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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夫之詩情觀論

      2012-12-17 19:17:02袁愈宗劉湘萍
      中國文學(xué)研究 2012年2期
      關(guān)鍵詞:王夫之情感

      袁愈宗 劉湘萍

      (廣西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 廣西 桂林 541004)

      情感是詩歌的生命,古今中外的詩人、批評家都對此有著共同的認(rèn)識。魏晉時期,陸機在《文賦》中說:“詩緣情而綺靡。”〔1〕(P171)唐代詩人白居易在《與元九書》中說:“感人心者,莫先于情,莫始于言,莫切于聲,莫深于義。詩者:根情,苗言,華聲,實義?!薄?〕(P96)認(rèn)為“情”是詩歌的根本?,F(xiàn)代學(xué)者、詩人郭沫若說:“詩的本職專在抒情。抒情的文字便不采詩形,也不失其為詩?!薄?〕(P215)英國詩人華茲華斯在《抒情歌謠集·序言》中說:“詩是強烈情感的自然流露,它起源于在平靜中回憶起來的情感?!薄?〕(P17)黑格爾說:“(抒情詩)是個別主體及其涉及的特殊的情境和對象,以及主體在面臨這種內(nèi)容時如何把所引起的他這一主體方面的情感和判斷,喜悅,驚羨和苦痛之類內(nèi)心活動認(rèn)識清楚和表現(xiàn)出來的方式。”〔5〕(P190)王夫之非常重視情感在詩歌創(chuàng)作中的作用,認(rèn)為詩歌的基本特點就是表現(xiàn)情感,他說:“詩以道情,道之為言路也。情之所至,詩無不至;詩之所至,情以之至。……古人于此,乍一尋之,如蝶無定宿,亦無定飛,乃往復(fù)百歧,總為情止,卷舒獨立,情依以生。”〔6〕(P654-655)情感是詩歌特有的表現(xiàn)對象,因此詩歌與學(xué)術(shù)著作之間不能相互取代:“詩以道性情,道性之情也。性中盡有天德、王道、事功、節(jié)義、禮樂、文章,卻分派與《易》、《書》、《禮》、《春秋》去,彼不能代詩而言性之情,詩亦不能代彼也?!薄?〕(P1440-1441)王夫之對詩情的重視也體現(xiàn)出了他對宋代“以理入詩”的批判。但王夫之身處明末清初之際,家國覆亡之痛,民族罹難之苦,再加上宋明理學(xué)的影響,時代思潮之激蕩,使作為偉大哲學(xué)家和杰出文學(xué)批評家的王夫之關(guān)于詩歌情感的思想有著不同于一般的理解。

      一、情的界定

      在中國古典哲學(xué)中,“情”總是與“性”聯(lián)系在一起,而“性”又與“命”聯(lián)系起來。王夫之是一個哲學(xué)家,他的詩學(xué)思想是其哲學(xué)思想在文學(xué)領(lǐng)域里的貫徹,因此要探討他的詩情觀,首先必須清楚其哲學(xué)思想中關(guān)于“命”、“性”、“情”的看法。

      什么是“命”呢?《說文》云:“命,使也。從口從令?!薄懊笔且粋€動詞,這是它的原始意義?!懊庇^念的來源非常久遠(yuǎn),《尚書·商書·湯誓》云:“有夏多罪,天命殛之?!焙髞怼懊弊鳛槊~,被引申為一種外在的無可抗拒的力量,來源于瀚遠(yuǎn)深杳之“天”,所以稱之為“天命”??鬃诱f自己“五十而知天命。”(《論語·為政》)又說:“道之將行也與?命也。道之將廢也與?命也。”(《論語·憲問》)孟子說:“莫之為而為者,天也。莫之致而致者,命也?!?《孟子·萬章上》)張載說:“天所自不能已者謂命?!薄?〕(P22)對于“命”的看法,王夫之接受了前人的一些觀點,如他說:

      董仲舒對策有云“天令之謂命”,朱子語本于此。以實求之,董語尤精。令者,天自行其政令,如月令、軍令之謂,初不因命此人此物而設(shè),然而人受之以為命矣?!?〕(P454)

      存亡者天也,死生者命也。〔9〕(P436)

      命必有所受,有受于天者,有受于人者。知受于人者之莫非天也,可與觀化也。……天之命也無心,人之命也有心。〔10〕(P313)

      同時王夫之又進(jìn)一步提出了一些創(chuàng)見,他認(rèn)為天授命于人之后,人能發(fā)揮自己的主觀能動性,不只是“俟命”,而且能“造命”:“君相可以造命,鄴侯之言大矣!進(jìn)君相而與天爭權(quán),異乎古之言俟命者矣。乃惟能造命者,而后可以俟命,能受命者,而后可以造命,推致其極,又豈徒君相為然哉!”〔11〕(P934)不僅君相可以“造命”,普通老百姓也可以“造命”,王夫之說:“修身以俟命,慎動以永命,一介之士,莫不有造焉?!薄?1〕(P935)

      對于“性”的看法,王夫之也同樣在繼承前人的基礎(chǔ)上有自己的觀點。他說:

      蓋性者,生之理也。均是人也,則此與生俱有之理,未嘗或異;故仁義禮智之理,下愚所不能滅,而聲色臭味之欲,上智所不能廢,俱可謂之為性?!?2〕(P128)

      “性者,生之理”,這與宋明理學(xué)家的觀點有著一致之處,如朱熹說:“生之理謂性?!薄?3〕(P1376)但是他們認(rèn)為只有仁義禮智之理才是性,而把人的物質(zhì)生活欲望排除在外。王夫之認(rèn)為仁義禮智之理是性,聲色臭味之欲也是性。對于“性”的價值之源,王夫之歸之于“天”,這亦是《中庸》“天命之謂性”的觀點。他說:“性命于天,而才亦命于天,皆命也?!薄?2〕(P227)又說:“知性者,知天道之成乎性;知天者,即性而知天之神理。知性知天,則性與天道通極于一?!薄?2〕(P120)但是王夫之的哲學(xué)思想以“氣”為本,“蓋言心言性,言天言理,俱必在氣上說,若無氣處則俱無也?!薄?〕(P1109)“性”有人性、物性之分,“天命之人者為人之性,天命之物者為物之性?!薄?〕(P455)“天命”是“性”的價值來源,但歸根到底是“氣”,所以王夫之說:“人物同受太和之氣以生,本一也?!薄?2〕(P221)“氣”為萬物的資始,浩瀚的宇宙充滿了氣,“陰陽二氣充滿太虛,此外更無他物,亦無間隙,天之象,地之形,皆其所范圍也?!薄?2〕(P26)氣處于永遠(yuǎn)不息的運動變化之中,王夫之說:

      太虛者,本動者也。動以入動,不息不滯?!?4〕(P1044)

      天地之氣恒生于動而不生于靜?!?〕(P1074)萬物的產(chǎn)生就是因為氣的運動,王夫之稱之為“氣化”,他說:

      氣化者,氣之化也。陰陽具于太虛絪緼之中,其一陰一陽,或動或靜,相與摩蕩,乗其時位以著其功能,五行萬物之融結(jié)流止、飛潛動植,各自成其條理而不妄?!?2〕(P32)

      太虛本體之氣,是陰陽的統(tǒng)一體,“絪縕太和,合于一氣,而陰陽之體具于中矣。”〔12〕(P46)陰陽二氣摩之蕩之,變化無窮,大千世界的種種活動由此而產(chǎn)生:

      陰陽之撰具焉,絪縕不息,必?zé)o止機。故一物去而一物生,一事已而一事興,一念息而一念起,以生生無窮,而盡天下之理,皆太虛之和氣必動之幾也。〔12〕(P364)

      絪縕不息的太虛之“氣”為“性”的最終價值之源,王夫之因此提出了“性日生日成”的觀點:“夫性者生理也,日生則日成也,則夫天命者,豈但初生之頃命之哉!”〔9〕(P299)“命”與“性”是降與受的關(guān)系,“命曰降,性曰受。性者生之理,未死以前皆生也,皆降命受性之日也。初生而受性之量,日生而受性之真?!薄?2〕(P413)“降命受性”的過程,不是一次就完成,只要生命存在,就會處在一個不斷“降”“受”的過程,

      形日以養(yǎng),氣日以滋,理日以成;方生而受之,一日生而一日受之。受之者有所自授,豈非天哉?故天日命于人,而人日受命于天。故曰性者生也,日生而日成之也?!?〕(P300)

      王夫之還認(rèn)為“命”與“性”有大、小之別,他說:“天道之本然是命,在人之天道是性。性者命也,命不僅性也?!薄?〕(P530)天道之命于萬物,但是只有命于人之道才是“性”,“命”的范圍要比“性”的范圍寬,因此“命大,性小。在人者性也,在天者皆命也。既已為人,則能性而不能命矣。”〔15〕(P512)

      “情”與“性”又是一種什么關(guān)系呢?王夫之認(rèn)為,“情”和“性”都包函于“心”,“心者,函性、情、才而統(tǒng)言之也。”〔9〕(P366)“心”有“道心”、“人心”之分,《尚書·大禹謨》云:“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zhí)厥中?!彼蚊骼韺W(xué)家以此十六字為心傳密旨。情就是人心,性就是道心,王夫之說:“性,道心也;情,人心也。惻隱、羞惡、辭讓、是非,道心也;喜、怒、哀、樂,人心也?!薄?〕(P964)道心與人心,性與情是互統(tǒng)互函的關(guān)系,“人心括于情,而情未有非其性者,故曰人心統(tǒng)性。道心藏于性,性抑必有其情也,故曰道心統(tǒng)情。性不可聞,而情可驗也?!薄?〕(P262)“性”與“情”的區(qū)別主要有:

      1、性隱情顯?!靶浴彪[藏不可見,必須通過“情”才能顯現(xiàn)出來,“惟性生情,情以顯性,故人心原以資道心之用。”〔8〕(P473)

      2、性善,情有善有惡。王夫之說:“惟一善者,性也;可以為善者,情也。”〔10〕(P313)又說:“性一于善,而情可以為善,可以為不善也?!薄?〕(P1069)情可以為不善,但是王夫之不同意把情去掉“以塞其不善之原”,因為“人茍無情,則不能為惡,亦且不能為善。便只管堆塌去,如何盡得才,更如何盡得性!”〔8〕(P1070)如果去掉了情,雖然不可以為惡,但也不可以為善,無法盡才盡性?!扒椤卑坝保饲?、人欲都通極于天(理),“天理也,無非人情也。人情之通天下一理也,即天理也。非有絕己之意欲以徇天下,推理之清剛以制天下者也?!薄?6〕(P120)

      天——性——情——欲,這是王夫之性情觀的邏輯結(jié)構(gòu),他用一段話總結(jié)為:

      內(nèi)生而外成者,性也,流于情而猶性也;外生而內(nèi)受者,命也,性非有而莫非命也。盡其性,行乎情而貞,以性正情也;盡其性,安其命而不亂,以性順命也?!?0〕(P429)

      在《詩廣傳》中,王夫之對“情”作了如下的界定:

      1、“情者,陰陽之幾也?!薄?0〕(P323)何謂“陰陽”? 《周易·系辭傳下》云:“立天之道曰陰與陽?!蓖醴蛑J(rèn)為,天地中陰陽充塞無間,“凡兩間之所有,為形為象,為精為氣,為清為濁,自雷風(fēng)水火山澤,以至蜎孓萌芽之小,自成形而上以至未有成形,相與絪縕以待用之初,皆此二者之充塞無間,而判然各為一物,其性情、才質(zhì)、功效,皆不可強之而同?!薄?4〕(P524)仁覆萬物之天道,也就是陰陽之道?!断缔o上傳》云:“一陰一陽之謂道?!蓖醴蛑忉屨f:“‘道’,謂天道也?!薄?4〕(P524)那么,“幾”(通“機”)是什么意思呢? 《周易·系辭傳下》云:“知幾其神乎?……幾者動之微,吉兇之先見者也。君子見幾而作,不俟終日。”“幾”是事物發(fā)展變化的微小征兆,不容易察覺,所以“知幾其神”。王夫之說:

      幾者,變之微也。〔14〕(P555)

      蓋幾者,形未著,物欲未雜,思慮未分,乃天德之良所發(fā)覺,唯神能見之,不倚于聞見也?!?7〕(P89)

      天道不可聞,天無心而成化,天無心,以人之心為心,因此“天地之理因人以顯,而以發(fā)越天地五行之光輝,使其全體大用之無不著也。心凝為性,性動為情;情行于氣味聲色之間而好惡分焉,則人之情于天之道相承始終而不二,其可知矣?!薄?8〕(P564)那么“情者,陰陽之幾也”的意思就是說微妙的“情”是體現(xiàn)不可聞見的天道的,人“情”之變化發(fā)展的征兆無一不體現(xiàn)天道,用王夫之的話說就是:“人者,天之緒也?!薄?0〕(P313)

      2、“情上受性,下授欲。”〔10〕(P327)性無不善,情可以為善,也可以為不善,因此要以性節(jié)情,不能“降其情以從欲”,“心統(tǒng)性情,而性為情節(jié),自非圣人,不求盡于性,且或憂其蕩,而況其盡情乎?”〔10〕(P308)如果不以性治情,那么情就有可能“蕩”,致使“欲”超出正當(dāng)?shù)姆秶呦虿簧?,王夫之說:“情之過者一發(fā)而不收,則聞見思慮者從之而流于妄。惟不能奉性以治情,而情奔于物欲之誘,則因以使才為惡用,而治教亦不能為之移。”〔16〕(P698)

      3、“發(fā)乎情,止乎理?!薄?0〕(P324)“理”就是天理、天道,天道與天理義近。〔19〕(P19)以性正情,“以性順命”,情的最高價值依歸最后在“天”,因此要“憂樂以理”?!?0〕(P385)王夫之說:“實則天理、人情,元無二致。”〔8〕(P896)

      二、情的種類與評價

      王夫之把情分為了不同的種類,并進(jìn)行了評價。

      1、白情與匿情。王夫之認(rèn)為,情不可以無,也不可以“匿”,而必須“達(dá)”,詩就是用來“達(dá)”情的,他說:

      君子與君子言,情無嫌於相示也;君子與小人言,非情而無以感之也。小人與君子言,不能自匿其情者也。將欲與之言,因其情而盡之,不得其情,不可盡也;將欲與之言,匡其情而正之,茍非其情,非所匡也。言之而欲其聽,不以其情,嫌于不相知而置之也。言之而為可聽,不自以其情,彼將謂我之有別情而相媢也。故曰“詩達(dá)情”?!?0〕(P353)

      “匿”情就是不讓情感表現(xiàn)出來,匿情產(chǎn)生的結(jié)果是“遷心移性”:“匿其哀,哀隱而結(jié);匿其樂,樂幽而耽。耽樂結(jié)哀,勢不能久,而必於旁流。旁流之哀,懰慄慘澹以終乎怨;怨之不恤,以旁流於樂,遷心移性而不自知。”〔10〕(P299)人正常的情感必須表達(dá)出來,如果把它們壓抑在心里,得不到宣泄,時間長了,就會使人的本性改變。所以王夫之說:“是故文者,白也,圣人之以自白而白天下也。匿天下之情,則將勸天下以匿情也?!薄?0〕(P299)所謂“白情”,就是把內(nèi)心的真實情感表現(xiàn)出來,王夫之批評佛教“四大皆空”的“窒情”思想,他說:“見情者,無匿情者也。是故情者,性之端也。循情而可以定性也。釋氏窒情而天下賊恩,狺狺以果報怖天下,天下怖而不知善之樂,徒賊也,而奚救乎?”〔10〕(P353)“匿情”與“白情”會產(chǎn)生不同的結(jié)果:

      上不知下,下怨其上;下不知上,上怒其下。怒以報怨,怨以益怒,始於不相知,而上下之交絕矣。夫詩以言情也,胥天下之情于怨怒之中,而流不可反矣,奚其情哉!且唯其相知也,是以雖怨怒而當(dāng)其情實。如其不相知也,則怨不知所怨,怒不知所怒,無已而被之以惡名?!?0〕(P341)

      王夫之關(guān)于人的情感可以通過詩(文)得到表露,從而有益于人性的健康的觀點是對文學(xué)的一個深刻認(rèn)識。葉舒憲先生在《文學(xué)治療的原理與實踐》一文中從古今中外的實例中總結(jié)出,文學(xué)具有滿足人的五個方面的高級需要,其中之一就是排解釋放壓抑和緊張的需要(如亞里士多德的凈化說、榮格的原型說)?!?0〕(P12)鐘嶸在《詩品序》中說:“使窮賤易安,幽居靡悶,莫尚于詩?!薄?1〕(P3)王夫之的觀點與此相似,不同的是王夫之是一個哲學(xué)家,他從哲學(xué)的高度對其觀點進(jìn)行了論證。

      2、貞情與淫情。王夫之說:“獎情者曰:‘以思士思妻之情,舉而致之君父,亡憂其不忠孝矣’,君子甚惡其言。非惡其崇情以亢性,惡其遷性以就情也。情之貞淫,同行而異發(fā)久矣?!薄?0〕(P327)又說:“貞亦情也,淫亦情也。情受于性,性其藏也,乃迨其為情,而情亦自為藏矣。藏者必性生而情乃生欲,故情上受性,下授欲。受有所依,授有所放,上下背行而各親其生,東西流之勢也?!薄?0〕(P327)何謂“貞情”?貞者,正也,定也?!扒樯鲜苄浴保绻橐孕詾橐罋w,就是“貞情”?!柏懬椤敝傅氖且环N以某種正確的價值指向為依歸不會輕易改變的情感,王夫之說:

      人之歷今昔也,有異情乎?通賢不肖而情有所定,奚今昔之異也?其或異與?必其非情者矣。非其情,而乍動于彼于此,不肖之淫,而賢者驚之以為異矣。情同而或怨焉,或誹焉,或慕焉,或有所冀而無所復(fù)望,而情之致也殊,賢者以之稱情,而不肖者驚之以為異矣。由不肖者之異,而知情之不可無貞。無貞者,不恒也。由賢者之異,而知貞于情者怨而不傷,慕而不暱,誹而不以其矜氣,思而不以其私恩也?!?0〕(P320 -321)

      不管是在什么時候,情都應(yīng)該“有所定”,或怨或慕,或誹或思,如果做到了“怨而不傷,慕而不暱,誹而不以其矜氣,思而不以其私恩”,就是“貞情”。如果“不恒”,“乍動于彼于此”,那就是“非其情”,就是“無貞”。王夫之說:“情迫而有不迫,道有常而施受各如其分,是故命有所不徇,召有所不往,受祿而不誣,隆禮篤愛而不驚,,然乃終以可生可死而不可貳?!薄?0〕(P328)

      什么是“淫情”呢?“情下授欲”,“授有所放”,如果情聽任欲的放肆,就是“淫”。在《說文廣義》中,王夫之對“淫”解釋說:

      淫,本訓(xùn)浸淫也;一曰久雨為淫,久雨則水浸淫不已也?!瓨芬袈恢?,謂之淫聲,非謂其沉溺女色。乃以“鄭聲淫”之故,而謂《曼草》諸詩為婬奔之詩,正緣不辨六書耳。“婬色”、“婬奔”,從女從淫省,唯佛書猶存此字?!?2〕(P183-184)

      所謂“淫情”就是情欲的不加節(jié)制,不以性為歸依,王夫之說:“淫者,非謂其志於燕媟之私也,情極於一往,氾蕩而不能自戢也。自戢云者,非欲其厓偨戌削以矜其孤高也,流意以自養(yǎng),有所私而不自溺,托事之所可有,以開其菀結(jié)而平之也。能然,則情摯而不滯,氣舒而有所忘,蕭然行于憂哀之涂而自得。自得而不失,奚淫之有哉!”〔10〕(P433-434)“淫”并不是專指男女之間的私情,而是指所有情感不受節(jié)制流于過度的情況?!昂我灾橹?其諸詞不豐而音遽者乎!韓、柳、曾、王之文,噍削迫塞而無余,雖欲辭為千古之淫人,其將能乎?”〔10〕(P344)《采葛》是《詩經(jīng)·王風(fēng)》中的一首詩,全詩為:

      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

      王夫之評論說:

      采葛之情,淫情也;以之思而淫于思,朱傳云。以之懼而淫于懼,毛傳云。天不能為之正其時,人不能為之副其望,耳熒而不聰,目瞀而不明,心眩而不戢,自非淫于情者,未有如是之亟亟也。此無所不庸其亟亟,終不能得彼之亟亟,彼不能與此偕亟亟焉,而此之情益迫矣。有望于人而不應(yīng),有畏于人而不知所裁,中區(qū)熱迮而弗能自理,是故其詞遽,其音促,其文不昌,其旨多所隱而不能詳,情見乎辭矣?!?0〕(P344)

      《采葛》中表現(xiàn)了一種深切的相思之情,王夫之認(rèn)為表現(xiàn)得太迫切了,從“其詞遽”,“其音促”就可以看出來。因此“采葛之情,淫情也”。王夫之所推賞的是那種“哀而不傷,樂而不淫”的和平之音,他說:

      誦《采綠》之詩,其得之矣。幽而不閟,旁行而不迷,方哀而不喪其和,詞輕而意至,心有系而不毀其容,可與怨也,可與思也,無所傷,故無所淫也。嗚呼!知不傷之乃以不淫者,可以言情矣。孟郊、曹鄴之為淫人,諒矣?!?0〕(P434)

      孟郊為中唐詩人,其詩多描寫窮愁悲苦,詩風(fēng)“清奇僻苦”(張為《詩人主客圖》),與賈島齊名,有“郊寒島瘦”之稱。曹鄴為晚唐詩人,其詩風(fēng)與孟郊相似,清葉矯《龍性堂詩話初集》云:“晚唐之曹鄴,中唐之孟郊也。逸情促節(jié),似無時代之別?!辈茑捰幸皇住端耐麡恰?,其詩云:

      背山見樓影,應(yīng)合與山齊。

      座上日已出,城中未鳴雞。

      無限燕趙女,吹笙上金梯。

      風(fēng)起洛陽東,香過洛陽西。

      公子長夜醉,不聞子規(guī)啼。

      這首詩音節(jié)較急促,王夫之評之曰:“諷刺如霜,為物薄而刑氣已最?!薄?〕(P977)“刑氣已最”就指的是氣勢的不舒緩。王夫之要求在詩文中表現(xiàn)的情感不能太過,而要有節(jié)制,以性為依,以這樣的標(biāo)準(zhǔn)來評價作品時不可避免會帶有一定的偏激性。但是王夫之這樣來要求也有其時代意義,這個問題將在后面討論,此處不贅。

      3、裕情與惉滯之情。“淫情”聽任欲的放縱,其結(jié)果是局限在個人狹窄的情感中不能自拔,王夫之因此提倡情感之“?!?,他說:

      不毗于憂樂者,可與通天下之憂樂矣。憂樂之不毗,非其忘憂樂也,然而通天下之志而無蔽。以是知憂樂之固無蔽而可為性用,故曰:情者,性之情也。惟毗于憂,則不通天下之樂;毗于其所憂,則不通天下之所憂。毗于憂,而所憂者乍釋,則必毗于樂;毗于樂,亦將不通天下之憂;毗于其所樂,亦將不通天下之所樂。故曰:“一葉蔽目,不見泰岱;兩豆塞耳,不聞雷霆?!毖耘?。圣人者,耳目啟而性情貞,情摯而不滯,己與物交存而不忘,一無蔽焉,《東山》之所以通人之情也。周公之徂東山也,其憂也切矣;自東而歸,其樂也大矣。憂之切則專以憂,樂之大則湛於樂。夫茍憂之專,樂之湛,所憂之外,舉不見憂,而矧其見樂?所樂之外,舉不見樂,而矧其見憂?獨宿之悲,結(jié)縭之喜,夫何足以當(dāng)公之憂樂,而為爾不忘邪?憂之切,樂之大,而不廢天下不屑爾之憂樂,於以見公裕於憂樂而旁通無蔽也?!?0〕(P384)

      所謂“裕情”就是不以己之憂廢天下之樂,不以己之樂廢天下之憂的情感,能夠做到“憂樂以理”,廣通天下諸情。《東山》為《詩經(jīng)·豳風(fēng)》中的一篇,《毛詩序》云:“《東山》,周公東征也。周公東征,三年而歸,勞歸士,大夫美之,故作是詩也。一章言其完也,二章言其思也,三章言其室家之望女(汝)也,四章樂男女之得及時也。君子之于人,序其情而閔其勞,所以說(悅)也?!f(悅)以使民,民忘其死’,其唯《東山》乎?”〔23〕(P518)王夫之認(rèn)為周公東征以及勝利而歸,都是大憂大樂之事,但是周公能不以己之憂樂而廢天下之憂樂,這種情感就是“?!?。王夫之說:

      且圣人者,非獨能裕于情者也,其裕于情者裕于理也。吾之所急,惡知天下之不見緩焉?吾之所緩,惡知天下之不見急焉?吾之所急,固非天下之所急者焉;吾之所緩,固非天下之所緩者焉。謂宗社大而行旅之勞細(xì),謂君臣兄弟之故大而夫婦之情私,然則率天下以生死于君子之一情而尚不足厭也,則亦理之所固不可矣。故曰:不裕于理,未有能通天下之志者也。當(dāng)憂而生死不易其心,然后能博以憂;憂釋而功名不厭其志,然后能推以樂。其憂樂以理,斯不廢天下之理。其釋憂以即樂也,無凝滯之情,斯不廢天下之情。誦《東山》之詩,若未嘗有流言之懼、風(fēng)雷之迎也,斯以為周公矣乎!〔10〕(P384-385)

      王夫之還用“廣”來形容“裕情”:“不忘其所忘而忘其所不忘,至矣。不忘其所忘,慎之密也;忘其所不忘,心之廣也?!渌煌枪?。示以不永懷,知其永懷矣。示以不永傷,知其永傷矣。情以盈而姑戢之以不損其度。故廣之云者,非中枵而旁大之謂也,不舍此而通彼之謂也,方遽而能以暇之謂也,故曰廣也。廣則可以裕于生死之際矣。《葛屨》褊心于野,‘裳衣’顛倒于廷,意役于事,目熒足蹜,有萬當(dāng)前而不恤,政煩民菀,情沉性浮,其視此也,猶西崦之遽景視方升之旭日也,駤戾之情,迻乎風(fēng)化,殆乎無中夏之氣,而世變隨之矣?!薄?0〕(P302-303)

      基于這種對情的看法,王夫之對《詩經(jīng)·采薇》中的“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進(jìn)行了別開生面的解釋:

      往戍,悲也;來歸,愉也。往而詠楊柳之依依,來而嘆雨雪之霏霏。善用其情者,不斂天物之榮凋,以益己之悲愉而已矣。天物何其定哉!當(dāng)吾之悲,有迎吾以悲者焉;當(dāng)吾之愉,有迎吾以愉者焉;淺人以其褊衷而捷於相取也。當(dāng)吾之悲,有未嘗不可愉者焉;當(dāng)吾之愉,有未嘗不可悲者焉;目營於一方之所不見也。故吾以知不窮於情者之言矣:其悲也,不失物之可愉者焉,雖然,不失悲也;其愉也,不失物之可悲者焉,雖然,不失愉也。導(dǎo)天下以廣心,而不奔注於一情之發(fā),是以其思不困,其言不窮,而天下之人心和平矣。言悲則悴以激,言愉則華以慆,元稹、白居易之一率天下於褊促,宜夫杜牧之欲施之以刑也?!?0〕(P392-393)

      表現(xiàn)己之情悲,不一定非得強言外在景物也是凄慘的,表現(xiàn)己之情愉,不一定非得說外在景物也是喜氣洋洋的。在《詩繹》中,王夫之以《采薇》中的這幾句詩為例子,提出了“以樂景寫哀,以哀景寫樂,一倍增其哀樂”〔24〕(P10)的詩學(xué)觀,而這種特識的基礎(chǔ)正是上面所討論的王夫之關(guān)于情之“裕”的看法。

      情之裕,才會有“余情”,就不會產(chǎn)生“惉滯之情”:

      道生於余心,心生於余力,力生於余情。故於道而求有余,不如其有余情也。古之知道者,涵天下而余於己,乃以樂天下而不匱於道,奚事一束其心力,畫於所事之中,敝敝以昕夕哉?畫焉則無余情矣,無余者,惉滯之情也。〔10〕(P301)

      “惉滯之情”是如何產(chǎn)生的呢?王夫之說:“惉滯之情,生夫愁苦;愁苦之情,生夫攰倦;攰倦者,不自理者也,生夫愒(按:“愒”疑為“惕”之形誤,“惕”通“蕩”,放也。)佚;乍愒佚而甘之,生夫傲侈。力趨以供傲侈之為,心注之,力營之,弗恤道矣。故安而行焉之謂圣,非必圣也,天下未有不安而能行者也。安于所事之中,則余于所事之外;余于所事之外,則益安于所事之中。見其有余,知其能安。人不必有圣人之材,而有圣人之情。惉滯以無余者,莫之能得焉耳?!薄?0〕(P301)“惉滯之情”是一種與“裕情”完全相反的情感,王夫之用“遽”、“褊刻”、“悁急”、“瞿瞿”等詞語來形容它:

      遽而成,君子弗為,矧夫遽之未足有成也!所惡于遽者,惡其弗能待也,尤惡其弗能擇也,至于弗擇,而人道之不廢鮮矣?!?0〕(P354)

      元化無悁急之施,君子無迮切之求,……以悁急而盡天下之才,則天下之才疑以沮;以悁急而盡天下之情,則天下之情躁以薄?!?0〕(P388)

      何謂“瞿瞿”?目方注之,心遽營之;心期成之,目數(shù)奔之;居素而若驚,未觀而見察;忘遠(yuǎn)而亟攻其近,方為而輒用其疑:是之謂“瞿瞿”也?!?0〕(P355)

      王夫之對被譽為“文起八代之衰”的韓愈批評說:“韓退之何知,以其《車鄰》、《駟鐵》之音,增之以浮促,倡天下於傲辟褊刻之守?!薄?0〕(P370)內(nèi)心情感的“遽”、“悁急”會在文章、語言上體現(xiàn)出來,王夫之因此要求:“勿極語以盡意,勿奔?xì)庖宰氛Z;勿趨氣而枵其志,勿取安于度而惰歸其氣;即欲盡意,無寧均氣以成其條理;即欲尚志,無寧飭度以舒其文章;疾言遽色,不知其亡也?!薄?0〕(P502)

      4、私情與道情?!耙椤焙汀皭瑴椤倍际切淖⒂谝挥纾烤杏谝豢字?,這種情感局限在狹隘的個人情感之中,為一己之窮愁悲苦而哀嘆,得而乍喜,失則立憂,用王夫之批評孟郊的話來說就是“乍笑而心迷,乍啼而魂喪”。〔24〕(P10)這兩類情都屬于王夫之所說的“私情”,他說:“為《北山》之詩者,其音復(fù)以哀,甚節(jié)促以亂,其詞誣,其情私矣?!薄?0〕(P422)《北山》為《詩經(jīng)·小雅》中一篇,其第二章云:“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大夫不均,我從事獨賢。”《毛詩序》對此詩解釋說:“《北山》,大夫刺幽王也。役使不均,己勞于從事,而不得養(yǎng)其父母焉?!薄?3〕(P796)為什么《北山》之情為私情呢? 王夫之說:“為《北山》之詩者,知己之勞,而不恤人之情;知人之安而妒之,而不顧事之可,誣上行私而不可止?!薄?0〕(P422)“私情”是一種只想到自己,而不體恤他人的情感,表現(xiàn)在詩中就是音復(fù)、節(jié)促、詞誣。但是王夫之又認(rèn)為如果私情在體現(xiàn)一己之私的同時又是為了一種更高的目的,那么這種私情也是被認(rèn)可的,他說:“道在安身以衛(wèi)主,身不安而怨,雖怨利祿之失可矣。道在固好以宜家,好不固而懟,雖懷床笫之歡可矣。”〔10〕(P319)

      “貞情”和“裕情”能夠以性為歸,不流于欲,不毗于一己之憂樂,這兩類情都屬于“道情”。王夫之說:

      君子之心,有與天地同情者,有與禽魚草木同情者,有與女子小人同情者,有與道同情者,唯君子悉知之。悉知之則辨用之,辨用之尤必裁成之,是以取天下之情而宅天下之正。故君子之用密矣。與天地同情者,化行于不自已,用其不自已而裁之以憂,故曰“天地不與圣人同憂”,圣人不與天地同不憂也。與禽魚草木同情者,天下之莫不貴者,生也,貴其生尤不賤其死,是以貞其死而重用萬物之死也。與女子小人同情者,均是人矣,情同而取,取斯好,好不即得斯憂;情異而攻,攻斯惡,所惡乍釋斯樂;同異接于耳目,憂樂之應(yīng),如目擊耳受之無須臾留也。用其須臾之不留者以為勇,而裁之以智;用耳目之旋相應(yīng)者以不拒天下,而裁之以不訢。智以勇,君子之情以節(jié);不拒而抑無訢焉,天下之情以止。君子非無情,而與道同情者,此之謂也?!?0〕(P310)

      《周易·系辭傳上》云:“(天地)鼓萬物而不與圣人同憂?!碧斓刂婪秶f化而不過,曲成萬物而不遺,但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老子·五章》),天地?zé)o心而成化,天地并沒有刻意去對待世間一切,沒有厚此薄彼,所以“天地不與圣人同憂”。但是圣人不可能也不應(yīng)做到“不與天地同不憂”,必須關(guān)心天下之憂樂。而圣人憂樂之情如天地一樣沒有毗于一隅,寵辱不驚,沒有刻意去要求,是“行于不自已”,所以君子之心要與天地同情,也就是“道情”。“女子小人”之情則不同,以耳目之應(yīng),得則喜,失即憂,而“耳目持權(quán)”,導(dǎo)致“心無恒”?!?0〕(P309)這種情無以性節(jié)之,無以天下之情止之,因此不是“道情”。

      三、情的治理及王夫之詩情觀的時代意義

      不論是在詩學(xué)還是在哲學(xué)思想中,王夫之都非常重視情,他說:“情為至,文次之,法為下?!薄?0〕(P307)為什么這樣說呢?因為“文以自盡而專天下,法以自高而卑天下。卑天下而欲天下之尊己,賢者懟,不孝者靡矣,故下也?!倍扒橐杂H天下者也,文以尊天下者也。尊之而人自貴,親之而不必人之不自賤也?!薄?0〕(P307-308)在王夫之看來,有情與無情是人與動物之間的一個區(qū)別,他說:

      情在而禮亡,情未亡也。禮亡而情在,禮猶可存也。禮亡既久而情且亡,何禽之非人,而人之不可禽乎?……河北之割據(jù)也,百年之衣冠禮樂淪喪無余,而后燕云十六州戴契丹而不恥。故拂情蔑禮,人始見而驚之矣,繼而不得已而因之,因之既久而順以忘也?!?0〕(P377)

      情在王夫之看來是如此重要,“周以情王,以情亡”,〔10〕(P342)所以“君子莫慎乎治情”?!?0〕(P342)

      如何治情呢?王夫之認(rèn)為,對情的治理既不能采取盡閉也不能采取盡啟的態(tài)度,他說:

      情欲,陰也;殺伐,亦陰也。陰之域,血氣之所樂趨也,君子弗能絕,而況細(xì)人乎!善治民者,思其啟閉而消息之,弗能盡閉也,猶其弗能盡啟也?!试磺橛?,陰也;殺伐,亦陰也。陰弗能盡閉,而君子重用之。〔10〕(P369)

      如果盡啟之,情就會極于一往而流于妄;如果盡閉之,就會使正常的情感旁流,遷心移性而不自知。正確的措施是采取“達(dá)”、“舒”、“暢”的方法,王夫之說:“萬有之情,不順之則不動;百昌之氣,不動之則不振;積習(xí)因循之染,不振之則不新。人情隱,而為達(dá)之;天道堙,而為疏之?!薄?0〕(P489)“治不道之情,莫必其疾遷于道,能舒焉其幾矣?!薄?0〕(P415)對不道之情的治理,不能急著以“道”治之,首先必須“舒”,為什么呢?王夫之認(rèn)為:

      情附氣,氣成動,動而后善惡馳焉。馳而之善,日惠者也;馳而之不善,日逆者也。故待其動而不可挽。動不可挽,調(diào)之于早者,其唯氣乎!氣之動也,從血則狂,從神則理,故曰:‘君子有三戒’,戒從血之氣也。六腑之氣,剽疾之質(zhì),速化而成血,挾其至濁而未得清微者以乘化,而疾行于官竅之中。濁,故不能久居而疾;未能清微,故有力而剽。是故陰柔也,而其用常狠。狠非能剛也,迫而已矣。血者,六腑之躁化也。氣無質(zhì),神無體,故不能與之爭勝,挾持以行而受其躁化,則天地清微之用隱矣。清微之用隱,則不能以舒;重濁之發(fā)鷙,則觸于物而攻取之也迫。其能舒也,則其喜也平,其怒也理,雖或不惠,末之狠矣;其不能舒而迫也,則其喜也盈,其怒也憤,狠于一發(fā),未有能惠者也。末之能惠,而欲遷之以惠,清剛之不勝久矣。是故欲治不道之情者,莫若以舒也。舒者,所以沮其血之躁化,而俾氣暢其清微,以與神相邂逅者也。〔10〕(P415-416)

      不道之情是因為情附于重濁之血氣,這種情的特點是迫、狠,以“道”治之,根本就不能與之爭勝,只有先通過“舒”、“達(dá)”的方法平之、理之,才能使其復(fù)歸于“道”,“與神邂逅”。

      用什么來舒“情”呢?王夫之認(rèn)為在天地萬物中,受“江山云物之和”可以起到這種效果,他說:“是故古之王者,非遽致民也,暢民之郁,靜民之躁,調(diào)其血氣以善其心思,故民歸之而不離。周衰道弛,風(fēng)煩韻促,督天下于耕戰(zhàn),而人無以受江山云物之和,抱遐心者,宜其去朝市而若驚矣?!薄?0〕(P434)《黍苗》為《小雅》中一篇,其第五章云:“原隰既平,泉流既清。召伯有成,王心則寧。”朱熹《詩集傳》解釋說:“宣王封申伯于謝,命召穆公往營城邑,故將徒役南行,而行者作此?!薄?5〕(P170)王夫之稱贊召伯說:

      “原隰既平,泉流既清”,召伯之營謝,夫亦猶行古之道也。故其民肢體得安焉,耳目得曠焉,臭味得和焉,疾眚得遠(yuǎn)焉。治地以受天之和,迓天以集民之祉。其余者,猶使登高臨遠(yuǎn)之士啟其遐心,揫憂拘迮之夫平其悁志。鄙吝(袂)祛,怨惡忘,而人安其土?!?0〕(P434)

      在審美中達(dá)到人性完善的目的,王夫之的觀點與先秦孔子的思想是一脈相承的,孔子說:“興于詩,立于禮,成于樂?!?《論語·泰伯》)所謂“成于樂”就指的是在音樂的熏陶中完成人格修養(yǎng)的塑造。在《論語·先進(jìn)》篇中,孔子說:“吾與點也。”所向往的也是一種審美的人生。另外,王夫之認(rèn)為詩(文)也可以起到達(dá)、舒的效果,他說:“詩之教,導(dǎo)人於清貞而蠲其頑鄙,施及小人而廉隅未刓,其亦效矣。”〔10〕(P326)“詩者,所以蕩滌惉滯而安天下于有余者也?!薄?0〕(P302)王夫之把“情”的最終價值取向歸于天,以達(dá)到天人合一的境界,他說:“用俄頃之性情,而古今宙合、四時百物,賅而存焉,非擬諸天,其何以俟之哉!”〔10〕(P481)他對詩情的看法也是如此,他說:“以追光躡景之筆,寫通天盡人之懷,是詩家正法眼藏?!薄?〕(P681)人的情(懷)是通天的,詩人就是要把這種情懷表現(xiàn)出來,只有這樣才是詩家第一義。

      王夫之的詩情觀是對儒家“溫柔敦厚”詩學(xué)思想在理論上的一次全面總結(jié)??鬃诱f:“《關(guān)雎》樂而不淫,哀而不傷。”(《論語·八佾》)《禮記·經(jīng)解》云:“溫柔敦厚,詩教也?!笨追f達(dá)在《禮記正義》中對“溫柔敦厚”解釋說:“溫柔敦厚詩教者也:溫,謂顏色溫潤;柔,謂性情和柔。詩依違諷諫,不指切事情,故曰溫柔敦厚詩教也。”〔26〕(P1368)《毛詩序》云:“上以風(fēng)化下,下以風(fēng)刺上,主文而譎諫?!边@些都是對“溫柔敦厚”詩學(xué)思想的具體闡述。王夫之的詩情觀以其哲學(xué)思想作為基礎(chǔ),在深刻闡述、全面總結(jié)儒家“溫柔敦厚”詩學(xué)思想的同時,也具有重要的時代意義。

      明王朝在農(nóng)民起義的風(fēng)暴中和滿族鐵騎的沖擊下覆亡,王夫之親眼目睹了這場天翻地覆的變化,并親歷了血與火的考驗。在回天無望之后,歸隱深山,潛心著述。王夫之的上輩從十世祖王仲一開始,便追隨朱明,〔27〕(P78)因此王家對朱明王朝的感情是非常深刻的。在寒燈破室下,懷著“劉越石之孤憤”的王夫之無時無刻不在思考家國覆亡的原因。這種思考不僅表現(xiàn)在他的哲學(xué)、歷史著作中,而且體現(xiàn)在他的文學(xué)批評理論中,他對詩情的看法中就體現(xiàn)出這一點。王夫之從明王朝的覆亡中看到了農(nóng)民起義的巨大力量,他一方面同情老百姓的悲苦生活,揭露貪官污吏對他們的殘酷剝削,他說:

      今夫農(nóng)夫濘耕,紅女寒織,漁凌曾波,獵犯鷙獸,行旅履霜,酸悲鄉(xiāng)土,淘金、采珠、羅翠羽、探珊象,生死出入,童年皓發(fā)以獲贏余者,豈不顧父母,拊妻子,慰終天之思,邀須臾之樂哉!而刷玄鬢,長指爪,宴安諧笑于其上者,密布畢網(wǎng),巧為射弋,甚或鞭楚斬殺以繼其后。乃使懸罄在堂,膚肌剟削,含聲隕涕,郁悶宛轉(zhuǎn)于老母弱子之側(cè),此亦可寒心而栗體矣?!?2〕(P528)

      王夫之認(rèn)為上層統(tǒng)治者的剝削壓迫是激起民怨,導(dǎo)致起義的重要原因,“貨積于上,而怨流于下,民之瓦解,非一日矣。王仙芝、黃巢一呼而天下鼎沸,有司之?dāng)∪藝?,不已酷?”〔11〕(P1023)另一方面,王夫之則認(rèn)為要防止老百姓造反,要及早采取措施調(diào)節(jié)他們的性情,化解“民巖”,他說:

      古之稱民者曰“民巖”。上與民相依以立,同氣同倫而共此區(qū)夏者也,乃畏之如巖也哉?言此者,以責(zé)上之善調(diào)其情而平其險阻也。唐至懿宗之世,民果巖矣。裘甫方馘,而懷州之民攘袂張拳以逐其刺史;陜州繼起,逐觀察使崔蕘;……夫民既如此矣,欲執(zhí)民而治其逐上之罪,是不矜其窮迫而激之亂也;欲誅觀察刺史以撫民,而民之不道又惡可長哉?小失豪民之意,狺狺而起,脅天子以為之快志,抑不大亂不已。然則反此而欲靖之也無術(shù),則抑追詰其所由來,而知畏民之巖者,調(diào)制其性情于早,不可唯意以亂法也?!?1〕(P1025 -1026)

      “巖”是積石高峻的意思,“民巖”指民眾的難于治理。怎樣來調(diào)節(jié)民眾的性情、“平民巖”呢?王夫之說:“夫粟所以飽,帛所以暖,禮所以履,樂所以樂,政所以正,刑所以侀,民巖之可畏實有其情,小民之所依誠有其事?!薄?〕(P378)除了政治清明,法律公正之外,王夫之認(rèn)為還要滿足老百姓的物質(zhì)需求,同時還要用禮樂等文化來對其性情進(jìn)行調(diào)節(jié)。詩文作為其中一個非常重要的部分,是用來使民眾之性情趨于平緩的,因此王夫之激烈反對在詩文中表達(dá)太“過”的情感,認(rèn)為這樣會激起民眾的戾氣,從而引起天下動蕩,他說:

      翹然自好者,以詆訐為直,以歌謠諷刺為文章之樂事。言出而遞相流傳,蠱斯民之忿懟,以詛咒其君父。于是乎乖戾之氣充塞乎兩間,以干天和而獎叛逆。曾不知莠言自口而彝倫攸斁,橫尸流血百年而不息,固其所必然乎!〔11〕(P1048)

      對于《詩經(jīng)》中的《相鼠》一詩,因為其中表現(xiàn)的情感太過激烈,王夫之批評說:“褒而無度,溢為淫賞;刺而無余,濫為酷刑。淫賞、酷刑,禮之大禁。然則視人如鼠而詛其死,無禮之尤者也,而何足以刺人?趙壹之褊,息夫躬之忿,孟郊、張籍之傲率,王廷陳、豐坊之狂訐,學(xué)詩不擇而取《相鼠》者乎!”〔10〕(P334)王夫之的觀點帶有一定的偏激性,但這種偏激性中有著他對國家、民族命運的深沉之思。

      王夫之的詩情觀也是建立在對明代文壇的批評之上的。王夫之倡導(dǎo)在詩中表達(dá)真誠的情感,因此對任何桎梏性情的作法都持批判態(tài)度。在中國文學(xué)史上,明代詩歌所取得的成績甚少為人所稱道,但其派系之多,標(biāo)榜之風(fēng)之烈卻為歷代所罕見,郭紹虞先生評價說:“標(biāo)榜之風(fēng),固然古已有之,然而于明為烈。明代文人只須稍有一些表現(xiàn),就可以加以品題,而且樹立門戶。”〔28〕(P518)這種風(fēng)氣嚴(yán)重影響到了明代詩歌的健康發(fā)展,各門派各自標(biāo)榜,都樹立自己的“創(chuàng)作法則”,與己不合的就加以排斥。一些有著真才實學(xué)的要么遭到排擠,要么就只能依附于某一門派,最后淪為平庸之輩。而一些本無才情的靠著拼湊文字、典故,儼然“大家”。王夫之對明代詩壇上的這種風(fēng)氣深惡痛絕,給予了非常嚴(yán)厲的批評,他說:

      所以門庭一立,舉世稱為“才子”、為“名家”者,有故。如欲作李、何、王、李門下廝養(yǎng),但買得《韻府群玉》、《詩學(xué)大成》、《萬姓統(tǒng)宗》、《廣輿記》四書置案頭,遇題查湊,即無不足。若欲吮竟陵之唾液,則更不須爾;但就措大家所誦時文“之”“于”“其”“以”“靜”“?!薄皻w”“懷”,熟活字句,湊泊將去,即已居然詞客。如源休一收圖籍,即自謂酂侯,何得不向白華殿擁戴朱泚邪?為朱泚者,遂褎然自以為天子矣。舉世悠悠,才不敏,學(xué)不充,思不精,情不屬者,十姓百家而皆是,有此開方便門大功德主,誰能舍之而去?又其下,更有皎然《詩式》一派下游,印紙門神待填朱綠者,亦號為詩。莊子曰:“人莫悲于心死?!毙乃酪?,何不可圖度予雄邪?〔24〕(P112-113)

      王夫之認(rèn)為,那些立門庭的都是沒有真才實學(xué)的,進(jìn)行創(chuàng)作時,他們就從《韻府群玉》、《詩學(xué)大成》、《萬姓統(tǒng)宗》、《廣輿記》等之類的類書里查找詞語、故實,如果與題有些相關(guān),就把它們拼湊起來。這樣寫出來的詩當(dāng)然沒有真情實感,只是無病呻吟。這些門派所謂的“法則”只能桎梏人的性情,王夫之對在明代文壇很出名的一些詩人都進(jìn)行了辛辣的批評和諷刺,他說:

      一解弈者,以誨人弈為游資。后遇一高手,與對弈至十?dāng)?shù)子,輒揶揄之曰:“此教師棋耳?!痹娢牧㈤T庭使人學(xué)己,人一學(xué)即似者,自詡為“大家”,為“才子”,亦藝苑教師而已。高廷禮、李獻(xiàn)吉、何大復(fù)、李于鱗、王元美、鐘伯敬、譚友夏,所尚異科,其歸一也。才立一門廷,則但有其局格,更無性情,更無興會,更無思致;自縛縛人,誰為之解者?〔24〕(98-99)

      立門庭或者依傍門庭者所創(chuàng)作的詩文千篇一律,程式化,完全沒有一點創(chuàng)作個性。王夫之對能夠不依傍門庭,有著自己獨特風(fēng)格的一些詩人則給予了很高的評價:

      若劉伯溫之思理,高季迪之韻度,劉彥昺之高華,貝廷琚之俊逸,湯義仍之靈警,絕壁孤騫,無可攀躡,人固望洋而返;而后以其亭亭岳岳之風(fēng)神,與古人相輝映。次則孫仲衍之暢適,周履道之蕭清,徐昌谷之密瞻,高子業(yè)之戌削,李寶之之流麗,徐文長之豪邁,各擅勝場,沈酣自得。正以不懸牌開肆,充風(fēng)雅牙行,要使光焰熊熊,莫能掩抑,豈與碌碌余子爭市易之場哉?〔24〕(P99)

      明末以袁宏道為代表的“公安派”反對復(fù)古主義,以“獨抒性靈,不拘格套”為創(chuàng)作宗旨,也得到了王夫之的稱譽,他說:“王、李籠罩天下,無一好手敢于立異,中郎以天姿迥出,不受其彈壓,一時俗目駭所未見,遂推為廓清之主?!薄?〕(P1529)但是王夫之所提倡的“情”是能廣通天下的“性”之情,“道”之情,而對于詩中過狹、過于激烈的情感,他是非常反對的。他說:“關(guān)情是雅俗鴻溝,不關(guān)情者貌雅必俗。然關(guān)情亦大不易,鐘、譚亦未嘗不以關(guān)情自賞,乃以措大攢眉、市井附耳之情為情,則插入酸俗中為甚?!薄?〕(P1510)明末“竟陵派”以鐘惺、譚元春為代表,其詩風(fēng)“幽深孤峭”,錢謙益在《列朝詩集小傳·鐘提學(xué)惺》中評價說:

      其所謂深幽孤峭者,如木客之清吟,如幽獨君之冥語,如夢而入鼠穴,如幻而之鬼國,浸淫三十余年,風(fēng)移俗易,滔滔不返。余嘗論近代之詩,抉擿洗削,以凄聲寒魄為致,此鬼趣也。尖新割剝,以噍音促節(jié)為能,此兵象也。鬼氣幽,兵氣殺,著見于文章,而國運從之,以一二輇才寡學(xué)之士,衡操斯文之柄,而征兆國家之盛衰,可勝嘆悼哉!〔29〕(P221)

      錢謙益認(rèn)為鐘、譚的詩風(fēng)體現(xiàn)了明王朝國運衰敗的氣象,王夫之也斥“竟陵派”為禍國之原,他說:

      《子夜》、《讀曲》等篇,……晉宋以還,傳者幾至百篇,歷代藝林莫之或采。自竟陵乘閏位以登壇,獎之使廁于風(fēng)雅。乃其可讀者一二篇而已。其他媟者如青樓啞謎,黠者如市井局話,蹇者如閩夷鳥語,惡者如酒肆拇聲,澀陋穢惡,稍有須眉人見欲噦。而竟陵唱之,文士之無行者相與斅之,誣上行私,以成亡國之音,而國遂亡矣。竟陵滅裂風(fēng)雅,登進(jìn)淫靡之罪,誠為戎首。而生心害政,則上結(jié)獸行之宣城,以毒清流;下傳賣國之貴陽,以殄宗社。凡民罔不譈,非竟陵之歸而誰歸邪? 推本禍原,為之眥裂。〔6〕(P617)

      王夫之孤心苦詣,推究歷代興亡之原,撰成《讀通鑒論》三十余卷,最后總結(jié)說:“卑污之說進(jìn)焉,以其纖曲之小慧,樂與跳蕩游移、陰匿鉤距之術(shù)而相取;以其躁動之客氣,迫與輕挑忮忿、武健馳突之能而相依;以其婦姑之小慈,易與狐媚貓馴、淟涊柔巽之情而相昵。聞其說者,震其奇詭,歆其纖利,驚其決裂,利其呴嘔;而人心以蠱,風(fēng)俗以淫,彝倫以斁,廉恥以墮。若近世李贄、鐘惺之流,導(dǎo)天下于邪淫,以釀中夏衣冠之患。豈非逾于洪水、烈于猛獸者乎?”〔11〕(P1178)王夫之對李贄的批評雖然過于嚴(yán)厲,但李贄對于“情”不加限制的推崇,由此帶來一定的不良影響,這也是事實。

      民眾之“情”關(guān)系到國家的興衰存亡,這是王夫之總結(jié)歷史得出的教訓(xùn),也是他反對匿情、私情、惉滯之情、淫情,倡導(dǎo)白情、道情、裕情、貞情的詩情觀的根本原因。

      〔1〕郭紹虞主編.中國歷代文論選(第一冊)〔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

      〔2〕郭紹虞主編.中國歷代文論選(第二冊)〔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

      〔3〕郭沫若.論詩三札〔A〕.文藝論集〔M〕.北京: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1979.

      〔4〕引自伍蠡甫.西方文論選(下卷)〔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1979.

      〔5〕黑格爾.美學(xué)(第三卷下)〔M〕.北京:商務(wù)印書館,1981.

      〔6〕王夫之.船山全書(第十四冊)〔M〕.長沙:岳麓書社,1996.

      〔7〕張載.張載集〔M〕.北京:中華書局,1978.

      〔8〕王夫之.船山全書(第六冊)〔M〕.長沙:岳麓書社,1996.

      〔9〕王夫之.船山全書(第二冊)〔M〕.長沙:岳麓書社,1996.

      〔10〕王夫之.船山全書(第三冊)〔M〕.長沙:岳麓書社,1996.

      〔11〕王夫之.船山全書(第十冊)〔M〕.長沙:岳麓書社,1996.

      〔12〕王夫之.船山全書(第十二冊)〔M〕.長沙:岳麓書社,1996.

      〔13〕朱熹.朱子語類(四·卷五十九)〔M〕.北京:中華書局,1986.

      〔14〕王夫之.船山全書(第一冊)〔M〕.長沙:岳麓書社,1996.

      〔15〕王夫之.船山全書(第十三冊)〔M〕.長沙:岳麓書社,1996.

      〔16〕王夫之.船山全書(第八冊)〔M〕.長沙:岳麓書社,1996.

      〔17〕王夫之.船山全書(第十二冊)〔M〕.長沙:岳麓書社,1996.

      〔18〕王夫之.船山全書(第四冊)〔M〕.長沙:岳麓書社,1996.

      〔19〕此借鑒張立文先生觀點.見其《正學(xué)與開新——王船山哲學(xué)思想》〔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1.

      〔20〕詳見葉舒憲主編.文學(xué)與治療〔M〕.北京:社會科學(xué)文獻(xiàn)出版社,1999.

      〔21〕何文煥輯.歷代詩話(上)〔M〕.北京:中華書局,1980.

      〔22〕王夫之.船山全書(第九冊)〔M〕.長沙:岳麓書社,1996.

      〔23〕毛詩正義(中)〔M〕.北京: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1999.

      〔24〕戴鴻森.薑齋詩話箋注〔M〕.北京: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1981.

      〔25〕朱熹.詩集傳(卷十五)〔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

      〔26〕禮記正義(下)〔M〕.北京: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1999.

      〔27〕王敔.薑齋公行述.船山全書(第十六冊)〔M〕.長沙:岳麓書社,1996.

      〔28〕郭紹虞.照隅室古典文學(xué)論集(上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

      〔29〕郭紹虞主編.中國歷代文論選(第三冊)〔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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