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小芹
(中國農業(yè)大學 人文與發(fā)展學院,北京 100191)
在鄂中腹地,我們看到了農戶的多樣化種植和外出打工的行動,有悖于黃宗智描繪的過密化型農業(yè)生產模式,出現(xiàn)了去“過密化”的現(xiàn)象。這是我們最初的問題意識,隨著調查的深入,我們對去“過密化”有了一個更深刻的質感。從農業(yè)的多元化經營和農民的兼業(yè)行為中,我們能看到去“過密化”的趨勢和本質。
在中國,耕地資源少、人口多是其最基本的國情。因此,當勞動力無法向城市轉移的時候,農民只能采取將無限勞力投入到土地的耕種中,這就是黃宗智所說的農業(yè)的“過密化”。“過密化”是黃宗智借用吉爾茨提出的“農業(yè)內卷化”,它指的是農業(yè)集約化導致邊際報酬遞減的現(xiàn)象。在黃宗智的概念中,認為內卷化,“這是在高度人口壓力之下,伴同商品化而形成的現(xiàn)象,其核心內容在于以勞動邊際報酬遞減的代價換取農業(yè)生產的勞動密集化”。[1]在其后來,將內卷化直接升華為“過密化”,他舉了集體化時期的一個例子,即“農業(yè)總產值增長了3倍,然而投入的勞動通過動員婦女務農,增加每個農業(yè)勞動者每年的工作天數(shù)和鄉(xiāng)村人口近乎翻了一番,使工作日總數(shù)增長了3至4倍。其結果是單位工作日生產和報酬的停滯或降低”[2]。
如果中國大多數(shù)農民走的是“過密化”的路徑,那么,在小黃村的調查卻給了我們一個另類的個案,那就是他們的去“過密化”行為。在小黃村,土地較多,幾乎家家農都有10幾畝到20幾畝,有的甚至多達30畝。農民在土地規(guī)劃上更為精細,他們除了種植糧食作物外,還種如南瓜、西瓜、玉米、大豆、蓮子等經濟作物,同時還種果樹和綠化樹農民實行多元化的經營模式。小黃村是一個典型的城郊村,受益于良好的區(qū)位優(yōu)勢,在農閑的時候,很多人都外出打零工。這就是一種兼業(yè)行為,“兼業(yè)是指農戶為追求家庭效用最大化,將原先投入農業(yè)生產經營的要素轉移到當?shù)毓I(yè)或服務業(yè)的非農部門的行為。又稱為‘農外就業(yè)’”[3]。年輕人一般在外打短期工或是長期工,中老年人在家務農兼打零工。黃宗智認為出現(xiàn)過密型增長的一個前提條件是如果一個小農家庭擁有比它的農場在最適宜條件下所需要的更多的勞動力,而這些勞動力在一個已經過剩的勞動力市場上無法找到(或不想去找)其他的就業(yè)機會,這個家庭把這一‘剩余’家庭勞動力投入極低報酬的工作是完全‘合理’的,因為這樣的勞動力極少或幾乎沒有‘機會成本’”②。而在小黃村,機會成本很大,農民不會將所有勞力投入到單一作物的種植程中,而實行多樣經營和外出打工。筆者試通過對農民的多樣化經營和兼業(yè)的個案分析,利用黃宗智的“過密化”理論來討論小黃村去“過密化”的現(xiàn)象及其背后的原因。
小黃村位于湖北省中部,登記在冊的耕地有4954畝,黑土地有3000多畝,算上黑土地,小黃村的耕地面積達到了8000多畝,山林面積(含有荒山)有1060畝,在整個湖北省,算是地廣之地。戶均耕地有10~50畝不等。土地較多,成為小黃村的一個突出優(yōu)勢。該村有三重區(qū)位優(yōu)勢的身份。處于武漢經濟圈輻射范圍中,屬于城郊村,隸屬于清水區(qū)管轄,可以說是一個區(qū)郊村,同時又屬于鎮(zhèn)郊村,屬于天地堂鄉(xiāng)鎮(zhèn)的重要轄區(qū)范圍,這樣的三重身份就是三重區(qū)位優(yōu)勢。清水區(qū)工廠林立,為小黃村外出打工提供了極大的便利。在該村中,打工經濟盛行,年輕人基本是外出打工,中老年人在家種地,農閑時也可以在附近打散工。小黃村具有亦工亦農的經濟結構特性,經濟條件較好。
我們主要采取非結構式的深度訪談法對小黃村的多種種植和兼業(yè)行為進行了細致和全面的了解。這種了解是在對村莊整個面上了解的基礎上,形成對村莊的整體感知。在這種整體感知上,來展開對農民多樣化經營和兼業(yè)的專題訪談。專題訪談的主要的內容涉及播種時間、種植類型、田間照顧、收割時間、土地產出和貨幣收入及打零工的時間、工種、收入等非常詳細的內容。筆者試圖從小黃村這個典型的個案,通過農民多樣化經營和兼業(yè)來分析農民的去“過密化”現(xiàn)象。
在小黃村,自90年代以來,幾乎家家都種有兩種作物,一種是常規(guī)的糧食作物,主要是水稻;另一種是經濟作物,有南瓜、西瓜、蓮子、油菜、玉米、蔬菜,此外,還栽有果樹,如橘子、桂花等果樹和綠化樹。
小黃村的水稻種植分為三季:早稻、中稻和晚稻。早稻一般是3到4月份下種,5、6月收割,中稻一般是4月底到5月下種,6月和7月成熟,晚稻則是等到中稻收割完之后就立馬進行下種。一般而言,村民不會種三季,較為常見的是種二季即早稻和晚稻和一季中稻,一般而言,種兩季的多半是家里田少。等早稻收割完后,就可以種西瓜等經濟作物,等西瓜收獲后就可以種晚稻。要么就只種中稻,因為中稻雖然生長時段較長,但產量很高,畝產1200~1300斤,水稻的價格較為穩(wěn)定,國家對糧食實行保護價,一畝中稻也能賣到1500元左右,除開化肥、秧盤、農藥等成本,一畝也能凈賺1000元左右。早稻產量最低,也最不穩(wěn)定,因為種植時間較早,跟溫度、水等密切相關,特別是早稻蟲多,畝產只有600~700斤。晚稻比早稻的產量略微高些,也有部分人種植早稻和晚稻。種植水稻具有保障性,只要有水,基本上都有收成的,隨處可見的水塘保障了水稻的穩(wěn)產性。技術的進步更為這個村子帶來了便利。傳統(tǒng)上,村民多用手動式噴霧器,現(xiàn)在則換為自動式噴霧器,其噴藥的范圍更大,也不需要人費多大力氣,只管在田里快速的走動,一天噴霧的面積能達到20畝。因此,水稻作為糊口作物,每年每家都會種植的,這樣就不用去購買口糧。傳統(tǒng)上,采用插秧法,插秧一天二人不到一畝,累得腰酸背痛的,效率很低,現(xiàn)在引進了拋秧技術,這種拋秧技術是伴隨著品種的改良和對節(jié)省勞力的需求,而拋秧大大減輕了勞動強度,兩人每天都拋到4~5畝,生產效率提高了3~4倍。在收割方面,機械化程度較高,大部分村民家有小型收割機,少部分家買有大型收割機,主要是一些種植大戶和田地較多者,他們在忙完自家后,還可以去幫別人收割,每天能賺到100元。農業(yè)科技革命的優(yōu)勢在小黃村體現(xiàn)出來了,村民并不對科技排斥,他們能很快接受,這些新科技和技術有助于釋放大量勞動力,以便于外出打零工。
關于經濟作物的種植。南瓜和西瓜是小黃村的兩個特色產業(yè),種瓜歷史較長,現(xiàn)在已成規(guī)?;洜I。由自家做主種多種少。家家種有1~2畝西瓜,西瓜的收入較高,一畝西瓜的價格相當于二畝的水稻,但是西瓜的自然風險和市場風險很高,再加上種西瓜的田地不能連續(xù)超過幾年,因此,西瓜僅僅是經濟作物種的一種,西瓜的價格像“過山車一樣,一下跌,一下漲”。有一年的西瓜跌倒了 5分錢一斤,今年的西瓜則賣到了1.5~2元一斤,價格差異很大,個別農戶西瓜能賣到2萬元,一般情況只能賣個幾千到一萬。村民們會很理性和保守的種植西瓜。每家都種有6~7畝南瓜。南瓜是懶人作物,投入不大,對田地的要求不高、在當?shù)赜泻軓V的銷售渠道,因此,盡管瓜價不高,多則4毛/斤,少則2.5毛/斤,價格變動沒有西瓜那樣大,南瓜在小黃村遍地都是。南瓜的銷售是看瓜的質量和大小的,有村民講,收南瓜時如同選妃,所以一些小的劣勢的南瓜就賣不出去,與其搬來搬去,還不如扔在地里當做肥料。
油菜、玉米、蔬菜主要是自己消費,不至于花錢到市場上去買。玉米主要是種在坡地上,少部分家庭會種點。很多家庭會種油菜,因為油菜的價格較高,自己家種了油菜,榨了油,就不用到市場上去買油吃了,這樣,就節(jié)約了很大一筆開支。如果種得太多,自家吃不完,還可以拿到市場上去賣,這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蓮子主要是種來賣,一斤蓮子能賣到5元錢一斤,也是一項不錯的收入。但不能種太多,因為蓮子的價格變化更大,如前年的蓮子是15~16元/斤,去年和今年價格差不多,都是5元/斤。蔬菜也是如此,根據季節(jié)變化,在田間地角種上四季豆、白菜、黃瓜等蔬菜,供小家庭消費。村民們會與時俱進,地瓜在前幾年還種,現(xiàn)在不種了,因為產量低,又沒有消費者。柑橘主要用于賣錢,一般市場行情好的話,能賣到2千元/畝,但這也是有風險的,村民們舉了廣元柑橘生蛆的事件,說“農村要種多種經濟作物”。桂花、樟樹、廣玉蘭等綠化樹的話是這兩年價格才提升起來的,也是在這幾年才有人種,但不是很普遍,主要是市場和銷售的人來種,沒有銷售渠道的人是賣不出去樹的。根據樹木和大小來定價,一般能賣到幾十到上百一棵。所以,種植苗木是高風險作物,沒有銷路的話,會虧得血本無歸。只有土地多的、有較多社會資源的人才會種個幾畝。
下面是以普通農戶和種植大戶的收入情況:普通農戶:南瓜:種5畝,賣了6000元;早稻:4畝多,賣了3000元;晚稻:15000元左右;蓮子有2畝多,賣了3000元;玉米種了1畝,能賣到1500元。這是很保守的估計,平時還外出零工,有個幾千到上萬的收入。每年也有3萬多的收入。一個種植大戶他給我們粗略的算了一下,他種有50畝地,自家有30畝,在別人那里通過流轉有20畝。他主要種糧食作物和經濟作物,水稻主要是中稻,能賣到40000多元,經濟作物和中稻差不多,也能賣到3萬多,其中南瓜能賣到12000元,西瓜10000元,玉米2000元,油菜1000元、綠化樹有8000元。每年的毛利就有70000多。這是一筆不少的收入,但普通村民一般都沒有那樣多的土地,也并沒有將全部精力投入到農業(yè)生產中來。
村民們不會集中種一個種類,他們認為你這樣的風險太大了。他們會種水稻和不同的經濟作物。村民采取一種分散種的形式。分散種是一種求穩(wěn)的心態(tài),是一種規(guī)避風險的策略,分散種也就分散了風險。摸爬打滾在這片熟悉的土地上,村民們早已掌握了各種風險,對土地有著精細的規(guī)劃,什么時候該下種,哪塊地適合什么作物,今年該種哪些東西,村民們的心理是有底的。他們按照自己的鄉(xiāng)土邏輯來決定土地的種植來保障產出的最大化,他們是理性小農。連續(xù)種幾年相同的品種,對土地不好,產量也不高,所以得變換著來種。種這樣多種類的作物,是需要有良好的計劃能力的,村民們懂得要錯開時間來種,以免很多作物種植和收獲時間就湊在一起了,忙也忙不過來。這也說明中國的農民仍然是一種小農而非強農,因為他們承擔風險的能力較弱,所以必須得對土地規(guī)劃好,沒規(guī)劃好,當年的收入就會受很大的影響,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也會受到牽連。因此,土地的保障作用仍然占主導功能,土地穩(wěn)定產出仍然是村民賴以生存的底線。從土地上獲取的貨幣價值一般都能達到2~4萬左右。
種地主要是中老年人在種,受益于良好的區(qū)位優(yōu)勢,小黃村幾乎所有年輕人都外出打工去了。雖然小黃村的農業(yè)是一種支柱型的農業(yè)結構類型,但村民們仍然不滿意,“農不經商,窮到精光”,這是流轉在村里的一句話,農民將打工也看成是一種經商行為。因此,小黃村村民并不是一輩子都扎根在土地上,如同費老所說的不見了蹤影。他們認為在土地上挖不出金娃娃,要走出去看看。如果將常年在外打工,只是春節(jié)、清明等重要節(jié)日回來的算作長期打工的話,小黃村只有幾十人在外打長期工,清明主要是上墳,“清明不祭祖,不如養(yǎng)豬狗”,因此,清明節(jié)大家都比較重視,很多在外打長期工的人,自己能回家一趟就回家一趟,如實在自己不親自回來,也會托人帶點紙錢回來。如果將經?;丶业娜怂阕鞔蚨坦さ脑挘选敖洺!绷炕脑挘椿丶掖蟾啪褪且粋€月一次甚至是一周一次回家一次,共有200多人在打短期工,這些短期工都在武漢市和江夏區(qū)內謀職,主要是搞建筑、搬磚和進廠等。他們實行的是一種離土但離鄉(xiāng)不遠的短距離打工。武漢市和清水區(qū)工廠很多,這就為年輕人打短期工提供了方便,他們有的每月能掙到4000~5000元,一般的也有2000左右。他們不愿意去很遠的深圳、廣東、浙江等打工,主要是覺得那邊工資也雖然高一些,但是離家太遠,花費太高,每逢過年的時候,光是路費就是一筆不小的開支,還勞命傷財?shù)?,農忙的時候也不能回家?guī)兔?,實在是不劃算,農民很會算賬。村民們的鄉(xiāng)土觀念很重,除非有技術的,確實能在外面掙到很多錢,才出去闖闖,一般他們都很樂意選擇在家附近打工。打工的收入能掙到2~5萬不等。
由此可以得知,小黃村是一個典型的亦工亦農的經濟結構的村子,一些村民稱這樣的生活方式為“內外發(fā)燒,里頭外頭都賺錢”。老人主要在家務農,農閑也偶爾打點散工,年輕人主要在外打工,在農業(yè)由糊口農業(yè)向現(xiàn)代農業(yè)的轉變過程中,農業(yè)的糊口性質仍然沒有改變,只是在不同群體中分量不一樣。農民在土地上并沒有出現(xiàn)“過密化”的現(xiàn)象,小黃村擁有足夠多的剩余勞動力,老人群體擁有足夠的體力。但是在村里,聽到最多的一句話是“忙得很”,所謂的農閑也不閑,農民只有在過春節(jié)的時候才會給自己放假,偶爾打打麻將,麻將也只是在近幾年才興起的,很少有人打,主要集中在春節(jié)期間,找朋友聊聊天,或是走走親戚。因此,麻將之風并沒有在小黃村興起。大多數(shù)農民都會把無限的勞動力投入到農業(yè)生產中去,當勞力投入的邊際效用已經明顯的呈現(xiàn)出遞減趨勢時,他們仍然為追求產值總量上的增加,追求多勞多得的收益,而繼續(xù)投入勞力。這就是黃宗智所說的“過密化”。
柳平生在《近代江南農村“過密化”問題的微觀分析和統(tǒng)計驗證》一文中,根據黃宗智對“過密化”的解釋,畫出了上面的這個圖。Q代表產量,L代表投入的勞動力,MR代表勞動邊際產量(即邊際收益)曲線,P代表雇傭勞動價格(即小農勞力的邊際成本MC),則黃宗智認為小農經濟的“過密化”過程在邊際產量達到最大后開始遞減的L0點開始。當MR=0時的L2即為“過密化”的終點。黃氏小農“過密化”過程處在(L0→L2)區(qū)間。[4]
但是在小黃村,卻出現(xiàn)了并沒有出現(xiàn)將勞動力無限的投入到農業(yè)中去,農民的實行適當?shù)姆稚⒎N的策略,其實就是當部分農民意識到勞動力投入將要或已經呈現(xiàn)出邊際效用遞減時,即L0時,盡管并不知道這個邊際最高值是多少,他們不會投入大量的勞動力到農業(yè)上去,而是把剩余勞動力投入到外出打零工上去,以便于得到更多的收入,這就是農民的去“過密化”的行為。
農民的去“過密化”行為在小黃村形塑除了一種去“過密化”的機制和現(xiàn)象。這種機制和邏輯主要表現(xiàn)在:一、農民的分散種植。單一糧食作物水稻的種植,農民不會無限的投入進去,如同一個小組的組長將雙季稻改為單季稻,而將勞力和時間用于其他作物或是打工。對種類繁多的經濟作物的種植,農民會種類化種植,而不會集中到某一種經濟作物上。如三組的村民不會因為上年西瓜的價格較高,而今年大面積的種植,他們會分析形勢,并不將勞力投入集中于一處,更不會因為南瓜是較為穩(wěn)定的作物,而把不計成本的投入勞力。他們實行的是產業(yè)結構的最優(yōu)化配置。三是,農民接受現(xiàn)代科技的能力很強。他們對農機下鄉(xiāng)和科技下鄉(xiāng)是采取“迎”的主動的方式而不是被動接受。如小型旋耕機,國家是補貼2000元,自己再花個4000多就能賣到一臺,一般農業(yè)家庭的收入能達到2~3萬,所以村民是具有這個經濟實力的。在小黃村,機械化程度較高,幾乎家家都有農機以輔助農業(yè)生產,還有芽前除草劑等現(xiàn)代產品,在很大程度上不僅大大提高了生產效率、也釋放了大量的勞動力,他們不會常年累月的耕作在土地上,這些被釋放的勞動力就被用于外出打零工。四是,亦工亦農的經濟結構就決定了農民追求的是一種收入最大化的理想。他們理性規(guī)劃土地、規(guī)劃種植結構、合理安排生產、以打工的方式來儲蓄,積累更多的貨幣資源。
但這種去“過密化”在小黃村并沒有完全完成,并不是每個農戶都有的行為,這種去“過密化”在小黃村還仍然是一個未完成的過程,表現(xiàn)在:一是,個別農戶仍然是不計成本的投入農業(yè)。如9組的村民仍然扮演著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傳統(tǒng)農民形象,他們將所有勞力都投入到水稻的種植中,即使是邊際效應的急速遞減,也不會動搖他們追求價值總量的微量增加。這是個別的“過密化”行為。二是,小黃村仍然處于傳統(tǒng)農業(yè)向現(xiàn)代農業(yè)的轉型期。這種轉型期就兼顧了傳統(tǒng)農業(yè)的特點。個別農戶仍然采用牛耕收割的傳統(tǒng)方式,即使有現(xiàn)代化的工具,他們也不會靈活采用。在他們的話語系統(tǒng)中,他們是不需要這種現(xiàn)代化的東西,用自己的身體足以應付一切。其實,在他們潛意識中,他們已經形成了一種習慣,這種習慣是根深蒂固的,在短時期內是難以被根除的。
總之,小黃村的經濟結構是亦工亦農性的,該村已經表現(xiàn)出反傳統(tǒng)的農業(yè)生產方式,村民們走的是有增長有發(fā)展的路子。從整個村莊層面看,出現(xiàn)了去“過密化”的現(xiàn)象。村民們追求的不是勞動力的無限投入,而是結構的最優(yōu)化和收入的最大化。盡管個體層面有“過密化”的行動,但這種去“過密化”在村莊內勢不可擋。
小黃村的多樣化經營和兼業(yè)行為可謂是一個抓手。用黃宗智的“過密化”理論來透視這個抓手,顯而易見,小黃村的農業(yè)是一種反“過密化”的發(fā)展路徑。隨著科技的進步和下鄉(xiāng),農民對科技采取了迎的方式,科技釋放出了大量勞動力,因而,小黃村村民擁有著良好的稟賦性的勞動力資源,他們并不是將勞力無限制的投入到農業(yè)中,而是能將這樣的資源運用于農忙的多元耕種和農閑的外出打零工。這種生存方式標志著農業(yè)的反“過密化”的到來。這樣的一個過程是具有時間性的。在小黃村,并不是每個農民都有同樣的理性行為,還仍存在不計成本的投入勞力。因此,農業(yè)的反“過密化”是一個在不斷的推進過程。
[注釋]
① 小黃村是經過了學名化的處理,還有下面的清水江等也是經過了處理的。
② [美]黃宗智:《長江三角洲小農家庭與鄉(xiāng)村發(fā)展》,中華書局,2000 年版,第48 頁。
[1][美]黃宗智.華北的小農經濟與社會變遷[M].北京:中華書局,1992:3.
[2][美]黃宗智.華北的小農經濟與社會變遷[M].北京:中華書局,1992:123.
[3]陳曉紅,汪朝霞.蘇州農戶兼業(yè)行為的因素分析[J].中國農村經濟,2007,(4).
[4]柳平生等.近代江南農村“過密化”問題的微觀分析和統(tǒng)計驗證[J].浙江學刊,20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