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進美, 劉 武, 林良池(東北大學 文法學院, 遼寧 沈陽 110819)
中華民族有著悠久的慈善傳統(tǒng),尤其是5·12汶川地震后,廣大民眾更是迸發(fā)出極大的慈善熱情。與此同時,學者們也加大了對個體慈善捐贈問題的研究,有些學者更是把研究視角轉(zhuǎn)向“收入”對慈善捐贈的影響。一方面,有的學者肯定收入因素的影響,如羅公利等認為捐贈者收入越高,邊際捐贈傾向就越高,而捐贈可能性越大,則捐贈額度越大,月均收入與年均捐贈量正相關[1];劉武等發(fā)現(xiàn),隨著收入增加,不同收入群體主動做慈善次數(shù)的均值也呈增加趨勢[2];蔡佳利也發(fā)現(xiàn),營業(yè)凈收入所得占總所得比例、利息收入所得占總所得比例、投資收入所得占總所得比例與慈善捐款均呈顯著正相關,薪資收入所得占總所得比例和退休金收入所得占總所得比例與捐贈的相關性則不顯著[3]。另一方面,有的學者則否認收入因素的影響,如倪浩軒就認為我國臺灣各縣市的平均家庭慈善捐贈金額不會被分配所得影響[4]。除了上述研究,部分國外學者的研究也涉及到了收入因素問題:Anderoni發(fā)現(xiàn),除最富有階層外,其他階層的利他主義系數(shù)隨 收入增加而下降[5];David M. Van Slyke & Arthur C. Brooks也發(fā)現(xiàn)年齡、性別、婚姻狀況、教育程度、收入、財富等均影響個人捐贈[6]。
綜上所述,這些學者探討了收入對慈善捐贈的影響,但未說明這種影響的大小,也未分析不同收入對捐贈影響的差異,更未提及支出對個人慈善捐贈的影響。為了厘清上述問題,筆者將搜集經(jīng)驗數(shù)據(jù),運用回歸模型分析家庭收入和支出對慈善捐贈的影響。
2009年末,遼寧省家庭總戶數(shù)為1 473.3萬,其中城市家庭約為742.22萬戶。在置信水平為95%且誤差為2.83%[注]采用Raosoft公司的samplesize網(wǎng)頁計算程序計算,參見http:∥www.raosoft.com/samplesize.html。時,本調(diào)查隨機抽取1 200個城市家庭中的居民作為受訪者,最終獲得1 199份有效樣本[注]在1 199份有效樣本中,遼寧省14個城市的樣本數(shù)分別是:大連市191、鐵嶺市30、朝陽市38、營口市58、阜新市51、本溪市63、盤錦市39、沈陽市327、丹東市50、錦州市57、撫順市92、遼陽市47、鞍山市93、葫蘆島市63。。其中,受訪者的家庭人數(shù)以三口之家最多(占45.79%),其次為兩口之家(占28.86%),兩者占總樣本74.65%,而一口、四口、
五口及以上者分別占5.25%、10.84%和9.26%;各年齡段受訪者所占比例相差不大,均在21.4%~31.9%之間,只有45~60歲受訪者最多,占31.9%;男女受訪者分別占45.5%和54.5%;已婚者占82.1%,未婚者占13.1%,另有離婚和喪偶者占4.8%,這恰與本文以家庭為單位來展開研究相一致;在受教育狀況方面,除研究生及以上學歷外,其他各學歷(包括初中及以下、高中或中專、大專、本科)的受訪者所占比例在19.8%~29.5%范圍內(nèi)。
為了具體分析家庭收支對居民慈善捐贈的影響,筆者設置了一系列測量題項,見表1。
表1 問卷題項
在本調(diào)查中,家庭收入包括工資收入、養(yǎng)老金和離退休金收入、生產(chǎn)經(jīng)營凈收入、房屋出租收入、贍養(yǎng)收入、住房公積金收入、社會救濟收入、社會捐贈收入、其他收入等共9項,而每個家庭在前三項上的月平均收入分別為3 183.01元、1 185.80元和822.60元,且工資收入、離退休金和生產(chǎn)經(jīng)營收入各占遼寧省家庭月總收入的58.83%、21.92%和15.20%,其他收入均不超過3%,僅有0.5%的家庭接受過捐贈,這說明遼寧省慈善事業(yè)亟待發(fā)展。本調(diào)查還發(fā)現(xiàn),遼寧省家庭月總收入的均值為5 410.90元,其中家庭月總收入在4 000元以下的家庭占50.9%,月總收入6 000 元以下的家庭占73.8%,而遼寧省人均月總收入為2 127元,根據(jù)基尼系數(shù)計算公式[注]張建華提出簡易公式:假定一定數(shù)量人口按收入由低到高排序,分為人數(shù)相等的n組,從第1組到第i組人口累計收入占全部人口總收入的比重為Wi,通常令n=5。參見百度百科:http:∥baike.baidu.com/view/186.htm#3。:
遼寧省城市居民的基尼系數(shù)為0.39,說明貧富差距較大,這恰是大力發(fā)展遼寧省慈善事業(yè)的推動力。
李愛梅把家庭支出按用途分成四類[7]132:一是生活必須支出(如生活日用品開支、衣物服裝費、醫(yī)療費用、通訊費等),二是家庭建設與個人發(fā)展支出(如學習培訓、買房或房租、購置家電),三是享樂休閑支出(如娛樂休閑費、美容保健費、旅游度假費),四是情感維系支出(如孝敬父母、接濟親屬、人情支出等)。在本次調(diào)查中,遼寧省家庭支出結(jié)構(gòu)見表2。
根據(jù)表2可計算出,家庭支出共包括20項,每月總支出均值為3 830.9元,其中食品支出所占比重最大,為36.69%,其他各項支出一般不超過8%。具體說來,居民用于生活必需品方面的月平均支出(包括食品支出、煤氣等日用服務支出、通信支出、交通支出、物業(yè)支出、取暖費支出、衣著支出、醫(yī)療保健支出等)總額約為2 787.91元,用于第二項的月平均支出(即住房還貸等、家庭設備支出、教育支出)約為508.53元,用于第三項(即文化娛樂)的月平均支出約為121.25元,而居民每年用于第四項(包括贍養(yǎng)支出和人情隨禮支出)的年平均支出約為4 091.78元。其中,人情隨禮每年的平均支出則高達3 018元,且1/5的家庭每年的人情隨禮都在3 000~7 000元,相比之下,雖然47.5%的家庭曾做過慈善捐贈,但捐贈額在100元以下者占家庭總數(shù)的16.7%,在101~500元者占22.8%,在501~1 000元者占5.8%。若按家庭月支出計算,慈善捐贈額僅占每月總支出的0.45%[注]即月平均慈善捐贈額(17.31元)/家庭月總支出(3 830.9元)。。
表2 遼寧省家庭支出結(jié)構(gòu)
可見,受訪者的慈善捐贈支出很低,同時也表明居民慈善捐贈仍有較大挖掘空間,因為大家在情感維系方面的支出并不低,只不過主要用于人情隨禮了。
為檢驗家庭收入與支出是否對居民慈善捐贈存在影響,筆者構(gòu)建了以“慈善捐贈”為因變量,以“家庭月總收入”和“家庭月總支出”為自變量的回歸模型:
CG=α0+α1I+α2E+ε
其中,CG代表家庭捐贈支出,I為家庭月總收入,E為家庭月總支出,α0為常數(shù)項,α1、α2分別為解釋變量的系數(shù),ε為隨機誤差。接下來,筆者運用SPSS 17.0對模型進行擬合度檢驗,結(jié)果得出:此模型R2為0.161,調(diào)整R2為0.155,具體參數(shù)估計結(jié)果見表3,其中B為系數(shù),Sig.為相伴概率值。
表3 參數(shù)估計結(jié)果
根據(jù)以上計算結(jié)果,得到標準化回歸方程:
CG=0.301I+0.148E
由表3可知,家庭月總收入和月總支出對慈善捐贈均有顯著影響,而且后者的影響程度更大。上述模型只表明了家庭總收入和總支出的影響效應,而各項家庭收入和支出對慈善捐贈又有怎樣的影響呢?
(1) 各項家庭收入對慈善捐贈的影響
在美國,名列收入前10%的家庭所捐善款至少占所有慈善捐款的1/4。在那些收入名列前20%的家庭中,90%的家庭每年都有慈善捐贈,而那些位居底層的家庭,每年約有60%的家庭有慈善捐贈。人們通常會這樣解釋,富人如此樂于捐贈,起因就是所謂的“精英慈善文化”,也就是富翁不僅僅由于感到社會壓力而樂善好施,而是捐贈也給他們帶來了聲譽[8]60。但在本次調(diào)查中,僅有47.5%的家庭曾做過慈善捐贈,且捐贈額在100元以下者占16.7%,捐贈額在101~500元者占22.8%,這說明了中美兩國慈善捐贈的差異。
但僅看捐款額并不是評估慈善行為的最好方法,有的學者認為可以采用“計算善款占家庭收入比例”的方法,因為它可以評測一個家庭相對“犧牲”的大小。在美國,從捐贈占收入的比例看,窮人捐贈比富人高,且許多研究證明窮人捐贈約占其收入的4%~5%,富人對應的比例在3%~4%,這二者的捐贈占收入的比例遠超過中產(chǎn)階層[8]61。而在本次調(diào)查中,遼寧省居民的家庭月平均捐贈支出僅占家庭月總收入平均支出的0.32%[注]筆者經(jīng)過計算發(fā)現(xiàn),遼寧省家庭月總收入的均值為5 410.90元,家庭捐贈月平均支出為17.31元。,這似乎表明:本調(diào)查中的受訪者并不如美國人那樣慷慨。
為了具體分析家庭收入對慈善捐贈的影響,筆者以家庭每月各項收入為自變量,以每年慈善捐贈支出為因變量進行回歸分析發(fā)現(xiàn):在家庭各項收入中,僅月工資收入對慈善捐贈有顯著影響,其標準化回歸系數(shù)為0.144。這一點令人深思:為何家庭總收入對慈善捐贈行為影響顯著,而分別探討各項收入對捐贈行為的影響時,這種影響則不顯著了,僅工資收入存在顯著影響?按照李愛梅心理賬戶理論[7]216,工資收入的支配依次有日常必需品支出、存起來、家庭建設與個人發(fā)展等,而慈善捐贈屬于“情感維系開支”,并不是工資收入的主要流向。但“家庭月工資收入對慈善捐贈有顯著影響”的結(jié)果和布魯克斯的研究結(jié)論一致,即勞動收益的增加帶動捐款和志愿服務增長[8]64。
(2) 家庭支出對慈善捐贈的影響
為了進一步分析家庭支出對居民慈善捐贈的影響,筆者構(gòu)建了以“文化娛樂支出、個人所得稅支出、贍養(yǎng)支出、人情支出”為自變量,以“每年慈善捐贈支出”為因變量的回歸模型。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此模型R2為0.169,調(diào)整R2為0.165,具體參數(shù)估計結(jié)果見表4。
表4 參數(shù)估計結(jié)果
由表4可知,這四項對家庭慈善捐贈均存在顯著影響,而這些支出中除了“贍養(yǎng)支出和個人所得稅支出”外,其他兩項支出主要屬于家庭享樂休閑和情感維系支出,尤其是人情支出(占家庭月總支出的6.56%)方面,21.8%的家庭每年人情隨禮支出在3 000~7 000元,35.1%的家庭每年的人情隨禮支出在1 000~3 000元,還有少部分家庭每年人情隨禮支出在7 000元以上,這方面的支出僅次于食品和教育支出,這可能是受中國特有的隨禮文化所影響。同時,本研究不但證實了“個人所得稅支出”對居民慈善捐贈確實存在影響,也為國家推行鼓勵個人慈善捐贈的稅收優(yōu)惠政策提供了證據(jù)。
由表4還可以看出,在家庭各項支出對慈善捐贈的標準化回歸系數(shù)中,每年人情隨禮支出對慈善捐贈的影響最大(0.206),每月個人所得稅支出對慈善捐贈影響次之(0.179),接下來是每月文化娛樂支出對慈善捐贈的影響(0.112),每月的贍養(yǎng)支出對慈善捐贈的影響最小(0.108)。由此可見,在各項家庭支出中,人情隨禮對居民慈善捐贈的影響最大。
本研究證實了家庭收支對慈善捐贈的影響,并分析了文化娛樂支出、個人所得稅支出及人情隨禮等家庭支出對慈善捐贈的不同影響,這些結(jié)論成為促進居民慈善捐贈的出發(fā)點。
由表3可知,家庭收入對居民慈善捐贈具有顯著影響,且隨著收入水平提高,慈善捐贈水平逐漸提高,而提高個人慈善捐贈水平最有效的方式是大力發(fā)展各地區(qū)經(jīng)濟,拉動人均收入增長。同時,高收入群體是慈善捐贈最有潛力的群體。故可以采取有效激勵措施來促進高收入群體捐贈,如通過樹立典型、加強媒體宣傳等方式表彰高額慈善捐贈者,提高勸募效果。
在本研究中,居民個人所得稅支出對其慈善捐贈支出具有正向影響,且標準化回歸系數(shù)為0.179,這似乎預示著“個人所得稅支出越多,慈善捐贈就越多”,但這并不是問題的本質(zhì),而只能反映個人收入越多,則其捐贈可能越多,因為個人所得稅是按照個人收入來強制征收的。
當前,不少研究者從“提高個人、企業(yè)慈善捐贈的稅收優(yōu)惠比例”入手來提出促進個人慈善捐贈的建議[9-10],但他們均未明確提出“提高多大的比例最合適”。本研究雖間接驗證了“提高慈善捐贈的稅收優(yōu)惠比例與捐贈量存在一定關系”,但也未探討出應提高多大稅收優(yōu)惠比例,因此,在以后的研究中,筆者還會加強對此問題的研究。
事實上,在前期“遼寧省城市居民慈善行為影響因素調(diào)查”中,當筆者詢問受訪者是否知曉“在5·12汶川大地震中捐款可以申請免稅”時,30個受訪者中只有2個知道此事,但他們并沒有申請,因為他們說“太麻煩了”[注]此數(shù)據(jù)由筆者承擔的“遼寧省教育廳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項目(2009B079)”獲得。。早在2007年5月,民政部常務副部長李立國透露“我國將簡化捐贈免稅政策”。據(jù)了解,美國人捐款減免稅極其方便,只需要在年底的報稅單上附上慈善機構(gòu)的抵稅發(fā)票,即可坐等稅務局寄來的退稅支票。那么,我們是否可以借鑒這種方法呢?因此,政府和慈善組織在鼓勵和激發(fā)公民參與慈善事業(yè)時,應針對有關捐贈的稅收減免法規(guī)對公民進行宣傳和指導。
人的需要和利益是人情交往的根本動因,是人情文化存在的內(nèi)在本質(zhì)依據(jù)。作為一種實踐行為方式,人情文化活動的各種方式就充當了從需求到利益實現(xiàn)的中間操作環(huán)節(jié)。人情隨禮能夠協(xié)調(diào)人際關系,溝通人的情感,豐富人們的精神生活。
中國是一個熟人社會、人情社會,人情隨禮是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它將“人”和“情”緊密聯(lián)系起來織成一張人際網(wǎng)。而人情隨禮中最典型的莫過于“喜事”和“白事”。在本次調(diào)查中,受訪者所在家庭每年要支出的人情隨禮平均在3000元左右,是僅次于食品和學雜費支出的第三大支出,足見人情支出的分量,且回歸分析發(fā)現(xiàn),人情隨禮對家庭慈善捐贈具有顯著影響,其標準化回歸系數(shù)為0.206。這些數(shù)據(jù)似乎意味著:要推動中國人捐贈,從人情隨禮入手也許是一個新途徑。
鑒于目前人情隨禮種類繁多,尤其是結(jié)婚隨禮、考大學隨禮等。筆者認為,我們可以利用這種人情隨禮文化,通過它來適時進行募捐。對于結(jié)婚隨禮,我們可以向“新婚者”發(fā)起一項新倡議:“將愛灑向更多人,讓愛恒久流長”,具體而言:向每對新登記的夫婦進行慈善動員,號召他們舉行婚禮之日把所收到的部分“禮金”捐贈給需要幫助的人,讓更多人感受他們的愛。對于考大學隨禮,我們可以向“新考上大學的學生”發(fā)起一項倡議----“你的愛心可以讓一位貧困學生和你一起步入大學的校門一同成長”,具體而言:向那些新考上大學的學生及其家長發(fā)一份倡議書,號召他們用自己收到的“禮金”向那些考上大學卻因貧困而不能讀大學的學生捐款;或者“手拉手”結(jié)成“成長伙伴”,在日常生活中能資助那些寒門學子。最終,雙方在以后的學習中達到相互學習、共同成長的目的。此法有兩個優(yōu)點,一是它沒有離開中國特有的人情文化環(huán)境,反而利用了這種特色文化;二是它抓住了“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特點,不但易于募集到善款,還能引導“捐贈者”開始“愛心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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