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娜
( 銅仁學院 教育科學學院,貴州 銅仁 554300 )
意趣同工
——論西南村寨文化藝術精神與幼教美育
李 娜
( 銅仁學院 教育科學學院,貴州 銅仁 554300 )
我國西南是少數民族聚居區(qū),其文化藝術形式多樣并獨具特色。試圖探究村寨文化藝術精神中天然意趣的審美價值取向和培養(yǎng)以家族式教育為主的幼兒審美意識之間的關聯(lián)性,并從藝術本源出發(fā),將“生活的藝術”和“藝術的生活”融入幼教領域,構建符合幼兒身心發(fā)展的審美意識理念。
村寨; 幼教; 傳承; 意趣
村寨作為人類繁衍和休養(yǎng)生息的基本單位具有穩(wěn)定性和秩序性,傳承延續(xù)的生活本質無形中產生獨具特色的方式。人與大自然的形成和成長一樣,渾然一體而獨具風貌最符合自然規(guī)律。
一種文化形態(tài)的形成是基于自然的內在規(guī)律,人的發(fā)展則遵循人的本性,人的繁衍與文化的傳承交錯縱橫,形成獨具特色的地域文化和生態(tài)種族。這種風格以天然古樸和寫意情趣的浪漫情懷表達著嚴肅的自然生態(tài)觀和圖騰崇拜式的宗教信仰。由田永國、羅中璽等合著的《貴州近現(xiàn)代民族文化思想研究》一書講到:“任何一個民族的發(fā)展都與其特定的社會文化環(huán)境緊密相關,不同的民族有不同的文化。在日常生活中,從不同的角度,以其獨有的內涵,展示著一個民族的發(fā)展歷史、文化心理素質、倫理道德和審美意識,都有鮮明的民族特性?!盵1]大雜居和小聚居的群居生活方式產生出趨同性和穩(wěn)定性,這是貴州山區(qū)和高原交通不便所帶來的必然的結果。村寨小范圍穩(wěn)定且封閉的生活生產方式逐漸形成固定的藝術形態(tài)和模式化的藝術風格。
我國西南地區(qū)山大溝深,地形復雜,這片廣袤的山嶺地區(qū)孕育了豐富多樣、地域特點鮮明、審美意識獨特的藝術種類。藝術的發(fā)展和文化的傳承相互作用,這一系列完整而成熟的藝術形式是對其背后支撐的文化精神內核的最好詮釋。從古至今,村寨人選取依山傍水且具有“S”型特點的“風水寶地”,避天災驅鬼神,村寨主體一般建在較為隱蔽且面陽、水流環(huán)繞、背依高山、無險灘深溝的較平坦地勢。建筑材料多為粗竹和木材,運用榫卯構造方法修建,具有公共職能的吊腳樓、風雨橋、鼓樓大型建筑和以家庭為單位的“人字披”式閣樓建筑是其典型代表。村寨人的服飾獨具特色,刺繡于肩、袖、裙擺、圍巾、頭巾、腰帶、鞋子處,內容以表現(xiàn)自然生靈和美好愿望為主,風格古樸雅致充滿詩情畫意,極具天然意趣和浪漫情懷。生命樹和滾地龍是刺繡藝術的主要內容元素,其形象生動活潑,細密的流線型線條體現(xiàn)動感和節(jié)奏感,啟發(fā)創(chuàng)作者盡情發(fā)揮想象力和創(chuàng)造力。村寨人的飲食主要以米為食材,有米糕、米粉、腌菜、臘豬肉、酥肉、糯米包子、湯圓、豆類、時令蔬菜。無論男女老幼皆喜辛辣,口味重,有時直接以中醫(yī)藥材為食材。村寨人的生活有序統(tǒng)一,除了農耕畜牧之外,便是紡織、編制等結合藝術與生產的小型手工業(yè)勞作。每年的藝術文化活動主要有祭祀儀式、節(jié)日慶典、家族集會、婚喪嫁娶等。其次還有由德高望重的族長或巫師在家庭內部進行的治療、驅趕、呼喚(回歸)、庇護等私密性活動。村寨文化中廣泛流傳固定的生活口訣,在詩歌、舞蹈中表現(xiàn)并形成神話和傳說故事。
村寨的人遵循代代相傳的思想意識和現(xiàn)實經驗,將敬畏、恐懼、欣喜等都轉變?yōu)樯眢w動作表達出來,宗教儀式和祭祀活動是其典型代表。凱倫·阿姆斯特朗(Karen Armstrong)在《神話簡史》中講到“人類的另一個獨特之處,在于個體具有超出理性之外的思考能力和經驗?!盵2]這種思考能力和經驗形成于現(xiàn)實生活中運用宗教儀式祭祀的真實存在,創(chuàng)造應運而生。村寨藝術文化背后隱含的是一系列難以用語言和文字敘述的對自然的敬畏與征服、愛戴與恐懼。強大的自然生態(tài)意識無時無刻不體現(xiàn)于生活的各個方面,舉個簡單的例子:在飲食上,村寨人選擇大片梧桐葉包裹糯米蒸煮后制成年糕,這樣年糕上印滿梧桐樹葉上的經脈紋路,起裝飾美化作用,這種審美活動與遠古時期彩陶使用稻草編繩刻紋的方式異曲同工。葉朗所著《中國美學史大綱》一書中梁啟超在論地理環(huán)境對審美情趣、藝術風格的影響時說:“不同的天然景物(地理環(huán)境),影響人的想象力和理性的發(fā)展,從而對人類文明的進步起阻礙或推動的作用。不同的天然景物,影響一個朝代的氣象(審美風貌)。不同的天然景物,也影響人們的審美情趣,產生雄渾悲壯與秀逸纖麗這樣兩種不同的意象與風格?!盵3]如果地域決定審美風格,我認為在雄渾悲壯與秀逸纖麗之間,有另外一種審美風格扮演著橋梁作用,即天然意趣,意趣即意味和趣味,建立在藝術作品圖像本身呈現(xiàn)的符號特征基礎之上,是藝術作品的情感表達。這與克萊夫·貝爾(Clive Bell)《藝術》一書中所提出的概念“藝術就是有意味的形式”中“意味”的含義并不相同,貝爾不僅否定藝術的思想內容,而且否定藝術的美的性質。而這里的“意味”、“趣味”的概念建立在審美的基礎之上,涵蓋了情感因素和美感以及美的屬性。將現(xiàn)實生活升華到具有審美藝術的精神體驗,梁啟超這樣宣稱:“他信仰的人生觀就是趣味主義的人生觀?!彼讶の犊醋魇撬囆g的本質和作用。村寨文化中特有的自然性和宗教性,天然意趣的審美取向孕育了稚拙和古樸這兩種統(tǒng)一而又有區(qū)別的語言風貌,這無疑成為西南少數民族慣用的固定模式。在獨特多樣的藝術種類中,水族、瑤族、侗族的刺繡藝術和剪紙藝術填補了“南靈秀北粗獷”的兩分概念,銅仁地區(qū)德江縣的儺戲面具則兼具了北方的大線條、粗獷、抽象和南方靈巧細膩的造型手法。村寨生活對美的體現(xiàn)是豐富多樣的,審美意趣的天然呈現(xiàn)體現(xiàn)在從孩童成長為獨立個體的家族式教育中。梁啟超在《趣味教育與教育趣味》一文中講到:“人生在幼年青年時期,趣味是最濃的。”[3]意趣審美素養(yǎng)的養(yǎng)成在幼年時期起關鍵作用。
《貴州近現(xiàn)代民族文化思想研究》一書中將少數民族家族文化的教育功能分成三類:團結教育、倫理道德教育和社會政治教育。這種羅列似乎過于大概,一個個體同時具備社會性和個體性[1]。顯然,團結、倫理道德和社會政治屬于一個人的社會意識,是社會性的體現(xiàn)。而個體的獨特特征來自于人的內心體驗和內在情感。藝術的產生往往就取決于在大同之中所發(fā)掘出來的內心世界的獨有特征,而幼兒時期是發(fā)展藝術審美能力不可或缺的一個重要階段。
在西南村寨獨特的地域文化背景下,天然意趣審美素養(yǎng)的養(yǎng)成便順應了藝術之創(chuàng)造和傳播的本質規(guī)律。藝術作品的產生并不是一瞬間的幻化,而是在一個藝術活動的特定時間段進行的審美情感體驗。因此,幼兒參與藝術活動過程對于幼兒情感表現(xiàn)能力的培養(yǎng)至關重要??巳R夫·貝爾在《藝術》一書中認為“審美感情是完全不同于生活感情的。審美感情只有在面對藝術品時才會出現(xiàn)?!盵4]在西南地區(qū)的少數民族村寨生活里,家族式教育延續(xù)了傳統(tǒng)方式,如涂鴉、寫字、唱吟、朗誦、音樂、舞蹈、游戲等活動都是對平凡的生活情感的抒發(fā),因為情感的內在推動力,藝術的外在實踐或是內在感知等方面都更加具體鮮活,這對于生活在這片地域的人們來說,相對封閉和穩(wěn)定的自然環(huán)境對藝術的發(fā)展和傳承起到關鍵性作用。但作為文化分支的一部分,藝術自身具備兩種變化的可能:一是在匯集傳統(tǒng)精神和時代特點之后得到傳承和發(fā)揚,二是與之相反的結局,即走向消亡。
如何讓在這片土地上生根發(fā)芽欣欣向榮的藝術之花保持永久的生命力?如何讓當代幼教美育擁有良好的藝術理念,在傳承自身藝術文化精神的同時,尋找到符合幼兒心理需求并與生活相結合的美術教育?
首先,我們可以設想空間與時間的范圍界定,在一個具有特定生活環(huán)境的條件下,以其地域和自然環(huán)境的相對封閉性和穩(wěn)定性為優(yōu)勢,以群居性家族式的教育方式為依托,保持穩(wěn)固的生活方式,從幼兒階段就開始接受大家庭的生活風俗習慣,使他們習得以族群為社會單位的各種社交方式,從小就建立族群共識的審美觀、價值觀,從而建立符合幼兒天然意趣的藝術愛好,在民俗生活中參與藝術活動,學習從大自然中感知和認知美好事物。
其次,立足于藝術生活的本質,探討人本身的成長。個體生命存在的意義就在于體驗生活中真善美的存在,與大自然和諧共處,發(fā)現(xiàn)自然法則,創(chuàng)造符合自然規(guī)律和人群生存規(guī)則的生活方式,這將我們帶入更加崇尚精神領域的理想追求,作為形而上的藝術本質規(guī)律,精神追求在幼兒階段已經成長,追求快樂和幸福是幼兒從事實踐活動的前提。在幼兒畫作中,主題永遠不偏離現(xiàn)實生活場景和熟悉的人與物,甚至是反復描繪這些題材,這表明幼兒對周圍事物已經產生了認知活動和情緒感知,這些藝術活動在情感抒發(fā)和審美肯定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價值。
最后,在藝術活動的共時性和歷時性上,藝術美育對于個體成長有著橫向擴散和縱向延續(xù)的現(xiàn)實意義。藝術活動過程中所體驗到的快樂感和成就感,將藝術方法與現(xiàn)實生活相聯(lián)系,也是目前幼教美育活動的理念。在村寨文化背景下,依賴于自然環(huán)境的生存方式和幼兒的心理需求相結合的方式,讓幼兒在生活中體驗符合天然意趣的藝術活動,既是對傳統(tǒng)文化審美情趣的傳承和發(fā)揚,又符合了幼兒的審美需求——即天然意趣的審美理想。
[1] 田永國,羅中璽,等.貴州近現(xiàn)代民族文化思想研究[M].杭州:浙江大學出版社,2012:72-76.
[2] (英)凱倫·阿姆斯特朗.神話簡史[M].胡亞豳,譯.重慶:重慶出版社,2005:3.
[3] 葉朗.中國美學史大綱[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5:578,583.
[4] (英)克萊夫·貝爾著.藝術[M].周金環(huán)等,譯.北京:中國文聯(lián)出版公司,1985.
To Do the Same for Pre-school Education in Aesthetics——On culture and art in southwest villages and pre-school education with aesthetics
LI Na
( School of Education, Tongren University, Tongren,Guizhou 554300, China )
Chinese southwest area is a place, where quite a lot of minorities live with various and special cultures and arts. This paper is to research the correlation between orientation of aesthetics, natural interest and charm of art spirit of which lies in village culture and cultivating pre-school children’ aesthetics awareness in family education.And we integrates “art in life” and “l(fā)ife in art” into pre-school children’ education in order to construct the suitable aesthetics concepts for their mental and physical development.
villages, pre-school education, inheritance, interest and charm
(責任編輯 魯娜娜)
(責任校對 王小聰)
G40-014
A
1673-9639 (2014) 05-0145-03
2014-05-06
本文系貴州省教育廳高校人文社科研究項目“貴州民間美術對學前教育美術素養(yǎng)的培養(yǎng)研究”(12zco79)成果。
李 娜(1982-),女,河南鄭州人,碩士,講師,研究方向:美術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