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凱特·阿特金森 訪 蘇林 譯
丹尼斯·米娜(Denise Mina),1966年出生于英國格拉斯哥,犯罪小說作家和劇作家。父親是位工程師,因其工作原因,一家人在18年內(nèi)遷居21次,輾轉(zhuǎn)于巴黎、海牙、倫敦、蘇格蘭和卑爾根等地。米娜16歲時離開學校,從事過多種低技能的工作,像酒吧女招待、餐廳幫工和廚師、肉食品加工廠工人以及照料老人和危重病人的護工。20多歲后重返校園,在格拉斯哥大學獲得法學學士學位。20世紀90年代,她一邊撰寫關(guān)于女罪犯精神疾病的博士論文,一邊在斯特拉思克萊德大學教授犯罪學和刑法,就在此時萌發(fā)了創(chuàng)作犯罪類小說的念頭。
米娜迄今出版的主要作品有:嘉納丘三部曲:《嘉納丘》(Garnethill,1998)、《放逐》(Exile,2000)和《決議》(Resolution,2001),以格拉斯哥某報年輕女記者為主人公的帕蒂·米漢系列小說:《血之地》(The Field of Blood,2005)、《死亡時刻》(The Dead Hour,2006)、《最后一刻》(The Last Breath,2007),亞歷克絲·莫羅探長系列:《寂靜午夜》(Still Midnight,2009)、《黃蜂死亡的季節(jié)》(The End of the Wasp Season,2011)和《上帝與野獸》(Gods and Beasts,2012),另有一部長篇小說《密室》(Sanctum,2003),兩部劇本《艾達·塔姆森》(Ida Tamson,2006)和《醉女人看薊》(A Drunk Woman Looks at the Thistle,2007)等。
這些作品為米娜贏得了聲譽,其中《嘉納丘》1998年獲約翰·克里斯匕首獎最佳犯罪小說首作獎(John Creasy Dagger for Best First Crime Novel),并在2011年被BBC拍成兩集電視劇搬上熒屏?!饵S蜂死亡的季節(jié)》2011年獲瑞典馬丁·貝克獎(The Martin Beck Award)、2012年獲英國柴克斯頓年度老牌詭異犯罪小說獎(Theakstons Old Peculier Crime Novel of the Year Award)。
《黃蜂死亡的季節(jié)》出版后,英國女作家凱特·阿特金森(Kate Atkinson,1951—)與丹尼斯·米娜進行了一次面對面的對話,米娜暢談了自己的創(chuàng)作心得和理念。
凱特·阿特金森:你今后是不是還有許多創(chuàng)作計劃?你擔心在有生之年無法完成它們嗎?(呵呵,我的猜疑癥又犯了。)
丹尼斯·米娜:我只有在動筆時作品才一步步呈現(xiàn)出來,它們往往源于一個非常模糊的想法。我知道有些作家在無暇動筆之前會把靈光一閃的想法記在便條簿上。我也曾隨身攜帶記事本,但最近翻出它時,看到上面全是夢囈一般的胡言亂語。一個叫我哭笑不得的詞條是“月亮國王和王后”,那到底記的是什么呀?
對我來說最佳的創(chuàng)作過程就是零星的想法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最終完美成型。
我的帕蒂·米漢系列還有兩部要寫,但我慶幸它們目前還沒有完成。如果我在默多克丑聞之前寫了出來,那會遺漏多少生猛有趣的材料呀。
我從來沒有什么死亡的恐懼。我現(xiàn)在非常忙,每當想到死亡,我就安慰自己,至少我還可以坐在桌前寫上半個小時。
阿特金森:你書中的人物形象都非常豐滿鮮活,不像有些小說(不管是犯罪小說還是其他類型的小說)中那樣會出現(xiàn)面目模糊、無足輕重的人物。你真的喜歡他們還是你很清楚他們只是虛構(gòu)出來的形象?
米娜:我非常喜歡他們。Facebook剛建成時,我就在上面尋找老朋友,并真的把莫林·奧唐納(Maureen ODonnell)的名字輸進去,忘了這并不是一個現(xiàn)實中的人物。我通常把小說的主人公建立在我所熟知的人物(他們有著讓人過目不忘的相貌特征)身上,對我來說他們這樣看起來也許會更加真實。我從來不會覺得他們無足輕重,特別是在小說完成之后。事實上,我通常覺得他們像是某個我喜歡的人,我已和他們相處了很長時間。
阿特金森:如果你不是身為一位作家,我想你在其他領(lǐng)域也已取得成功。如果時間回到從前,你可以自由選擇,你會選擇一條什么樣的職業(yè)之路?
米娜:不,我不會在每個行業(yè)都能取得成功。這不是謙虛,我真的不會成功,因為我處理不好與領(lǐng)導的關(guān)系,容易因出言不遜而遭解雇。而這反而成就了我:我有一個渴望寫作的朋友,但不幸的是,在成為作家之前,她的各種工作都做得非常出色,一直得到晉升。她永遠沒有時間和機會坐下來寫作。
如果除了寫作,其他職業(yè)可以完全自由選擇:我希望自己有藝術(shù)方面的天賦,并成為一名雕刻家。但即使那樣我可能還是需要一點自我推銷的能力。
阿特金森:你希望自己可以創(chuàng)作出更多的作品嗎?抑或反之?
米娜:當然是越多越好,最好包括各種不同體裁的作品?,F(xiàn)在除為報刊撰稿外,我還創(chuàng)作劇本、詩歌、漫畫、長篇小說和短篇小說。我感覺所有這些不同體裁的作品都魅力無限。對我來說沒有什么比交稿的最后期限更讓人心潮澎湃了。
對我來說寫作最難的事是草擬初稿,構(gòu)建框架。成文的過程就是不斷修改,那正是寫作的妙處,但由于自己懶散,粗糙的初稿改起來非常緩慢,而交稿的最后期限逼得我不得不抓緊時間。
阿特金森:類型的問題很是乏味嗎?呵呵,它本身就是一個乏味的問題!
米娜: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認為類型是一種營銷工具,指導讀者購買什么樣的書;但也不能太把它當一回事,尤其對犯罪小說來說,它是一個非常大的類別。犯罪行為、認同偏差、階層鴻溝:它們都是我感興趣的。即使我是作為一個嚴肅文學作家被推向市場的,但我仍然在創(chuàng)作同一類型的小說。
犯罪小說看起來好像不夠嚴肅,但它實際上能很好地表達出作家對社會的深刻認知,適合不同類型的讀者來閱讀。我喜歡犯罪小說!
阿特金森:你理想的寫作地點在哪里?
米娜:孩子們都長大了,我的寫作不再受時間和地點的限制。理想的地點則是在長途航班上或酒店客房里(倒過時差后一大早醒來)。候機廳也是不錯的場所。戴上耳機,點杯咖啡,頭頂上是不斷變換信息的登機屏,桌上放著打開的筆記本電腦。哦,完美極了。
阿特金森:開篇和結(jié)尾你更喜歡哪一階段?
米娜:總是開篇:寫下第一章的欣喜,后面所有驚險曲折的故事都是從這里發(fā)端的。開篇就像制造一顆語言的原子彈。
而結(jié)尾呢,在一部犯罪小說中很難找到皆大歡喜的結(jié)局,而且對我來說,最好的犯罪小說應(yīng)該在結(jié)尾設(shè)置一個出人意料的情節(jié),它會讓我想起在一頓長時間的美味大餐后最終奉上的巧克力加咖啡,讓人回味無窮。這很難做到,所以我更喜歡把高潮放在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