條最考究的街道。還裝點著19世紀70年代風味的圓形屋頂‘尖塔和渦形花紋的陽臺’，以及由于艾米麗小姐拒絕納稅，鎮(zhèn)長派出一個代表團對她進行訪問，而使得她的無知呈現(xiàn)在大家面前。”“從那里再由樓道上去，光線就更暗了。一股塵封的味道撲鼻而來，空氣陰濕而又不透氣，這屋子長久沒人住了，她的住處雖然不是高聳的尖塔，厚重的石壁，但是幽暗的內部，塵封的霉味足以讓人窒息?！睍r時刻刻，無不營造出一種衰敗、頹廢、陰森、神秘的氛圍。對此環(huán)境的描寫體現(xiàn)了其哥特式特征，同時也不難想象，這樣的環(huán)境與主人公本身的特質有著緊密的聯(lián)系，一方面從側面表明艾米麗之前家境富裕，衰敗的卻龐大的樓棟代表著輝煌的過去和沒落的現(xiàn)實，就不難理解艾米麗面對驕傲的歷史和失落的現(xiàn)實時的矛盾心理，而一個出生良好、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女子，而后卻變得陰郁、頹廢，正是一個典型的哥特式女子的形象和經歷;另一方面，馬克思曾說，環(huán)境是影響人的個性的外因，艾米麗長期生活在這樣的一個令人壓抑的環(huán)境，其性格變得難以理解也就不難理解了。

其實福克納在此之前刻畫了多個哥特式特質的人物形象，如小說《喧囂與憤怒》中不敢面對現(xiàn)實的失落，沉浸于歷史的、愛上自己的妹妹的尾丁;小說《干燥的九月》中十分渴望被關注的可憐女人米尼等等。

三、艾米麗的行為舉止與她的哥特式特質分析

詹姆士·梅拉德認為《獻給艾米麗的一朵玫瑰》是“回顧性的哥特故事”。也就是說讀者不知道是哥特故事直到讀完文章。其實，只要稍加注意就會發(fā)現(xiàn)明顯的哥特特征。

艾米麗小姐隱居小鎮(zhèn)數(shù)年，一開頭有這樣的描寫:“她看上去像長久泡在死水中的一具尸體，腫脹發(fā)白?！碑斒凶h員因為稅收問題對艾米麗登門拜訪時，她堅持讓議員們去和一個已經死去多年的人商量，艾米麗去買砒霜，荷默·泊隆的尸體被發(fā)現(xiàn)，“樓上的一個房間，40年來從沒有人進去過，大家把門撬開發(fā)現(xiàn)失蹤已久的荷默·泊隆的尸體。那尸體躺在那里顯示出一度是擁抱的姿勢，但那比愛情更能持久，那戰(zhàn)勝了愛情的煎熬的永恒的長眠已經使他馴服了。他所遺留下來的肉體已在破爛的睡衣下腐爛，跟他躺著的木床粘在一起，難以分解了。在他身上和身旁的枕上，均勻地覆蓋著一層長年累月累積下來的灰塵。后來我們才注意到那只枕頭有人壓過的痕跡。我們當中有個人從那上面拿起了什么東西，大家湊近一看——原來是一縷長長的鐵灰色的頭發(fā)?！币陨戏N種都表明了她不是一個尋常的人，且充滿著哥特式小說常有的氛圍。在故事的第二部分，從她的屋子散發(fā)出奇怪的味道，她和父親之間關系不正常，有著家族瘋病史，這些描寫都具有哥特故事的特點。

文中提到的艾米麗的語言、著裝等等，其作用是很明顯的，充分體現(xiàn)了這個哥特式女子的怪異與悲哀。艾米麗年輕時本是一個纖巧乖順，渴望加入同齡人行列的千金小姐。但是她生活在格里爾森那個大宅院里，沒有待人接物的經驗，長期的離群索居使她飽嘗寂寞之苦，年近三十仍孑然一身，對愛情美好的憧憬長期被壓抑著，她的行為也就變得怪異起來，一意孤行，我行我素。最終艾米麗從一個南方淑女蛻變成為殺害無辜的魔鬼。從這層意義上講，此小說是一部典型的哥特小說。

四、結語

在短篇小說《獻給艾米麗的一朵玫瑰》中，威廉·?？思{運用了豐富的哥特式創(chuàng)作手法，給小說營造了恐怖、神秘、陰森的氣息，全篇充滿懸念，刻畫了艾米麗這一哥特式人物，三者相結合，產生了強烈的藝術效果，不僅充分展示出女主人公的的心理活動，同時也揭示了人性深處的黑暗面，其對人性本身的探索遠遠超過了對血腥和恐怖本身的描寫。社會的批判和對死亡的精神意義的探索是其價值之所在。

［1］Tracy，Ann B.The Gothic Novel 1790 － 1830 Plot Summeries and Index to Motifs［M］.New Haven:Yale University Press，1988:57.

［2］Faulkner，William.Class Conferences at the University of Virginia 1957 －1958［M］.Washhington，D C:Public Affairs Press，1956:23.

［3］Mellard，James M.The Faulkner Journal［M］.NY:AMS Press，1988.

［4］李 宜，常耀信.美國文學選讀［M］.天津:南開大學出版社.，2002.

［5］胡全生，林玉珍，胡開寶，等.20世紀美國文學選讀:現(xiàn)代主義卷［M］.上海: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