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襪小姐

月清疏

【簡介】她只是一個賣絲襪給特殊愛好者的淘寶店店主，當她遭遇戀物癖大明星，一切都變得微妙起來。兇巴巴的經(jīng)紀人，耍手段的女藝人以及看似和藹的大編劇，這些電視劇里才有的角色，一個個都出現(xiàn)了……她只想仰天大喊一聲：救命！

【一】

離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可洛亦歡沒等到淘寶ID為“一口一個圣女果”的客人，反倒一路被人圍觀議論，甚至還有掏出手機偷偷拍照的……

洛亦歡牙都要咬碎了，當她是瞎的?。?/p>

可也不能怪那些路人，自己今天這副尊容，實在是有礙市容。從上到下都是黑色，拖地黑色長裙，寬松黑色長罩衫，黑色鴨舌帽，黑色長發(fā)，黑色口罩，黑色墨鏡……只有手里的紙盒是白色的，跟收魂的死神沒什么兩樣。

洛亦歡就這樣杵在全市人流量最大的步行街中心廣場上，有點像行為藝術(shù)表演者。

正在她開始不耐煩的時候，轉(zhuǎn)頭卻看見了一個跟她的打扮有點類似的男人。也是一身黑色，看不清面目，只不過他的黑色要比她時尚得多，下半身竟是一條黑色破洞小腳牛仔褲！

洛亦歡最討厭穿小腳褲的男人了！娘炮！可直覺告訴她，這個風騷的男人就是要來跟她接頭取貨的客人。她憋了一口氣幾步走上前去，冷冷問了一句：“一口一個圣女果？”這名字怎么說都令人覺得猥瑣變態(tài)至極……

“?。渴恰蹦悄腥撕孟駠樍艘惶?，微微抬了抬頭，露出弧線漂亮的尖下巴，側(cè)面竟有點像國內(nèi)一線當紅影星穆成宇。不過洛亦歡也只是多瞟了一眼，跟計算器似的毫無感情地報價：“黑色網(wǎng)狀一條，粉色珠光一條，白色蕾絲吊帶一條……加上包裝費和運費一共四百五十三元，沒錯吧？”

男人見她的目光瞟過來，立馬低了頭接過紙盒：“嗯……沒錯?！?/p>

“OK?！甭逡鄽g點頭，“那么，走了?！?/p>

可沒想到那個變態(tài)黑衣男竟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等等！”

“干什么！”洛亦歡緊張地摸了摸口袋里的美工刀。這可是在人來人往的步行街，這個變態(tài)男要是敢動手，她可不會客氣！怎么說這也能算正當防衛(wèi)吧！可黑衣男人拉著她往另一處偏僻的小巷子跑，“我們先出了這條街再說……”

“放開我——”洛亦歡兇相畢露。

“有記者！”男人的手攥得很緊，跑得很快，“低頭！”

洛亦歡一時竟掙脫不了，莫名其妙，什么記者？

還在胡思亂想，他卻已拉著她蹲在小巷末尾熙熙攘攘的臭豆腐攤子后面，探頭探腦一番之后總算松了口氣：“累死我了，總算擺脫了那群蒼蠅！真倒霉，今天明明很注意了怎么還是跟了尾巴……”抬眼掃了一眼面前的洛亦歡，又沒好氣地開口，“都是你，什么地方不好選非要選這么多人的地方……”

“你……”洛亦歡瞪大眼睛，“廢話！是你非要見面交易的！對付你這種……這種特殊愛好者，我總要有點自保措施吧！”

“什么？你才特殊……那個愛好呢！”他倒也開始掀眉毛。

“網(wǎng)購女人穿過的絲襪還不是特殊愛好？！沒說你變態(tài)就是給你面子了！”洛亦歡鼓著臉回敬一句，卻不想聲音忍不住大了起來，周圍排隊買臭豆腐的幾個女孩子聽了臉都青了，看著地下蹲著的兩個“黑衣人”……嚇得退了好幾步。

“喂……你小聲……點……”他忍不住揉了揉鼻子。

可是這動作……實在有點面熟??！

洛亦歡心下一動，抬手就掀了他的帽子，再迅速揭開那副大墨鏡。這一下……不用洛亦歡確認了，臭豆腐攤旁邊的所有年輕女孩子都開始尖叫。

“穆成宇?。?！”

沒……沒想到這變態(tài)真是大明星穆成宇啊，洛亦歡完全傻眼了。而面前的穆成宇則是一臉恨不得咬死她的表情。

【二】

接到張銘電話的時候，洛亦歡正蹲在椅子上一邊給她的淘寶店“戀戀物語”上新，一邊像老鼠一樣吭哧吭哧啃著薯片。

可當她按下接通鍵的時候，電話那頭還沒說話就先傳來一陣大笑。

洛亦歡都有點擔心這人會不會笑抽過去，一咬牙就罵起來：“怎么沒笑死你！”

張銘那邊半天才傳來一陣壓著笑意的嘲諷：“沒想到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你穿著那套死神裝上頭版！怎么穆成宇也跟你一起胡鬧……哎喲，看到微博熱門真是笑得我要斷氣了……”

洛亦歡氣得青筋暴跳。

她最近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她不過小小一個淘寶店店主，為賺錢而劍走偏鋒另辟蹊徑——賣絲襪！

表面上看來“戀戀物語”只是一家賣女式長絲襪的店，可其實內(nèi)在是專以成熟男士為主要服務(wù)對象的特殊愛好品店。當然，不算情趣用品，而是賣女人……尤其是美女穿過的長絲襪給戀物癖者。

這個概念還是這個該死的老同學張銘告訴她的。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網(wǎng)絡(luò)上開始盛行一些戀物癖的網(wǎng)站和貼吧，一時火爆非常。所謂戀物癖是指在強烈欲望與興奮的驅(qū)使下，反復收集異性使用的物品，并通過接觸這些物品感受到心理上的滿足。簡而言之，不了解這個行業(yè)的人聽了這些之后，只會說兩個字：變態(tài)！

可學過幾年心理學的洛亦歡經(jīng)歷求職失敗之后，毅然決然地投入了這個行業(yè)。現(xiàn)在戀物癖是個病因未明而暫且歸納到心理性疾病的一個愛好，她洛亦歡才不會因此而鄙視這個而將白花花的銀子阻攔在外呢！只是生意做多了總會遇到鬼，有那么幾個客人總對她糾纏不休，所以她從來不答應(yīng)同城見面交易。

唯有那個“一口一個圣女果”。

在她百般拒絕甚至義正詞嚴地表明寧可不做這樁生意之后……淘寶旺旺的燈又亮了亮，“一口一個圣女果”發(fā)來消息：“洛亦歡小姐，如果你不介意我把你的資料發(fā)布到戀物論壇的話，你盡可以拒絕我的要求?！?/p>

電腦這邊的洛亦歡生生打了個寒戰(zhàn)。

她確定自己從未將任何真實資料透露在網(wǎng)上，也一向都小心翼翼謹小慎微，這個奇怪的客人是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的？而他這樣不惜要挾也要當面交易又是為了什么？

洛亦歡一咬牙敲出一行字：“好。交易的地點和時間由我來定?！痹趺匆膊荒馨焉馔馔撇皇牵?/p>

可如果她要是知道這個“一口一個圣女果”就是國內(nèi)一線影星穆成宇，而后來又慘被記者拍到側(cè)臉發(fā)布照片，還起什么“人氣花美男影星穆成宇與神秘黑衣女子當街約會，恩愛品嘗路邊攤臭豆腐”這樣的標題，打死她也不會答應(yīng)去交易。

等到張銘笑夠了，才在那頭解釋說：“亦歡，其實……其實那個……”

“有屁快放！”洛亦歡的耐性已經(jīng)差不多被磨光了。

“其實……其實穆成宇……是我介紹他來你店里買東西的?！?/p>

洛亦歡想打破張銘的頭。

“等等！還有……他說想約你見個面！”張銘似乎感覺到她的怒火，生怕她一時激憤掛了電話，噼里啪啦地一口氣說了下去，“他說你要是敢不去就曝光你的姓名、住址、電話、職業(yè)、愛好、特長……”

那她就一腳踹得他斷子絕孫！

但事實上洛亦歡還是去見了穆成宇，并且一見面就被他吐槽得體無完膚。

“聽說你沒錢沒房還欠了卡債？”

“你、想、怎、樣？！”洛亦歡恨得牙癢癢。

“我想……洛小姐靠賣襪子發(fā)財有點難，不如幫我個忙，事后重金酬謝哦?！?/p>

雖然洛亦歡很想殺人，但她不得不承認這個穆成宇頗有幾分姿色，雖是一副盛氣凌人毫不客氣的討厭樣，不過……的確要比尋常人好看了那么一丟丟。

【三】

穆成宇這個人，洛亦歡多少有點了解。

畢竟她的閨蜜幾乎都是他的粉絲——就因為他那張好看的臉！可在洛亦歡看來，他絕對是她心目中空有長相而毫無演技的花瓶一個！倒不是說他的演技有多差，而是因為他總是演一些冷漠裝酷的偶像劇男主角，只需靠化妝和服飾外加一張面癱臉就能搞定整部劇，怎么看都覺得毫不費勁。

相比起跟批發(fā)似的花美男來說，洛亦歡更喜歡特別一點的角色。

偏巧這次穆成宇就接了一個很特別的角色。最近國內(nèi)大紅的名編劇新編了個劇本，穆成宇的公司千方百計地替他拿到了男主的角色，但這次是要扮演一個有戀物癖的陰郁男人。穆成宇一時有些拿不準了，又不想真被人扣上一個“不會演戲的花瓶”的帽子，憂心忡忡地跟損友張銘提起這件事。張銘略一思索，就推薦了他的小師妹洛亦歡給穆成宇。

洛亦歡可是有多年面對戀物癖顧客的經(jīng)驗，多少能了解到一點真實案例。

可穆成宇怎么都沒想到這個“小師妹”看起來還真是一副單純無害的“小師妹”的樣子，怎么都看不出她是做“那種”生意的人。簡單的黑長發(fā)，圓圓的眼睛像甜美多汁的黑葡萄，白皙紅潤的臉……像水蜜桃！嘴唇也看起來紅嫩綿軟，就像他最喜歡的酸甜可口的圣女果。

穆成宇有些分神，卻禁不住被一聲暴喝驚得一跳。

“那你直接找我不就得了！還裝什么‘一口一個圣女果這種猥瑣顧客來我店里買東西！”洛亦歡一想到那個“接頭事件”就忍不住怨氣。

“哪里猥瑣了！我就喜歡吃圣女果怎么了！其實草莓也不錯……”穆成宇直接來個答非所問。

“你……你喜歡吃圣女果？”連愛好都這么娘！

“嗯，我總要先接觸一下，怎么能隨便就讓你接近我。”這明明是在回答上一個問題。其實完全是因為看她看呆了大腦混亂這種事他會說嗎！

洛亦歡覺得他們有些無法溝通，但穆成宇開出的價格卻令她憋屈地接下了這個臨時助理的活。為了減少麻煩，他又在條約里加上一條，三個月之內(nèi)不得與外界任何人有任何聯(lián)絡(luò)，手機保持二十四小時開機狀態(tài)，只能與穆成宇本人單線聯(lián)系……

這還讓不讓人活！

“那……那我的淘寶店呢？”

“關(guān)了！”穆成宇干脆地翻了個白眼。

“穆、成、宇！”

“這三個月的損失我翻倍賠償給你。”

“那……也行。”

可當穆成宇的助理并不是一件輕松的工作，或者說，洛亦歡把這件工作想得太過簡單了。當她噼里啪啦把自己多年來對顧客的案例分析和情況研究等等詳盡地描述一遍之后，一轉(zhuǎn)頭卻發(fā)現(xiàn)穆成宇那個渾蛋居然睡著了！給這種不靠譜的人當助理真的能行嗎？

后續(xù)沒有想到的麻煩還更多更復雜。初入明星助理這個行業(yè)，洛亦歡可謂是摸著石頭過河，被其他助理背地里欺負明面上挑刺就算了，一著急一上火外加熬夜和操勞，她病癥齊發(fā)，嗓子嘶啞——失聲了！

那天是穆成宇的第一場戲，也許是他們還沒走出磨合期，又或者她根本就沒辦法勝任這個從來沒接觸過的行業(yè)……不光忙中出錯，還連累穆成宇被導演足足罵了半個多小時，直到最后整個劇組的進度都被拖慢，只好趕夜工補漏。到最后散場的時候，所有人看洛亦歡的眼神都帶著殺氣。

不能言語的“啞巴助理”洛亦歡第一次咬破了嘴皮。

“洛亦歡！你有沒有帶腦子來上班！下一場的時間表呢！拖到這個時候還不算，還想折騰我們到什么時候？”穆成宇身邊的經(jīng)紀人仍在咆哮，“你這樣貪慕虛榮的女孩子我見多了！準是為了買那些奢侈品變成卡奴才到這兒賣身還債來了吧？我跟你說清楚，就算你是穆成宇什么朋友的朋友也沒用！要是再干不好就給我滾蛋！”

這話說得太難聽，更何況是當著大半個劇組的人的面毫不留情狠狠地羞辱了她。

洛亦歡不知怎么就抬起頭掃了一眼穆成宇的方向。

可他壓根沒看她一眼，扭著頭裝作什么也沒看見什么也沒聽見的樣子，蹺著二郎腿，吃著她為他準備的圣女果，眼神還躲躲閃閃好像有點心虛。

她真是太天真了。

就算他們之間曾經(jīng)有過什么“見不得人的交易”，她卻怎能忘了現(xiàn)下彼此的身份。他們一個是高高在上燦爛光鮮的大明星，一個是灰頭土臉身價低廉的小助理，她憑什么指望他能在這種時刻站出來維護她？

她逐漸冷靜下來，想繼續(xù)留在這兒，只能靠自己。

洛亦歡朝經(jīng)紀人鞠了個九十度的躬，用低啞的破鑼嗓子應(yīng)了一聲：“對……不起?！彼B絲襪都敢賣！這點小難算什么！洛亦歡！趕緊把氣出來的那口血咽下去！

【四】

隔天的第二場戲，劇組來了兩個大人物。

一個是這部電影的女主角，最近當紅的花旦蘇煙，另一個是這部大作的名編劇秦裕，據(jù)說他的劇本才寫了個開頭就被高價買下，他寫的字可以說比黃金還貴。

蘇煙明艷動人卻性子冷淡，在圈內(nèi)是極為有名的大冰山美人，而秦裕則與洛亦歡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原本洛亦歡想，大編劇嘛，肯定是個文文弱弱戴著眼鏡又清高又傲嬌的書生！可這個秦裕，既不戴眼鏡，也不文弱，倒是性格開朗，笑容爽直，三言兩語就跟大家都混熟了。

既然已經(jīng)決定要當一個出色的助理，洛亦歡自然要跟整個劇組上上下下的人都打好關(guān)系，尤其是這兩個大人物，更是不能得罪。

她先是討好地去跟蘇煙打招呼，人家卻冷眼一掃，用鼻子對著她。

她又戰(zhàn)戰(zhàn)兢兢跑去跟秦裕請教幾個關(guān)于穆成宇部分場次的細節(jié)，沒想到秦裕倒是個十分和藹親切又聰明的人，幾句簡單的點撥就令洛亦歡茅塞頓開。

“你是成宇的新助理？”

洛亦歡低著頭半天才明白過來是在問她，忙不迭地點頭：“是！”

“真沒想到?！鼻卦Ｐζ饋砗苁呛每矗凵窭镆捕际巧埔?，“我聽說成宇的經(jīng)紀公司對他管束很嚴，從來不允許年輕女孩子靠近他，更何況做貼身助理。想來他對洛小姐很不一般……”

什么不一般??！洛亦歡忍不住想翻白眼。但她很快想到，難道經(jīng)紀人故意給她難堪就是因為想趕她走？那穆成宇心虛個什么勁！

她想了想還是硬著頭皮解釋了一句：“其實……其實他請我來當助理是有原因的！”

“哦？”秦裕不禁起了興趣，“什么原因？”

“我……”洛亦歡決定實話實說。怎么說秦裕給她的感覺都是一個既溫柔又寬厚的好人，更何況這部關(guān)于戀物癖的電影就是他寫的劇本，他應(yīng)該比常人更能理解她的職業(yè)。等她簡單明了地解釋了之后，秦裕只是微微訝異，然后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激動地一把抓住她的肩膀：“這么說，有你在劇組真是太好了?！?/p>

他的笑容太明亮太燦爛，晃得洛亦歡一下子沒回過神來。

“嗯？嗯……”

秦裕隨即將后續(xù)劇本拿出來給她看，上面除了密密麻麻的文字，還有各種顏色的熒光筆標注的注釋。他一點一點講解給洛亦歡聽，一邊講一邊問她是否遭遇過類似的案例，那極端認真的樣子真是帥呆了！

不知為何，洛亦歡忍不住在心底狠狠地把那個花瓶穆成宇拿出來比較了一番，比較的結(jié)果是，穆成宇除了姿色好那么一丁點之外，實在是毫無長處！

忍不住回頭一看，洛亦歡卻正撞上穆成宇的眼神咻咻咻正在朝她飛刀子！

她狠狠地朝他翻了個大白眼。

他竟然毫不留情地揮著手比出一個掐脖子的手勢！

洛亦歡懶得搭理他，扭過頭專心投入秦裕的劇本之中。真正看下去才發(fā)現(xiàn)這個劇本實在是太精彩了，更棒的是秦裕還特別熱心地借給了洛亦歡拿回家仔細研究。

后續(xù)劇本是剛寫好的，也是最考驗人心的主角內(nèi)心剖白的重頭戲份，如果她能夠提前了解，對穆成宇之后的演出建議也會更有把握。但同時他也強調(diào)，這個劇本是剛寫完不久的部分，過幾天就要開始拍攝，僅此一份并無存稿，讓洛亦歡一定小心保存。

感激秦裕如此的信任，再加上洛亦歡是個有始有終的人，那一晚她破天荒的沒有早早在床上挺尸，而是縮在床上拿著筆記本翻著淘寶旺旺的聊天記錄和論壇資料，再一條一條對照劇本在一邊寫上想法。

其實有戀物癖的人表面與普通人一樣。

其實有戀物癖的人只有在完全私密的個人空間里才敢展露自己不為人知的一面。

而且，他們因為心中或多或少都有個故事，所以很容易走上極端。

【五】

研究了大半夜，洛亦歡鬼使神差地穿了一條黑色長絲襪，一邊在心里琢磨絲襪小姐該是個什么樣的心理活動，一邊頂著兩個布滿紅血絲的熊貓眼趕到劇組。誰知她看錯時間竟然來得太早，整個拍攝場地空蕩蕩的，只有一個抄手斜靠在影壁前懶洋洋的穆成宇。

“你該不會是為了趕什么淘寶N年慶的熱鬧刷新了一晚上吧？為了搶打折貨？”穆成宇笑得很賤，毫無一點巨星的樣子，“你看看，信用卡就是被你刷爆的?！?/p>

什么！她竟然因為太認真工作而錯過了幾年一次的打折大活動！

洛亦歡丟了個白眼過去：“是啊，昨天又刷爆了一張卡！”

可沒想到穆成宇卻信以為真，收斂了嬉皮笑臉一臉緊張地看著她：“喂，你不是吧，稍微節(jié)制一點會死啊！”

其實他昨晚也沒睡好，不知怎么，只要一想到對他總是惡聲惡氣的洛亦歡，面對那個秦裕的時候卻笑靨如花，他心里就怒氣翻騰。

洛亦歡也看到了他的黑眼圈，正打算開口狠狠奚落他一番卻聽見身后一陣輕咳?？膳碌慕?jīng)紀人正用可怕的眼神瞪著她。

洛亦歡莫名其妙心虛地退了一步，卻正好看見經(jīng)紀人身后站著似笑非笑的一個女人，是女主角蘇煙。蘇煙倒是先開口說話：“成宇，借你這個小助理給我用一會兒怎么樣？”

“當然可以。”討厭的經(jīng)紀人搶先開口，穆成宇只好干笑著點了點頭。

其實洛亦歡本人對這樣的差遣并無惡感，更何況蘇煙雖然性情冷淡，但不論外表還是演技都是圈內(nèi)有口皆碑的，是洛亦歡一直以來很喜歡的演員。

可沒想到的是，蘇煙看她的眼神一點都不美好。

“洛亦歡？”蘇煙挑著眉念了一遍她的名字。

“是?！彼谷荒行┬奶?。

“名字倒是和人一樣……”蘇煙轉(zhuǎn)過身對照著化妝室的大鏡子補妝，“都輕浮得很?！?/p>

“你……”洛亦歡氣得差點咬舌自盡，但蘇煙可不是她能得罪的，她只好按捺住性子客氣地回了一句，“不知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了蘇小姐？”

“你以為你每天穿一身黑就能引起成宇的注意？”蘇煙補好妝，又開始用那冷冽的表情掃射著洛亦歡，“別做夢了。他在圈子里什么樣的女人沒見過？就你這樣的身材，恐怕……在床上還不夠看。”

洛亦歡怎么都沒想到會從蘇煙的嘴里聽到這樣的話，可……她不過是個小助理！

她只能低眉順眼咬牙切齒地回一句：“不好意思，蘇小姐，不是每個女人都對那個穆成宇有興趣的！”

洛亦歡真是被氣昏了頭，一轉(zhuǎn)身竟然撞到了衣服架子，又鉤到她背的布袋，亂七八糟的演出服和袋子里的東西一股腦全掉在地上。

真是衰透了！

但她也只能認命地開始收拾。拍攝就快要開始了，她可不想再被罵一頓。只是當洛亦歡再次被喊出去的時候，她的心里突然有一陣莫名的慌張，好像有什么極為重要的事情一閃而過卻捕捉不到，她一定疏忽了什么。

直到她看見秦裕臉上帶著那種恬淡的笑容走近，洛亦歡終于后知后覺地摸了摸她隨身挎的那個大布袋……

劇本！劇本不見了！

那之后洛亦歡一直處于一種近似于魂飛魄散的狀態(tài)，瘋了一般把自己經(jīng)過的所有地方都翻了一遍，尤其是那個遭遇了挑釁的化妝間。可是沒有！到處都沒有！

她變得不確定起來，她真的帶了劇本嗎？或者她昨晚看得昏了頭落在了家里？再或者她剛才還有遺漏什么重要的地方？

可是她發(fā)現(xiàn)劇組所有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充斥著嘲諷、憤怒、焦躁。

“我家里的電腦存有大綱，我盡快趕回去重新寫一次。不過要暫時耽誤幾天的進度。”秦裕先開了口，“這件事我也有很大的責任，不應(yīng)該全怪她。”

但穆成宇站了出來。

“對不起。”他先向劇組的其他人道歉，然后眼神轉(zhuǎn)向了洛亦歡。

洛亦歡不知怎的心底發(fā)虛。

“洛亦歡，看來你并不適合這份工作，請你離開。”可怕的經(jīng)紀人補了一句，“我想，這里所有的人都不會希望再因為你這一個小小的助理而破壞了這部大作?！?/p>

【六】

按照言情劇發(fā)展的套路，劇本一定是被邪惡壞心又漂亮的女二號偷偷藏起來了。

洛亦歡前前后后思索了很多遍，最終不得不懷疑特地喊她過去撂狠話的蘇煙。當時化妝室里只有她們兩個人，而蘇煙又對她充滿敵意，甚至有一種先除之而后快的殺氣。

是的！洛亦歡可以用女人的直覺感覺到！

蘇煙一定是因為忌妒她這個小助理所以才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虧她當初還因為喜歡蘇煙演的電影《美人毒計》而去論壇特意下載了她的很多張高清壁紙呢！

可現(xiàn)在洛亦歡心里明白，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那個該死的穆成宇壓根就不相信她，說不定還把她想成了一個蠢到無可救藥又虛榮空虛的白癡女！只要一想到這一點，洛亦歡就覺得渾身都冒起了熊熊火焰。她才不會承認是因為白做了這么多天助理卻一分錢都沒撈著所以才這么怨婦呢！

為了發(fā)泄心中的郁結(jié)，洛亦歡一個電話打給了張銘。

“穆成宇就是個渾、蛋！”她怨氣特別重。

而穆成宇的心里此刻也不大舒服。

因為后續(xù)劇本丟失，導演便提議這一天補拍幾個前面的鏡頭，算是比較輕松的工作?？赡鲁捎罡杏X自己始終都不在狀態(tài)，腦子里不停地想，雖然說那個洛亦歡平時蠢了點遲鈍了點而且還兇了點，但突然一下子少了她……穆成宇呆愣愣地看著保鮮盒里的切片蘋果。

怎么會這樣？那個洛亦歡才來幾天，怎么比跟了他多年的經(jīng)紀人還貼心！

一直熬到太陽下山，穆成宇的部分總算補拍得差不多。

雖然導演并不是非常滿意，但看在花美男的臉蛋分上也勉強點頭。穆成宇迫不及待地打開手機，撥了通訊錄上那個“蠢貨”的電話。理由他都想好了，就說這些天的工資需要結(jié)算。對于一個刷爆了N張卡的女人來說，她一定會興奮地尖叫著跑來找他吧？

可穆成宇沒想到電話里傳來“你所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

難道她生氣到不接自己電話？穆成宇咬牙切齒地又撥了一遍。

“又在給那個女人打電話？”經(jīng)紀人非常不高興。

“嗯?！蹦鲁捎盥唤?jīng)心地點頭，“可是她一直沒接。該不會出什么事了……吧？”

“成宇！為了你的前途著想也要離這個女人遠一點！”經(jīng)紀人的表情很嚴肅，“我已經(jīng)調(diào)查過了，她竟然是做那種見不得人的工作的！這樣的女人怎么可以配得上你！”

穆成宇差點被口水嗆死：“你誤會了，她只是我哥們的師妹！哎，不對啊，我以前也經(jīng)常和女明星女主播女模特什么的吃飯逛街，也沒看到你這么在意啊！”

“她跟那些女明星女主播女模特不一樣?！苯?jīng)紀人的表情很嚴肅。

“哪里不一樣？”穆成宇不懂。

“你知道蘇煙為什么故意把劇本藏起來？”

“什么？！”穆成宇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劇本是蘇煙藏起來的？你怎么不早說！”

“蘇煙喜歡你，這是圈子里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苯?jīng)紀人完全沒有搭理他的意思，“但是她竟然淪落到要忌妒陷害一個小助理，可見這個女孩子不是一般人！”

“等等！你明明知道是蘇煙藏起來的，你還趕走洛亦歡！”穆成宇特別生氣。

“成宇，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也許你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你對她真的和別人不一樣。你在她面前比在我們面前的時候……特別不對勁！所以說絕對要把一切小火苗扼殺在搖籃……”

“糟了！難道那個蠢女人因為被冤枉所以傷心難抑想不開……”穆成宇壓根沒有把經(jīng)紀人的話聽進耳里，抓起桌上的帽子墨鏡就沖了出去。

“成宇……成宇！”

其實虛榮的女人也沒什么不好，喜歡漂亮衣服鞋子昂貴的化妝品是女人的天性啊！愛錢就更沒什么不對了。要在這個世界上生活得更好更有品質(zhì)，錢是不可缺的啊！至于長相不夠妖嬈不夠性感也沒事，好歹還具備一點淡淡少女氣質(zhì)，笑起來有梨渦還是很可愛的！兇一點粗暴一點就更沒什么了！現(xiàn)在不就流行這樣的真性情女生嗎？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退一步海闊天空啊……等等，這句話好像不是這么用的。

穆成宇一邊開車一邊腦子打結(jié)，唉，要不要百度搜索一下“如何勸解想不開的人”呢？不過現(xiàn)如今他連她去了哪里都不知道。還好關(guān)鍵時刻他想到了維系他們關(guān)系的中間人——張銘！

“她不接電話？”電話那頭的張銘也有些擔心起來，“不可能吧。她打電話給我大罵了你一頓之后，明明義正詞嚴地說第二天就要找你這個黑心老板討要血汗錢的?。　?/p>

“……”穆成宇一頭黑線，“那你知道她去哪兒了嗎？她家好像也沒人?！?/p>

“嗯……我想想，她最后掛電話的時候好像說她正在綠果園?！睆堛戁に伎嘞?，“啊，對了！掛電話的時候她好像遇到了熟人，我聽見她在電話里說了一句‘啊，真巧，然后就跟我說下次說。”

綠果園？全市最貴最黑心的第一綠色無污染有機果園？

洛亦歡去那里干嗎？

穆成宇百思不得其解，但很快將車子一轉(zhuǎn)彎，朝綠果園飛馳而去。

【七】

綠果園里不但有當季的新鮮蔬果，也有不少反季的漂亮果實，可以說這個地方是只要有錢就能吃到一切你想吃到的任何蔬果的綠色天堂。

穆成宇小心地詢問了半天，終于有一家店鋪的老板告訴他大概見過一個跟他描述差不多的女孩子買了不少草莓和圣女果，后來遇見了一個高個子男人，兩個人聊了一會兒就一起去了隔壁的咖啡店喝東西。

男人？穆成宇有些不解，但他心中已經(jīng)漸漸有了不祥的預(yù)感。

咖啡店的服務(wù)生卻說那個黑衣服的女孩子喝了東西之后好像不太舒服，是被那個男人攙扶著走的。

穆成宇順著大路走了一段，卻看見一大袋草莓散落在地上，已經(jīng)被路人和車子碾得亂七八糟，汁水橫流。

他心頭亂跳，不知怎的就覺得這一定是洛亦歡留下的。

順著路一直往前走，他又看見幾顆通紅的圣女果。沿著圣女果的方向看去，好像是上了車道，他趕忙上車順著有圣女果的路線開了過去。

與此同時，洛亦歡終于醒了過來。

說起來她也算是很警惕的了，當時感覺自己不太對勁，被半拖著扯上車之后，她一摸口袋，手機不見了，而自己卻躺在半開了車窗的陌生的小車中。她混亂之中靈機一動，將剛買的一袋圣女果一顆一顆小聲地扔了出去。

還好整個車道是一條直路，并沒有開多遠就停了下來。

洛亦歡終于支持不住，頭一歪昏了過去。

等再醒來，她被人綁縛在一把椅子上，手腳都捆得很緊。而周圍很暗，她半天才適應(yīng)過來，隱約可以看清楚自己身處于一個看起來好像是廢棄的工廠倉庫的地方，門關(guān)得很緊，只有一扇破敗的木窗透出一些光亮。四周堆滿了各種老舊廢棄的機械器材，但墻壁上貼滿了各種各樣的海報——穿著各種絲襪的女人的腿部特寫海報！

如果沒記錯的話，她是被迷暈的……

門突然在此刻被人打開，逆著光走進來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

“洛小姐?！蹦腥俗呓?，臉上帶著既溫柔又好看的笑容，“歡迎你來到我的秘密基地。”

洛亦歡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秦編劇，你……你這是……體驗生活對不對？為了那部電影？”

不錯，洛亦歡在綠果園遇到的熟人就是秦裕，他熱情地邀請自己喝東西，誰知她喝下咖啡就覺得頭有些昏沉沉……

而秦裕好像根本沒聽見她說的話，看著她的眼睛里閃著奇異的光彩：“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你就是我心中最適合穿絲襪的女人?？上忝刻於即┲澴?，直到今天，你終于穿上了黑色絲襪……嗯，不過我覺得……”秦裕蹲下身來，癡迷地伸手輕輕拂過她穿著絲襪的長腿，慢慢說，“你更適合穿白色蕾絲的，你要不要試試？”

感覺到腿上傳來酥酥麻麻的癢，洛亦歡很想破口大罵：變態(tài)！

但是她一聲都不敢吭。

雖然在淘寶旺旺上有那么多次面對戀物癖的經(jīng)驗，可這次是活生生的面對面?。∷龑嵲诓荒芟胂筮@個變態(tài)的秦裕接下來會把她怎么樣！會不會突然掏出一把閃亮亮的菜刀把她的腿剁下來然后每天玩絲襪換裝游戲？

洛亦歡狠狠地打了個寒戰(zhàn)。

百度里的那些分析都是騙人的??！說什么戀物癖是因為不敢接近異性導致心里扭曲，所以才會因接近異性的物品就感到興奮。呸！明明她的人都被他給綁了……

“好……你先松開我，我換一條白色蕾絲的給你看……”嚶嚶嚶……救命！

砰的一聲，好像有什么重物墜落。

秦裕和洛亦歡都被嚇了一跳。洛亦歡一抬眼看見破敗的木窗口有一個毛茸茸的腦袋縮了回去。所以，當秦?；仡^時卻什么都沒看見，他遲疑地起了身，打算出去看看。

“是老鼠！”洛亦歡解釋，“老鼠把那邊墻角的木條弄垮了一根?！?/p>

秦裕的表情有些狐疑。

洛亦歡一咬牙就將一條腿伸了過去，假裝妖嬈地撓了撓秦裕的腿：“要不我先把身上這條絲襪送給你？”再附贈一個惡心的翻白眼……啊不，拋媚眼！

誰知秦裕的表情更嚴肅了，果斷地轉(zhuǎn)身——砰的一聲，被一根長木棍砸了個頭昏眼花倒在地上。

洛亦歡一臉挫敗地問還愣愣地舉著大木棍的穆成宇：“我的媚眼就這么沒有殺傷力嗎？”

穆成宇先是打了個寒戰(zhàn)，然后才說：“不，殺傷力很大……”嚇死人！他差點就沒緩過氣來，失去了最佳打倒變態(tài)的機會！

“你怎么追過來的？”

“當然是圣女果大仙的指引！”穆成宇一邊幫她解開繩子一邊露出一個賤賤的笑容，“幸虧我聰明機警勇敢英明……”

洛亦歡卻完全沒有心情打擊他的自戀，因為此刻的她經(jīng)受過多重驚嚇之后，鼻子一酸就順勢抱住了眼前的穆成宇。這個曾經(jīng)被自己嫌棄除了臉蛋什么都沒有的又娘又弱的男人……在此刻看起來竟然是這么英勇強大！

穆成宇微微一怔，只感覺有個小動物一樣軟軟的身體在自己懷里蹭了蹭，吸了吸鼻子，委屈至極。他下意識就抱緊了懷里的人，安慰地摸了摸她的頭。

等他準備起身半抱半攙著洛亦歡走出門的時候，卻突然感覺身后有一陣動靜，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感覺背心一陣刺痛。

“穆成宇——”洛亦歡驚叫出聲。

額上冒著血的秦?；斡朴频刂逼鹕韥?，手中緊握著一把匕首，狠狠地刺入了穆成宇的背心。秦裕臉上還帶著一種既猙獰又可怖的笑容，眼看著穆成宇倒下去，他伸出帶血的手就朝洛亦歡的腿摸過來。

“穆成宇……穆成宇……”洛亦歡抱著有些癱軟的穆成宇，眼看著他的臉色逐漸蒼白，但他竟然還朝她笑了笑：“幸虧我聰明，來之前先報警了……”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這句話，不遠處真的傳來警笛聲。

洛亦歡感覺身邊人來人往，似乎還有閃光燈？咔嚓咔嚓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究竟拍到了一些什么鏡頭。這些她都顧不上了，她只知道緊緊抱著懷里的人，怎么都不肯撒手。

穆成宇……這個笨蛋！

【八】

穆成宇在急救車上醒過來一次。

洛亦歡當時一臉揪心地跪趴在床邊，緊張地看著他逐漸白如透紙的臉。誰知他突然睜開了眼睛，嘴巴動了動，好像在說話。

洛亦歡連忙將臉湊了過去：“你說什么？”

他眼睛眨了眨，略微抬頭親了親湊過來的粉紅色唇瓣。他一定是被刺之后腦子打結(jié)了，親了一口不算完，還咬了一口，又甜又軟……而洛亦歡的臉卻像被開啟了什么奇妙的開關(guān)，瞬間就紅到了脖子。然后她就被他的柔情所征服，露出既甜蜜又羞澀，深情繾綣迷戀萬分的神情？

怎么可能！洛亦歡的眼神恨不得吃了他！救護車上還有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別人好不好！偏偏這個時刻周圍一大堆警察醫(yī)生護士都低著頭拼命瞪著自己的腳尖，一副什么都沒看見的樣子……如果不是看在穆成宇有傷在身，洛亦歡早就跳起來把他暴打成豬頭了！但在這種境況下，他竟然還能神思清明地調(diào)戲她，這是不是也說明他的情況沒那么壞呢？洛亦歡真是既羞憤又緊張，特別特別糾結(jié)！

最后到醫(yī)院經(jīng)過一番檢查之后，洛亦歡才總算是安心了。

那一刀刺得不深，而且也沒刺中要害，好好休養(yǎng)一陣子就能完全康復，一點后遺癥也沒有！這真是個皆大歡喜的結(jié)局。如果……匆忙趕來的經(jīng)紀人的臉不那么黑的話就更好了。

看著穆成宇安穩(wěn)睡著之后，洛亦歡接到了張銘的電話。

“我早就覺得你和成宇有宿世姻緣，命中注定天生一對……”

“有屁快放！”洛亦歡毫無耐性。

“歡歡你怎么這么兇……”張銘只好非常沒有骨氣地直奔主題，“你要是在醫(yī)院待得無聊的話，可以刷一下微博，順便看看最新熱門話題……”

洛亦歡咬牙切齒又忐忑不安地打開了微博，一條一條地翻看微博熱門話題：“當紅影星穆成宇孤身犯險為救嬌滴滴小情人”、“廢棄倉庫上演虐戀情深，大明星與小助理的秘戀當何去何從”……后面是加粗小標題“最新消息：穆成宇因故負傷住院，新電影《戀物》延拍”……下面還貼了洛亦歡抱著半死不活滿身是血的的穆成宇大哭的照片。

等等……刷新出來的最新一張照片竟然是救護車上兩人的深情接吻！是誰！是誰在假裝看腳尖的時候用手機偷拍上傳微博的！

洛亦歡顫抖著點開評論。

但沒想到網(wǎng)友竟然很寬容，許多妹子在樓下大哭之后表示羨慕嫉妒恨和祝……祝福？

@花花最愛成宇噠：嚶嚶嚶，劇情比成宇的《甜心愛戀》還要感人?。?！

@本命嗜宇：壞女人！好好照顧我們家成宇！

@穆成宇中國后援會：如果成宇順利康復就原諒這個女人！

@宇宇家的蝴蝶醬：腫么會介樣，羨慕地哭了……

……

幾天后，穆成宇的恢復情況良好，而洛亦歡似乎也漸漸得到黑臉經(jīng)紀人的寬容原諒，看她的眼神不再充滿嫌棄和鄙夷，而是漸漸變成視而不見？喀喀，即使是這樣，洛亦歡也已經(jīng)很滿足了。

但才好轉(zhuǎn)不久他就開始頻繁地出入病房和穆成宇討論工作也太不像話了吧！

洛亦歡端著雞湯正打算破門而入的時候卻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將洛亦歡的工作和背景提前公開，趕在那些狗仔發(fā)掘之前，我們先編造一個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你看，‘大明星為演好角色體驗生活而結(jié)識拜金女絲襪小姐這樣的標題好不好？”

洛亦歡想哭。

你才是拜金女絲襪小姐！你全小區(qū)都是拜金女絲襪小姐！

“電影？當然還要拍！導演說等你休養(yǎng)好了繼續(xù)拍，反正劇本已經(jīng)找到了，這部電影又遭遇這么多變故，到時候一炒就紅了。你看，到時候我們可以找人寫‘金牌劇作家不為人知的內(nèi)心世界首次披露，《戀物》電影書寫自身故事，肯定會大賣！”

所以說經(jīng)紀人什么的炒作起來都是很有一手的！

而這部電影也正如經(jīng)紀人所料，有這么多爆點炒作，如果還不紅那真是天理不容了！首映禮的那一天，洛亦歡換了十八種不同顏色款式的禮服，一直換到手腳抽筋頭昏眼花，穆成宇才勉強點頭：“唉，算了，果然讓你變身女神什么的還是有點太勉強了?！?/p>

洛亦歡只用了一記惡狠狠的眼刀就讓他閉了嘴。

是的，她要陪他一起參加首映禮，并要站在那個妖嬈多情的蘇煙面前朝全世界的人公開他們的戀情！哼！要說她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但……再緊張也要去！她才是大明星的正牌女友！

坐上車的時候，穆成宇不知怎么想起了信用卡的事：“你到底欠了多少卡債？”

“嗯……兩萬多吧?！彼悬c心虛。

“哦……還好還好?！蹦鲁捎钏闪丝跉?，“我還以為你真的刷爆了十幾張卡。咦……你平時都穿得那么土，到底用那些錢買了什么??？”

“喀喀……沒什么?！?/p>

“你信不信我打電話問張銘？”穆成宇瞇著眼睛。

“就是之前交了個男朋友然后被騙了，于是他就拿著我的卡刷了兩萬多嘛！”洛亦歡一緊張就不斷句，但這是事實??！她才不是什么絲襪小姐拜金女呢！

“男……朋友……”穆成宇口氣不善。

“我們早就……早就沒聯(lián)系了！不信你問張銘！”這個問題一定要非常嚴肅地說清楚才可以！

“所以為了他去賣絲襪？嗯？”

為什么口氣還是很差！

“不……其實……其實呢，那些絲襪其實根本就不是我穿過的啦，都……都是張銘給我的一種什么特殊的體香香水……噴一些放在模特架上晾幾天，然后……”洛亦歡特別想把頭埋進裙子里！

搞了半天是賣假貨！穆成宇很想笑，但是硬生生地忍住了。

這個時候一定要保持嚴肅！

“我以后一定……一定不賣絲襪了?！?/p>

洛亦歡把后半句藏在了心里沒有說出來，對！她好歹也是心理學高才生，原本就去考了執(zhí)照，只打算先做做絲襪生意把債給還了再另外存點錢。而剛才張銘已經(jīng)打電話告訴她，她的私人心理診所的事務(wù)已經(jīng)都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開張！

憑借她這么久的經(jīng)商經(jīng)驗，陪那些戀物癖者聊聊天什么的總可以吧！

以后，請叫我心理大師洛亦歡。她在心里默默地補充一句。她才不會承認她是覺得要趕快振作起來變成女強人，才可以配得上國際影星穆成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