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偉標,陳躍俊,曹隆煥,胡曉寧,楊芝莉
(浙江警察學院,浙江 杭州 310053)
關于宗族勢力與農村公安工作的調查與思考*
——以浙南山區(qū)為例
□金偉標,陳躍俊,曹隆煥,胡曉寧,楊芝莉
(浙江警察學院,浙江 杭州 310053)
以典型的浙南山區(qū)農村宗族勢力為調研對象,以問卷調查和訪談為主要方式,調查宗族勢力對當地社會治安環(huán)境的影響,以及宗族勢力與農村公安工作之間的關系。從調查結果來看,基層公安機關應妥善處理與宗族勢力的關系,在堅持統(tǒng)一領導、規(guī)范執(zhí)法、提高民警群眾工作能力的同時,還應建立一個與當地農村宗族勢力有效溝通與合作的常態(tài)化機制,對其加以控制引導。
農村;宗族勢力;公安工作;浙南山區(qū)
宗族,是指有男系血緣關系的各個家庭,在宗法觀念的規(guī)范下組成的社會群體。在中國漫長的封建社會歷史中,宗族文化一直是傳統(tǒng)鄉(xiāng)土社會生活的重要層面,宗族勢力也在農村的土壤中得以不斷地積淀和發(fā)展,根深蒂固。新民主主義革命和社會主義革命的勝利,帶來的中國社會結構和民族文化的深刻變革,宗族制度似乎畫上句號,但是,20世紀80年代開始,隨著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不斷發(fā)展,在國家政權對基層組織控制的弱化、宗族文化的歷史傳承、新時期農民的心理需求等因素的綜合作用下,宗族勢力在廣大農村地區(qū)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恢復和發(fā)展。宗族作為鄉(xiāng)村社會的歷史客觀存在,其政治功能、經濟功能、社會功能不可忽視,其影響還有逐漸擴大的趨勢。研究和應對農村宗族勢力與現代民主法治社會的沖突問題,對順利開展當前農村公安工作,創(chuàng)造農村社會安定和諧局面具有重大意義。
為了準確把握宗族勢力現狀及其對農村公安工作的影響,調研組以較典型的浙南山區(qū)農村宗族勢力為對象,組織開展“宗族勢力和農村公安工作”調查研究。
本調研組主要采取了以問卷調查為基礎,走訪調查、電話咨詢和搜集文獻資料等多種形式相結合的方式,收集了大量一手的數據與材料。根據研究需要,調查問卷共設計了A類(針對村民)和B類(針對基層民警)兩類,調查組成員在溫州市甌海區(qū)郊區(qū)村鎮(zhèn)以及永嘉、蒼南、文成三縣15個具有濃厚宗族傳統(tǒng)的山區(qū)村鎮(zhèn)和所轄派出所、治安大隊等基層公安組織進行發(fā)放和回收。調查對象結構合理(詳見圖表1、圖表2)。本次問卷調查共發(fā)放A類問卷600份,回收591份,其中有效問卷為586份;發(fā)放B類問卷82份,回收82份,其中有效問卷為82份。同時,本次調研有幸采訪到了溫州市甌海區(qū)鞋都鎮(zhèn)派出所所長、文成縣南田鎮(zhèn)派出所所長以及文成縣大峃鎮(zhèn)中村村長。
(一)A類問卷調查對象的基本情況 (見圖表1)。
(二)B類問卷調查對象的基本情況 (見圖表2)。
(一)浙南山區(qū)宗族勢力對村民的影響力。在A類問卷調查中,當被問及在政府、村委會和同姓族人三者中,哪個對自己生活的影響較大時,選擇“政府”的,占54.75%,但選擇作為國家致力推行的村民自治組織“村委會”的僅占18.77%,影響力不如“同姓族人”(占26.76%)。當然,在事后的進一步調查中,筆者了解到很多地方的“村委會”正是由“同姓族人”所控制的,所以在一些村民眼里二者相當于是同一概念。這一方面說明了政府的公權力仍然牢牢把握著鄉(xiāng)村的基層社會,另一方面也說明宗族勢力在農村的影響力正在日益擴大,而村委會以及村民自治制度在鄉(xiāng)間的作用還有待進一步的發(fā)展和完善。
宗族勢力在農村是一個特殊的“民間組織”,主要以族規(guī)來規(guī)范群體內部的行為。當被問及如何看待宗族的族規(guī)時,有30.04%的人表示會 “盡量遵守”,47.42%的人表示要“視具體情況而定”,而表示“不關心”的僅占22.54%。在現代社會,族規(guī)雖然對人們失去了其原有的類似法律的“強制遵循性”和權威性,但在廣大農村地區(qū),其仍然影響著多數村民的觀念和生活習慣。
在廣大農村地區(qū),一個族群憑借著共同的血緣關系,共同的生活領域和方式,往往會自然而然地形成一個利益團體。如在A類問卷調查中發(fā)現,當村里舉行選舉的時候,有35.21%的人會直接認準了“同姓的族人”,因為他們相信這樣能夠“將來好辦事”。而被問及“當發(fā)生與其他族群的利益糾紛,有人號召要去聯合對抗時”,選擇“為了家族的利益,會堅決支持并參與”的有27.65%,選擇“會支持但不直接參與”的有51.19%,二者相加接近八成。可見,當前農村宗族勢力的內部關系雖然已經沒有封建時期那樣的牢固,但仍然具有較強的凝聚力,特別是當處在政治、經濟等利益競爭時,宗族的“小團體主義”表現尤為明顯。
在一些法制不夠健全的農村地區(qū),宗族勢力同樣也影響到了村民們對一些違法犯罪事件的態(tài)度和處理。如A類問卷調查中,當被問及“若抓到一名小偷系村里一認識的同姓的遠親會怎么處理”時,選擇“先把他交給族里有威望的人,由他們討論如何處置”占15.19%,“念在同族同宗的份上直接放人”占24.57%,與選擇將其交至“派出所”(占39.42%)的選項所占比例不相上下。
為了進一步了解宗族勢力對農村社會的影響,調研小組還專門走訪調查了文成縣龍川鄉(xiāng)中村,該村面積約62500平方米,人口1102人,人均GDP4000元。龍川鄉(xiāng)臨近文成縣城,正好處在現代化快速發(fā)展的城區(qū)和地形封閉且發(fā)展相對滯后的山區(qū)之間。中村是龍川鄉(xiāng)三大村莊之一,村里有三大姓,分別是趙、陳、黃,其中趙姓為大姓。筆者采訪的村長趙士林告訴我們,他是三年前競選當上村長的,中村的前任村長是他的一個親戚,換屆選舉時,推薦他競選村長。從對趙村長的采訪中,筆者也了解到,中村的村長人選歷來由趙姓族人擔任,村委會一般也由趙、陳兩姓掌控,而小姓黃姓是前些年村選舉時在鄉(xiāng)鎮(zhèn)下派的工作組指示下才發(fā)展了一名黨員干部。中村的村長趙士林有高中文憑,在村里還合伙承包了一片土地,用于經營一個草莓基地,一年有不少的收入。他的文化素質、精明能干的頭腦還有在村里良好的口碑是他競選村長的資本,但他最終能順利當選的一個重要原因是他姓趙。
(二)浙南山區(qū)農村社區(qū)民警了解和接觸宗族勢力情況。宗族勢力的影響是綜合性的,這就決定了肩負社會維穩(wěn)和治安重任的公安機關在進行日常公安工作時不可避免地會與農村宗族這一傳統(tǒng)勢力發(fā)生關系,這些關系中有積極的也有消極的。本次對基層公安民警的B類問卷調查顯示也印證了這一點。當被問及“從公安工作的角度,如何看待農村中普遍存在的宗族勢力”時,認為其“存在有利于公安工作”的占17.07%,認為“要嚴厲打擊”的占10.98%,而有62.19%的被調查者認為“對其要引起重視”,只有9.76%人認為“可以當其不存在”。
宗族勢力在廣大農村中的普遍存在是一個不爭的事實。從本次調查來看,有69位共占84.15%的民警表示其所轄的區(qū)域內存在宗族勢力情況,而在這當中認為其轄區(qū)內宗族勢力的影響力達到嚴重程度的占 13.41%,認為影響不大的占到了多數,為69.51%,認為沒有影響的占12.2%。當被問及工作以來,是否處置、接觸與宗族有關的警務事件時,23.17%選擇了“經常有”,超過了半數的人選擇“比較少”,20.73%為沒有處置或接觸過。
(三)浙南山區(qū)村民與民警雙方面對宗族間或宗族內部矛盾糾紛的立場和宗族勢力所起的作用。在農村,宗族勢力不僅依靠血緣關系,更憑借著共同的生活利益將其內部成員凝聚起來,形成一個實際上的利益集團。當各大小集團間生存和發(fā)展的條件失去平衡,利益的沖突不斷升級和激化時,便很容易引發(fā)群體性事件,情節(jié)嚴重的還有可能會發(fā)生暴力違法或者群體性上訪等事件。通過本次調查,筆者了解到基層公安機關認為最易引發(fā)宗族間矛盾糾紛的是:有關土地、產權等經濟利益的糾紛,占42.68%;其次是換屆選舉等政治利益糾紛,占28.05%;再次是風俗習慣的沖突,占15.85%;最后是雙方有“世仇”,占13.42%。而當被問及“公安機關發(fā)現宗族間或宗族內部糾紛如何處理”時,53.66%的被調查者表示要“及時掌握情況,請示有關上級領導和部門,主動工作,調解糾紛”,可見對于因宗族勢力之間或其內部利益沖突引發(fā)的糾紛,已經引起了基層公安機關較大的關注。
農村發(fā)生的利益糾紛往往帶有一定的復雜性并且難以調和,有的利益沖突甚至經過了幾代人都沒能得到解決,這些都成為了農村治安的不穩(wěn)定因素。本次問卷調查中,當82名受調查的民警被問及“當處理宗族內部或宗族間的沖突時,最棘手的問題是什么”的時候(多選),有超過半數的人選擇了“多為家務事,難處理”;有38人選擇了“參與人員多情緒化,難控制”;有29人選擇“調解糾紛的方法不在職責范圍內”;有33人擔心處理不好會留下警民矛盾后遺癥;另有25人表示沒有經驗,不知從何入手。
與之相對應,當受調查的村民被問及“若與鄰里發(fā)生糾紛時,愿意找誰來調解或評公道”時,有58.68%的人選擇了“派出所民警”,被問及對民警介入家族內部事務的態(tài)度時,持“歡迎”和“允許公安機關合理的有限度介入”態(tài)度的,二者相加之和為75.6%。
這一調查結果告訴我們,農村發(fā)生的宗族間或宗族內部的利益糾紛,多數村民是希望公安機關合理介入并主持公道的。這既表明了基層公安機關的公信力和權威性是得到多數村民的認可的,同時這也對基層民警的群眾工作能力和開展農村公安工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而對于調解農村發(fā)生的一些普通的、瑣碎的利益糾紛,農村宗族勢力有時候還能起到積極的作用。如南田鎮(zhèn)派出所所長告訴筆者,在農村處理很多家里的或者鄰里間的小矛盾小糾紛,轄區(qū)里一些有經驗的老民警往往會靠著平時積累的人脈,去請村里一些“有威望”的人,如宗族內部大房的“當家的”來幫忙調解,往往能夠起到很好的效果。本次B類問卷調查中,當被問及“如果遇到難以解決的糾紛,是否會尋求村中宗族勢力的幫助”,結果是堅持“要獨立解決”的為30.49%,表示會 “積極尋求”的占19.51%,而選擇“視情況尋求的”占到了半數??梢?,民警們在發(fā)揮宗族勢力的積極作用時并不是盲目的,而是懷著審慎的態(tài)度,尋求最佳的解決途徑。
(四)浙南山區(qū)村民參與宗族活動情況及公安機關的職責定位。在相對封閉的鄉(xiāng)村社會,宗族文化作為傳統(tǒng)文化的一部分,對村民的生活習慣和思想觀念仍發(fā)揮著重要的影響。筆者在調查走訪中發(fā)現,祭祀等宗族活動與傳統(tǒng)節(jié)日的慶祝往往是交織在一起的,個別地區(qū)還有其特有的風俗習慣,如泰順縣個別山區(qū)每年都會舉辦龍鳳獅子燈加木偶戲等活動。村里的大姓或者富裕點的族群所舉辦的宗族活動規(guī)模也是比較大的,往往有幾百甚至上千人參與。文成縣南田村,全村只有一個姓氏——劉姓,據說是明朝開國名相劉伯溫的嫡系后代。劉氏宗族每年都會在誠意伯廟舉行祭奠劉基的祭祀活動,分春秋二祭。2010年,此活動由于剛好和文成縣以劉基的名人效應來開發(fā)旅游的思路相契合,得到縣委縣政府的支持,2600多人參加了巡游祭祀活動。本次問卷調查的結果也表明,宗族活動一般都是村民自愿自發(fā)的,當被問及“若村里要修祠堂或者舉辦祭祀活動,是否愿意各家都攤派點經費”時,有84.15%的人表示“愿意”。
由于在農村地區(qū)宗族觀念深入人心,宗族活動的表現形式也是多種多樣的,這些活動無疑都是需要公安機關的介入來保證治安和秩序。當被問及從公安工作的角度,如何看待農村中的宗族大會或者大型的祭祀等宗族活動時,超過六成的被調查者認為要“有限參與,保證治安秩序”。
宗族活動一方面增加了公安機關的保衛(wèi)任務,一方面也在考驗著民警的群眾工作能力。當受調查的村民被問及“如果派出所民警派人過來維持村里舉行活動的秩序,是否會聽從安排”時,有78.33%的人表示會服從安排,而反對的僅占5.12%??梢?,對于宗族活動,民警開展公安工作的群眾基礎是良好的,形勢是有利的,關鍵在于民警履行職責時能否把握得當,做到“有限干預,保證治安和秩序”。
當受調查的村民被問及“若在一個人多而混亂的現場時,會聽從誰的指揮”時,選擇“同族親戚”的僅占12.29%,而選擇“派出所民警”的占到了絕大多數,達到了67.74%。這進一步顯示,對于大型活動公安機關的介入是正確的而且是必須的,特別是對于一些大型的宗族活動,公安機關應當與村里的組織者建立一套有效的合作機制并出臺相關的管理規(guī)定,如大型活動要事先申報或登記,安排專人負責出面溝通與協調;由舉辦方出人,公安機關負責組織和培訓,共同履行保衛(wèi)職責,雙方分工協作,職責明確,做到既不耗費大量的警力又能切實履行職責維持治安秩序,保護群眾利益。
通過此次調查,筆者初步了解到了浙南山區(qū)一帶宗族勢力對農村社會的影響力概況,同時也了解了宗族勢力對農村公安工作的微妙影響,發(fā)現了當前基層公安機關在開展工作時與宗族勢力之間錯綜復雜的關系,以及公安機關在面對農村宗族勢力時的困惑與分歧等。
但是社會總是要進步的,農村的現代化,包括經濟、政治、法制等建設必須要突破一切困難和阻力。農村公安工作是農村法制建設的一個重要層面,公安機關要不斷研究和探索農村公安工作中應對宗族勢力的方法和措施,維護好農村治安秩序和穩(wěn)定,為農村的現代化發(fā)展提供保障。對此,筆者僅結合此次調查的結果,提出一些粗淺的意見和建議。
(一)基層公安機關處理宗族勢力問題所應遵循的基本原則。
1.保持清醒的認識。我國現階段農村的生產力發(fā)展水平、傳統(tǒng)文化的影響以及村民們的思想文化程度,決定了宗族勢力有著一定的經濟和思想基礎,所以短時間內不會消亡。宗族勢力在農村的影響滲透到了農村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是一股不可忽視的社會力量。宗族活動對當地農村社區(qū)的穩(wěn)定具有不確定的復雜影響。宗族作為農村地區(qū)人群之間的一種交往平臺,有利于滿足人們的心理需求,有利于整合當地的人際關系,增強人們的歸屬感;宗族內部的倫理規(guī)范,也有利于促進農村地區(qū)的和諧穩(wěn)定,其對當前農村社會一些因道德問題引起的糾紛和矛盾具有特殊的調和作用。但作為一個以血緣關系為基礎的利益共同體,宗族勢力與生俱來的排外性,行為出發(fā)點的狹隘性,思維習慣的落后性以及運作手法的局限性,都使得它可能會成為制約農村發(fā)展的負面因素。基層公安機關要懷著審慎的態(tài)度,學會制其惡用其善。
2.堅持統(tǒng)一領導。處理農村宗族勢力是一個涉及面廣且關系復雜的綜合性問題,需要聯合基層多個部門與單位協調應對,這就必須堅持在黨委和政府的統(tǒng)一領導下、多部門聯合建立宗族勢力的引導和防控體系。同時這也有助于公安機關與有關部門一道共同推進農村社會的法制化建設,保證農村社會的長治久安。本調研小組的這一觀點,得到了溫州市鞋都派出所所長的認同。他告訴筆者,宗族勢力問題不是公安一家能解決的,特別是涉及農村土地、產權等宗族利益糾紛,根本問題沒解決,他們會不斷出來鬧,而產生的治安事件又關系到了公安工作,所以,得把問題向有關部門反映,依靠政府出臺政策或做出有關決定,從源頭上解決治安隱患。
3.主動介入,依法履職?;鶎庸矙C關應在提高對農村宗族勢力的認知度的基礎上,加強對農村宗族勢力的引導和控制。雖然宗族勢力有別于黑惡勢力,也有別于封建迷信,但是具有演變成為二者的可能性。宗族勢力一旦發(fā)展成為黑惡勢力,影響惡劣,危害特別大,而且處理起來也往往異常棘手。當然,若能引導得好,宗族勢力同樣也存在著向現代民間組織轉型的可能性?;鶎庸矙C關應隨時掌握農村宗族勢力變化動態(tài)和可能出現的不安定因素,同時依法履職,既要學會合理合法地利用當地宗族勢力處理農村社會的糾紛矛盾,又要對當地宗族勢力提高敏感度和警惕性,對危害鄉(xiāng)民利益、危害農村治安穩(wěn)定的行為,必須迅速而果斷地依法予以處置,捍衛(wèi)法律的權威,維護社會穩(wěn)定。
(二)基層公安機關應對宗族勢力問題的具體措施。
1.公正執(zhí)法,樹立權威。在本次調研中,筆者了解到絕大多數村民對公安機關的執(zhí)法權威是認可的,而這種認可正是建立在執(zhí)法公正的基礎之上。在處理大小糾紛時要做到執(zhí)法公正,不偏不倚,讓老百姓切身感受到公安執(zhí)法的權威性,信任公安,愛戴公安,為在農村順利開展公安工作打下良好而堅實的群眾基礎,讓宗族勢力所謂的權威置于民主和法制的權威之下。
2.加快法制建設。基層公安機關要大力配合有關部門運用多種形式和途徑在農村地區(qū)進行法制的宣傳和教育。在進行法制宣傳和教育時,注重將村民的生活實際結合起來,增強實用性,突出宣傳教育的效果,切實提高村民的法律素質。同時加大對農村地區(qū)的法律援助,真正培養(yǎng)和強化村民的治安守法意識,淡化傳統(tǒng)的“宗族禮法”觀念。本次問卷調查的結果顯示,農村中有高達33.79%的被調查者表示“從來沒參加過有關的普法教育活動”,44.88%的被調查者表示“很少參加過”,與之相對應的是,有超過一半的受訪民警表示“加強農村地區(qū)的法制宣傳是應對宗族勢力最迫切的工作”。加大法制宣傳和教育工作,從長遠看,它不僅可以減少公安工作量,改善公安形象,還有利于農村的綜合治理。如果條件允許,公安機關甚至可以定期對宗族核心成員進行培訓,提高宗族權威的法制意識和現代意識,并結合宗族內部的有益規(guī)范共同推動和促進農村地區(qū)的和諧穩(wěn)定。
3.廣開信息收集渠道,建立有效的溝通和調解機制。在農村中開展公安工作,就必須首先了解并融入農村的鄉(xiāng)土社會。農村是一個熟人社會,在農村地區(qū)開展公安工作,必須要深入到村民的生活中去,與他們加強交流和聯系,建立一個良好的“鄰里關系”,多傾聽常思考,這樣既能促進警民關系的和諧,又能及時掌握最新的社會動態(tài),了解宗族勢力的發(fā)展和活動,特別是一些社會中存在的治安隱患和矛盾糾紛的苗頭。
對公安機關而言,如果能夠合理地利用宗族組織,善于同宗族尤其是宗族核心成員打交道,不僅能降低執(zhí)法成本,提高執(zhí)法效率,還可以提升在農村社會的執(zhí)法權威。所以有必要根據所管轄區(qū)鄉(xiāng)風民俗的特色,結合公序良俗的規(guī)則,針對性地建立一個常態(tài)的由公安機關主導的多方參與的糾紛調解機制和社會活動管理機制,并出臺相應的政策和規(guī)定使之制度化,讓農村地區(qū)的矛盾糾紛在既合情又合理更合法的前提下得到有效的緩和與解決,也讓農村社會的各種活動開展得安全有序、豐富多彩。
4.加強基層公安隊伍建設,提高基層民警的群眾工作能力。農村地區(qū)基層公安機關的隊伍建設是一個亟待解決的問題,關系到農村警務化改革的成敗以及農村社會法制化建設的進度。基層公安民警是維護農村治安和穩(wěn)定大局的主力軍,必須想方設法提高民警的素質,同時提高農村公安機關的硬件條件和執(zhí)法設施,保障奮戰(zhàn)在一線的公安民警的權益。解決宗族勢力問題,與基層民警的群眾工作能力關系密切。所以,必須加大對農村基層民警的培訓力度,規(guī)范執(zhí)法,切實提高其執(zhí)法辦案水平和群眾工作能力,讓包括宗族勢力在內的廣大村民理解并支持公安工作,共同致力于維護農村的穩(wěn)定與和諧,到那時,宗族勢力所產生的各種問題便會迎刃而解。
注釋:
①參見馮爾康《中國宗族社會》,浙江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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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631
A
1674-3040(2012)04-0070-05
2012-04-10
金偉標、陳躍俊、曹隆煥、胡曉寧、楊芝莉,均為浙江警察學院2008本科大隊法學專業(yè)學生。
*本文曾獲2011年全國公安院校學生科技應用創(chuàng)新成果獎二等獎(編號:20110034),指導老師為浙江警察學院社科部李欣副教授。
(責任編輯:王玉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