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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貴的馬早已習慣寵辱不驚
      ——簡論趙凱文學創(chuàng)作的獨特性

      2014-02-14 08:54:06秦朝暉
      鴨綠江 2014年11期
      關鍵詞:趙凱母親

      秦朝暉

      理論

      高貴的馬早已習慣寵辱不驚

      ——簡論趙凱文學創(chuàng)作的獨特性

      GAOGUIDEMAZAOYIXIGUAN CHONGRUBUJING

      秦朝暉

      一個庸常的年代缺乏的是熱血

      寬闊的馬路上已沒有馬

      輪子載來更迅疾的歲月

      燈海的輝煌令馬蹄淡遠

      高貴的馬早已習慣寵辱不驚

      ——雷艷華《王者后裔》

      與趙凱第一次見面,是在2008年的夏天。那一年,遼寧省作協(xié)在鳳城大梨樹溝組織簽約作家采風活動。那一年,是他在省作協(xié)和沈陽市政府的關懷救助下,置換人工雙髖關節(jié),重新站立起來,還恢復了部分行走能力的第三年。此次采風活動,作家李銘負責照顧“生活不能完全自理”的趙凱,比如輔助他上下車、穿襪穿鞋等。在李銘的穿針引線下,我與趙凱成了一見如故的文友。

      我也是一位類風濕病患者,因為患病的程度較輕,我認為我是沒有資格說我與趙凱是同病相憐的。趙凱的痛與苦只有他本人能夠體悟,我所能做的,是盡我所能去傾聽趙凱,理解趙凱。

      趙凱是不幸的,他的不幸可以說是與生俱來的、宿命的不幸。他來到人間的時間是1970年1月30日;他出生的地方是沈陽市遼中縣老觀坨鄉(xiāng)后老薄村。他9歲患類風濕,18歲癱瘓在家,成為“板狀人”。趙凱說,他從識字起就喜歡讀書,在兒時看“小人書”的時候,他就想長大后要寫“大書”。為了實現(xiàn)他的心中所想,14歲時,他參加了《鴨綠江》文學創(chuàng)作函授中心;19歲時,他在《文學之友》上發(fā)表了處女作——散文詩《我把筆伸向太陽》。

      此后的歲月,趙凱身為鄉(xiāng)村教師的父親、他的三哥、他的母親,先后離他而去。沒有離開他的,是文學,是寫作。是寫作,讓趙凱的親人、經(jīng)歷、苦難,以一種“重生”的方式,回到了人間,回到了他的讀者面前。趙凱的作家夢,也因而有了一串漸行漸清晰的足跡:2008年,他的散文《想騎大魚的孩子》獲冰心兒童文學新作獎;2009年,他的散文集《我的鄉(xiāng)園》入選全國百部農(nóng)民作家大地印叢書,并獲該年度“遼寧作家十大好書”;2012年,他的長篇小說《馬說》入選中國作家協(xié)會重點作品扶持項目,并獲沈陽市“五個一工程獎”……浴火重生的趙凱,已成為名實相符的作家趙凱,也是部分實現(xiàn)了“長大后寫大書”的趙凱。

      這是一種饋贈,盡管這種饋贈的代價太多昂貴,但人要學會面對與接受,正如作家劉兆林所言:“不幸是個非常殘酷無情的家伙,害得多少人苦不堪言,甚至痛不欲生,但有時也可以成為嚴師,會培養(yǎng)出優(yōu)秀的人。這本書的作者趙凱,就是不幸用無情的手培養(yǎng)的優(yōu)秀青年?!保▌⒄琢帧段业泥l(xiāng)園·序》)

      秦朝暉, 1964年11月生,遼寧朝陽縣人。1992年畢業(yè)于遼寧文學院,1996年調(diào)入朝陽市文聯(lián)。系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魯迅文學院第五屆高研班(中青年文學理論家班)學員,遼寧省作家協(xié)會特邀評論家,遼寧省文藝理論家協(xié)會理事,中國民主促進會會員,朝陽市作家協(xié)會副主席。《遼西文學》執(zhí)行主編,龍翔書院院長。自1982年開始文學創(chuàng)作,曾先后在《當代作家評論》《作家》《作品與爭鳴》《小說評論》等刊發(fā)表文學評論、散文、詩歌作品三百余篇,獲各種獎勵十余次。論文《警惕蘇陽式的聒噪》獲遼寧省文學理論批評振興獎;文學評論集《手稿消逝的年代》獲遼寧省美學研究成果一等獎;《在繆斯藍色的天空下面——論林雪的詩》入選《遼寧省建國六十年作品精選·文學評論卷》。

      很長一段時間,我誤讀了趙凱。這種誤讀是因為我片面和膚淺地認為,趙凱的作家之旅是被一個“因奮斗而成才”的勵志故事所支撐的,他所引起的“光環(huán)效應”,是被“策劃與營造”的結果。傾聽趙凱是困難的,因為他的苦難與不幸會讓人望而卻步;趙凱疾病的表象讓我忽略了對趙凱疾病本質(zhì)的追尋;表層的關切讓我無法從平等的視角去發(fā)現(xiàn)趙凱的作為人的完整性、生命的全息性。走進趙凱的內(nèi)心世界是需要時間的,他的隱秘的心事和不為人知的奇思妙想,大都儲存在他書中文字所構成的“萬花筒”中。正因為疾病迫使趙凱偏離了正常的社會人生發(fā)展軌道,他筆下的文字世界才展現(xiàn)出與眾人不相同的獨特性。品讀趙凱的大部分作品,我強烈地感受到了這一點:趙凱的生命經(jīng)歷獨特,他的文學創(chuàng)造也特立獨行。

      世界并不完美,殘缺是一種存在。人在對美好的設計中,永遠存在著一個“十全十美”的夢。疾病與人類,可謂與生俱來的“朋友”,用如影相隨來說,是恰如其分的。趙凱患病的病因是一個謎,是一道近似無解的人生方程,但趙凱“癱瘓”的事實,卻是有目可睹的真相。世界是豐富的,人面對“真相”的方式方法也是多樣,選擇的多樣構成了世界的多元。最初的時刻,與其說趙凱選擇了寫作,不如說是寫作撞上了趙凱,正如趙凱心儀的作家史鐵生所言:“我其實未必合適作家,只不過命運把我弄到這一條(近似的)路上來了。左右蒼茫時,總也得有條路走,這路又不能再用腿去蹚,便用筆去找?!保ㄊ疯F生《病隙碎筆》)

      找呀找,一直“用筆去找”的趙凱找到了2008年。這一年,三十八歲的趙凱在“文學的窄路”上“煎熬”了二十多年。這一年,他的“苦熬”換來了一枚苦樂交織的果實——獲得冰心文學新作獎的散文《想騎大魚的孩子》。這是一篇以兒童為視角的“虛實結合”的作品,他的出現(xiàn)會讓我想起莫言的《透明的紅蘿卜》。人的殘疾是一種局限,比如不能自己行走。但人是神奇的生靈,他的心可以“天馬行空”,自由飛翔:

      “那大魚在時光之流中等著我——

      這想騎大魚的孩子就是我:

      那大魚一定很想我,就像我想它一樣;第一次看見那大魚,是在爸爸的傳說里,是父親把一粒金子般的大魚的卵種在我的夢中了;好像一個夢,像神話樣一眨眼就回到童年了,回到我誕生之前,就會看到大魚了!”

      藝術世界中,注定有“那大魚在時光之流中等著我”,那“想騎大魚的孩子”的“我”就必然會出現(xiàn)。因為“那大魚是一聲呼喚,向我招手!那大魚是一虹美好,迷戀我追逐!那大魚是一番奇跡,祈盼也難再來?!痹?jīng)是趙凱兒時同父親在河里所見過的魚,在經(jīng)過作家“捕捉與想象”的編織之后,變成了一條“意象之魚”,希冀之魚、是天地之間獨屬于趙凱的魚。

      這就是支撐趙凱寫作的理由吧!寫作最初幫助的是寫作的人。寫作者應該首先成為自助者,因為,自助者天助。這篇《想騎大魚的孩子》是他在未做人工關節(jié)置換手術之前癱瘓在農(nóng)家火炕上的創(chuàng)作,騎大魚的孩子形象來源于年畫《連年有余》和《鯉魚跳龍門》,他期盼自己能夠騎上大魚而超越腳步的束縛飛起來,飛到廣闊的天地中。趙凱在這篇散文中表達了心靈對健康的渴望與祈求,這個為疾病和文學而生的特殊人,騎上這條神奇的大魚起航了,以這樣標新立異的形象初涉文壇。

      人是能夠感知世界的美好與苦難的生靈,美好引發(fā)了人的贊美與向往,苦難則讓人們驚愕抑或抗爭。人類的命運以及個體的命運,在美好與苦難的錯綜交織中衍進著,每每想起,不由得讓人慨然長嘆,這也應了元遺山的詩句“百年世事兼身事,杯酒何人與細論”。

      面對著無孔不入的人生苦難,不同的人做出了不同回應。有的人選擇了被擊倒后的落荒而逃,有的人選擇了挺住與突圍。在“挺住與突圍”的人群中,機緣巧合,我認識一個名為趙凱的男人。感謝趙凱,這是因為,趙凱用他的行動,豐富了我對苦難、孤獨、救贖的理解;他用他“文章憎命達”的言說讓我懂得,人活于世,你要培育一顆強大的內(nèi)心。

      這是怎樣的一顆心呢?在趙凱的散文《母親的手》中,在他飽含真情的傾訴中,描繪了一雙獨有的“母親的手”形象,透過一個“注定是活得最苦的母親”的一生縮影,袒露的是趙凱“報得三春暉”的感恩之心:

      母親的手是她人生命運的縮寫。古稀年的老媽媽,帶著我和二哥過日子,一天天:母親的雙手是積攢了幾輩子的力氣,都放到這輩子來使了。母親灰白的頭發(fā)就是我陰晦生命中的陽光,母親這雙手的體溫和陽光永遠是同一溫度!這是一雙超載的手!不是母親捧著淚水來洗滌,我的腳,會落滿灰塵。

      ——《母親的手》

      因為病癱,母親照料他四十年,人到中年,還需要由老母親像照料嬰兒一樣呵護,在趙凱的心目中,對母愛的感受與理解和我們是不同的,所以,他創(chuàng)作了一組獨特的母親形象。

      短篇小說《女媧的母親》(《滿族文學》2006年5期),是趙凱發(fā)表的小說處女作,讓我想起了魯迅的《故事新編》,同樣是源于民間傳說與神話故事的現(xiàn)代轉述。在中國的創(chuàng)世神話中,女媧是人類的始祖,然而,趙凱卻在題記中寫到:“神話女媧造人,我想:女媧也應該是有母親的?!毙≌f內(nèi)容是伏羲與女媧兄妹婚姻繁衍人類的傳說,就這么一個單純的故事,情節(jié)結構簡潔明了,作為小說處女作,趙凱卻顯示了他后來創(chuàng)作一貫追求獨特性的特點?!坝甑卧谔炜罩斜_了第一朵雪花。母親欣喜得抖擻病體殘存的氣力召喚兒女:來啊,咱們把神像再立起來!祭壇上的神像早已被人們推倒在地,斷裂成大大小小的段段塊塊散落著。兒子皺眉說:媽,這神像都碎了。女兒也咂嘴兒說:是呀,碎了,怎么立啊?媽媽堅定地說:碎了,也要立起來。眼瞳中放射著超常的亮光。”這開頭一段,一位堅毅的母親形象已經(jīng)樹立起來了,由此,才能有母親打破倫常讓兒女為生命而繁衍的結尾,塑造了一位全人類偉大母親的文字雕像:“母親的形象高大了,頂天立地,神像仰視著母親說:你才是真正的神啊!”趙凱創(chuàng)作這篇作品時,正在日復一日地接受老母親和嫂子的照料,所以,才這樣表達出他心中的對母愛的形象感受,母親就是人世間的神!

      短篇小說《陽光中的乳香》(《遼河》2005年10月),人物是一位幼兒園老師和一位習慣于摸媽媽奶睡覺的小男孩,出于母愛,不忍心再讓孩子哭鬧,于是老師敞開衣襟,成為了真正的母親。還有短篇小說《媽媽姐》(《中國作家》2009年2月),表現(xiàn)舊往歲月中,一奶同胞的大姐,千方百計為喪母的小弟弟哺乳的故事,又是感動天地的母愛形象。“月光下的漫漫雪地紅潤潤的,村莊就是冰天雪地間的一群隆起的雪房子。別的房子都睡了,只有這一家窗口還亮著燈光,像一方星星落在雪野上。雪地中隱約泛映著紅顏,似有血液在浸流,感人的溫暖,看去這雪就像肉色的,活的,雪野的漫圓輪廓正恰如女人的裸體曲線。煤油燈紅黃的光蕩漾開來,屋里的景物像在水中一樣波動,姐姐似一條美人魚,光裸著橫躺在土炕上生孩子。——媽??!這呼喊沖出后老薄小村莊,天地間有久遠的回聲。有乳香的陽光穿窗溫暖地紅黃在我們赤裸的肌膚上,我和小外甥女一人含吮一個奶咂兒,摟著我們,姐幸福地哭泣?!壁w凱在上述三篇小說中所選擇的故事情節(jié),對三位母親形象的刻畫,都是痛楚中的溫暖親情,愛的主題愈加彰顯,母親們煥發(fā)出的那種人性與母性的光輝足以照亮讀者的心靈天地,非常感人,這純粹是趙凱出于自身生存而感悟到的藝術美。

      因為懂得感恩,趙凱的心才獲得了生長的力量,這顆不因命運多舛而麻木的心,才得以遼闊:“古人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我卻是讀百卷書,行十步路。我的視野只看到了家院中的一片藍天和一方黑土地,但我的心很野,走得很遠很‘遠’,到達了天盡頭,飛去了天邊外;每天,我的眼光在書頁中旅行,在現(xiàn)實和歷史中行走,時時刻刻,我總能看到有另一個我在遠方?!保ā杜实菚碾A梯上長城》)這是一顆因閱讀而漸次豐盈和遼闊的心。因為有了這樣一腔獨特的心曲,他才能克服“殘疾生存”帶給他的自卑。

      殘疾生存,是擋在趙凱生存與寫作面前的一塊巨石,它沉重,它殘酷,它“看山是山”。生存空間的逼仄,運動空間的狹窄,練就了趙凱的一顆敏感之心。正是這份敏感,才為趙凱的寫作打開一扇生命之窗。有了這份敏感,才為趙凱的寫作打下了創(chuàng)作的底色,讓他有了“近取諸身”的感悟,有了他命名為“鄉(xiāng)園花鳥”的系列散文,這是趙凱在病癱十八年重新站起來后,以新生者的眼光和心態(tài)打量鄉(xiāng)村庭院中的花草樹木和昆蟲飛鳥,有了與常人不一樣的新鮮體驗,才有了這樣一組獨出機杼的作品。比如《綠雪花》寫冰天雪地中老屋向陽面磚縫里一朵頑強的車前草,還有《蛋殼中的太陽》《燕子愛我》《開了一樹雪花》等近二十篇,這是趙凱最重要的一組散文作品,充溢詩的感覺,全部都是趙凱以身心之光調(diào)色羽毛和花蕊?!稑淙~上雨滴,是鳥兒的眼睛》,標題就詩情畫意:“我的心里有一棵樹,一棵雨后枝葉間掛滿映耀陽光的水滴的樹;枝葉上那每一株兒水滴都像是鳥兒的眼睛,每個鳥眼珠兒似的水滴中都映著一個小小的我在笑看著我;當一棵樹以這樣的姿態(tài)佇立在你面前的時候,你是不可能無動于衷的?!壁w凱就是這樣一棵令人不可能無動于衷的樹。還有一篇《畫了一半的彩虹》,描繪了從陰霾里掙扎出一半的直立彩虹形象。

      “這彩虹和我們平素所見到的不一樣。

      這樣的彩虹,我三十八年人生中才見到這么一回。

      它并不像平常雨后彩虹那樣如拱橋在天空中綺麗彎彎,它直上直下地立在陰霾里,好像上半截兒被陰霾給遮掩了。它并不完整,只畫了一半,是殘疾的彩虹。這條半艷半晦的彩虹,僵硬、光禿禿的,像我患了強直性脊椎炎的身子。但它要展示自己的美麗,強烈地想向天地證明,請大家承認:雖然我不完美,但我是彩虹。這彩虹想刺破陰霾,向往天光,那樣它就能完整地展現(xiàn)屬于自己的美麗。這半條彩虹深深地觸動了我的心。我愿意和這若隱若現(xiàn)的彩虹一起,向那高天生長,我的心就在那彩虹之上……”

      讀者能強烈感受到這彩虹就是趙凱個體心靈的寫照。趙凱在這組“鄉(xiāng)園花鳥”散文中呈現(xiàn)了生命的獨特美感。

      敏感是一把鑰匙,它不僅打開趙凱的感覺之門,也打開了趙凱在想象中的創(chuàng)造之門。在《火焰的形狀》中,趙凱記述了他“人生三十九年來,第一次參與篝火晚會”的所見所感,在這次“病囚生命時光難得的一回放風”中,他壓抑多年的生命思緒得到了火一樣的宣泄和釋放;“火焰如流水——像一條河流。在夜空中,是火的河,向上、向高度流淌,奮力而張揚”;面對著火,趙凱想到了自己,他渴望生命中有“一次這樣的燃燒”,他的生命因火燃燒而被照亮并升華:

      火焰如流水——

      像一條河流。在夜空中,是火的河,向上、向高度流淌,奮力而張揚。

      似一道壯觀的瀑布,這勢欲要向天外流瀉的喧囂力量令人驚嘆。

      好像是第一次認識火。因為這是真正的火!是活的火。不是籠中火,是不受限制的火。這樣的火才真正是火的生命本色,只為歡樂而生,不為破壞。

      也許有一天,人消失了,但火還是火,還是按照它自己的樣子活著,如流水一樣燃燒著。

      仿佛一聲驚雷,在靈魂深處炸響,全身的血液都潮涌了,血液著火了,紅火火的人生。

      ——《火焰的形狀》

      這是趙凱的人生中的一次鳳凰涅槃,這是他生命沉睡能量的一次噴發(fā),這樣的一次生命中頓悟,使趙凱重新站立的人生得到了凈化與升華。

      木心說:凡偉大者,得到一個奇妙的角度,見人所未見。

      趙凱眼見心想的獨特性創(chuàng)作,與疾病有關:雖然“殘酷”,但這是事實,是真相。禍福相依,趙凱因“疾病”而為寫作“得到一個奇妙的角度”。目前最能代表他創(chuàng)作力的長篇小說《馬說:愛情的故鄉(xiāng)》(沈陽出版社,2012年4月第1版)問世了,這是一部全面檢驗他創(chuàng)造綜合能力的作品。2012年的冬天,在沈陽舉辦的《馬說》創(chuàng)作研討會上,我與趙凱第二次見面。研討會上我聆聽了省內(nèi)作家、評論家對《馬說》的暢所欲言。艾克拜爾·米吉提的《一匹有思想的老馬》、韓春燕的《形而上的鄉(xiāng)村書寫》、賀穎的《童話到現(xiàn)實的距離》等研討發(fā)言,豐富了我對《馬說》的認識。引用詩人雷艷華的“高貴的馬早已習慣于寵辱不驚”的詩句為題,我也參與了研討。

      不可否認,《馬說》是趙凱創(chuàng)作歷程中的一部重要作品,是他多年“耕作文字田園”的重要碩果?!恶R說》有兩條主線構成,一條是思考之線,一條是感情之線。在趙凱的思考之線中,他所審視的是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化的問題。人類從傳統(tǒng)走來,象征傳統(tǒng)的馬曾是人類重要的朋友,“如果沒有馬,人類文明將會是另一種樣子”,人類在發(fā)展,為了身材的便利,象征現(xiàn)代化的拖拉機、收割機已逐漸取代馬的位置。馬的消逝,意味著一種古老文明的消逝,“人不要馬了,馬會怎么想?”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真的一對“不共戴天”的宿敵嗎?人類的進步,一定是以馬的消失為代價與結果的嗎?這樣的“不歸路”,是讓人痛心的“進步”之路,人的發(fā)展需要一直兼顧“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的“極高明而道中庸”的智慧,人們找到了嗎?《馬說》沒有給出答案,但《馬說》的價值,在于作家借“馬”說事,旨在讓人“破譯”回味無窮的“馬語”。馬也許在未來的某一天將消失,但人有責任把他所知道的馬的真相公之于眾,馬要回歸于馬,馬要表達“馬”的傳統(tǒng)精神與價值:

      孤獨地活著,也是一種煎熬,這生比死更沉重、沉悶。我是代表著曾在這方鄉(xiāng)土上先有過的馬活著,我想長長久久地活下去,成為一個活著的標本,一個活著的“歷史”。我愿意化作一匹不死的馬,游蕩在天地間。

      ——《馬說》

      《馬說》中那匹名為火龍的馬是一朵高貴的馬,因為——“高貴的馬早已習慣于寵辱不驚”! 趙凱對馬與人的思考,恰恰是能夠成為他追求獨特美的地方。《馬說》結尾,離開人類回歸雪野凍成雕塑的馬,“眼神中是永遠的微笑”。

      在《馬說》的感情之線中,男主人公講述的是周維陽與兩位女主人公劉舒、劉暢曲折跌宕的愛情故事。雖然是二女嫁一男的“傳奇”,但在作家的入情入理的敘述中,人性的善良得以“立此存照”,作家則用他紙上的文字,完成他關于“愛情的故鄉(xiāng)”的建筑。

      趙凱的《馬說》是一部不乏“傳奇”色彩的小說,它的可讀性也是顯而易見的。對于“木已成舟”的《馬說》而言,我是有一些言猶未盡的。本著以文會友的初衷,我想對趙凱的《馬說》,說上我的一點“秦說”。小說,特別是長篇小說,是強調(diào)整體感的特殊文體,它需要大量的“功夫在詩外”的準備期,長篇小說是有難度寫作中的“寫作”。如果把《馬說》比作一個團塊的“混合體”,那么《馬說》的欠缺是存在的,比如語言?!恶R說》中也有不錯的語言:“一匹小黑公馬嗅到了我媽媽身上另一種迷人的氣息,它向空中側扭頭齜牙咧嘴,隔著幾趟街,就神奇地捕捉到我媽媽身體散發(fā)在風中的特殊味道。小黑公馬急切地咴咴嘶喚,圍著拴馬樁轉圈,蹄子嗒嗒刨地,突然頭頸猛甩,啪一聲掙斷韁繩,腰身一躥就飛越石槽,急遽跳過土墻和柵欄,像一團黑色的火焰從天飄落到我媽媽面前。”這一連串的動作語言,讀來讓人感覺非常過癮。語言是小說的第一要素,有生命質(zhì)感的語言是“小說山川”中的河流,缺乏語言的活水,小說的整體活力就會有所缺失,《馬說》的小說語言是需要打磨的一個環(huán)節(jié),只有提高小說中文字的含量、文字的功能,才會產(chǎn)生“渾然一體”的感覺。從趙凱的散文創(chuàng)作中,他的語言功力得到了很好的展現(xiàn),但在《馬說》,存在著未用全力的遺憾。此外,好的小說需要強大背景材料的支撐,對于《馬說》而言,存在著“資料準備不足”的問題,比如小村家族史、小村民俗等。我與趙凱分享的想法是:小說中“故事情節(jié)”的創(chuàng)造,是以生命體驗為根基的,小說的儲備期大于它的寫作期。

      人不能生而知之,人生多有困惑。在路上,人的退步和繞路、嘗試和錯誤都是生命成長過程中的一部分。趙凱也不例外,只是他“成長”的艱難要異于許多平常人。

      寫作是趙凱生命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幾十年的堅守,趙凱的寫作是具有啟示性的。趙凱用他的寫作告訴人們:寫作是人對世界的美好與苦難的一種言說方式,這種言說不僅豐富了這個世界,它的另一個重要的功用是“對構成世界的元素的本質(zhì)進行改變”。人最初寫作的動因也許是與生俱來的言說沖動,當這股“初始的激情”消退之后,人可能進入了他“寫作何為”的追問。堅持寫作的人可以說寫作無需理由,但“無需理由”正是與寫作者發(fā)生的深層理由:寫作的本質(zhì)并沒有掩蓋現(xiàn)實世界的殘酷,它首先改變的是寫作者自身,寫作者通過自身的改變進而參與了世界的改變。

      趙凱的散文《一方溫暖的大地》,是改變他自身的一篇重要作品,也可以說是趙凱寫給自己的“成人禮”作品。認祖歸宗,是人隱秘的愿望;祭拜已故的親人,是人之常情?!兑环綔嘏耐恋亍肥勤w凱寫他獨自為已故父母上墳的過程。這是一條“很近也很遠”的路,雖然路上的考驗很多,但心誠則靈,趙凱找到埋葬他的爺爺奶奶、父親母親的墓地。他想跪在親人面前,可是他的身體不允許,他只能用“微微的鞠躬三拜”,他只能用伴著淚水的哭聲與親人“說話”,曾經(jīng)害怕墳墓的他,在面對親人的墳墓時,“卻感覺這墳墓是親近的,感覺死亡也是可親的”。而這一切,皆因他已經(jīng)參透了生與死之間的那道“窄門”——出生入死。此時的趙凱,完成他生命中的又一次“成長”。

      近日,我讀到了趙凱的一篇散文《路總是跟著河走》(《鴨綠江》2013年第11期)和小說《白馬新娘》,讀后的第一感覺是趙凱依然在成長,在壯大。這種成長是他生命中“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成長,這成長是他領悟了“天地與我并生,而萬物與我為一”的新境界:

      從遠處看,總讓人誤以為前方的小河是山間的路,而路呢,在山嶺間彎彎曲曲,被雨淋得濕亮,像河。來到大山里,有一個發(fā)現(xiàn):路總是跟著河走!總感覺就要走到路的盡頭,似乎過不去、無路可走了,但河水老是會把路領到我們腳下。

      ——我四十年的生命,被病魔囚禁了三十年,當終于掙扎卸載了命運的桎梏,才發(fā)覺:自由竟然也會帶來迷茫!與世隔絕久了,有一些心思,健全的人沒有體會過,有好多難言的話,無法同親人、友人講,只好來和大自然說說,悄悄地、隱隱地,渴望我心與大自然同脈搏,共振一些神秘通感的信息。暫時放下書本,探訪閱讀大地上的文化:一滴水,走過江河,拒絕了多少岸,才會擁抱大海。在山山嶺嶺間,人要找路走,比人類更古老的水,先探到了自己的路,在人類創(chuàng)造的文明之前,就有了水文化,人應向水學習,上善若水,遇到阻隔,水停下了積聚力量,漫過去,或沖決開崖壁,拓一條路。

      ——《路總是跟著河走》

      有了洞察力的趙凱是充實的趙凱,是懂得超越的趙凱。《馬說》中的那匹馬是寵辱不驚的高貴的馬,現(xiàn)實中的趙凱是精神高傲、面對困難痛苦與幸福愛護都不會迷失方向的趙凱。

      無須與其他作家比較,趙凱的創(chuàng)作明白地呈現(xiàn)了與他人的不可比擬性,梳理他的創(chuàng)作脈絡后,發(fā)現(xiàn)了他強烈的非寫實追求,向虛進發(fā),向文學的藝術唯美進發(fā)。從題材到角度,趙凱劍走偏鋒,也讓人感悟出,趙凱的生活經(jīng)歷封閉,體驗稀缺,如此走筆,實屬不得已而為之,這也是他基于自身生存視野狹窄、直接生活經(jīng)驗缺少的選擇??v觀趙凱的創(chuàng)作,能看出他力求與眾不同,對于這一追求,表現(xiàn)得處心積慮。每每,他需要有新的發(fā)現(xiàn),能激動自己,才會進入創(chuàng)作。就像詩歌《龍是飛起來的河流》(《詩潮》2012年8月)與《路總是跟著河走》,到網(wǎng)絡搜索,從來沒有別人這樣說過,這都是趙凱獨有的創(chuàng)造,然而,一經(jīng)他說出來,又要感覺很對,就是這么回事,這恰是人人心中有、人人筆下無的境界。還有,他的處女作詩句“我把筆伸向太陽,在藍天中抒寫屬于自己的詩行”,上?!段膶W報》在為趙凱作專訪時也采用此為標題《我把筆伸向太陽》,對于著意于創(chuàng)造性的作家來說,最終能在世間流傳下來一句有獨特美的話,也是成功。趙凱以文學挽救了自我,實現(xiàn)了某種程度上的康復,他已經(jīng)獲得了生命意義和精神層面的極大成功。著名文藝理論家王向峰老師說“趙凱是騎上馬在前進”,在我看來,趙凱本身就是一匹馬,一匹行空的天馬,龍馬精神,他作品中的精神力度,閃耀著與其他作家不同的光芒,這就值得賞讀,讀來一定有收獲。趙凱用他的詩句、他的散文、他的小說,完成了對命運的抗爭,實現(xiàn)了與外部世界的和解,達到了對心靈痛苦的稀釋與沖淡,但無法完全消除病痛,他依然在承受(開會時看到他腳關節(jié)紅腫)常人無法體會的痛苦。他不屈服,像普羅米修斯;他處于西西弗的困境,無法解脫,松綁了,卻除不掉枷鎖;他心靈向著太陽飛翔,但他的飛翔是沉重的。

      近一時期內(nèi),在《人民文學》“非虛構”專欄的倡導下,非虛構文學盛行。2014年6月《中國作家·紀實》發(fā)表了趙凱的長篇紀實文學《扛住》,副標題是:“倒下,還能站起來”。這是趙凱以自身經(jīng)歷書寫的一部勵志佳作,是趙凱創(chuàng)作上的又一個路標。與其他勵志類書籍不同的是,《扛住》多了文學性。趙凱扛住了命運,文學也扛起了趙凱。這是無法回避苦難的作品,但趙凱說,好了傷疤,應該忘了疼,這是他與許多殘疾人兄弟姐妹的共識。他在行文中,沒有濃墨重彩于苦難,而是著重表達對社會的感恩,并且追尋在苦難中生命掙扎的些許詩意:

      “一條河著火了!”

      這是《扛住》全書最后一句話,作品中洋溢著超越生命痛楚的難得詩意,這也是遭受命運長久持續(xù)打擊的趙凱能夠突破厄運囚籠成為今天的趙凱的原因。趙凱出現(xiàn)在文學界,是遼寧文學的大愛培育的奇跡,這在全國文壇也是獨一無二的。趙凱在創(chuàng)作中選擇浪漫主義色彩,是聰明智慧的選擇,找對了適合自己的方向。但,任何事物都有兩面性,這也成為了雙刃劍,趙凱的作品,生活的質(zhì)感有點薄弱,輕靈有余,分量不足,而《扛住》由于是基于他自身的苦難經(jīng)歷,又顯得過于沉重了,讀來感覺棱角都刺疼人心。

      趙凱的獨特藝術世界,還未被真正注意,我也是為完成這篇評論,統(tǒng)觀趙凱的創(chuàng)作,才發(fā)現(xiàn)了他背后那獨特的文學天地。人們對他本人的關注,掩蓋了對他作品的注意,他創(chuàng)作的意義和價值在于獨特,他的人生獨特,他的作品也獨特。趙凱身體和心靈上承受的痛苦,化為了筆下藝術形象對苦難的超越,更值得感動敬佩。趙凱說要努力寫出一部不會被淹沒的作品,期待他更有創(chuàng)造力高度的作品來展示出成熟藝術美。

      責任編輯 陳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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