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99热精品在线国产_美女午夜性视频免费_国产精品国产高清国产av_av欧美777_自拍偷自拍亚洲精品老妇_亚洲熟女精品中文字幕_www日本黄色视频网_国产精品野战在线观看

      ?

      宋代地方豪民與政府的關(guān)系

      2013-04-08 20:18:43賈芳芳

      賈芳芳

      (河北大學(xué) 宋史研究中心,河北 保定 071002)

      中唐以來,伴隨著土地制度的變革,不少人可以以這樣或那樣的方式成為土地和財產(chǎn)的主人。到了兩宋,由于“不抑兼并”國策的推行,民戶貧富分化也呈加速之勢。隨著自身力量的增長,豪民以其不同于普通百姓的財、權(quán)、勢優(yōu)勢①綜合目前學(xué)界的研究來看,對豪民問題有深入研究的學(xué)者主要有,胡昭曦、王曾瑜、朱瑞熙、林文勛、張邦煒、鄧小南、梁庚堯、黃寬重、王善軍、張文、刁培俊、賈芳芳等人。他們對豪民的研究(限于篇幅,諸位先生的論著篇目不再一一列舉),就其觀點來看,主要大致分兩大類:一類是強調(diào)豪民作為鄉(xiāng)村社會精英,在國家賦稅、災(zāi)荒救濟中的積極作用;另一類是突出豪民作為違法犯忌者,在地方武斷鄉(xiāng)曲、為非作歹的消極作用。但對宋代豪民的主流身份特征,目前學(xué)界尚無專文。,逐漸成為影響基層社會的特殊群體?;鶎由鐣恼?、經(jīng)濟及社會生活等諸多事務(wù),都在其參與下定格或發(fā)生變化。當(dāng)然,無論豪民的財、權(quán)、勢如何與眾不同,從根本上決定其影響力與性質(zhì)的,則是其與政府或合作或斗爭的關(guān)系。

      一、地方豪民的特征及在基層社會的影響力

      宋代地方豪民的主體是形勢戶,即品官之家的官戶和富裕的吏戶。但其整體背景相當(dāng)復(fù)雜,有的不屬形勢戶,也算豪民。宋代地方豪民主要包括,地主、地主兼商人、官宦、胥吏、訟師、一些經(jīng)黥配之后的惡吏等。在宋代的文獻中有稱豪右、豪強、豪民、大姓和豪家的。豪民與普通百姓的區(qū)別,主要在三個方面:一是豪民有政治背景,常以此在基層社會作威作福;二是豪民有經(jīng)濟實力,可以借此在基層社會施加影響;三是豪民有武力做威懾,他們豢養(yǎng)爪牙,用武力欺壓良善。

      (一)豪民的政治特征

      宋代的地方豪民,相當(dāng)一部分是官戶或者富有的吏戶,即使其本身并不為官,也常與官員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有時甚至與皇族和后族有聯(lián)系,故其在政治上有依靠。豪民的政治背景,是他們區(qū)別于普通百姓,并可以在基層社會實施影響力的有力憑借。

      1.本身的政治影響力。豪民以錢捐買官位,步入政治舞臺。景德年間,陳留縣大豪盧澄,“常[嘗]入粟得曹州助教,殖貨射利,侵牟細民,頗結(jié)貴要,以是益橫”[1]6657。南宋順昌豪民官氏次子,用掠奪來的財富,“納粟得官”“任鄱陽西尉”[2]409。捐買官位,不僅提高了豪民的社會地位,也為豪民帶來了經(jīng)濟財富。

      還有一些豪民的政治影響力,來自于家族,如品官之家的官戶或富裕的吏戶。他們因家族的政治影響力,而豪橫無忌。北宋時,浦城縣“多世族,以請托脅持為常,令不能制”[3]10419。陳堯咨知長安府時,“長安多仕族子弟,恃蔭縱橫,二千石鮮能治之者”[4]134。睦州遂安縣“有恃蔭暴橫閭巷間”者[5]202。對于有著超過自身政治權(quán)力的豪民,地方官對其只能姑息縱容。

      豪民中的另一部分人是寄居地方的官員,他們憑借上下聯(lián)通的政治影響,暴橫于基層社會。治平年間,寄居鄆州的王逵“干撓州縣,本路之人比之盜賊。但干有利,無不為者”[1]3860。不僅如此,王逵居鄉(xiāng)還“持吏短長,求請賄謝如所欲”[3]10622。寄居者的政治影響力,令地方官對其“為害鄉(xiāng)曲”[1]4045、持吏短長姑息遷就。政和年間,提舉洪州玉隆萬壽宮曾孝蘊居池州,“干擾州縣,侵奪民田”[1]3927。開禧年間,宮觀官項安世“陰險兇殘”,居家“武斷一鄉(xiāng)”[1]4063。

      2.與各級地方官員的關(guān)系網(wǎng)。不少豪民通過其家族和鄉(xiāng)里官員,同地方官員建立聯(lián)系。政治關(guān)系即政治背景。南宋時,新贑縣豪民曾千齡,先利用知縣韓元卿的貪欲,與之結(jié)識。后又“以孤遺侄女與元卿之子結(jié)婚”。自此通家出入,請求關(guān)節(jié),武斷鄉(xiāng)曲,“官府不問,法令不加”[6]606-607。盤綜錯節(jié)的關(guān)系網(wǎng),使豪民往往能得到地方官的庇護,“其上世有恩于我,我今居官,終不成以法相繩,遂寬釋訟者遣之。斯人益肆其暴虐,邑民皆無所告訴”[7]2736。

      憑借政治關(guān)系網(wǎng),豪民的氣焰更加囂張。南宋中后期,有豪民“把持士人數(shù)輩,控脅本州官吏,形勢之家侵害閭里”[6]603。東陽豪民蔣元廣“在州則交結(jié)黥吏俞鑒等,以通腹心之謀,縣吏望風(fēng)憚之,罔不惟命。一方善良,吞聲飲氣,誰敢與之抗衡”[2]424。新贑縣豪民曾千齡豪橫鄉(xiāng)里,“兩鄉(xiāng)幾都之人,凡有膏腴之田地,富厚之財貨”“必多牽引”“擁高貲,據(jù)大第,歌童舞女,美衣鮮食,以匹夫而享公侯之奉”[6]606-607。

      3.中央大員的靠山。還有一些豪民與中央官員有聯(lián)系。與中央大員的交情,成為其肆虐基層的政治憑借。雍熙年間,秦州豪民李益“厚賂朝中權(quán)貴為庇護,故累年不敗”。及秦州推官馮伉“屢表其事,又為邸吏所匿不得達”。后來因為其它的事,皇帝親自下詔捕之,但“詔書未至,京師權(quán)貴已報益”[3]8949。真宗時曹州豪民趙諫,“多與士大夫郊游”[3]9871。在被捕系獄后,“搜其家,得朝士內(nèi)職中貴所與書尺甚眾,計贓巨萬”[1]6584。豪民與官員的勾結(jié),于輦轂之下完成。

      對于此類豪民,地方官員往往不敢招惹。大中祥符年間,權(quán)知開封府劉綜就說,“貴要交結(jié)富民,為之請求,或托為親屬,奏授試秩,緣此謁見官司,頗紊公政”[3]9433。通天的政治背景,對于地方小官來說,是懼怕的。更有不少地方官直接攀附豪民門下。神宗時,鄭膺寄居秀州華亭縣,因其為呂惠卿的舅舅之故,一路監(jiān)司“如王庭老之輩皆卑下之,而招弄權(quán)勢,不復(fù)可數(shù),至奪鹽亭戶百姓之地以為田”[8]6586。

      (二)豪民的經(jīng)濟特征

      除了在政治上有依靠,豪民在經(jīng)濟上也有實力,是大地主、大地主兼商人,是非貧弱者。強大財力,成為豪民豪橫鄉(xiāng)里的憑借。真宗時,撫州豪民李甲、饒英,“恃財武斷鄉(xiāng)曲,縣莫能制”[3]10076。王益為臨江軍判官,“軍多諸豪大姓之家,以財力自肆,而二千石亦有所挾為不法”[9]599。南宋東陽豪民蔣元廣,“驟致富強,稱雄一方”[2]423。雄厚的經(jīng)濟實力,令地方官不敢小覷。就連地方政權(quán)也因此為“豪戶控持”[6]636。

      具體來講,豪民因經(jīng)濟實力而在基層社會實施影響,大致有以下幾個方面的主客觀原因:

      嚴重的財政壓力,令地方官對經(jīng)濟實力雄厚的豪民,有著不得已的需求與依賴。紹興二十三年(1153),溫州布衣萬春上書言:“乞?qū)⒚耖g有利債欠,還息與未還息,及本與未及本者并除放,庶少抑豪右兼并之權(quán),伸貧民不平之氣?!备咦谝蝾檻]“若止償本,則上戶不肯放債,反為細民害”,只是部分采納了萬春的建言[10]260。宋高宗的顧慮更是地方官員的顧慮。黃榦《勉齋先生黃文肅公文集》卷30《新淦申臨江軍及諸司乞申朝廷給下賣過職田錢就人戶取回》中提到的新淦縣的例子,更為典型:

      照得江西諸縣惟新淦最為難治,二十年間為知縣者十政而九敗,為人吏者朝補而夕配。推原其端,皆緣財賦窘乏,入少出多。通一年計之,常欠二萬余緡。官吏無以為策,只有懇求上戶預(yù)借官物,縣道之柄從此倒持,豪強之家得以控扼。請求關(guān)節(jié),殘害細民。茍有不從,便生論訴。[6]633

      有宋一代的財政緊張,導(dǎo)致地方財用不足。面對著政府運轉(zhuǎn)的經(jīng)濟需求,地方官員對豪家大姓的經(jīng)濟支持是真心需要的。災(zāi)荒年間豪民對救濟的參與,就是重要一例。經(jīng)濟實力是豪民賑濟災(zāi)民、幫地方政府渡過難關(guān)的必要條件。

      優(yōu)厚的經(jīng)濟利誘,令地方官難抵誘惑。豪民的財富,往往來路不正。賄賂官吏,他們常舍得投資。天禧二年(1018),河北都轉(zhuǎn)運使李士衡知青州,臨淄麻氏“具粟千斛以獻”[8]2103。在豪民直接的經(jīng)濟利誘下,除了少數(shù)修身自愛的廉潔之士,大多數(shù)官吏都會受此污染。哲宗時,梅州“土豪緣進納以入仕者,因持厚貲入京師,以求見(章)惇,犀珠磊落,賄及仆隸”[11]793。更有貪圖錢財?shù)墓倮?,因豪民的財貨賄賂而與之勾結(jié)。豪民為非作歹,“而官司施行,每不能傷其毫毛,無他,豪斷取財,不義致富,不吝錢、會,以結(jié)有求之吏,不憚殷勤,以結(jié)無識之士,不惜寶貨,以結(jié)無恥之官”[2]392-393。

      此外,豪民利用財力上下交結(jié)的“能量”,也令地方小官畏懼。豪民“財力足以搬使鬼神,毀謗足以欺惑王公,是以世之賢士大夫,亦有畏之者”[2]392-393。在此情況下,地方官被動地對其遷就。

      (三)豪民的武力威懾

      豪民的武力威懾,是其區(qū)別于普通百姓,武斷鄉(xiāng)曲第三個特征。豪民武力威懾的來源之一,是蓄養(yǎng)的惡勢力?;兆跁r,青龍大姓陳晊,“憑所持畜兇悍輩為廝仆”[5]203。豪民蓄養(yǎng)干仆為之爪牙,“日夜?jié)O獵人家物產(chǎn)”,豪強資干仆之力,干仆憑豪強之勢[6]606。南宋時,豪民陳瑛“交結(jié)配隸,而濟其惡,主把公事,拿攫民財”[2]400-401。豪民武力威懾的來源之二,是結(jié)成利益集團的宗族等同黨。豪民“交結(jié)同黨為羽翼,蓄養(yǎng)無賴為爪牙”[2]406,以武力威懾一方。嘉定時,溧陽縣“大姓夤緣相莊以自結(jié),勢尤橫,頤指氣使,官吏莫能違”[12]772。武力威懾是豪民暴橫于鄉(xiāng)間的重要憑借。

      (四)豪民在基層社會的影響力

      地方豪民憑借上述不同于普通百姓的財、權(quán)、勢優(yōu)勢,在基層社會的影響越來越大,逐漸發(fā)展為影響宋代地方政治、經(jīng)濟和社會生活的重要群體。概況來講,豪民在宋代基層社會的影響,可分兩大方面:

      一是輕財重義、樂善好施的“長者”。一些豪民借“高資巨產(chǎn)雄視一鄉(xiāng)”[13]卷一五《余彥誠墓志銘》的經(jīng)濟優(yōu)勢,“發(fā)廩、捐金、療疾、賑貧、造橋、砌路,遺跡不湮”[14]750,惠及一方的善舉贏得了鄉(xiāng)里“長者”的美譽。

      南宋前期,漢州長者李發(fā)輕財重義,“遇歲不登,輒為食以食餓者”。在乾道年間漢州災(zāi)荒時,民“就食李家者,日至三四萬人”。為表彰李家在地方的貢獻,“州郡及諸使者始上其事,孝宗皇帝嘉之,授初品官,其后孫寅仲登第,唱名第三世”[15]卷下《救荒報應(yīng)》。在此美譽的基礎(chǔ)上,豪民頻繁參與基層事務(wù)的決策。衡州花藥山崇勝寺法堂修建時,大家意見不一,“于是召州之大姓、長者相與謀”[16]卷七《花藥山法堂碑》。憑借著道德寬厚公正等影響力,豪民也積極參與鄉(xiāng)里關(guān)系的調(diào)停。南宋豪民劉允恭“賦性方直,氣象深厚,后生輩為不義事,必詰之,厲然見于顏面。以是鄉(xiāng)之士大夫推為長者”“有爭訟者或詣君求決,君則為之陳道理曲直、法令可不可,往往羞縮遜謝以去”[17]卷二○《劉令君墓志銘》?!拜p財重義”,鄉(xiāng)閭“仁厚長者”[18]卷三六《王延嗣傳》,是此類豪民的身份特征。

      二是仗勢欺人、武斷鄉(xiāng)曲的“豪橫”。與“長者”形象不同,還有一些豪民憑借財、權(quán)、勢的優(yōu)勢,在鄉(xiāng)間欺凌弱小,打罵地方官吏,甚者因小過殺人害命,對抗地方官府。而就其違法犯禁的主要特點來看,地方豪民就是武斷鄉(xiāng)曲的宋代黑社會勢力。

      雍熙年間,秦州州民李益為長道縣酒務(wù)官,“家饒于財,僮奴數(shù)千指,恣橫持郡吏短長,長吏而下皆畏之”,因推官馮伉不屈從于他的淫威,李益便遣奴數(shù)輩,趁馮伉在市中按行公務(wù)之際,“拽之下馬,因毀辱之”[3]8949。由于地方官吏都不敢正視,豪民殘虐細民就更無所顧忌了。宣和年間,朝奉大夫方邵奪同郡王之才“舍屋,怒其不從,又彎弓射其門”[1]3933。隆興年間,潭州一張姓豪民“兇惡不可言。人只是平白地打殺不問。門前有一木橋,商販者自橋上過,若以柱杖拄其橋,必捉來吊縛”[7]2657。勢力膨脹的地方豪民,在基層社會以“豪橫”的身份存在。

      豪民是宋代基層社會的特殊群體。他們或以鄉(xiāng)里興建私塾、救濟窮苦的“長者”形象,或以武斷鄉(xiāng)曲、左右地方政治的“豪橫”形象,存在于基層社會。那么,豪民作為特殊的“民”,其身份性質(zhì)究竟以哪種為主?除了豪民自身的素質(zhì)決定外,影響這個群體身份主流特征的,還有那些?

      二、地方豪民與中央政府的關(guān)系

      兩千余年的中央集權(quán),是不能容忍出現(xiàn)與中央對抗的地方勢力的,朝廷對之往往采取限制和鎮(zhèn)壓的方針。

      (一)最高統(tǒng)治者的態(tài)度

      宋太宗曾說,“朕今收拾天下遺利,以贍軍國,以濟窮困,若豪戶猾民,望吾毫髪之惠,不可得也”[8]814。他曾將江南“有大姓為民患者”“盡令部送魁首及妻子赴闕,以三班職名羈縻之”[3]9416。并對懲治豪民的地方官進行褒獎。吉州有豪猾蕭甲危害鄉(xiāng)里,久為民患。知州梁鼎“暴其兇狀,杖脊剠面徙遠郡”后,得到太宗的贊賞,獲“賜緋魚”,并“記其名于御屏”[3]10057。宋太宗的態(tài)度,代表了北宋時期最高統(tǒng)治者的態(tài)度。宣和七年(1125),尚書省條下條:“諸非見任官,有貪恣害民,干擾州縣,而跡狀顯著者,監(jiān)司按劾以聞?!边@是專門針對官戶中的豪橫者,徽宗予以批準(zhǔn)[1]6542。

      南宋時,抑制豪民的政策繼續(xù)延續(xù)。紹興十年(1140),高宗說:“朕觀自昔,守令能抑強振弱者,始號循良。今豪右稍不快意,必中傷之。自今州縣吏有能稱職而或誣以非辜者,須朝廷主張,庶使 吏 得 自 效,而 民 被 其 惠 矣。”[19]725淳 熙 四 年(1177),寄居嚴州分水縣的豪民王中實,率眾闖入縣衙,“圍守三日”,欲毆擊知縣王斌。事后知縣王斌遭論罷。孝宗得知后說,“如此則守臣亦可肆其無禮矣”“恐相仿效,不可不治”[1]3465。有宋一代,最高統(tǒng)治者的態(tài)度,決定了中央對地方豪民的政策。

      (二)中央限制豪民勢力的禁約

      為限制豪民勢力的膨脹,中央制定了許多抑制措施。首先看政治方面的禁約:

      限制富民為官。咸平四年(1001)五月,真宗詔“自今三班使臣知縣,不得以諸州衙吏及富民受職者充”[1]3468。天圣六年(1028)十月丁丑,仁宗詔“武臣毋得補富民為教練使”[8]2483。中央意圖以此限制財雄閭里的富民,在經(jīng)濟上有實力后,又在政治上雄踞一方。

      禁止官員與富民往來。為防止錢權(quán)交易,中央禁止官員與富民往來。大中祥符六年(1013)三月,真宗詔:“富民得試銜官者,不得與州縣官屬使臣接見。”[8]1820官員如敢為豪民請托,更為中央所不容。紹熙年間,明州富民厲雄欺凌鄉(xiāng)民被查。主管建寧府武夷山?jīng)_佑觀史彌正等人為厲雄求情于守臣高夔,被高夔彈劾于朝。光宗詔罷史彌正宮觀之職[1]4023。中央也很明白,富民與政治人物的交結(jié),是富民在擁有財富后,探求政治依靠的重要途徑。

      禁止官員卸任后,在曾任職地寄居。為防止地方官在曾經(jīng)的任職地,利用政治影響擴大勢力,中央制定了這樣的禁約:淳化二年(991)十二月,太宗詔:“嶺南諸州幕職州縣官等并許攜妻孥之任,秩滿不得寄寓于部內(nèi),違者罪之?!盵1]6497-6498《慶元條法事類》中規(guī)定:“諸外任官罷任未及三年而于本處(謂州官于本州,縣官于本縣)寄居者,徒一年?!盵20]111這對于限制官戶在地方勢力的發(fā)展,顯然有益。

      嚴行約束官員子弟。對于豪民中官員子弟的惡行,中央也深惡痛絕。宋太宗曾下詔:“中外臣庶之家,子弟或有乖檢,甚為鄉(xiāng)黨所知,雖加戒朂曾不悛改者,并許本家尊長具名聞,州縣遣吏錮送闕下,當(dāng)配隸諸處。敢有藏匿不以名聞?wù)?,異時丑狀彰露,期功以上悉以其罪罪之?!盵3]13547大中祥符四年(1011),真宗詔:“諸路州軍縣鎮(zhèn)應(yīng)文武官見居遠任,家屬寓止者,如其子孫弟侄無賴不干家業(yè),即言行約束,茍不悛革,則并其交游之輩,劾罪以聞?!盵1]6500中央希望通過來自政治上層的力量,來壓制為非作歹的“官二代”。

      除了政治上的禁約,針對豪民的經(jīng)濟禁約更加細致:如限制豪民侵吞、壟斷公共財物。太宗時,允許“客旅”向開封官倉出售糧食,但“所有食祿之家并形勢人,并不得入中斛斗,及與人請求折納”[1]5950。北宋后期的青苗錢借貸,規(guī)定“形勢之家不當(dāng)給”[1]4869。紹興八年(1138),規(guī)定:“諸坊場以違礙人承買者,杖一百,詐隱者加一等?!边@里的“違礙人”包括“見充吏人”[1]5248。

      對于地方豪民仗勢不納租稅的情況,中央也想了許多辦法。如嚴懲不納租稅的豪民。太祖時,各縣每年要造“形勢門內(nèi)戶”的夏稅賬目[1]6371。形勢戶輸租違期,則“別立版簿”,派專人依限督責(zé)[8]258。若還有不納者,則重加處罰?!爸T輸稅租違欠者,笞四十,遞年違欠及形勢戶杖六十(州縣職級、押錄并戶案吏人、鄉(xiāng)書手加三等),品官之家杖一百。諸上三等戶及形勢之家,應(yīng)輸稅租而出違省限,輸納不足者,轉(zhuǎn)運司具姓名及所欠數(shù)目申尚書省取旨”[20]626-627。減免租稅時,對以形勢戶為主體的豪民從窄。南宋中期的《慶元條法事類》卷47《賦役門一·違欠稅租》記載:諸上三等戶及形勢之家,“其未納之?dāng)?shù),雖遇赦降,不在除放之限”[20]627。

      對于豪民欺凌小民,中央也有許多約束政令。大中祥符四年(1011),真宗詔:“江湖間貧民捕魚,豪戶不得封占?!盵8]1708淳熙十六年(1189),戶部郎中豐誼言,“沿江并海深水取魚之處,乞許令眾戶舟楫往來,從便漁業(yè),勿有所問,不得容令巨室妄作指占,仍舊勒取租錢”“豪強尚敢違戾”“擇其首倡,重作懲戒?!钡玫叫⒆谂鷾?zhǔn)[1]6557。此外,關(guān)于“形勢之家”不得“輒置獄具”,也有明文的禁約[20]805。

      在高度重視中央集權(quán)的宋代,為限制豪民勢力過度膨脹,中央制定了許多禁約,并對一些為非作歹的豪民進行鎮(zhèn)壓。這對打壓地方豪民的非法行徑,維護基層社會秩序顯然有益。但具體對豪民的或揚或抑,臨民最近的地方政府的態(tài)度,則更為重要。

      三、地方豪民與地方政府的關(guān)系

      與中央政府對豪民的態(tài)度不同,地方政府與豪民的關(guān)系復(fù)雜,有勾結(jié),有摩擦,也有鎮(zhèn)壓。

      (一)勾結(jié)

      防范、限制和打擊豪民勢力過度膨脹,保護民眾免遭其害,本屬地方官府應(yīng)盡之責(zé),“受公朝委寄,觀風(fēng)問俗,鋤奸衛(wèi)良,乃其職守”[2]392。但在豪民的政治、經(jīng)濟利益誘惑和威勢威懾之下,地方官府卻與其勾結(jié)起來。對豪民的違法犯禁,地方官府豈止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甚至是公然支持和庇護。

      與地方官府的勾結(jié),為豪民聚斂財富提供了便利。紹興三十年(1160),臣僚言,臨安府“錢塘南山士庶墳?zāi)箻O多,往往與形勢之家及諸軍寨相鄰,橫遭包占、平夷,其子孫貧弱,不能認為己有”。豪民的兼并多由地方官吏“容情,擅行給佃”所致[1]6573。在地方官府的支持庇護下,大量的官田、私田被豪民所侵占。豪民擁有了土地,也擁有了土地帶來的財富,經(jīng)濟實力更為膨脹。

      與地方官府的勾結(jié),為豪民霸占水利提供了便利。仁宗時,越州馀姚縣“陂湖三十一所”“雖累有詔敕及敕令”“官司因循請托,或致受納賂遺,令形勢豪強人戶請射作田”,致有“遂廢水利去處”[1]4911-4912。治平三年(1066),都水監(jiān)言,“諸處陂澤本是停蓄水潦”之所,“豪勢人戶耕犁高阜處,土木侵疊陂澤之地,為田于其間,官司并不檢察”“致每年大雨時行之際,陂澤填塞,無以容蓄,遂至泛濫”[1]4914。對豪民的霸占水利,地方官府或不聞不問,或公然支持幫助。

      與地方官府的勾結(jié),為豪民逃避賦役提供了便利。宋高宗時,荊湖南路一帶實行科配,“其間形勢官戶、人吏,率皆不納,承行人吏又于合納人戶,公然取受,更不催納。其催納者盡貧下戶,因緣抑勒,情弊百端,民不聊生”[21]746-747。孝宗時,唐仲友上奏說:“催科既急,勾稽不明,形勢鮮或誰何,下戶重并追擾。”[22]3547賦稅征收中貧富不均的狀況,因豪民與地方官府的通同作弊,而更加嚴重。

      與地方官府的勾結(jié),為豪民左右司法提供了便利。大中祥符七年(1214),洋州豪民李甲“兄死,迫嫂使嫁,因誣其子為他姓而專其貲,嫂屢訴官,甲輒賂吏掠服之,積十余年,訴不已”[8]1685。英宗時,長安大姓范偉“積產(chǎn)數(shù)巨萬”“出入公卿間,持府縣短長,數(shù)犯法,至徒流,輒以贖去。長安人皆知偉罔冒,畏偉不敢言。吏受賕者,輒為偉蔽匿”[23]卷三五《故朝散大夫給事中集賢院學(xué)士權(quán)判南京留司御史臺劉公行狀》。在與地方官府的勾結(jié)下,豪民的勢力更加膨脹。

      (二)摩擦和鎮(zhèn)壓

      豪民違法吞并、恃勢強占,甚至欺凌官吏、殺人害命的情況,在宋代的史料中多有記載。因此造成的賦稅失陷,官弱民強,以及對基層社會安定的破壞,給地方的統(tǒng)治帶來危害。作為中央派駐地方的代表,從維護統(tǒng)治集團和自身利益的角度,對勢力膨脹的豪民進行壓制打擊。

      對不納租稅的豪民的打擊。真宗時,浮梁縣“民臧有金者,素豪橫,不肯出租,畜犬?dāng)?shù)頭,里正近其門,輒噬之。繞垣密植橘柚,人不可入”。此前的縣令“不肯禁”,常是里正代其輸租。胡順之到任后,幾番催督,但豪戶仍拒不納稅。胡順之“乃令里正聚藁,自抵其居,以藁塞門而焚之”,情急之下豪戶全家急忙逃逸。胡順之“悉令掩捕,驅(qū)至縣,其家男子年十六以上盡痛杖之”,說:“胡順之無道,既焚爾宅,又杖爾父子兄弟,爾可速詣府自訟矣?!钡缿舨o一人敢訴,“自是臧氏租常為一縣先”[4]109-110。

      對蔑視地方官員的豪民的打壓。豪民勢力強大后,對地方官員的凌辱蔑視,引起了官員的反感。真宗時,鮮于侁攝治婺源,“奸民汪氏富而狠,橫里中,因事抵法”。群吏羅拜說:“汪族敗前令不少,今不舍,后當(dāng)詒患?!滨r于侁怒,立杖汪氏,惡類從此屏跡[3]10936。紹興年間,靜江府古縣豪民秦琥武斷鄉(xiāng)曲,持吏短長,“邑大夫以下為其所屈”。高登知縣后,“面數(shù)琥,聲氣俱厲,叱下,白郡及諸司置之法”。一貫為所欲為的秦琥“忿而死”[3]12130。

      為了維護基層社會的安定,清正的官員對違法殺人害命的豪民,進行了堅決鎮(zhèn)壓。理宗時,高斯得為湖南提點刑獄,攸縣富民陳衡老“以家丁、糧食資強賊,劫殺平民”“愬其事者,首吏受賕而左右之”。高斯得發(fā)其奸,“黥配首吏”“具白朝省,追毀衡老官資,簿錄其家”[3]12325。一些正直官員出于扶弱抑強的公正理念,對豪民勢力的抑制鎮(zhèn)壓,有利于其囂張氣焰的收斂,也能在一定程度上伸小民不平之氣。

      面對地方官員的打擊與鎮(zhèn)壓,不甘示弱的豪民也會極力反抗,不少地方官甚至因此丟官罷職。仁宗初年,“中人用事者羅崇勛之徒,交通縣豪,借之意氣,以漁奪細民,吏不敢何”。陳留知縣王沖,“以法繩之”。大姓田滋等因此制造流言飛語,污蔑王沖。王沖被“坐除名,徙雷州”[24]782。寧宗時,瑞州大姓幸氏“貪徐氏田不可得,強取其禾,終不與,誣以殺婢,置徐獄”。徐氏訴其冤情,提點江西刑獄趙汝讜“以反坐法”,黥竄幸氏,籍沒其家。幸氏逃走,并“告急于中宮”,趙汝讜被調(diào)湖南[3]12397。在利益的作用下,豪民與地方官府的摩擦也多有出現(xiàn)。

      (三)以勾結(jié)為主的關(guān)系,決定了其“豪橫”的特征

      但在宋代黑暗腐敗的地方官場中,事事處處以私利為先的地方官,根本不可能把抑強扶弱作為主要政務(wù)。在利益的需要下,與豪民的勾結(jié),成為地方官場公開的慣例,也成為了其彼此關(guān)系的主流。

      太宗時記載,“劍南諸州民,為州縣長吏建生祠堂者”“官吏有善政,部內(nèi)豪民必相率建祠宇,刻碑頌,以是為名,因而掊斂,小民患之”[1]6498。豪民通過巴結(jié)地方官吏,來達到武斷鄉(xiāng)曲的目的;而地方官則通過聯(lián)絡(luò)豪民,來達到利用其財、權(quán)、勢為自己服務(wù)的目的。不少官員上任之后,都是先要去拜訪當(dāng)?shù)氐暮烂??!翱h官甫下車,則先詔問權(quán)要聲援,往往循習(xí)諂媚,互相交結(jié)”[1]6691。而在相互利益需要下,豪民與地方官府以勾結(jié)為主的關(guān)系,也從根本上決定了其以“豪橫”為主的身份特征。

      結(jié) 語

      豪民是宋代基層社會的特殊群體,他們以不同于普通百姓的財、權(quán)、勢優(yōu)勢,成為影響基層社會的主導(dǎo)階層。不僅普通百姓,甚而政府官員,都對他們俯首帖耳。那么,宋代地方豪民究竟是基層社會興建私塾、救濟窮苦的“長者”?還是武斷鄉(xiāng)曲、左右地方官府政治的“豪橫”?除了豪民自身的素質(zhì)外,其與政府的關(guān)系成為決定性因素。當(dāng)政府對其勢力的發(fā)展合理引導(dǎo),有效治理的時候,地方豪民的積極作用成為主流。當(dāng)政府因私利受制于豪民,軟弱無力不足以臨民御民的時候,豪民的消極作用就成為主流。在宋代,由于地方政治的腐敗,豪民與地方政府的勾結(jié),成為彼此關(guān)系主流的態(tài)勢,則從根本上決定了其以“豪橫”為主的身份特征。

      [1]徐松.宋會要輯稿[M].北京:中華書局,1957.

      [2]佚名.名公書判清明集[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2005.

      [3]脫脫.宋史[M].北京:中華書局,1985.

      [4]司馬光.涑水記聞[M].北京:中華書局,1989.

      [5]李之儀.姑溪居士后集[M]//宋集珍本叢刊:第27冊.北京:線裝書局,2004.

      [6]黃榦.勉齋先生黃文肅公文集[M]//北京圖書館古籍珍本叢刊:第90冊.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8.

      [7]黎靖德.朱子語類[M].王星賢,點校.北京:中華書局,1994.

      [8]李燾.續(xù)資治通鑒長編[M].北京:中華書局,2004.

      [9]曾鞏.曾鞏集[M].北京:中華書局,1984.

      [10]馬端臨.文獻通考[M].北京:中華書局,1986.

      [11]朱熹.朱子全書·三朝名臣言行錄[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2.

      [12]劉宰.漫塘劉先生文前集[M]//宋集珍本叢刊:第71冊.北京:線裝書局,2004.

      [13]鄭剛中.北山集[M]//影印文淵閣四庫全書.臺北:臺灣商務(wù)印書館,1986.

      [14]方大琮.宋忠惠鐵庵方公文集[M]//北京圖書館古籍珍本叢刊:第89冊.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8.

      [15]董煟.救荒活民書[M]//叢書集成初編本.北京:中華書局,1985.

      [16]沈遼.云巢編[M]//影印文淵閣四庫全書.臺北:臺灣商務(wù)印書館,1986.

      [17]韓元吉.南澗甲乙稿[M]//影印文淵閣四庫全書.臺北:臺灣商務(wù)印書館,1986.

      [18]范祖禹.范太史集[M]//影印文淵閣四庫全書.臺北:臺灣商務(wù)印書館,1986.

      [19]熊克.中興小紀[M].臺北:文海出版社,1968.

      [20]謝深甫.慶元條法事類[M]//中國珍稀法律典籍續(xù)編.哈爾濱:黑龍江人民出版社,2002.

      [21]李綱.李綱全集[M].王瑞明,點校.長沙:岳麓書社,2004.

      [22]黃淮,楊士奇.歷代名臣奏議[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

      [23]劉攽.彭城集[M]//影印文淵閣四庫全書.臺北:臺灣商務(wù)印書館,1986.

      [24]劉敞.公是集[M]//宋集珍本叢刊:第9冊.北京:線裝書局,2004.

      涡阳县| 麻栗坡县| 银川市| 泽库县| 东兰县| 老河口市| 合水县| 巴塘县| 旬邑县| 井冈山市| 旬阳县| 房山区| 六安市| 泸西县| 云梦县| 湘阴县| 渑池县| 华宁县| 贵州省| 临夏市| 宕昌县| 海伦市| 扶余县| 长汀县| 南充市| 益阳市| 信宜市| 巴塘县| 高雄县| 台江县| 青州市| 松原市| 本溪市| 墨脱县| 神木县| 汝城县| 桦川县| 自治县| 胶南市| 潮州市| 平邑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