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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海子沒有花

      2012-12-29 00:00:00孔令仁
      山花 2012年3期


        我的路虎像醉漢似地悠蕩在三道海子里,最后七繞八拐,來到了花海子與邊海子之間距離一個大石堆不遠(yuǎn)的河邊。
        下車后環(huán)視四周,整個海子沒有其它動物。
        我像驢一樣“嗷嗷……嗷”地嚎叫著轉(zhuǎn)了兩圈,倒在了地上,看著巨大的烏云在寒風(fēng)的呼叫聲中張牙舞爪地從頭上掠過,幾乎擦上了我的鼻子。三道海子是新疆青河縣查干郭勒鄉(xiāng)的一個夏牧場,由于地處中蒙邊境,氣候寒冷,平時沒人前來,每到六七月份,才有牧民轉(zhuǎn)場來此放牧。
        我掂著相機晃晃悠悠地來到了古石堆。三道海子周圍,面積十六平方公里左右的地域內(nèi),分布有各種形態(tài)的石圈、石堆以及石棺墓,還有鹿石和成吉思汗西征時留下的古棧道和旗帳遺址。眼前的巨石堆環(huán)水而建,結(jié)構(gòu)獨特,氣勢宏偉,據(jù)說是第三代大汗貴由汗的墳?zāi)?,也有人說這就是成吉思汗的墓。
        我站在石堆前想:就一年的光景,這石堆就被鐵柵欄囚禁了,還有被阿蘭認(rèn)為可以通三界的鹿石。我在心底里嘲笑起了阿蘭:“哼,你不是說鹿石上的飛鹿能通三界嗎?怎么也讓有錢的人給關(guān)起來了呢?”
        “關(guān)起來也就罷了,怎么也不留個人呢?哪怕是收錢也行啊?!蓖蝗唬晃慌康穆曇舸驍嗔宋业乃季w。我不由得一震,循聲望去,在鋪天蓋地的烏云和海子之間,一位手持相機的女士正用似笑非笑的眼神向我打著招呼。她離我也就三五米距離,可我卻不知道她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從哪里來的,怎么來的。
        更讓我感到恐怖的是她怎么能接上我心里的話。
        我迅速向四周尋視了一遍,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同伴。
        她用頑皮的眼神看看我又看看圍欄里的鹿石,見我仍是一頭霧水地傻在那兒,她卻轉(zhuǎn)過身,甩出了一句:“能把我弄進去嗎?”
        小時候從果園里偷蘋果練就的本領(lǐng),使我很輕松地將她帶進了圍欄。
        她俯下身子,用纖細(xì)柔嫩的小手,不停地?fù)崦切┛逃兴气B似鹿圖案的石碑。低聲說:“我真佩服三千年前的人,他們怎么找到這些能飛行的鹿?它們有穿越天、地、神三界的能力……”
        聽到這里,我突然想起第一次到見到鹿石時的情景。
        七年前,也就是我剛迷上攝影的時候,有一次看到了一張三道海子的照片,完全被照片上橫貫三湖的河流所震撼。照片上的河道婉如舞動著的窈窕淑女,隨著自己心中獨有的韻律,隨心所欲地擺弄著嫵媚而富有彈性的軀體,每個細(xì)節(jié)都是那么的嬌美、動人。那個時候路況很差,豐田越野車不能勝任,我們一行三人到了查干郭勒鄉(xiāng)后,租了一輛經(jīng)過改裝的212吉普。
        四十多公里的山路,那輛破吉普顛簸了五個多小時。到了目的地后,我們的宿營地——一座早就聯(lián)系好了的蒙古包就扎在那曲曲彎彎的、如同窈窕淑女的河流邊上。安頓好后,我們盤腿坐在河流邊上,喝著酥油奶茶,吃起了大塊兒的手抓羊肉。照理說,這一切還是很愜意的??墒钱?dāng)我一再地試圖找到那張照片上的景色時,卻覺得一切是那么的無味。
        吃完羊肉,我從行囊里翻出了一部不太能派上用場的佳能Ⅳ相機,順著河道隨意走去,沒走多遠(yuǎn)就見到了幾塊橫七豎八散落在河邊的鹿石巖畫。我當(dāng)時僅僅是風(fēng)光攝影的發(fā)燒友,對這些很文化的玩意兒還真沒感覺。
        當(dāng)時,一個十八九歲的小伙子騎馬過來,他看到我在用腳尖擦拭著鹿石上的泥土,便下馬用手替我拂去了鹿石上的泥土?!袄蠋?,你是北京來的?烏魯木齊的?這些石頭上的鹿能和天、地說上話哩。”
        我見他的手粗糙而黝黑,撫摸鹿石的煽情勁兒讓我覺得夸張,很不舒服。我冷笑著說:“你試過嗎,它能和你說上話嗎?”
        “能。”他根本沒在乎我的態(tài)度,手還在不停地?fù)崦故系娘w鹿,“至少他能聽懂我心里的話,真的,如果我能靜下心來,我也能聽懂它的?!?br/>  我冷笑著離他而去,分明聽到他用平緩的語氣說:“老師,我叫阿蘭,你要騎馬的話就叫我?!?br/>  “喂,喂,我叫鈴兒,鈴鐺的鈴,你呢?”鈴兒打斷了我的回憶。
        “哇,這就是傳說中的世界頂級數(shù)碼王?”我這才看清,鈴兒手里拿著一部尚未在中國上市的哈蘇H4D-60數(shù)碼相機。
        鈴兒看著我手中的相機說:“不敢稱王,傳說中你的那部P65+才是王中王?!?br/>  我向鈴兒晃晃自己手中的相機:“其實這個兩數(shù)碼后背是階級兄弟?!?br/>  鈴兒接過我手中的相機對著古石堆拍了幾張說:“我剛開始玩攝影時,聽人說佳能‘馬三’好,我就上了一套,但是怎么拍也拍不出好片子。后來在‘色影無忌’里發(fā)現(xiàn)要拍出專業(yè)級別的片子還是要膠片,于是我就先是哈蘇503CW,后來是林哈夫617、4×5……”
        “你也用4×5?”我正在用鈴兒的相機對著水中的古石堆倒影。
        “你也用過?”
        “咳,我還用8×10呢?!?br/>  鈴兒笑著說:“早認(rèn)識你就好了,我就直接上頂級的數(shù)碼后背了?!?br/>  我也笑著說:“你不怕省了那些過程,也同樣會少了許多的精彩?”
        鈴兒突然收住笑聲說:“沒錯?!?br/>  那天沒有別人到過三道海子,就我和鈴兒,我們倆說了一下午的話,形影不離地拍了一下午的片子。
        不過我至今也想不起來當(dāng)時我和她都說了些什么,反正我只記得我沒告訴她任何關(guān)于我的情況,她也沒有告訴我任何關(guān)于她的情況。
        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我邀上她一同到西邊的山上拍日落。
        她嫣然一笑后,輕輕地?fù)u搖頭走了,再也沒有回頭。
        至今我還沮喪地記得她那鈴兒般消失在三道海子風(fēng)中的身姿。
        我的自尊心受到了打擊。我只是特別想和她一同拍攝而已。
        夜色降臨的時候,我已經(jīng)做好了一切入睡前的準(zhǔn)備,坐在帳篷前喝著干紅,看起了星星。
        三道海子的星星是我見過的最漂亮又最方便觀看的了,因為在這兒看星星不用抬頭,只管平視前方就能將整個天空盡收眼底,抬頭看反而影響視覺。重要的是,坐在那緩緩流動的小河邊,放眼望去,只覺得前方的星月就像路邊的花兒草兒,與自己同在一個大地上,仿佛人們的思緒帶著魂兒走快了就要與星星月亮撞在一起似的。
        在這獨自一人的夜晚,每喝一口紅酒,朝小河里瞅上一眼,就見水中那一顆顆的星星忽閃忽閃的,總有一種異樣的感覺。仿佛小時候大人們講的織女呀天神呀都是真實故事,簡直就是自己兒時與鄰家小妮玩的游戲。
        我躺在帳篷里,一點睡意也沒有,想著什么事兒,卻又理不出個頭緒來,腦子里稀奇古怪的。終于感覺到帳篷外面有人,阿蘭?不對,今年的三道海子熱得晚了點,牧民還沒有上來,阿蘭不可能坐在我的帳篷外面。
        哎,一提起阿蘭,我就覺得自己有愧于他。七年前第一次到三道海子那次,我還就真的指名租了阿蘭的馬到西邊山頂上去拍花海子全景。在回來的途中,綁在馬背上的攝影包掉了下來,全怪阿蘭沒綁好,我的一整套哈蘇503CW相機只有40mm的鏡頭幸免于難。
        可是阿蘭這家伙卻如數(shù)討要全部的馬費,他說他只租馬,不負(fù)責(zé)安全問題。他甚至還嘟嚷著,埋怨我的包也太不結(jié)實了,他自己經(jīng)常把那么大的包馱在馬上也從沒出過事。
        那天夜里,我也是一個人躺在帳篷里,也差不多就是這個地方。阿蘭悄無聲息地來了,就坐在我的帳篷門口,看著躺在里面的我。我在等阿蘭道歉,等了很長時間也沒聽到阿蘭吱聲。
        星光下,我發(fā)現(xiàn)阿蘭的眼睛始終在看著我,是那種不躲不閃的眼神,我十分不安,起身從車?yán)锬昧艘黄扛杉t。
        阿蘭雙手接過我遞過去的葡萄酒,就聽他的喉嚨里發(fā)出了一聲拖著尾音的“咕”聲。抬頭看他時,才發(fā)現(xiàn)他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怪不得那聲“咕”聽起來怪怪的。
        “好喝嗎?”我也喝了一大口。
        “嗯。”
        “你多大了?”
        “十六。”
        “十六歲?怎么不上學(xué)了?”
        “嘻嘻。”阿蘭使勁地搓起了雙手,結(jié)束了回答。
        “學(xué)習(xí)成績太差了?”
        阿蘭還是無語。
        我又往倆人的杯中添上了酒:“你上到幾年級了?”
        “初二。”
        “是在你們縣城里的中學(xué)上的嗎?”我知道,現(xiàn)在的牧區(qū)大多不辦學(xué)校了,牧民的孩子上學(xué)都是寄宿在城鎮(zhèn)里。
        “嗯?!?br/>  “城里好不好?”我說。
        “不好。”
        “為什么,為什么城里不好?”
        “我們,牧場好?!?br/>  “烏魯木齊去過沒有?”
        “去了。”
        “烏魯木齊好不好?”
        “這里好?!卑⑻m急切地回答了我的問題。
        “噢,你覺得城里不好就不想上學(xué)了?”
        阿蘭看著我搖了搖頭。
        我舉起了手中的酒杯,示意阿蘭喝酒。他又是一口下去,還是發(fā)出了一聲“咕”,怪怪的。
        “這酒要慢慢喝,知道嗎?這酒喝快了品不出味兒的。”
        阿蘭抿嘴一笑,我總覺得有點嘲笑的味兒。
        阿蘭說:“我爸爸給我找了一個媳婦?!?br/>  我說:“噢,原來你不上學(xué)了,是因為要娶媳婦了嗎?”
        “我就要結(jié)婚了?!彼偸沁@樣答所非問。
        后來,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就對阿蘭講了許多城里的時尚和現(xiàn)代生活,還炫耀了一通城里人的自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吃什么就有人給你提供什么,想愛誰就放心地愛,沒有人會把那些男男女女的事兒扯到傷風(fēng)敗俗上去;沒錢了怎么辦?那要看你是怎么沒錢的,如果你是享受享得沒錢了,那么就在你沒錢的同時,你就有了來錢的辦法或路數(shù);沒房住?沒車開?沒關(guān)系,找銀行啊,花明天的錢享今天的福唄
        “老師,我不想結(jié)婚?!?br/>  “這就對了,趕緊回去上學(xué)去?!?br/>  “老師,我想找個大城市的姑娘做老婆?!?br/>  “那就更應(yīng)該好好上學(xué),考上大學(xué)了就有希望呀。”
        “我不想上學(xué)了。”
        “那你想干啥?到城里去打工?”
        “我不去城里?!彼苁蔷髲姷卣f。
        “那你還想找個大城市的老婆,可能嗎?”
        “我就在這兒等她,她會來的。”
        我突然覺得身后一陣寒意,心想這小子有病。我一頭竄進帳篷,不打算理睬他了。
        過了好一陣子,我才聽到阿蘭離去的腳步聲。沒走幾步,他又折轉(zhuǎn)身來,站在帳篷前不動了。
        “快回去睡覺吧。”我隔著帳篷說。
        “鹿石告訴我的,真的?!?br/>  鹿石告訴他什么?鹿石告訴他有個大城市的姑娘要到這兒來嫁給他?見鬼。
        阿蘭好像知道了我的心里話,他就站在我的帳篷外面對我講起了鹿石的故事。
        我也沒怎么當(dāng)回事,就那么似聽非聽,大概的意思是說很久以前,天神有個弟弟犯了死罪,天神饒了弟弟的死罪,只挖去了他一只眼睛,讓他在人間選一個地方活著。天神還說了,只要弟弟不再上天庭惹事,天神也不再管弟弟的事,后來這個獨目神就來到了三道海子。
        原先的三道海子里有好多魚呀蝦的,海子周圍也有好多動物和鳥,住在這里的人們捕魚打獵,放牧經(jīng)商,過著自由自在的日子。
        獨目神來了后,先是吃光了海子里的魚和蝦。直到現(xiàn)在,阿勒泰山上所有的湖里都有魚,就三道海子沒有。獨目神吃光水里游的就吃天上飛的,吃光了天上飛的吃地上跑的,野生的、家養(yǎng)的都吃。那時候三道海子的鹿特別多,鹿還是保護三道海子的神靈。獨目神可不管,他是逮到啥就吃啥,到最后,那么多鹿就剩下了鹿王。當(dāng)時,有個放牧的小伙子,本來也沒多大的本領(lǐng),但是他實在忍受不了獨目神的橫行霸道,就帶了一把刀要去殺獨目神。途中遇到了鹿王,他們就結(jié)伴去找獨目神,結(jié)果都被獨目神抓了。就在獨目神張口要吃他們的時候,天神的女兒小公主偷偷地到三道海子洗澡來了,仁慈的小公主救了那個年青人和鹿王。為了不讓獨目神再禍害人間,小公主用偷來的法寶把獨目神釘在了一個巖壁上?,F(xiàn)在還在那邊的崖壁上釘著,只是變成了巨大的巖畫。后來小公主喜歡上了三道海子的美麗和人世間的自由快活,就嫁給了那個年青人。天神知道后,多次派神差來接小公主回去,可小公主就是不回。恰巧這時候,獨目神也讓神差給天神帶話,說天神不講信用,派小公主帶寶物把他釘在了巖壁上,讓他永世不能翻身。天神發(fā)怒了,把小公主變成了石碑,永遠(yuǎn)留在了三道海子,鹿王為了救小公主也被天神變成石碑。那個年青人本來沒有受到天神的處置,可是他為了陪伴小公主,又找不到小公主到底是哪塊石碑,就咬破了手指,在三道海子所有的石碑上用自己的鮮血畫上了小公主和鹿王的畫像,他怕小公主挨餓,還畫了許多動物和魚,最后流干了血就死了。天神知道后,受了感動,就派神差把那些畫刻在了石碑上,把小公主刻成了太陽,把那個年青人刻成了石人。
        為啥鹿石能知道人的未來呢,因為小公主雖然變成了石頭,但是她畢竟是天神的女兒呀,天神想小公主的時候,就用法力,或者是派神差下來傳信。一來二往的,神差和天神都覺得累了,再往后,當(dāng)天神想念小公主時候,就讓小公主的魂靈騎著鹿王在三界行走……”
        阿蘭的故事還沒講完,我就睡著了。夜里,我夢見了一個非常美麗而奇特的女人,她要教給我一些奇怪的文字,好像那些文字講的是關(guān)于人世間為什么要有人,人為什么要活著……,無論她怎么教,我卻總是弄不懂。后來她好像說我不能再想那個王二嫂了,否則心不靜……也不知道是聽了她的話,還是怎么的,我突然喜歡上了夢中的這個女人,就像當(dāng)年對二嫂的那種感覺?;秀遍g,我還思忖著,這是在夢里,我可以放肆地調(diào)戲她,就是小時候的那種欲求和心情??墒钱?dāng)我走近她時,她的那種端莊和矜持迫使我不能得逞……
        醒來后,好長時間睡不著,當(dāng)時就有種奇特的想法和感覺,特別想立即遇上一個年青漂亮的女人,說說話,或是調(diào)調(diào)情。
        現(xiàn)在想起來,就是那天夜里,我封閉了幾十年的情感之門突然就打開了,好像整個性格也變了,變得不再那么尖酸刻薄了,特別是對女人。甚至常常有種尋找艷遇的欲望,特別是在外地出差、旅游、野營的時候,總在幻想著什么機遇。
        其實,這就是后來喜歡到三道海子的原因,我太想再做一次那樣的夢。
        第二天下午,聽當(dāng)?shù)厝苏f阿蘭要退婚,被他父親打了。
        此后,阿蘭就一直倔強地獨身。
        帳篷外面刮起了夜風(fēng),不知吹倒了什么物件,叮哩咣當(dāng)?shù)?,吵斷了我的回憶?br/>  我拉開了帳篷的拉鏈,卻看到了鈴兒。星光下,我居然能看清鈴兒那白白凈凈的臉上透出的一絲孤女特有的羞澀和嬌美。
        我生來就膽大妄為,這些年經(jīng)歷了官場、商場、情場的歷練,就不知什么是恐懼。在我的意識中,生與死都沒有什么質(zhì)的區(qū)別,更不要說什么妖魔鬼怪、黑暗曠野之類了??墒沁@沒有牧民,沒有人煙的三道海子里,一單身女子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坐在了我的帳篷外面,卻使我莫名地不寒而栗。
        突然,我清晰地看到鈴兒身后不遠(yuǎn)的地方,那古墓石堆上有異物飛起,是鳥?可這三道海子里平日天上不見鳥,水中沒有魚的,這會兒是哪來的鳥,我驚得差點叫出聲來。
        “沒嚇著你吧?”
        我有點失態(tài),趕緊調(diào)整了一下情緒說:“不……沒……還行?!?br/>  好在鈴兒發(fā)出了一陣輕松而好聽的笑聲,使我在尷尬之中總算找回了往日的自信。
        我無聲地起身從車上拿出了一瓶鄉(xiāng)都干紅葡萄酒,就在我旋開木塞的時候,也沒見鈴兒起身來著,她就在她和我面前擺好了兩只波爾多酒杯。
        我再次為鈴兒的那兩只酒杯而深感驚恐。
        沒有祝酒詞,也沒有碰杯,第一杯酒我們在連對視都沒有的情況下雙雙飲了。鈴兒看著我面前的一個空酒瓶說:“沒想到你也愛喝干紅,而且是一喝就喝一瓶的那種!”
        “要逢知己的話,白的一瓶,紅的兩瓶……”我骨子里就喜歡夸大自己的功能。
        “洋的N瓶?……”鈴兒說。
        我舉起第二杯酒說:“來,為了我們相遇干杯!”
        “為三道海子干杯!”鈴兒接著又問我說,“想吃點什么嗎?”
        我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極速而挖空心思地想著自己喝酒時愛吃什么。
        我生長在鐵路上,父母都是鐵路職工。我出生后,就深得父母工友和鄰居們的賞識,都說這孩子長得好看,將來一定會有出息。我長到十二三歲時,父母總不在家,沒日沒夜地在鐵路上忙碌,我只好擔(dān)負(fù)弟妹們的生活起居,好在一日三餐都吃食堂。那個時候人人吃不飽,弟弟和妹妹總在半夜里哭著喊餓,每到食堂吃飯時,弟弟和妹妹總要為爭搶飯菜打架哭鬧。每當(dāng)此時我總是把自己的那份分給饑餓的弟妹們,弟弟和妹妹不再半夜三更地餓醒,而我卻餓得無法入睡。
        為此,我也著實想了不少的招數(shù),我把吃個半飽的弟弟妹妹送回家后,再返回食堂,躺在食堂的大飯桌上哭鬧,弄得大家沒法吃飯,于是大人們就勻一些給我,這種賴法沒混幾次就不管用了。一天夜里,我只好用涼水充饑,我在炕頭上放了一桶涼水,餓醒了就喝上一碗,到了天亮?xí)r,我覺得自己的身體變成了篩子,喝下去的水直接從身體的各個部位流了出來。
        那天,我想起了父親經(jīng)常說的一句話:“活人還能被尿憋死?”我那虛弱的身子竟然進入了一輛用帆布包裹著的貨車?yán)铮柌土艘活D煙臺蘋果。
        此后,我仿照畫書《鐵道游擊隊》里的情節(jié),很快組建了一支由我領(lǐng)導(dǎo)的“鐵道游擊隊”。我對所有隊員一再強調(diào),第一,不能說偷,要說繳獲;第二,不繳不能吃的東西。
        那個時候,蘭新線上火車?yán)镅b運的食品不是很多,我為了填飽肚子,也經(jīng)常在鄰里之間順手牽羊。好在生來嘴甜的我在大人們的心里向來是好孩子,許多家長常常用我作榜樣來教育自己的孩子。因此,誰家丟了東西,從沒人懷疑過我。
        一天,我正為晚飯想轍,路過二嫂家門時,見二嫂家門前綁了一只雞,我不由得停下了腳步。這二嫂不光人長得漂亮,還是播音員,說起話來好聽著呢,我特喜歡她。二嫂的丈夫姓王,排行老二,本來我是叫他王二哥的,后來不知怎的,就把那個王字給省了,好在王二哥和王二嫂也喜歡。
        那天夜里,我拎著二嫂那只雞,來到了一片樹林里,把雞埋進燒敗了的灰里,又在上面繼續(xù)燃起了火堆。我從寫著“為人民服務(wù)”的黃書包里拿出一瓶燒酒,喝了一口。這酒自然是“繳獲”的。肚子餓得睡不著的時候喝上一兩口,覺得腸子熱熱的,頭暈乎乎的,還真不錯。
        就在我一口酒下肚時,二嫂突然出現(xiàn)了,我知道已經(jīng)來不及逃跑,只好等待二嫂的發(fā)落??墒嵌﹨s默默地坐在了我身邊,從我手中搶過酒瓶,仰頭便喝了一大口。
        我偷偷地瞄了一眼二嫂,見二嫂的臉蛋兒紅紅的,舌頭不停地舔著她那干涸的唇。就在二嫂的眼神將要移向我的臉上時,我趕緊收回了偷看二嫂的目光,我突然覺得自己的心撲通撲通地上下翻騰著,仿佛跳到了喉嚨處,我不由得拿起了一根棍子,使勁地捅向火里埋著的雞。
        二嫂一把抓住了我拿棍子的手,輕聲地說:“別急,雞還沒熟呢。”
        我突然覺得那跳動著的心臟緊緊地卡在了喉嚨,使我無法呼吸,我覺得全身都跳躍了起來。二嫂卻漫不經(jīng)心地用另一只手壓住了我抖動的身子,我感覺尚不能順過氣兒的時候,那只被二嫂抓住的手在二嫂的拉動下,已經(jīng)伸進了她的懷里,整個手掌被淹沒了……二嫂那干裂的嘴唇帶著一股氣味放到了我的唇上,二嫂先是將舌頭伸進我的嘴里,攪動幾下后,又一口倒吸把我的舌頭吸進了她的嘴里,而這時二嫂的雙手也飛快地忙碌起來。我記得當(dāng)時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就像妹妹的布娃娃任由二嫂擺弄,就記得整個身子仿佛進入了二嫂的身體里面,那么的溫暖、濕潤,不,是滾燙、是兩人連皮膚都不存在的一種潮濕、奇癢……就在我無法忍受的時候,我歇斯底里地狂叫著,被我的叫聲驚飛的夜鳥撲騰翅膀的聲音使我停止了強烈的抖動,終于可以大口地喘息了,那堵在喉嚨里的心臟也稍稍地回落了……
        那夜,那只埋在火里的雞,統(tǒng)統(tǒng)被二嫂用她那柔柔的手送進了我的嘴里,還有二嫂的氣味。那是我今生吃過的最好的食物。
        可是,后來的我卻不再吃雞肉。原因是我要二嫂離開二哥,等我長大了要娶二嫂,可二嫂就是不聽,盡管她還是那么喜歡我。
        一想起這段往事,我總會渾身燥熱。后來我考上了大學(xué),大學(xué)畢業(yè)后分配到地方上當(dāng)了干部,身邊的美女著實不少,我卻怎么也無法真真地愛上一個女人,二嫂一直在我的心里;雖然也曾無法拒絕麥當(dāng)勞、特別是那種時尚的誘惑,但我再也不能吞咽雞的任何一個部件,當(dāng)年二嫂那只雞的余味實在太濃了。
        我下海經(jīng)商后,經(jīng)常出入各種酒樓飯店,尤其是做了房地產(chǎn)生意后,整天山珍海味,那么多名貴的菜肴,就是不能取代當(dāng)年二嫂的那只雞。
        我實在想不出自己到底愛吃什么,就在我打算放棄鈴兒的這個問題時,突然想起了那年我兒子去英國留學(xué),一種從未有過的成就感油然而生,覺得終于干了一件非常有意義的事。由此,我也開始真正的關(guān)注起了妻子,覺得這么多年都沒怎么正眼看過妻子,而妻卻不聲不響地為我生了一個憑自己的本事公派留學(xué)的兒子。送行時,一不留神,我喝醉了。醒來時,妻心疼地說:“想吃點什么嗎?”
        “羊肉!手抓羊肉”我對妻說。
        這是我第一次對妻說想吃什么。
        鈴兒的催促,總算打斷了我的回憶。
        我對鈴兒說:“羊肉”!
        就在鈴兒那好像風(fēng)中的鈴聲般的笑聲過后,鈴兒變戲法般地在她盤著的腿腳前攤開了一個包袱,及至她將那層層包裹物剝開時,一股清燉羊肉的香味襲來。
        這味兒很純、很純,就是一種很香的羊肉味兒。也許,有文才的詩人們能感覺出泥土、青草抑或是鈴兒身上的蘭香。
        我用手抓了一塊羊肉吞了下去,鈴兒樂得朝后倒在了草地上。
        “這羊肉真的很香?!蔽矣忠Я艘淮罂?。
        “你吃肉怎么會發(fā)出‘吱’……‘咕’的響動?!?br/>  “嗯,這羊肉……還是涼的好吃,伊犁有……好多人都喜歡把煮熟的羊肉放到……冰箱里,等放涼再吃。”我邊吃邊含糊其詞地說。
        “真的,我也嘗嘗?!?br/>  “啊,你還沒吃?”
        “我晚上吃得少?!?br/>  “啊,我晚上基本上不吃。”
        “沒搞錯吧,男人還節(jié)食?”
        我對著鈴兒舉起了酒杯。
        鈴兒說:“你的身體好棒哦,一定有不少的女朋友?”
        “你是說我只能靠強壯的身體去博得女人的歡心了?”
        “不對嗎?有什么不好?……”
        我打斷了她的話說:“女朋友多不是因為我的身體好棒,我有令她們神魂顛倒的內(nèi)涵?!?br/>  鈴兒這才舉起手中的酒杯:“一個人的自我感覺太好,會很累的,知道嗎?”
        我和她對飲了一口酒后說道:“不,我好像還沒為我的自我感覺累過呢……”
        她扭過頭看著不遠(yuǎn)處說:“今天咱們拍攝古石堆的時候,你注意到那石頭上的斑斑血跡了嗎?”
        “血跡?哪有……,噢,你是說那些紅色的銹斑……”
        “那分明就是血跡,而且是數(shù)百年前的血跡。據(jù)說那座古石堆是成吉思汗的墓,想想那時候的鐵木真就是因為自我感覺太好了。這自我感覺太好了,就決定了他戎馬倥傯的人生??此平üΓ瑓s未立業(yè),留給后人的不僅是‘只識彎弓射大雕’,還有那為了無窮無盡的貪欲而窮兵黷武的先例?!?br/>  鈴兒與我對飲一杯后:“你知道嗎?我對那些考古專家向來不怎的,唯獨對他們說這石堆有可能是成吉思汗的墳?zāi)挂徽f有感覺。你知道為什么,就因為我覺得像成吉思汗這樣的人,最有可能讓兒子們把他埋在這里。”
        “為什么?”
        “為什么?就因為這地兒太純粹,純粹得花海子沒有花;純粹得那數(shù)千年的血跡依然鮮艷……”
        “行行行,喝酒,喝酒……”
        “你知道你為什么喜歡喝酒嗎?因為只有酒才能讓你的頭腦和心智歇息,哪怕只有短暫的一宿?!?br/>  三道海子的天氣變化真快,剛才還星空萬里,只一會兒的功夫,就涼風(fēng)習(xí)習(xí),烏云蔽空。
        鈴兒給自己灌了一大杯酒后,仰天躺倒:“‘天兵飲馬西河上,欲使西戎獻馴象。旌旗蔽空塵漲天,壯士如虹氣千丈。秦王漢武稱兵窮,拍手一笑兒戲同?!墒?,有誰知道壯士們在那‘旌旗蔽空’的生生死死,又有誰知道那些思念壯士們的女人們的苦楚,而把自己推到了‘飲馬西河’的岸邊?!?br/>  夜里,我夢見了成吉思汗,又好像說是成吉思汗的孫子貴由汗,反正是一個彪悍的古代將領(lǐng),統(tǒng)帥千軍萬馬,殺向了三道海子。緊隨其后的我,意氣風(fēng)發(fā)、威風(fēng)凜凜,一把長槍在手里揮來舞去。我見妻攙扶著我那年邁的老母,就站在海子西邊那座山上,也就是我摔壞相機的山上。妻和我老母在人群里使勁地指點著我,十分得意。突然,我從馬上摔了下來,心情特別難受。我特想找到妻,卻怎么也看不見……眼見無數(shù)的戰(zhàn)馬向我身上踩踏過來,我竭盡全力地吼叫起來……
        “老師,老師,我是阿蘭……”
        我從幾近窒息的痛苦中醒來后,聽到了阿蘭的聲音。我想應(yīng)一聲,卻毫無氣力。鈴兒就睡在我身邊,她的胳膊緊緊地?fù)ё∥业牟弊印?br/>  阿蘭他們昨晚就住在海子那邊的山腳下,其它人趕著牛羊走在后面。他估計我該來了,就起了個早,還真見到了我。
        我們倆高興地說了好一會兒話,我才想起了睡在帳篷里的鈴兒。
        阿蘭見我不停地朝帳篷張望,便對我說:“老師,那邊的汽車是誰的?怎么不見人呢?”
        “噢,是……”我索性走過去蹲到帳篷前面,對著里面還躺著的鈴兒說:“起來吧,都快中午了?!?br/>  她閉著眼睛說:“誰呀?這么早?”我分明聽到她從鼻腔里發(fā)出的聲音“煩人。”
        “是阿蘭,我昨天對你說過的?!?br/>  “老師,她是你老婆?”
        “噢,不,不不不,不是。是,是昨天在這遇見的?!?br/>  “你們就睡……”
        我連忙打斷了阿蘭的話:“昨晚,我們……,嗨,這不都喝多了嘛……
        胡亂吃了點東西,我和鈴兒商量著去拍轉(zhuǎn)場的畫面。鈴兒已經(jīng)把自己的車開過來停放在了我車旁邊,我們都各自坐在后備廂整理著攝影包。
        鈴兒小聲地對我說:“哎,你看阿蘭怎么那樣看我?”
        “你有魅力嘛,還用說?”說著話,我抬眼看她時,我們倆的目光撞在了一起。這是起床后她第一次正眼兒看我,此前,就連我們做飯的時候,她也回避著我的目光。
        “不是,他把我看的,哎,我給你說呵,我都快不行了我?!?br/>  “是他不行了,還是你不行了?”
        “他要再這樣看下去,我覺得我還真的頂不住了,要出事。”說完她自己先笑了起來。
        阿蘭聽到笑聲湊了過來,搶著要替鈴兒背包,鈴兒扭過頭來示意我注意阿蘭的眼神。
        我這才發(fā)現(xiàn)阿蘭的眼睛確實有點狠。
        山里的牧民看人時,習(xí)慣了不讓自己的眼神躲躲閃閃。因此,我也沒怎么太在意。
        阿蘭騎著一匹走馬,是那種腿特長的馬。鈴兒興奮地接受了阿蘭的慷慨,急切地要跨上馬背,卻屢屢失敗。
        我看著滿臉通紅的鈴兒忍不住對阿蘭說:“阿蘭,你干脆把她抱上去得了?!?br/>  阿蘭也不理睬我,他從鈴兒手中接過韁繩后,左腳踩到了馬蹬上,對鈴兒說:“你看我,我上馬的時候雙手基本上不用力。我的勁兒都在腰上,在這兒,看,這樣?!?br/>  我也突然有點恍然大悟的意思,在新疆這么多年,騎馬無數(shù),卻從沒有從理論上搞清楚上馬的動作要領(lǐng)。
        鈴兒接過韁繩后,居然一躍而上。緊接著她雙手一摟釵口,雙腿一夾,被折騰了半天的馬就像離弦的箭一樣往前飛快地竄了出去。
        “哇,救命啊,要……出人命啦……”鈴兒的叫聲瞬間消失在了遠(yuǎn)處。
        我看見鈴兒在叫救命的同時,雙腿尚在不停地夾擊著馬腹??砂⑻m卻嚇得釘在了地上,臉色慘白
        一整天,阿蘭始終和我們在一起。他家搭建氈房他也不愿離開,害得我和鈴兒只好到他家看一家人支氈房。阿蘭雖然在干活,可他的眼睛卻總在鈴兒的身上,準(zhǔn)確地講是在鈴兒的眼睛上。時間長了,鈴兒好像也習(xí)慣了,還不時地對我做出炫耀的怪笑。
        不知阿蘭一家人是因為忙碌,還是不善于觀顏察色,總之沒有人在乎阿蘭的癡呆。鈴兒還時不時地將手中的相機近距離地對準(zhǔn)阿蘭,這時候阿蘭才會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趕緊調(diào)整一下自己。
        我瞅空兒對鈴兒說:“你就得瑟吧你,你也不怕把他弄成花癡?”
        鈴兒一本正經(jīng)地對我嘀咕著:“太怕了,我給你說。所以我才經(jīng)常用相機給他提個醒,別真把他弄出毛病來了,那多可惜呀。我還指望著和他慢慢地培養(yǎng)培養(yǎng)呢,搞一件大事兒也說不定呢……”
        “培養(yǎng)什么?搞啥大事?”阿蘭不知怎的撿到了我和鈴兒的話把兒,急切地詢問起來。
        “鈴兒,這件事你可一定要告訴阿蘭,啊?!蔽乙惨槐菊?jīng)地看著鈴兒。
        鈴兒也沒怎樣正眼看阿蘭,就把自己的相機遞給了阿蘭,摸了摸自己屁股后的口袋后對我說:“哎,紙,我還真要去辦件大事兒。”
        鈴兒接過了我給她的面巾紙后,轉(zhuǎn)身而去,阿蘭也緊隨其后。我趕緊大聲叫住了阿蘭:“哎哎哎,阿蘭,你跟她干啥去?”
        “看看,她辦啥大事哩?!卑⑻m說著話卻不回頭。
        我沖上去拉住了阿蘭:“咳,你這臭小子,人家女孩子上廁所,你也跟著呀……”
        “哈哈哈……哈哈哈……”阿蘭一家人都笑起來了。
        阿蘭把我拽到一邊,晃悠著手中的相機對我說:“我等到了。”
        “你等到啥了?”
        “等到她了,鈴兒!”阿蘭停止了相機的晃悠,看著我的眼睛。
        “等到她了?什么意思?”
        阿蘭還是那么死死地盯著我的眼睛,抬腳踢起了一粒石子,正好打在了我的腿上。
        “你搞什么搞?”我下意識地?fù)崦艘幌卤皇哟蛑械牡胤健?br/>  “她是我的了,鈴兒,是我的女人。”阿蘭幾乎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你……沒犯迷糊吧……”
        “她就是鹿石讓我等的女人?!?br/>  三道海子的谷地東西兩邊都是山,還沒到天黑的時候,整個谷地就已經(jīng)沒了光線。我和鈴兒謝絕了好客的阿蘭父母為我們準(zhǔn)備的晚餐,告別時,我都沒敢看阿蘭。
        夜幕降臨的時候,我和鈴兒已經(jīng)結(jié)束了豐盛的晚餐。我們倆都屬于那種講究吃的類型,各自準(zhǔn)備的食品還真是沒得說。
        就在鈴兒煮咖啡的當(dāng)兒,我已經(jīng)從車上拿出了昨天我們喝的那種酒。
        “哎,昨晚我們已經(jīng)喝了四瓶,我只備了一箱,原打算到了縣城再補充給養(yǎng)……”我在打開酒瓶的時候說道。
        “咳,我也沒想到會遇上你這樣可愛的酒友,沒敢?guī)e的,只帶了些‘啤的’。”鈴兒過濾著煮好的咖啡說。
        “哎,你好好說,我只是你的酒友嗎?”
        “那還能是什么呀?別的你又不敢……”
        “你要干啥,他不敢我敢哩!”阿蘭突然出現(xiàn)了。
        鈴兒說:“這么晚了,你怎么又來了?!?br/>  阿蘭說:“我就是來看看你?!?br/>  “你來看看我?沒搞錯?”
        “是!老師,你們吃了嗎?你們吃的啥?”阿蘭滿不在乎的說。
        “吃了?!北揪托氖轮刂氐奈遥瑢Π⑻m的再次出現(xiàn)有說不出的擔(dān)心。不知是擔(dān)心阿蘭破壞了我和鈴兒的浪漫之夜,還是擔(dān)心阿蘭受到傷害?……
        “你們吃的啥?”
        “亂七八糟的?!?br/>  “不行,你們等著?!闭f完話,他就走了。
        我望著遠(yuǎn)去的阿蘭對鈴兒說:“完了,你有麻煩了。”
        “你才發(fā)現(xiàn)?”鈴兒也不等我就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阿蘭再次出現(xiàn)之前,我和鈴兒已經(jīng)喝光了僅有的兩瓶干紅。就在鈴兒從她寶馬x5上搬下了一箱啤酒時,阿蘭卸下了肩上的褡褳。他從前面的兜里取出了幾大塊羊肉,那羊肉就直接裝在了那個毛線織成的褡褳里。就在我關(guān)注另一褡褳里的東西時,鈴兒已經(jīng)接過了阿蘭手中的羊肉。
        “哇,風(fēng)干羊肉,真好吃,來,你也來一塊,正宗的哩。”鈴兒津津有味地吃起了羊肉。
        阿蘭從另一個褡褳里提出一塑料桶,從中倒了三碗酒。自己先喝了一碗后,端起一碗酒對我說:“老師,謝謝你讓我認(rèn)識了鈴兒?!?br/>  我還沒來得及說什么的時候,阿蘭又往自己已經(jīng)喝干了的碗里添滿了酒。他一口喝光了自己碗里的酒后,才將空了的碗對著鈴兒說:“羊肉好吃嗎?”
        “嗯,好吃,好吃?!?br/>  阿蘭看著鈴兒喝了碗里的酒后,又離開了我們。
        鈴兒看著阿蘭遠(yuǎn)去的背影笑了起來。
        “還笑,有什么好笑的?”我說。
        鈴兒笑著撕了一小塊羊肉塞進了我的嘴里,只見她往后一仰躺在了草地上。隨著“咯咯……”笑聲,她整個身子也劇烈地震動起來了。我還尚在咀嚼著她塞進我嘴里的羊肉,不經(jīng)意間將目光移到了鈴兒那高聳而抖動著的胸部,突然間就覺得整個山谷都在劇烈地震動。我全身的血液在瞬間集聚起來涌向我的頭部,我的聽覺、視覺乃至思維都被清零了。以至于鈴兒的手輕輕地拉動了一下我,不,或許只是她那顫動著的手不小心觸及到了我的身上,我就像個不倒翁似的倒在了鈴兒的身上,重重地……
        阿蘭再次出現(xiàn)的時候,我們已經(jīng)在小河邊上燃起了一堆篝火。他的臉上洋溢著甜蜜,放聲唱了起來:
        你騎上棗紅馬奔過牧場,
        我騎上雪青馬緊隨你身旁;
        你的馬兒比鳥快啊,
        卻追不上心愛的姑娘。
        我輸了,請舉起皮鞭任你抽打,
        熱流會暖遍我心房。
        喲!怎么高高舉鞭輕輕落下,
        這纏綿的鞭子使我留戀難忘。
        我小聲地向鈴兒嘀咕著:“阿蘭這小子還真是個情種?!薄班?,這個我認(rèn)識比你深刻?!扁弮赫f。
        “唉,這個情種生在這兒,有點浪費了……”
        “不,是你被城市埋汰了。”
        “咱倆恐怕是彼此彼此?!?br/>  “去,你已經(jīng)被城市里的垃圾掩埋得只剩嘴臉了,而本姑娘只是腳面上沾了點塵土而已,還有希望……"
        阿蘭唱完了一首歌后,非要我和鈴兒也來一首不可。我是一點興致沒有,為了不掃阿蘭的興,我言不由衷地極力攛掇鈴兒??赦弮簠s說累了,盡管昨晚她就希望能有篝火相伴。
        我們接著又喝起了酒。
        “阿蘭,你跟我們?nèi)豸斈君R吧。”鈴兒認(rèn)真地說。
        “不去?!卑⑻m把柴禾往火堆中間添了添。
        我伸了個懶腰對鈴兒說“咳,這小子,我都勸他幾年了,沒用?!?br/>  鈴兒好像突然來了精神:“哎,阿蘭,真的,我負(fù)責(zé)給你找工作,怎么樣?”
        “不去?!卑⑻m還是那樣輕輕地說。
        “為什么?”鈴兒疑惑地問。
        “太亂。”
        鈴兒好像有點急了:“適應(yīng),適應(yīng)知道嗎?”
        阿蘭卻不緊不慢地說:“太亂?!?br/>  我和鈴兒決定要離開三道海子,我們也不得不離開了,主要是因為阿蘭,自從那天見到鈴兒起,他就沒有離開過我們,晚上睡覺時他也露宿在我和鈴兒的帳篷之間。他雖然很少在我和鈴兒的談話間插嘴,可他那如癡如醉的眼神,卻使我和鈴兒感受到了無窮的壓力;他也為我們的拍攝跑前跑后地張羅,盡心盡力地滿足著我們的拍攝需求,可他那毫無內(nèi)容的表情,卻讓我和鈴兒拍不出一張像樣兒的照片。
        告別了阿蘭,我約了鈴兒一起來到了可可托海的神鐘山。我指揮著鈴兒把她的車緊挨著我的車停放好,對鈴兒說:“原先我們的車子是可以從那吊橋過去的,一直到溫泉,現(xiàn)在,你看那橋正在重修,只好徒步了?!?br/>  “噢?!扁弮合萝嚭缶土⒓撮_始整理行裝。
        我對鈴兒說:“你先拍拍神鐘山吧,拍完了我們再走?!?br/>  鈴兒頭也沒抬就說:“這個人家早就拍爛了,咱們再拍就沒什么意思?!?br/>  我說:“以前我常隨影友到這兒來拍秋景,這里最好的季節(jié)是深秋。這次我想在你的陪同下,看看能不能在沒有漫山遍野的紅葉的季節(jié)里,也能拍出好片子。”
        “拍不出好片子也沒關(guān)系,我不在乎?!?br/>  “我剛才在縣城采購了十天的給養(yǎng),這進去可要受罪的,你要是現(xiàn)在反悔還來得及?!?br/>  鈴兒說:“唔,看來我是上了你的賊船了,不,準(zhǔn)確的講是把我的船駛?cè)肓四愕馁\道?!?br/>  我說:“現(xiàn)在退出還有機會。”
        鈴兒:“這個還真不能退出,你想啊,就憑本姑娘的智商,坐正常船的機會很多,這上賊船的經(jīng)歷就不那么容易地得到了,是吧?”
        “嗯,這倒也是啊?!?br/>  “哎,你怎么還不準(zhǔn)備你的行囊?”說話問鈴兒已經(jīng)背上一個比她上身還高大的戶外背包,看著我說。
        我說:“你怎么不帶你的帳篷?”
        鈴兒扭過頭好像在忙亂地摸索著什么:“我就不帶帳篷,你管得著嘛你?”
        我趕緊打破了也許不太久的沉默:“那個……什么,我們剛才路過牧民那個定居點的時候,我已經(jīng)利用你撒尿的空兒,講好了兩匹馬,等一會馬來了再收拾行李也不晚……”
        鈴兒沖我肚子就是一拳,她說:“哎呀,你就會欺侮人,我都快被包壓趴下了,才說有馬,煩不煩人。”
        自神鐘山出發(fā),鈴兒就有點瘋狂,遇到什么都拍,接近傍晚的時候,我勸她:“咱們還是加快行動的步伐,里面應(yīng)該更精彩。”
        鈴兒乖巧地應(yīng)了一聲,揚起右臂用沖鋒衣袖子拭去了額頭的汗水,走過來從我手里接過了馬韁繩,突然她又把馬韁繩往我手里一塞,舉起相機朝一個方向瞄了一會說:“哎,這個地方要出大片,同學(xué)?!?br/>  我朝她所指的方向掃了一眼后,滿不在乎地說:“這個地方還真不怎么的。”
        她說:“這個地方還真的行,咱們再往前走走?!?br/>  鈴兒所指的這個地方,應(yīng)該屬于額爾齊斯河源頭的大峽谷,河水在這兒突然安靜下來,依山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月牙狀弧圈。億萬年間形成的燕山期巨斑狀黑云母花崗巖山峰傍水而立,這類景像在可可托海既典型又普通,估計許多攝影大師們到此也就不以為然了??墒?,我在鈴兒的指點下,仔細(xì)一捉摸,發(fā)現(xiàn)那些花崗巖山峰在長期的風(fēng)化作用和雨水打磨下,婉如一個個懷春的少女,裸露著的圓潤平滑的軀體,又被云衫、樺樹等寒溫帶森林隱去了她們的私處。我想象著要是日落時分,遠(yuǎn)處被晚霞映紅的雪山就像纏繞在無數(shù)裸女身邊的柔紗,而剛剛出水的少女們頭頂祥云,任由清風(fēng)吹拂著嬌美的軀體,毫無顧忌地感悟世間冷暖、訴說著凄美的悲歡離合……
        鈴兒放肆地拍打著我說:“怎么樣,有點意思吧。”
        “嗯,有點意思,今天就住這兒了,等會拍日落,遺憾的是沒有帶8×10的機子?!?br/>  “那只能怨你自己了。”鈴兒一邊在取鏡器里構(gòu)圖,一邊說著。
        “這還真得怨你,要不是為了照顧你,我肯定不會把8×10扔在車上。”
        “那你現(xiàn)在去拿呀?!?br/>  “別惹我,我還真有這個想法?!?br/>  及至日落時分,我全神貫注地緊緊抓住最佳拍攝光影,一陣忙碌后,這才發(fā)現(xiàn)鈴兒始終沒有出現(xiàn)在之前架設(shè)好的相機前。
        “鈴兒,鈴兒……你在干嘛,這光線都沒了,你怎么沒拍呀?”
        “你拍了就行,我在忙呢?!扁弮涸谖覀兇钤O(shè)營帳的地方大聲地喊道。
        就在我剛才拍攝的時候,鈴兒弄了一堆火,等我走近時,我見她在火堆里扒拉開了一些灰燼。
        我有點生氣地說:“哎,我說大小姐,你是拍照來了,還是玩來了?!?br/>  鈴兒把一只雞塞進了火里的灰中說:“我喜歡,你管得著嗎你?!?br/>  租馬的牧民搭售了兩只雞給我們,當(dāng)時,我本想拒絕的,看到鈴兒那欣喜的表情,只好認(rèn)了。歸置好我們倆的攝影器材后,我剛喝了一口鈴兒燒好的咖啡,就見本已落下山的太陽,突然從山的那邊透射出了火紅的光芒,仿佛美國大片里“星球大戰(zhàn)”的場景,放眼望去,只見一片光怪陸離的仙境里,那些本就神似的美女們,仿佛有了生命的活力,紅潤而性感。
        我下意識地把手伸向攝影包,卻抓住了鈴兒那柔軟而火熱的手,從手臂似乎傳來了“撲通……撲通……”的心跳聲,越過我的耳畔縈繞在山間,隨之而來的劇烈震動,使我?guī)缀醪荒苷瓶仄胶?。我像個娘們似的怯懦地掃了一眼鈴兒,只見那雙明晰透亮的眼睛正在火辣辣地對視著我……
        天邊的云被風(fēng)撕扯成了無數(shù)的碎片,那火紅的光芒又把它們烤得通紅,以排山倒海之勢撲向那些美麗的軀體。我努力地吞咽涌在舌根的口水,本想壓住行將跳出的心臟,卻覺得整個身體也跳躍著飄蕩在云間,我不由得雙手抓住了鈴兒,我向云一樣觸摸著世間最美妙的曲線,奮不顧身地撞擊,招致了山崩地裂,洪水滔滔……
        我仿佛與鈴兒一起隨風(fēng)蕩漾在那些曲線里,我們一個一個地品味著那無數(shù)的山巒,一會兒像云一樣融化在那些云杉、樺林里;一會兒如同嬰兒,貪婪地吸吮著;一會兒似木槳般在水中劃動……
        我夢囈般地對鈴兒說:“鈴兒,你真好,如果把你比做鮮花,那蜂兒在你的蕊間采一次蜜,就等于采遍了千朵萬朵……再花心的男人有了你,就再也用不著六宮粉黛了……從此君王不早朝了……
        “那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我,還要早朝嗎?”
        “不了,不了,我什么都不要了……”
        鈴兒把雙唇貼在我的胸口,一字一頓地說:“我愛你!我—愛—你!”
        “我……”我一下子不知該說什么了,我知道鈴兒現(xiàn)在不是開玩笑。而我呢?說真的,這些年我的愛情世界一直處于空白狀態(tài),雖然我對妻很好,好得讓妻和外人都說不出個不字??晌倚睦锴宄?,我沒有愛情,我不愛我妻子,盡管我們倆從沒紅過臉??墒沁@幾天和鈴兒的相處,覺得鈴兒好像已經(jīng)陪著我走過了好多年。我已經(jīng)對鈴兒有了依賴,如果讓我離開她,肯定比當(dāng)年二嫂不肯嫁我還讓我痛心。
        “你怎么樣?你,你愛我嗎?”鈴兒好像有點等不及了。
        “鈴兒,我愛你,我真的愛你!可是……”
        鈴兒用溫潤的唇壓住了我的唇,她就那么唇對我的唇從胸腔里發(fā)出了聲音:“什么都……別說,只……要你……愛我就行……”
        鈴兒從火堆里扒出燒好的雞,她嫻熟地拍打清理一番后,用那雙炙熱的手一口一口地喂我吃,我也忘了自二嫂之后從不吃雞肉的禁忌。
        我特想知道鈴兒怎么也會這樣燒雞,可一直沒有機會。
        接近中午時分,我才從極度的悶熱中醒來,我赤裸著坐起來,一口氣喝光了從帳篷里抓起的一瓶純凈水。
        “哎,同學(xué),少喝點,當(dāng)心傷了胃。”鈴兒爬到帳篷里,用手中的毛巾給我擦起了身子。
        “舒服,哎,毛巾還是熱的哎……”
        “你看你都像是從桑拿室出來的,能用涼水嗎?”
        “壞了,本想今天早起,要拍日出的,這都快中午了,真是的?!蔽蚁硎苤弮旱牟临?,不停地埋怨起得太晚。
        鈴兒匍匐著從帳篷門外的小盆里清了清毛巾,又給我擦著身子說:“你一醒來就只想著拍日出?”
        “不過也沒關(guān)系,大不了再在這兒住一宿,正好,昨天你也沒怎么拍?!蔽冶鞠胝f說回味昨晚溫情之類的話,可到嘴邊就變成了這句。
        鈴兒爬出帳篷后說:“我沒關(guān)系,你拍好了就行?!?br/>  我到帳篷外面伸了伸腰說:“哪怎么成,咱們以后大小事務(wù)以你為中心?!?br/>  “這是必須的?!?br/>  “當(dāng)然?!?br/>  “準(zhǔn)備吃飯吧,同學(xué)。”
        我就地一坐,拿起一根鈴兒早已洗得干干凈凈的黃瓜就是一口。
        “吐了,漱口去。”鈴兒搶過我咬了一口的黃瓜說。
        “別呀,還漱什么漱的,我都已經(jīng)咽了,再說了,我這嘴巴里全是你的味兒,漱了怪浪費的。”說話間,我又吃了一大口泡好的方便面。
        鈴兒放下吃了幾口的方便面,突然向我撲來,雙手摟在我的腰間,臉卻埋在了我盤著的雙腿上。
        我說:“不,朋友,要聽話,快起來吃飯,啊?!?br/>  鈴兒:“不嘛,我要吃你?!?br/>  我說:“別呀,我的肉等煮爛再吃,啊??斐酝炅孙垼蹅冊僮咦呖?,我覺得這地方還真有拍的,要是帶8×10就好了?!?br/>  鈴兒突然坐直身子說:“那你就到車上拿吧,趁現(xiàn)在還沒走遠(yuǎn)呢。”
        我說:“真想去拿,現(xiàn)在走的話,估計還能拍上這地兒的日落呢。只是我走了,留你一個人在這不好?!?br/>  鈴兒說:“沒問題,你快去吧,但是要答應(yīng)我一條件。”
        我說:“你一人真沒問題?”
        鈴兒略帶羞澀地說:“你得把我哄睡著了?!?br/>  山里的天氣變得真快,我離開鈴兒時還艷陽高照呢,可當(dāng)我走到停車的地方時,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躲在車中避雨的我,不由得想起了鈴兒,我離開時,她已處于極度虛弱的昏睡狀態(tài)。這么大的雨,不知她能否醒來收拾好帳篷外面的行李。
        雨越下越大,沒過多久,天色就暗了下來,我看了一眼表,確信離天黑還有三四個小時,我的心里不由得緊張起來。因為,多年戶外的經(jīng)驗告訴我,這種天氣的雨很難在短時間內(nèi)停下來。
        天剛亮,我就騎馬上路了,為趕路,我放棄了8×10相機。昨夜,我在車?yán)飵缀鯖]能入睡,時而擔(dān)心鈴兒會不會害怕,可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鈴兒獨自一人在外露宿也不是一次了;時而擔(dān)心鈴兒會不會遇到野獸的攻擊,但是好像那一帶沒有野獸的蹤跡;我又想起離開時鈴兒尚且裸體,她又是那么的勞累,要是有男人到了她那里就壞了……
        等我趕到時,帳篷里整齊地擺放著鈴兒替我歸置好的行囊,攝影包上醒目地出現(xiàn)了鈴兒的筆記本。一陣莫名的沮喪使我雙膝著地,打開了鈴兒的筆記本。
        我走了,我要去三道海子,你應(yīng)該知道我去那里要干什么。沒錯,我要讓阿蘭娶我,我決定要把我的一生交給三道海子!交給阿蘭!
        你別笑我幼稚、沖動,你也千萬別急著找我,你先耐心地看完信,好嗎。
        我生長在一個富有而安寧的家庭,至今想起來我的童年和少年毫無故事可言,一切都是那么的順利和近乎情理,又是那么的溫馨自如。我的父母不光對我關(guān)愛有加,他們之間也從未發(fā)生過不快。
        直到上了大學(xué)后,我才體會到人生的煩惱,主要是來自于男性對我的追求和騷擾,包括我的老師和社會人士,好像那個時候的我,總能招致男人的注意。于是,我不再學(xué)習(xí)閨房淑女之術(shù),不再化裝打扮自己,至今仍然如此。盡管我的反常舉措招致身邊男男女女的孤立和嘲笑,我卻也因禍得福,安靜地讀完了碩士、博士,順利地進入了一家跨國大公司。
        但后來,無論怎么調(diào)整,我都無法正常地生活和工作。我離開了上海,回到父母的身邊,整日無所事事,渾渾沌沌地。有一天晚上,母親又帶我來到她經(jīng)常野炊的一片小樹林,吃著母親喂到我嘴里的燒雞,和母親對飲著母親常喝的一種燒酒。那天晚上,酒至半酣的母親對我講述了她的一段情感經(jīng)歷。原來我母親在年青的時候,也有過艷遇,是一個比她小的男孩,后來那個男孩纏著要和她結(jié)婚,被她拒絕了。母親說這么些年她和我父親能相敬如賓地同床共枕,還要得益于那次艷遇,一方面因為有了那樣的經(jīng)歷,她此后的生活中總是充滿夢想和回味;另一方面,由于她的不軌行為,她總覺得對不起父親,所以她才百依百順地對我父親。
        母親的故事是我徹底地忘記了失戀的傷痛,也是我很快選擇了另一種生活。感謝上天的惠及,讓我很快就遇上了你和阿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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