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斯蒙德·馮·拉德奇
這下,我們倆臉對著臉,大眼瞪小眼地看著對方。
他十分惱怒地瞪著我。而我,已經(jīng)全身虛弱得沒有一點(diǎn)力氣了。我擺動著雙腿,突然用腿纏住了歸亞羅的身體——我的手實(shí)在是沒有力氣再抓住枕木了。歸亞羅的身體不情愿地扭動著,然而,我的雙腿卻像鉗子一般緊緊地纏著他。接著,我的左手從抓著的枕木上松開,抱住了歸亞羅的身子。一種得救的感覺讓我大大松了一口氣。緊接著,我的右手也抱住了歸亞羅。這下,哈蒙·歸亞羅一個人吊在枕木上,不過,他承載的是兩個人的重量??墒悄?,他也不敢把我踢開,因?yàn)檫@樣做會讓他跟我一起掉進(jìn)河里。
就在這個時候,火車頭在離我們很近的地方停了下來。那只是一節(jié)火車頭,而不是整列火車。司機(jī)從火車頭里鉆出來,小心翼翼地爬到了鐵軌上。原來,他在圣塔·安娜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了橋上的情景——一個男人在橋上站著,另一個男人吊在橋面下。他心里覺得詫異,于是趕緊開著他那輛破舊的“艾爾維拉”號全速趕了過來,一探究竟。
這時,東·卡斯巴羅趕到了。他看到了兩只手,兩只指甲里已經(jīng)滲出血來的手緊緊地抓著枕木;而另一邊,還有一只手,一只急切的、往上伸著的、試圖要抓住什么的手——那是我的手。東·卡斯巴羅抓住了這只他唯一能抓住的手,開始往上拽。就在這時,哈蒙·歸亞羅實(shí)在是支撐不了兩個人的體重了。只聽見一聲拉長的凄厲的叫聲,他的兩只手從枕木上滑了下來,然后拽住了我的腿。我趕緊用空著的左手去拉他,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哈蒙的身體像塊鉛似的徑直掉了下去,他的身影變得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緊接著,我腳下的河流里濺起了一團(tuán)白色的水花。我想河里的那些凱門鱷們肯定要?dú)g呼雀躍了。
“這是他自找的!”我心里暗自想著,“誰讓他一開始在那兒討價還價呢!要是一開始他就同意了十比索不就什么事情都沒了嗎?……再說了,他還偷了那么多馬……愿上帝保佑他!”
我和東·卡斯巴羅坐上火車頭,開過了橋,然后拐了個彎,沿著河的方向繼續(xù)緩慢地往前開。突然,我們看到不遠(yuǎn)處的水里出現(xiàn)了一個人,這個人像個鬼怪似的,渾身上下滿是淤泥和水草,艱難地掙扎著往岸上爬。我們將火車停了下來,看著眼前的場景,不由得叫道:“??!圣母瑪利亞!這是歸亞羅的鬼魂出現(xiàn)了嗎?”
“喂,你是哈蒙嗎?”東·卡斯巴羅沖著他喊道。這個“鬼魂”并沒有答話,只是惡狠狠地?fù)]了揮拳頭。
這就是整件事情的經(jīng)過。關(guān)于哈蒙·歸亞羅后來又來找我,問我要四十六比索的說法完全是瞎扯。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給他錢的。
就是這樣一件事,沒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