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迎勝
《元史·太宗紀(jì)》太宗三年以后紀(jì)事箋證
劉迎勝
三年辛卯春二月,克鳳翔,攻洛陽、河中諸城,下之[1]。
[1] 錢大昕《廿二史考異(以下略稱《考異》)卷八六:據(jù)《金史》,鳳翔之陷在四月,非二月也。下文云:“十月帝圍河中,十二月拔之?!眲t此時(shí)不應(yīng)有攻下河中事。汪輝祖《元史本證》(以下略稱《本證》)卷一證誤一:案:下文云十月“帝圍河中”,十二月“拔之”,則二月未嘗下河中也。
《圣武親征錄》:“辛卯(1231)春二月,遂克鳳翔,又克洛陽、河中數(shù)處城邑而還?!矍錧何秋濤校正《校正元圣武親征錄》一卷,清光緒小漚巢刻本,王國維校注并跋,北京圖書館?!睹晒攀妨纤姆N》本中無“二月”。 又,《圣武親征錄》:“冬十月初三日,上攻河中府。十二月初八日克之。”金河中府,治今山西永濟(jì)縣。
《永樂大典》卷一〇八八九錄元明善《清河集》中《按竺邇神道碑》:“辛卯,大軍復(fù)圍金鳳翔。公攻西南陬,城陷,追斬守將劉興哥。從擊西和。宋將強(qiáng)俊壁數(shù)萬人,清野以老我?guī)?。公將死士詬城下挑?zhàn)誘俊??∨瓝粑?,公佯北,賊逐利去城稍遠(yuǎn),奇兵入奪其城,要其歸師。賊亦殊死戰(zhàn),斬首數(shù)千級(jí),生獲俊。余眾退保仇池,擊之乃潰?!?/p>
夏五月,避暑于九十九泉[1]。命拖雷出師寶雞[2]。遣搠不罕使宋假道,宋殺之[3]。復(fù)遣李國昌使宋需糧[4]。
[1] 《圣武親征錄》:“避暑于官山。”
[清]李文田《元史地名考》(第23頁):《遼志》:“豐州天德軍有大鹽濼、九十九泉、沒越濼、古跡口、青冢,即王昭君墓。”張鵬《使俄羅斯行程錄》:“葉不孫郭兒地稍平,衍清水北流有九十九泉,元太宗嘗避暑于此,其水發(fā)源官山,流為黑河,云是蒙古祖冢?!?何秋濤注《圣武親征錄》時(shí)提到:“宮山當(dāng)作官山?!都o(jì)》作九十九泉,當(dāng)是一地??肌对唤y(tǒng)志》,官山在廢豐州東北一百五十里,上有九十九泉,流為黑河,即其地也,在今歸化城境內(nèi)。北魏《太祖紀(jì)》:天賜三年八月丙辰,西登武要北原,觀九十九泉。即此。然《水經(jīng)》□水注又謂:沮陽城東八十里有牧牛山,下有九十九泉,山上有道武皇帝廟、沮陽故城。在今宣化府懷來縣南,即《水經(jīng)注》所稱,乃媯水上源也。疑北魏有兩九十九泉?!?/p>
阿布拉莫夫斯基注(33):九十九泉位于官山;形成南穿今歸綏縣之黑河(《明一統(tǒng)志》卷二二,葉八;《蒙古游牧記》卷五,葉五;《歸綏縣志》,葉一四)。《元朝秘史》節(jié)272提到,1231年窩闊臺(tái)于失剌迭克禿兒,龍虎臺(tái)(按,此地名《秘史》音寫為失剌近克禿兒,旁注為龍虎臺(tái))駐夏。這與《元史》所述不一致,因?yàn)榇说匚挥诒本┪鞅钡哪峡冢ㄓ袝r(shí)稱居庸關(guān))(Dieneunundneunzig Quellen befanden sichauf dem Kuan-shan; sie bilden
den Hei-Fluss, der südlichvom heutigen Kuei-sui-hsienverl?uft. (Ming-i-t’ung-chih, 22, 8r, Meng-ku yu-mu-chi 5, 5v, Kuei-sui-hsien-chih, 14r). GG §272 berichtet, dass ?gedei den Sommer 1231 in ?ira-dektur, Lung-hu-t’ai,verbracht habe. Dies stimm tnicht m it derangabe im YS überein, da dieser Ortamnan-kou-(bzw. Chü-yung)Pass,nordwestlichvonPeking liegt)?!短诩o(jì)》德譯,第140頁。
遼重熙十三年(1044)九月“壬申,會(huì)大軍于九十九泉,以皇太弟重元、北院樞密使韓國王蕭惠將先鋒兵西征”?!哆|史》卷一九《興宗紀(jì)》。
《元史》卷一一五《睿宗傳》:“辛卯(1231)春,破洛陽、河中諸城。太宗還官山”。——第2885頁。
據(jù)檢索,近二十余年中有關(guān)“九十九泉”較為重要的研究有:
李逸友《北魏九十九泉御苑遺址》,《內(nèi)蒙古文物考古》,1998年,第1期。
常謙《北魏長川古城遺址考略》,《內(nèi)蒙古文物考古》,1998年,第3期。
張文生、曹永年《隋煬帝所幸啟民可汗牙帳今地考》,《中國邊疆史地研究》,1998年,第3期。
孟克巴雅爾《九十九泉》,內(nèi)蒙古大學(xué)碩士論文,導(dǎo)師白音查干,2006年6月。
白音查干《九十九泉與匈奴文化》,《內(nèi)蒙古師范大學(xué)學(xué)報(bào)》,2006年,S1期。
孟克巴雅爾《歷史上的九十九泉》,《蒙古史研究》第10輯,2010年,等。
九十九泉位于內(nèi)蒙古烏蘭察布市察右中旗科布林鎮(zhèn)南、陰山北麓的輝騰錫勒草原,指此處為數(shù)眾多的小湖。
[2] 阿布拉莫夫斯基注(34):在官山的一次忽里臺(tái)大會(huì)上確定,分兩路攻金。此計(jì)謀出自金降人李昌國(《元史》卷一一五《拖雷傳》,葉一,參見注(36))。拖雷應(yīng)從南方發(fā)起進(jìn)攻,因此必須通過宋境。試比較奧托·福蘭閣《中華帝國史》第四卷,頁286 (Man hatteauf einem qurultaiauf dem Kuan-shan beschlossen, die chinvonzwei Seitenanzugreifen. DerPlan dazu sollvon Li ch’ang-kuo (s.anm. 36), einem chin-Deserteur, stammen. (Biogr.von Tolui, YS 115, 1v). Tolui sollte denangriffvon Süden her führen, und musste deswegen durch Sung-Gebietziehen.vgl.auch O. Franke IV, S. 286)。——《太宗紀(jì)》德譯,第140頁。
[3] 阿布拉莫夫斯基注(35)表示此人不可考,僅提出有關(guān)漢字“搠”在元代的讀音,參見伯希和1934年刊于《通報(bào)》第31期文頁158 (Nichtzu identi fizieren.zuraussprache “ch’o” für 搠,zur Yüan-Zeit,vgl.P.Pelliot, TP31 (1934), S. 158)?!短诩o(jì)》德譯,第140頁。
其實(shí)有幾種史料提及搠不罕使宋事。如《秘史》第251節(jié)提到:在后,成吉思汗差使臣主卜罕(中)等,通好于宋,被金家阻擋了(旁譯)。其中之“主卜罕”,當(dāng)即此人?!睹身^備錄》[宋]孟珙撰、王國維箋證《〈蒙韃備錄〉箋證》,《蒙古史料四種校注》:“近者入聘于我宋副使速不罕者,乃白韃靼也。每聯(lián)轡閑,速不罕未嘗不以好語相陪奉慰勞,且曰:‘辛苦無管待,千萬勿怪。’”按此記載,搠不罕為汪古人。 [宋]魏了翁《應(yīng)詔封事》(《鶴山全集》卷一八“奏議”,四部叢刊景宋本):“虜將[別]大赤輩已縱騎焚掠,岀沒吾地。而虜使速不罕方以議和留興趙原,我使王良能、李大舉方以報(bào)聘,詣鳳翔府?!蓖稀豆侍仑┘嬷d元府利州路安撫郭公墓志銘》(《鶴山全集》卷八二):“四季正月,韃人又至,則徑屬他官往武休議和,事甚秘,公弗及知。虜又出嫚書索糧二十萬斛。五日取若干斛,其使速
不罕諸人裴回興趙原,而別大赤輩已縱騎焚掠,出沒自如。制帥方令諸將毋得擅出兵,沮和好,且遣王良能、李大舉詣鳳翔?!?《元史》卷一一五《睿宗傳》(第2886頁):“拖雷總右軍自鳳翔渡渭水,過寶雞,入小潼關(guān),涉宋人之境,沿漢水而下。期以明年春,俱會(huì)于汴。遣搠不罕詣宋假道,且約合兵。宋殺使者?!?/p>
關(guān)于這位搠不罕(?ubqan),羅亦果有詳論,見氏著《元朝秘史》英文譯注,下冊(cè),頁909—910(Igor de Rachew iltz, The Secret History of the Mongols,a Mongolian Epic Chronicle of the Thirteenth Century, Translated w itha НistoricalandPhilological commentary,vol. 2, Brill, Leiden-Boston, 2006, seeP.909—910)。
[4] 阿布拉莫夫斯基注(36):這里涉及的是李邦瑞,其傳記在《元史》卷一五三,葉12—13 。其名字為昌國(國昌乃誤?。?。此為他第三次使宋,為與之達(dá)成一項(xiàng)我們尚不詳知內(nèi)容的和議。參見福蘭閣《中華帝國史》第五卷,頁154—155 (Es handelt sich hier um LiPang-jui, dessen Biograpie im YS 153, 12v—13r steht. SeinPers?nlichernamer war ch’ang-kuo (Kuo-ch’ang is falsch!). Dies war seine dritte Gesandtschaftzu den Sung, er handelte m it ihnen einabkommenaus, über das w irabernichts genaueres erfahren. Siehe O. Frankev., 154-155.)。——《太宗紀(jì)》德譯,第140—141頁。
阿布拉莫夫斯基證據(jù)甚為充分,查清代以來續(xù)《元史》諸家,包括屠寄均未發(fā)現(xiàn)《元史》此處之錯(cuò)誤。李邦瑞與耶律楚材交往密切,《湛然居士文集》中保留了幾首楚材與之唱和之詩,多可證其使宋事。詳見卷一五三《李邦瑞傳》。
秋八月,幸云中。始立中書省,改侍從官名[1]。以耶律楚材為中書令,粘合重山為左丞相[2],鎮(zhèn)海[3]為右丞相[4]。是月,以高麗殺使者[5],命撤禮塔[6]率師討之,取四十余城。高麗王[7]遣其弟懷安公請(qǐng)降[8]。撒禮塔[9]承制設(shè)官分鎮(zhèn)其地,乃還[10]。
[1] 李涵《宋遼金元史論集暨師友雜議》(2002年12月初版,第17—21頁)在唐長孺先生的基礎(chǔ)上,對(duì)元代中書省制度的演進(jìn)有研究。
[2] 《元史》卷一五七:“時(shí)耶律楚材為右丞相,凡建官立法,任賢使能,與夫分郡邑,定課賦,通漕運(yùn),足國用,多出楚材,而重山佐成之?!闭澈现厣綖榻鸾鹱瞎獾摯蠓?、中都留守粘合合答之孫,金大安三年(1211年)入質(zhì)蒙古宮廷,窩闊臺(tái)在位時(shí)任中書左丞相。劉曉對(duì)其有研究,見《〈全元文〉整理質(zhì)疑》,《文獻(xiàn)》,2002年第1期。
[3] 《元史》卷一二〇有傳。
阿布拉莫夫斯基注(39):伯希和的《中亞與遠(yuǎn)東的基督教》頁626中有其簡(jiǎn)傳(Eine kurze Lebensbeschreibung findet sich inPELLIOT, chrétiens, s. 628)?!短诩o(jì)》德譯,第141頁。
[4] 《圣武親征錄》:“是年秋八月十四日至西京。秋濤案:西京仍金舊名《本紀(jì)》云幸云中是也。執(zhí)事之人各執(zhí)名位:兀都原作相,秋濤校改。撒罕中書令,粘合重山右丞相,鎮(zhèn)海左丞相。張石州曰:《紀(jì)》作以耶律楚材為中書令、粘合重山為左丞相、鎮(zhèn)海為右丞相。秋濤案:《鎮(zhèn)海傳》亦作右丞相?!?/p>
楚材(字晉卿,契丹人,或稱中書侍郎),曰粘合重山(女真人,或稱將軍),共理漢事;曰鎮(zhèn)海,專理回回國事?!卑粗?,據(jù)王國維考證:“彭氏所指,疑即《秘史》之額勒只吉歹。《秘史》續(xù)集卷二:‘皇帝圣旨,眾官人每著額勒知吉歹為長,依著額勒知吉歹的言語行事?!翘诩次粫r(shí),額勒知吉歹實(shí)為宰相?!鳖~勒知吉歹與按只(eljigidei)是同一人名的不同漢譯。以蒙古人(黑韃人)為長是元朝任官的慣例,蒙古國時(shí)期更應(yīng)如此。耶律楚材被稱為中書令,王國維為了彌合《黑韃事略》與《太宗紀(jì)》的矛盾,因此又推論說:“明年,乃以耶律楚材代之?!钡短诩o(jì)》載始立中書省是在彭大雅使金的壬辰年的前一年辛卯,因此,不能以“明年(癸巳)乃以耶律楚材代之”來解釋?!吨厣絺鳌贩Q“耶律楚材為右丞相”,這與“中書令”、“中書侍郎”一樣,只是漢語對(duì)比阇赤的不同稱譯。耶律楚材是1218年受成吉思汗之召至漠北,或許是因?yàn)橐沙氖瞧醯さ垡?,契丹與蒙古同為金人世仇,所以位居從敵國來附的“金源貴族”粘合重山之上。
[5] 指太祖十九年(1224)蒙古使臣著古歟被殺事。
[6] 《本證》卷三七證名一:撒里答、吾也而傳。撒兒臺(tái)、耶律留哥傳。撒里臺(tái)、王榮祖?zhèn)?。撒里塔、洪福源傳。傳又作撒里荅、撒禮塔。撒里塔,阿布拉莫夫斯基注(41)(《太宗紀(jì)》德譯,第141頁)已將此名還原為蒙古語Sartaq——此名意為“回回”。
[7] 高麗高宗。
[8] 標(biāo)點(diǎn)本??庇洠垡籡:懷安公,本書卷一四九王珣傳附王榮祖?zhèn)鳌⒏啕愂肪砭农栕谑覀骶鳌盎窗补?,?dāng)以作“淮”為是。——第40頁。
《元史》卷二〇八《外夷·高麗傳》:“太宗三年八月,命撒禮答征其國,國人洪福源迎降于軍,福源所率編民千五百戶,旁近州郡亦有來師者?!薄?680頁。
[朝鮮]權(quán)近等撰《朝鮮史略》:“蒙古兵分屯京城四門外,王遣閔曦往犒,仍結(jié)和親。時(shí)元帥撒禮塔駐軍安北都護(hù)府,三軍皆降。王遣淮安公侹講和。初蒙使,爪古與還國道死蒙人疑我殺之構(gòu)為釁?!薄駠鴩⒈逼綀D書館善本叢書景明萬歷四十五年趙宦光、葛一龍等刻本?;窗补珎K在《高麗史》中出現(xiàn)多次,茲不一一贅引。
[9] 《圣武親征錄》:“自此使遣撒哈塔火兒赤征收高麗,克四十余城還?!蓖鯂S注:“征高麗者,《秘史》為札剌亦兒歹豁里赤,與此撒哈塔火兒赤蓋一人也。《(元)史·塔出傳》:蒙古札剌兒氏,父札剌臺(tái),歷事太祖、憲宗。”秋濤案:“《紀(jì)》作撒禮塔”。阿布拉莫夫斯基注(41)(《太宗紀(jì)》德譯,第141頁)亦以為“撒禮塔”即前述《元史》卷一三三《塔出傳》所提及之塔出之父“札剌臺(tái)”(詳論見下),但他注意到此傳未提及其征高麗之役(Dort w irdabernichtvon seinem Feldzugnach Korea berichtet)——《塔出傳》確實(shí)言及札剌臺(tái)征高麗之役,不過系之于甲寅年(元憲宗四年,1254)。
按,前已指出撒里里塔,可還原為蒙古語Sartaq,意為“回回”,與札剌臺(tái)(Jalayirtai——蒙古語意為“札剌亦兒部男子”)當(dāng)非同一人名。《塔出傳》明言札剌臺(tái)征高麗事在甲寅年(元憲宗四年,1254),與此處太宗三年征高麗應(yīng)非一事。元代史料中有關(guān)撒里塔此次出征事,有如下記載:
《元史》卷二〇八《高麗傳》:“太宗三年(1231)八月,命撒禮塔征其國,國人洪福源迎降于軍,得福源所率編民千五百戶,旁近州郡亦有來師者。撒禮塔即與福源攻未附州郡,
又使阿兒禿與福源抵王京,招其主王瞮,瞮遣其弟懷安公王侹請(qǐng)和,許之。置京、府、縣達(dá)魯花赤七十二人監(jiān)之,遂班師?!薄?608頁。其他有關(guān)記載,詳后注。
此戰(zhàn)鄭麟趾的《高麗史》記載最詳,其多處提及撒禮塔,如辛卯年(1231)八月壬午:“蒙古元帥撒禮塔圍咸新鎮(zhèn),屠鐵州?!嘏c兵馬判官員外郎崔桂年承三軍指揮往犒。蒙兵有一元帥,自稱權(quán)皇帝,名撒禮塔,坐氈廬,飾以錦繡,列婦人左右。乃曰:‘汝國能固守則固守,能投拜則投拜,能對(duì)戰(zhàn)則對(duì)戰(zhàn),速?zèng)Q了也。汝職為何?’對(duì)曰:‘分臺(tái)官人?!唬骸晔切」偃恕4蠊偃怂賮斫?。’”——《高麗史》世家卷二三《高宗二》,明景泰二年朝鮮活字本,云南大學(xué)圖書館藏。
[10] 《元高麗紀(jì)事》(葉三):九月,上命將撒里塔火里赤,領(lǐng)兵(爭(zhēng))[征]討。國人洪福源迎軍投降,附近州郡亦有來歸者。撒里塔火里赤,即與洪福源攻未附州郡。撒里塔火里赤又差阿兒禿與福源,赴其王京招其主王。遣弟懷安公請(qǐng)和,隨置王京及諸州郡達(dá)魯火赤七十二人鎮(zhèn)撫,即班師。
冬十月乙(酉)〔卯〕[1],帝圍河中[2]。十二月[3]己未,拔之[4]。
[1] 標(biāo)點(diǎn)本??庇洠鄱:冬十月乙(酉)〔卯〕,是月癸丑朔,無乙酉日。圣武親征錄有“冬十月初三日,上攻河中府。十二月初八日,克之”。按十月初三日為乙卯,十二月初八日為己未,與下文“十二月己未,拔之”合。今據(jù)改?!?0頁。
[2] 《元高麗紀(jì)事》(葉三)對(duì)次月記:“十一月二十九日,元帥蒲桃、迪巨、唐古等三人,領(lǐng)兵至其王京城。高麗遣監(jiān)察御史閔曦、郎中宋國瞻等,奉牛酒迎之?!?/p>
《元史·洪福源傳》:“十一月,元帥蒲桃、迪巨、唐古等領(lǐng)兵至其王京,遣使奉牛酒迎之?!薄?608頁。
[3] 對(duì)于此月高麗之役,《元高麗紀(jì)事》(葉三):“十二月一日(按,壬子),高麗王遣曦,詣元帥行營問勞。二日,曦與元帥下四十四人,入王城,付文牒。五日(按,丙辰),國王遣懷安公王侹、軍器監(jiān)宋國瞻等,詣撒里塔屯所犒師。”
《元史·洪福源傳》:“十二月一日,復(fù)遣使勞元帥于行營。明日,其使人與元帥所遣人四十余輩入王城,付文牒。又明日,遣王侹等詣撒禮塔屯所犒師?!薄?608—4609頁。
記載最詳者為《高麗史》:“十二月壬子(按,初一日)朔,蒙兵分屯京城四門外,且攻興王寺。遣御史閔曦犒之,結(jié)和親。翼日,曦又往蒙古屯所,偕蒙使二人、下節(jié)二十人以來。命知閣門事崔珙為接伴使,備儀仗出迎宣義門外。入宣恩館時(shí),撒禮塔屯安北都護(hù)府,亦遣使者三人來諭講和。……丙辰(按,初五日),遣淮安公侹以土物遺撒禮塔?!∶ò?,初六日),遣人遺唐古、迪巨及撒禮塔之子銀各五斤,纻布十匹,粗布二千匹,馬韂、馬纓等物。甲戍(按,十六日)將軍趙叔昌與撒禮塔所遣蒙使九人持牒來?!婈?,主詣降權(quán)皇帝所?!剑ò?,二十二日)蒙古使赍國贐黃金七十斤、白金一千三百斤、襦衣一千領(lǐng)、馬百七十匹而還。遣將軍曹時(shí)著以黃金十二斤八兩、多般金酒器重七斤、白銀二十九斤、多般銀酒食器重四百三十七斤、銀瓶一百十六口、紗羅錦繡衣十六、紫紗襖子二、銀鍍金腰帶二及犴布襦衣二千、獺皮七十五領(lǐng)、金飾鞍子具馬一匹、散馬一百五十匹遺撒禮塔?!薄陡啕愂贰肥兰揖矶陡咦诙?。
[4] 《大元倉庫記》(《廣倉學(xué)宭叢書》甲類第二集,圣倉明智大學(xué)刊行,葉九)記此年或次年事:辛卯(按太宗三年,1231)、壬辰年(按太宗四年,1232),元科州府每歲一石,添帶一石,并附余者撥燕京。令陳家奴、田芝等用意催督,一時(shí)漕運(yùn)毋違慢。其通州北起倉,據(jù)見可收物處。仰達(dá)魯花赤管民官,備木植差夫,令和伯撥泥匠三人、木匠三人、鐵匠一人速修,及差守倉夫役三人,半年交替,如失盜就令均陪。
四年壬辰春正月戊子,帝由白坡[1]渡河[2]。庚寅,拖雷渡漢江[3],遣使來報(bào),即詔諸軍進(jìn)發(fā)[4]。甲午,次鄭州。金防城提控馬伯堅(jiān)[5]降,授伯堅(jiān)金符,使守之。丙申,大雪。丁酉,又雪。次新鄭。是日,拖雷及金師戰(zhàn)于鈞州[6]之三峰,大敗之[7],獲金將蒲阿[8]。戊戌,帝至三峰。壬寅,攻鈞州,克之,獲金將合達(dá)[9]。遂下商、虢、嵩、汝、陜、洛、許、鄭、陳、亳、潁、壽、睢、永等州[10]。
[1] 《圣武親征錄》記太宗三年十二月初八日取河中府后:“時(shí)有西夏人速哥者,來告黃河有白坡可渡,從其言?!保ㄍ兰摹睹韶菏酚洝贩Q速哥為克列亦惕(按,克烈)人。——《斡歌歹可汗本紀(jì)》,葉六)
阿布拉莫夫斯基注(43):在河南,今孟津西南?!短诩o(jì)》德譯,第141頁。
[2] 《圣武親征錄》:“壬辰(四年)春正月初六日,大兵畢渡,及獲漢船七百余艘。”
《金史》卷一七《哀宗紀(jì)》:天興元年(1232,按,此年本為正大九年,正月改元開興,四月再改元天興。)春正月“丙戍(按,正月初五,1232年1月28日),大元兵既定河中,由河清縣白坡渡河。丁亥(按,正月初六),長樂、撒合引兵至封丘而還。戊子(按,正月初七),左司郎中斜卯愛實(shí)上書請(qǐng)斬長樂、撒合以肅軍政,不從。都尉烏林答胡土一軍自潼關(guān)入援,至偃師,聞大元兵渡河,遂走登封少室山。壬辰,衛(wèi)州節(jié)度使完顏斜捻阿不棄城走汴。甲午(按,正月十三),修京城樓櫓及守御備?!?/p>
《金史》卷一一一《烏林答胡土傳》: “正大九年正月戊子(按,正月初七,1232年1月30日),北兵以河中一軍由洛陽東四十里白坡渡河。白坡故河清縣,河有石底,歲旱水不能尋丈。國初以三千騎由此路趨汴,是后縣廢為鎮(zhèn),宣宗南遷,河防上下千里,常以此路為憂,每冬日命洛陽一軍戍之。河中破,有言此路可徒涉者,已而果然。北兵既渡,奪河陰官舟以濟(jì)諸軍。時(shí)胡土為破虜都尉,戍潼關(guān),以去冬十二月被旨入援,至偃師,聞白坡徑渡之耗,直趨少室,夜至少林寺?!?/p>
上述《哀宗紀(jì)》與《烏林答胡土傳》所記白坡渡河日期差兩日,《親征錄》與《金史》差一日。
《元史》卷一一九《塔察兒傳》:“太宗伐金,搭察兒從師,授行省兵馬都元帥。分宿衛(wèi)與諸王軍士俾統(tǒng)之。下河?xùn)|諸州郡,濟(jì)河破潼關(guān),取陜洛。辛卯,從圍河中府,拔之。壬辰,從渡白坡?!薄?952頁。
[3] 阿布拉莫夫斯基注(44):漢水此時(shí)大致為金宋邊界。拖雷在所派應(yīng)是請(qǐng)求大軍借道宋境的使臣被殺之后,越境向宋,并征服了彼處多個(gè)城池。此時(shí)他引所部軍從南進(jìn)攻南京(開封)。參見福蘭閣:《中華帝國史》,卷四,頁286 (Der Нan-Fluss bildetzu dieserzeit etwa die Granzezw ischen chin und Sung. Tolui hatternach der Ermordung des Gesandten, der den durchzug der Truppen durch Sung-Gebiet erbitten sollten, die Granzenach
Sung überschritten und dort mehrere St?dte erobert.nun führte er seine Truppenvon Süden herzumangriffaufnan-ching (K’ai-feng). Siehe O. Franke, IV, S. 286)?!短诩o(jì)》德譯,第141頁。
[4] 《圣武親征錄》:“太上皇遣將貴由報(bào),集軍兵等已渡漢江,上亦遣使于太上皇,曰:‘汝等與敵戰(zhàn)日久,可來合戰(zhàn)?!?/p>
《金史》卷一一二《完顏合答傳》:“戊辰,北兵渡漢江而北,諸將以為可乘其半渡擊之,蒲阿不從。丙子,兵畢渡,戰(zhàn)于禹山之前,北兵小卻,營于三十里之外。二相以大捷驛報(bào),百官表賀,諸相置酒省中,左丞李蹊且喜且泣曰:‘非今日之捷,生靈之禍,可勝言哉!’蓋以為實(shí)然也。先是,河南聞北兵出饒峰,百姓往往入城壁、保險(xiǎn)固,及聞敵已退,至有晏然不動(dòng)者,不二三日游騎至,人無所逃,悉為捷書所誤?!?/p>
《元史》卷一一五《睿宗傳》:“乘騎浮渡漢水,遣夔曲涅率千騎馳白太宗。太宗方詣漢水,將分兵應(yīng)之,會(huì)夔曲涅至,即遣慰諭拖雷,亟合兵焉?!薄?886頁。
[5] 阿布拉莫夫斯基注(46):有關(guān)此人未發(fā)現(xiàn)更多史料(über ihn waren keinen?herenangabezu finden)。——《太宗紀(jì)》德譯,第141頁。
其實(shí)在史料中尚能找到幾則有關(guān)馬伯堅(jiān)的記載:
《圣武親征錄》:“上于正月十三日至鄭州,守城馬提控者以城降。”何秋濤注:“本紀(jì)作馬伯堅(jiān)?!?/p>
《金史》卷一七《哀宗紀(jì)》:天興元年(1232)春正月甲午“大元兵薄鄭州,與白坡兵合,屯軍元帥馬伯堅(jiān)以城降,防御使烏林答、咬住死之” 。
《元史》卷一二二《槊直腯魯華傳》:“壬(申)[辰]正月,太宗自白(波)[坡]濟(jì)河而南,睿宗由峭石灘涉漢而北。撒吉思卜華集西都水之舟,渡自河陰。至鄭,鄭守馬伯堅(jiān)降。”——第3014頁。
《元史》卷一五一《王善傳》:“壬辰,從征河南,至鄭州。州將馬伯堅(jiān)素聞善名,登陴大呼曰:‘藁城王元帥在軍中否?愿以城降之。’善直前,免胄與語,伯堅(jiān)果率眾出降。善令軍中秋毫無犯,民皆按堵,愿從善北渡者以萬計(jì)授之土田,以安集之?!薄?573頁。
[6] 今河南禹州市。
[7] 《圣武親征錄》:“太上皇既渡漢水,有金大將哈答秋濤案,《金史》、《元史》俱作合達(dá)。麾下欽察者,逃來告:哈答伏兵于鄧西隘截,等候太上皇。是夜會(huì)兵明燭而進(jìn),哈答、移剌聞知,入鄧以避其鋒?!?/p>
《金史》卷一七《哀宗紀(jì)》:天興元年(1232)“乙未,大元游騎至汴城。丁酉,大雪,大元兵及兩省軍戰(zhàn)鈞州之三峰山。兩省軍大潰,合達(dá)、陳和尚、楊沃衍走鈞州,城破,皆死之。樞密副使蒲阿就執(zhí),尋亦死” 。
同書卷一一二《完顏合答傳》:“九年正月丁酉,兩省軍潰于陽翟之三峰山。初,禹山之戰(zhàn),兩軍相拒,北軍散漫而北,金軍懼其乘虛襲京城,乃謀入援。時(shí)北兵遣三千騎趨河上,已二十余日,泌陽、南陽、方城、襄、郟至京諸縣皆破,所有積聚焚毀無余。金軍由鄧而東,無所仰給,乃并山入陽翟。既行,北兵即襲之,且行且戰(zhàn),北兵傷折亦多。恒山一軍為突騎三千所沖,軍殊死斗,北騎退走。追奔之際,忽大霧四塞,兩省命收軍。少之,霧散乃前,前一大澗,長闊數(shù)里,非此霧則北兵人馬滿中矣。明日,至三峰山,遂潰,事載蒲阿傳。合達(dá)知大事已去,欲下馬戰(zhàn),而蒲阿已失所在。合達(dá)以數(shù)百騎走鈞州,北兵塹其城外攻之,
走門不得出,匿窟室中,城破,北兵發(fā)而殺之。時(shí)朝廷不知其死,或云已走京兆,賜以手詔,募人訪之。及攻汴,乃揚(yáng)言曰:‘汝家所恃,惟黃河與合達(dá)耳。今合達(dá)為我殺,黃河為我有,不降何待?’
“合達(dá)熟知敵情,習(xí)于行陣,且重義輕財(cái),與下同甘苦,有俘獲即分給,遇敵則身先之而不避,眾亦樂為之用,其為人亦可知矣。左丞張行信嘗薦之曰:‘完顏合達(dá),今之良將也?!?/p>
同書同卷《移剌蒲阿傳》:“十二月,北兵濟(jì)自漢江,兩省軍入鄧州,議敵所從出,謂由光化截江戰(zhàn)為便,放之渡而戰(zhàn)為便、張惠以‘截江為便,縱之渡,我腹空虛,能不為所潰乎?’蒲阿麾之曰:“汝但知南事,于北事何知。我向于裕州得制旨云,‘使彼在沙磧,且當(dāng)往求之’,況今自來乎。汝等更勿似大昌原、舊衛(wèi)州、扇車回縱出之?!倍ㄗ?、高、樊皆謂蒲阿此言為然。合達(dá)乃問按得木,木以為不然。軍中以木北人,知其軍情,此言為有理,然不能奪蒲阿之議。
順陽留二十日,光化探騎至,云:‘千騎已北渡’,兩省是夜進(jìn)軍,比曉至禹山,探者續(xù)云:‘北騎已盡濟(jì)?!镉?,北軍將近,兩省立軍高山,各分據(jù)地勢(shì),步迎于山前,騎屯于山后。甲戍,日未出,北兵至,大帥以兩小旗前導(dǎo)來觀,觀竟不前,散如雁翅,轉(zhuǎn)山麓出騎兵之后,分三隊(duì)而進(jìn),輜重外余二萬人。合達(dá)令諸軍:‘觀今日事勢(shì),不當(dāng)戰(zhàn),且待之?!矶彬T突前,金兵不得不戰(zhàn),至以短兵相接,戰(zhàn)三交,北騎少退。北兵之在西者望蒲阿親繞甲騎后而突之,至于三,為蒲察定住力拒而退。大帥以旗聚諸將,議良久。合達(dá)知北兵意向。時(shí)高英軍方北顧,而北兵出其背擁之,英軍動(dòng),合達(dá)幾斬英,英復(fù)督軍力戰(zhàn)。北兵稍卻觀變,英軍定,復(fù)擁樊澤軍,合達(dá)斬一千夫長,軍殊死斗,乃卻之。
北兵回陣,南向來路。兩省復(fù)議:‘彼雖號(hào)三萬,而輜重三之一焉。又相持二三日不得食,乘其卻退當(dāng)擁之。’張惠主此議,蒲阿言:‘江路已絕,黃河不冰,彼入重地,將安歸乎?何以速為?!粡?。乙亥,北兵忽不知所在,營火寂無一耗。兩省及諸將議,四日不見軍,又不見營,鄧州津送及路人不絕,而亦無見者,豈南渡而歸乎?己卯,邏騎乃知北軍在光化對(duì)岸棗林中,晝作食,夜不下馬,望林中往來,不五六十步而不聞音響,其有謀可知矣。
初,禹山戰(zhàn)罷,有二騎迷入營,問之,知北兵凡七頭項(xiàng),大將統(tǒng)之。復(fù)有詐降者十人,弊衣羸馬泣訴艱苦,兩省信之,易以肥馬,飲之酒,及暖衣食而置之陣后,十人者皆鞭馬而去,始悟其為覘騎也。
庚辰,兩省議入鄧就糧,辰巳間到林后,北兵忽來突,兩省軍迎擊,交綏之際,北兵以百騎邀輜重而去,金兵幾不成列,逮夜乃入城,懼軍士迷路,鳴鐘招之。樊澤屯城西,高英屯城東。九年正月壬午朔,耀兵于鄧城下。北兵不與戰(zhàn),大將使來索酒,兩省與之二十瓶。癸未,大軍發(fā)鄧州,趨京師,騎二萬,步十三萬,騎帥蒲察定住,蒲察答吉卜,郎將按忒木(按,當(dāng)即上文之按得木),忠孝軍總領(lǐng)夾谷愛答、內(nèi)族達(dá)魯歡,總領(lǐng)夾谷移特剌,提控步軍臨淄郡王張惠,殄寇都尉完顏阿排、高英、樊澤,中軍陳和尚,與恒山公武仙、楊沃衍軍合。是日,次五朵山下,取鴉路,北兵以三千騎尾之,遂駐營待楊武。
楊武至,知申、裕兩州已降。七日至夜,議北騎明日當(dāng)復(fù)襲我,彼止騎三千,而我示以弱,將為所輕,當(dāng)與之戰(zhàn)。乃伏騎五十于鄧州道。明日軍行,北騎襲之如故,金以萬人擁之而東,伏發(fā),北兵南避。是日雨,宿竹林中。庚寅,頓安皋。辛卯,宿鴉路、魯山。河西軍已獻(xiàn)申、裕,擁老幼、牛羊取鴉路,金軍適值之,奪其牛羊餉軍。癸巳,望鈞州,至沙
河,北騎五千待于河北,金軍奪橋以過,北軍即西首斂避。金軍縱擊,北軍不戰(zhàn),復(fù)南渡沙河。金軍欲盤營,北軍復(fù)渡河來襲。金軍不能得食,又不得休息。合昏,雨作,明旦變雪。北兵增及萬人,且行且戰(zhàn),致黃榆店,望鈞州二十五里,雨雪不能進(jìn),盤營三日。丙申,一近侍入軍中傳旨,集諸帥聽處分,制旨云:“兩省軍悉赴京師,我御門犒軍,換易御馬,然后出戰(zhàn)未晚。”復(fù)有密旨云:‘近知張家灣透漏二三百騎,已遷衛(wèi)、孟兩州,兩省當(dāng)常切防備?!I(lǐng)旨訖,蒲阿拂袖而起,合達(dá)欲再議,蒲阿言:‘止此而已,復(fù)何所議?!w已奪魄矣。軍即行。
北軍自北渡者畢集,前后以大樹塞其軍路,沃衍軍奪路,得之。合達(dá)又議陳和尚先擁山上大勢(shì),比再整頓,金軍已接竹林,去鈞州止十余里矣。金軍遂進(jìn),北軍果卻三峰之東北、西南。武、高前鋒擁其西南,楊、樊擁其東北,北兵俱卻,止有三峰之東。張惠、按得木立山上望北兵二三十萬,約厚二十里。按得木與張惠謀曰:‘此地不戰(zhàn),欲何為耶?’乃率騎兵萬余乘上而下?lián)碇?,北兵卻。須臾雪大作,白霧蔽空,人不相覿。時(shí)雪已三日,戰(zhàn)地多麻田,往往耕四五過,人馬所踐泥淖沒脛。軍士被甲骨僵立雪中,槍槊結(jié)凍如椽,軍士有不食至三日者。北兵與河北軍合,四周邊之,熾薪燔牛羊肉,更遞休息。乘金困憊,乃開鈞州路縱之走,而以生軍夾擊之。金軍遂潰,聲如崩山,忽天氣開霽,日光皎然,金軍無一人得逃者。
武仙率三十騎入竹林中,楊、樊、張三軍爭(zhēng)路,北兵圍之?dāng)?shù)重,及高英殘兵共戰(zhàn)于柿林村南,沃衍、澤、英皆死,惟張惠步持大槍奮戰(zhàn)而歿。蒲阿走京師,未至,追及,擒之。七月,械至官山,召問降否,往復(fù)數(shù)百言,但曰:‘我金國大臣,惟當(dāng)金國境內(nèi)死耳?!煲姎?。”
《永樂大典》卷一〇八八九錄元明善《清河集》中《按竺邇神道碑》:“睿宗分兵迂道,并山南間入金境。公前驅(qū)趣散關(guān),宋人已燒絕棧道。乃由兩當(dāng)出魚關(guān),軍沔州。而宋制置使桂如淵守興元,議使如淵假道。公在行,語如淵曰:宋讎金若何?胡不肆我兵鋒,一洗國恥?我欲假南鄭道,道洋、金牧馬唐鄧,與王師會(huì),櫇金孱王,宋因之刓其利。師壓君境,勢(shì)不徒還,謂君不得不吾假也。如淵即輸芻糧,使百人導(dǎo)之東。適漢水可涉,達(dá)鄧西,破小關(guān)子,金人大駭神我。其平章完顏合答、樞密使移剌蒲[阿]、元帥十七,都尉、兵數(shù)十萬,御師于鄧,不與戰(zhàn),直蹴鈞州。金師陳三峰山下,會(huì)大雪,交戰(zhàn)。公先所部摧其前拒,眾乘之奮,金師敗績。由是金不能國。睿宗以玉杯盤生口二十賞公假道功?!?/p>
《元史》卷一二一《按竺邇傳》改為:“宋制置使桂如淵守興元。按竺邇假道于如淵曰:‘宋讎金久矣,何不從我兵鋒,一洗國恥。今欲假道南鄭,由金、洋達(dá)唐、鄧,會(huì)大兵以滅金,豈獨(dú)為吾之利?亦宋之利也。’如淵度我軍壓境,勢(shì)不徒還,遂遣人導(dǎo)我?guī)熡晌湫蓐P(guān)東抵鄧州,西破小關(guān),金人大駭,謂我軍自天而下。其平章完顏合達(dá)、樞密使移剌蒲阿帥十七都尉,兵數(shù)十萬,相拒于鄧。我?guī)煵慌c戰(zhàn),直趣鈞州,與親王按赤臺(tái)等兵合,陳三峰山下。會(huì)天大雪,金兵成列。按竺邇先率所部精兵,迎擊于前,諸軍乘之,金師敗績?!?——第2983—2984頁。
黃溍《答祿乃蠻氏先塋碑》:“壬辰,從睿宗大破金兵于鈞州三峰山,盡殲其眾,金人自是不復(fù)能軍。睿宗表其功于太宗”——《金華黃先生文集》,卷二十八續(xù)稿二十五,四部叢刊本;并見《元史》卷一二一《抄思傳》“壬辰,兵次鈞州,金兵壘于三峰山,抄思察其營壁不堅(jiān),夜領(lǐng)精騎襲之,金兵驚擾,遂乘擊之,拔三峰山。睿宗以抄思功聞?dòng)诔?。?——第2993頁。
元人郝經(jīng)有詩《三峰山行》:
“朔方善為干腹兵,豈肯掠地還攻城。北王戰(zhàn)罷馬首回,十年大軍不南行。
西域既定殺李王,疾雷破桂關(guān)中驚。鷙鳥匿形深且蟠,汴梁不悟空椎冰。
突騎一夜過散關(guān),漢江便著皮船渡。襄陽有兵隔岸看,鄧州無人渾不顧。
縱入腹心將安歸,彼騎豈足當(dāng)吾步。脫兔一去不可及,卻兵洛澗苻堅(jiān)誤。
日日鏖戰(zhàn)深且艱,我?guī)浺婷骋嚅e。短兵相擊數(shù)百里,孤窮轉(zhuǎn)斗甲盡殷。
直向虎穴探虎子,既入重地寧肯還。掃境盡至欲一賭,前后百匝相回環(huán)。
就中真人有天命,躍馬直上三峰山。黑風(fēng)吹沙河水竭,六合乾坤一片雪。
萬里投會(huì)卷土來,鐵水一池聲勢(shì)接。丞相舉鞭摔當(dāng)言,大事己去吾死節(jié)。
彥章雖難敵五王,并命入敵身與決。逆風(fēng)生塹人自戰(zhàn),冰滿刀頭凍槍折。
一敗涂地真可哀,鈞臺(tái)變作髑髏血。二十萬人皆死國,至今白骨生青苔。
壕塹己平不放箭,城門著炮猶自開。大臣壅蔽骨肉疏。事急又送曹王來。
至了不去誤國賊,向非汝南死社稷,欲為靖康不可得?!薄读甏肪硪灰弧陡柙姟罚勖鱙正德二年李瀚刻本,北京圖書館古籍珍本叢刊,冊(cè)91,書目文獻(xiàn)出版社影印本,第572頁。
同氏《合達(dá)平章》:
“乘輿已播遷,乾坤在孤注。維時(shí)忠藎有哈達(dá),應(yīng)敵東西無定住。
職兼將相為國楨,身系安危如尚父。賊國布色深冒嫉,小臣獻(xiàn)讒極諂附。
飛章誣陷罷兵柄,幾把功臣薦刀鋸。子儀召入奉朝請(qǐng),彥章不用大事去。
事急復(fù)起使迎敵,即日上道無喜怒。并命鏖戰(zhàn)來報(bào)捷,每從中制肘屢掣。
峣關(guān)透漏斡腹出,大河絕流兩軍接。天欲亡人不可為,六合橫傾數(shù)丈雪。
人自為戰(zhàn)身伴僵,空拳無皮凍槍折。力竭慷慨赴敵死,死恨不能存社稷。
至今三峰山,白骨盡銜鐵。老臣一片憂國心,慘淡悲風(fēng)與寒月?!薄读甏肪硪灰?,第574頁。
又同氏《仲德行院》:
“士窮見節(jié)義,國亂出忠勇。仲德帝室胄,虎文將家種。
儼儼靜且深,辨事不賴寵。帝聞彭城有逆節(jié),詔公密取不敢泄。
臨行斬首掛馬鞍,萬眾不歡皆妥帖。仗鉞東南當(dāng)一面,寇去看書寇來戰(zhàn)。
中樞大府無人聲,儒將威名滿淮甸。甫臨秦鞏遮長安,大軍失利三峰山。
徑穿敵壘數(shù)千里,乘輿己出空淚澘。過門不入急赴難,犯圍直向黃河岸。
照碧堂空幸汝南,賊臣新誅衛(wèi)士散。自古未有降天子,君臣血視付一死。
夫人徒步自拔來,命婦般炮自我始。夫婦死國無與侔,至今聞?wù)咛殂袅??!?——《陵川集》卷一一,第575頁。
《元史》卷一一九《塔思傳》(按,即查剌溫):“壬辰春,睿宗與金兵相拒于汝、漢間,金步騎二十萬,帝命塔思與親王按赤臺(tái)、口溫不花合軍先進(jìn)渡河,以為聲援。至三峰山,與睿宗兵合,金兵成列,將戰(zhàn),會(huì)大雪,分兵四出,塔思冒矢石先挫其鋒,諸軍繼進(jìn),大敗金兵,擒移剌蒲瓦,完顏合達(dá)單騎走鈞州,追斬之,遂拔鈞州?!薄?938頁。
同書卷一四九《郭德海傳》(郭寶玉子)“冬十一月,至鈞州。辛卯春正月,睿宗軍由洛
陽來會(huì)于三峰山,金人溝地立軍圍之。睿宗令軍中祈雪,又燒羊胛骨,卜得吉兆,夜大雪,深三尺,溝中軍僵立,刀槊凍不能舉。我軍沖圍而出,金人死者三十余萬,其帥完顏哈達(dá)、移剌蒲兀走匿浮圖上,德海命掘浮圖基,出其柱而焚之?!?——第3522—3523頁。
三峰山之戰(zhàn)是中國歷史上著名戰(zhàn)例,較為重要的研究文章有:
陳高華《說蒙古滅金的三峰山戰(zhàn)役》,《文史哲》,1981年03期;
朱玲玲《蒙金三峰山之戰(zhàn)及其進(jìn)軍路線》,《軍事歷史研究》,1987年04期;
石堅(jiān)軍《蒙金三峰山之戰(zhàn)新探》,《蘭州學(xué)刊》,2010年第10期等。
[8] 蒲阿即移剌蒲阿,與完顏合答均為金軍統(tǒng)帥,兩人傳遍均見《金史》卷一一二?!侗咀C》卷三十七證名一:蒲瓦、塔思、史天倪、李冶傳。蒲兀、郭德海傳。
《圣武親征錄》:“ 太上皇正月十五日至鈞州,雪作。上遣大王口溫不花、國王答思將軍兵至。十六日,雪又作。是日與哈答、移剌合戰(zhàn)于三峰山,大敗之,遂擒移剌?!?/p>
耶律鑄:“《戰(zhàn)三封》太宗皇帝馬渡大河,睿宗皇帝馬渡漢江,與金人大戰(zhàn)于三封之原。會(huì)雪蔽天金人大潰也。豁然雪霽月色如晝,一襲殆盡,因志其事云:
河漢吞聲自請(qǐng)平,冷光橫絕見長庚。是歲長庚見,數(shù)月不滅。
驟揮戈去日西墜,觸折柱來天北傾。
威控望舒延苦戰(zhàn),勢(shì)征滕六縱疑兵。獲澤陽之美,嘗謂:是日雪之作也,惟見旌旗陣馬,蔽天而下皆北兵也。予怪其言,而訪諸他人,一如其說。
若非不世云龍變,一舉誰收萬古名。”——《雙溪醉隱集》卷四,民國遼海叢書本。
《元史》卷一一五《睿宗傳》:“拖雷既渡漢,金大將合達(dá)設(shè)伏二十余萬于鄧州之西,據(jù)隘待之。時(shí)拖雷兵不滿四萬,及得諜報(bào),乃悉留輜重,輕騎以進(jìn)。十二月丙子,及金人戰(zhàn)于禹山,佯北以誘之,金人不動(dòng)。拖雷舉火夜行,金合達(dá)聞其且至,退保鄧州,攻之,三日不下。遂將而北,以三千騎命札剌等率之為殿。明旦,大霧迷道,為金人所襲,殺傷相當(dāng)。拖雷以札剌失律,罷之,而以野里知給歹代焉。未幾,敗金軍。
壬辰春,合達(dá)等知拖雷已北,合步騎十五萬躡其后。拖雷按兵,遣其將忽都忽等誘之,日且暮,令軍中曰:‘毋令彼得休息,宜夜鼓噪以擾之?!跁r(shí)亦渡河,遣親王口溫不花等將萬余騎來會(huì)。天大雨雪,金人僵凍無人色,幾不能軍,拖雷即欲擊之,諸將請(qǐng)俟太宗至破之未晚。拖雷曰:‘機(jī)不可失,彼脫入城,未易圖也。況大敵在前,敢以遺君父乎?!鞀^擊于三峰山,大破之,追奔數(shù)十里,流血被道,資仗委積,金之精銳盡于此矣。余眾迸走睢州,伏兵起,又?jǐn)≈:线_(dá)走鈞州,僅遺數(shù)百騎。蒲阿走汴,至望京橋,復(fù)禽獲之。 ”——第2886—2887頁。
[9] 《本證》卷三七證名一:合(韃韃)[達(dá)](據(jù)點(diǎn)校本元史改。)雪不臺(tái)傳。哈達(dá)、郭德海傳。合答、李冶傳。
《圣武親征錄》:“十七日上行視戰(zhàn)所,嘉之。二十一日克鈞州,哈答匿于地穴,亦擒之。”
參與三峰山之戰(zhàn)的還有史天澤。王磐《中書右丞相史公神道碑》記:“壬辰歳,太宗由白波渡河,疾趍陽翟與睿宗相會(huì),破合答軍于三峰山。”——《元文類》卷五八,四部叢刊本。
《元史》卷一一五《睿宗傳》:“太宗尋至,按行戰(zhàn)地,顧謂拖雷曰:‘微汝,不能致此捷也?!T侯王進(jìn)曰:‘誠如圣諭,然拖雷之功,著在社稷。’蓋又指其定冊(cè)云爾。拖雷從容
對(duì)曰:‘臣何功之有,此天之威,皇帝之福也?!?wù)叻洳环?。從太宗攻鈞州,拔之,獲合達(dá)?!薄?887頁。
金朝方面的主要將領(lǐng),非漢文史料《秘史》與波斯史籍亦有提及。據(jù)志費(fèi)尼記載,為(QDaY RNKW)與(QMRnKWDR)兩人。《秘史》節(jié)251記為三人“亦列(Ile)、合答(Qada)、豁孛格禿兒(Н?b?getür)”。
至于《秘史》所記之三人,羅亦果有詳論,即亦列(Ile)即移剌,乃耶律之另稱,指移剌蒲阿;合答(Qada)即完顏合答;而豁孛格禿兒(Н?b?getür),他引那柯通世之意見,以為即完顏陳和尚?!_亦果《元朝秘史》英文譯注,下冊(cè),第911—912頁。
[10] 《圣武親征錄》:“又克昌州、廓州、嵩州、曹州、陜州、洛陽、濬州、武州、易州、鄧州、應(yīng)州、壽州、遂州、禁州等來降秋濤案:《本紀(jì)》云:遂下商、虢、嵩、汝、陜、洛、許、鄭、陳、潁、壽、睢、永等州縣,與此多異??冀饡r(shí)河南無昌、漷、易、應(yīng)、遂、禁等州,疑昌、漷即商、虢之音訛,應(yīng)即潁之音訛,遂即睢之音訛,禁即永之音訛。余未詳也?!卑⒉祭蛩够醋⒁獾竭@些地名有誤,見《太宗紀(jì)》德譯,第141頁,注(52)。
有關(guān)本月征高麗事,《元高麗紀(jì)事》(葉三):“四年壬辰正月,遣使持璽書諭高麗。”
《元史·洪福源傳》:“四年(1232)正月,帝遣使以璽書諭?!?——第4609頁。
三月,命速不臺(tái)等圍南京,金主遣其弟曹王訛可[1]入質(zhì)。帝還,留速不臺(tái)守河南[2]。
[1] 標(biāo)點(diǎn)本校勘記[三]:金主遣其弟曹王訛可入質(zhì), 按金史卷一七哀宗紀(jì)、卷九三宣宗諸子傳,訛可為荊王守純子,金哀宗守緒之侄,此處稱“弟”,史文有誤?!?0—41頁。
劉祁《歸潛志》:“南渡之后,為將帥者多出于世家,皆膏粱乳臭子,若完顏白撒,止以能打球稱。又完訛可,亦以能打毬,號(hào)(杖)[板](據(jù)黃丕烈、施國祁校本改)子元帥者?!薄砹?,崔文印點(diǎn)校本,中華書局,1983年,頁64?!巴觐佊灴伞狈Q“板子訛可”亦見于其他史料,如《金史》卷一七《哀宗紀(jì)上》:八年十二月“河中府破,權(quán)簽樞密院事草火訛可死之,元帥板子訛可提敗卒三千走鄉(xiāng)。詔赦將佐以下,杖訛可二百以死。”同書卷一〇一《內(nèi)族訛可傳》:“完顏訛可,內(nèi)族也,時(shí)有兩訛可,皆護(hù)衛(wèi)出身。一曰草火訛可,每得賊好以草火燎之;一曰板子訛可,嘗誤以宮中牙牌報(bào)班齊者為板子,故時(shí)人各以是目之?!?/p>
[2] 《圣武親征錄》:“速不歹拔{相}[都]、忒木[歹]火兒赤、貴由拔{相}[都]、塔察兒等適與金戰(zhàn),金遣兄[荊王守仁]之子曹王入質(zhì),我軍遂退,留速不臺(tái)拔{相}[都]以兵三萬守鎮(zhèn)河南?!比毡緦W(xué)者堤一昭對(duì)此有考證(《忽必烈政權(quán)的建立與速不臺(tái)家族》,張永江譯自日本《東洋史研究》第48卷第1號(hào),《蒙古學(xué)資料與情報(bào)》,1991年第2期,見第9頁)。
至于此年高麗情況,《元高麗紀(jì)事》(葉四):“三月,高麗遣中郎將池義源、錄事洪臣源、金謙等,賚國贐文牒,送撒里塔屯所?!?/p>
夏四月,出居庸,避暑官山[1]。高麗叛,殺所置官吏,徙居江華島[2]。
[1] 《圣武親征錄》:“上與太上皇北渡河,避暑于官山?!?/p>
[清]李文田《元史地名考》:《睿宗拖雷列傳》:“出北口住夏于官山?!薄短匮ΧU傳》:“葬官人山?!薄督鹬尽罚骸拔骶┞反笸麑幙h有官山。”宋彭大雅《黑韃事略》云:“居庸關(guān)北如官山、金蓮川等處,雖六月亦雪。”——第23頁。
《元高麗紀(jì)事》(葉四):“五月,復(fù)降旨諭高麗?!?/p>
《元史》卷二〇八《高麗傳》:“五月,復(fù)下詔諭之?!薄獦?biāo)點(diǎn)本,第4609頁。
《元高麗紀(jì)事》(葉四):“六月,本國叛,殺各縣達(dá)魯花赤,率王京及諸州郡人民,竄與海島拒守。洪福源集地界四十余州縣失散人民保聚。撒里塔火里赤,中流失卒。別將鐵哥火里赤領(lǐng)兵回。其已招降之地,復(fù)令福源管領(lǐng),屯于各處。”
《元文類·征伐·高麗》:太宗“四年(1232)六月,殺達(dá)魯花赤而叛,保海島”?!硭囊唬牟繀部?。
《圣武親征錄》:“是年,高麗復(fù)叛,再命撒兒搭火兒赤征收?!?/p>
《元史》卷一五四《洪福源傳》:“壬辰夏六月,高麗復(fù)叛,殺所置達(dá)魯花赤,悉驅(qū)國人入據(jù)江華島。”——第3627—3628頁。
朝鮮權(quán)近等撰《朝鮮史略》:“崔瑀脅王遷都江華。殺指諭金世沖?,r欲遷都以避蒙兵,與宰樞議于其第。人情安土重遷,然畏瑀,無敢言者。俞承旦極言其不可,世沖排門而入詰瑀遷都之誤,瑀怒殺之。王發(fā)開京,入御江華客館?!薄戆耍駠鴩⒈逼綀D書館善本叢書景明萬歷四十五年趙宦光、葛一龍等刻本。
[清]李文田《元史地名考》:明人所偁覺華島即其地也。《提綱》卷一:“海西經(jīng)松山、杏山,又西經(jīng)寧遠(yuǎn)縣東南水口口東,有桃花、菊花二島?!本栈疵饔X華島也?!?3頁。
阿布拉莫夫斯基注(55):此島位于漢江入海口,漢城/首爾西南( Die Insel ist der Mündung des Нanggangvorgelagert, süd?stlichvon Seoul)——《太宗紀(jì)》德譯,第141頁。
至于此月其他政事,《大元馬政記》“馬政雜例”(《廣倉學(xué)宭叢書》鉛印本,上海倉圣明智大學(xué),民國5年(1916),甲類第二集,葉三十三):“太宗皇帝四年壬辰六月二十四日,圣旨:諭西京脫瑞勾索等,即目見闕飲馬槽。除東勝、云內(nèi)、豐州外,依驗(yàn)本路見管戶,計(jì)一千六百二十七戶。每戶辦槽一具,長五尺,闊一尺四寸,蒙古中樣。各處備車牛,限七月十日以內(nèi)赴斡魯朵送納,不得違滯。如違,斷按荅奚罪。準(zhǔn)此?!?/p>
《大元?dú)至Y工物記》“雜用”(《廣倉學(xué)宭叢書》鉛印本,甲類第二集,葉七):“ 太宗皇
帝四年壬辰六月,敕諭豐州云內(nèi)、東勝二州達(dá)魯花赤官員人等,今差氈匠詣彼居。止歲織(韓)[斡?]耳朵大氈四片,長一丈六尺。給以羊毛五百斤、毛一百斤及染顏色物料,驗(yàn)三州各管。見在軍數(shù)均科外,舊欠羊毛并今歲者就納足之。后依例科,取毯匠達(dá)魯花赤都束并諸匠家屬三十人,續(xù)添二十五,計(jì)口五十五,人日支米一升,于云內(nèi)支付,就報(bào)宣差征收祿稅所,于秋稅內(nèi)尅除。云內(nèi)州官應(yīng)付大屋、二門囗木二株,長一丈四尺。造畢驛遞斡耳朵送納?!?/p>
秋七月,遣唐慶使金諭降,金殺之[1]。
[1] 《圣武親征錄》:太宗四年“秋七月,上遣唐慶使金促降,因被殺之”。
唐慶使金事,亦見于《歸潛志》卷十一《錄大梁事》:天興元年(元太宗四年,1232):“秋七月,北兵遣唐慶等來使,且曰:‘欲和好成。金主當(dāng)自來好議之?!┑弁屑?,臥御榻上,見慶等掉臂上殿,不為禮。致來旨畢,仍有不遜言,近侍皆切齒。既歸館,餉勞。是夕,飛虎軍數(shù)輩,憤慶等無禮,且以為和好終不能成,不若殺之快眾心。夜中持兵入館,大噪,殺慶等。館伴使奧屯按出虎及畫二人亦死。案明抄本及聚珍本畫皆作晝。遲明,宰執(zhí)趨赴館視之,軍士露刃詣馬前請(qǐng)罪。宰相惶遽慰勞之,上因赦其罪,且加犒賞。京師細(xì)民皆歡呼踴躍,以為太平,識(shí)者知其禍不可解矣”?!硎?,崔文印點(diǎn)校本,中華書局1983年,第124頁。
《金史》卷一八《哀宗紀(jì)》:天興元年“甲申(七月五日),飛虎軍士申福、蔡元擅殺北使唐慶等三十余人于舘,詔貰其罪,和議遂絕” 。同書卷四四《兵志》:“此外招集義軍,名曰忠義,要皆燕、趙亡命,雖獲近用,終不可制。異時(shí)擅殺北使唐慶,以速金亡者即此曹也?!?/p>
另,[宋]宇文懋昭撰《大金國志》卷二六《義宗皇帝》:天興元年(元太宗四年,1232)“春,天使復(fù)至,命帝黜尊號(hào),拜詔稱臣,去冠冕,髡剔發(fā),為西京留守,交割京城。主難之。防城提轄張玉餌‘飛虎軍’三百人為變” ?!丁创蠼饑尽敌WC》,崔文印校證,中華書局,1986年,第363頁。
唐慶曾于元太祖二十一年(1226)及次年兩次使金,《元史》卷一《太祖紀(jì)》:十二月“是歲皇子窩闊臺(tái)及察罕之師圍金南京,遣唐慶責(zé)歲幣于金”。次年“五月遣唐慶等使金”?!獦?biāo)點(diǎn)本,第24頁。
《金史》卷一一一《紇石烈牙吾塔傳》:正大“六年(1228)十月上命陜省以羊、酒及幣赴慶陽犒北帥,為緩師計(jì)。北中亦遣唐慶等往來議和,尋遣斡骨欒為小使,徑來行省”。此處將唐慶使金事置于正大六年(1228),有待研究。
八月,撒禮塔復(fù)征高麗,中矢卒[1]。金參政完顏思烈[2]、恒山公武仙[3]救南京,諸軍與戰(zhàn),敗之[4]。
[1] 四年(1232)“八月又遣撒里塔討之,中流矢,軍回”?!秶念悺肪硭囊弧墩鞣ァじ啕悺?,四部叢刊本。
《元史》卷一五四《洪福源傳》:“秋八月,太宗復(fù)遣撒禮塔將兵來討,福源盡率所部合攻之,至王京處仁城,撒禮塔中流矢卒,其副帖哥引兵還,唯福源留屯?!薄?627—
3628頁。
《元史》卷二〇八《高麗傳》:“八月,復(fù)遣撒禮塔領(lǐng)兵討之,至王京南,攻其處仁城,中流矢卒。別將鐵哥以軍還。其已降之人,令福源領(lǐng)之。”——第4609頁。
《高麗史》世家卷二三:“撒禮塔攻處仁城,有一僧避兵在城中,射殺之。”又同書列傳卷十七《金允侯傳》:“金允侯,高宗時(shí)人,嘗為僧,住白峴院。蒙古兵至,允侯避亂于處仁城。蒙古元帥撒禮塔來攻城,允侯射殺之。王嘉其功,授上將軍,允侯讓功于人,曰:‘當(dāng)戰(zhàn)時(shí),吾無弓箭,豈敢虛受重賞。’固辭不受,乃改攝郎將?!?/p>
[朝鮮]權(quán)近等撰《朝鮮史略》卷八:“金允侯射殺蒙古元帥撒禮塔。允侯嘗為僧,避亂處仁城。撒禮塔來攻,允侯射殺之。王嘉其功,授上將軍,不受,乃改攝郎將?!?/p>
[2] 元好問《照了居士王彧》:“正大壬辰,參知政事宗室思烈行臺(tái)洛陽,以知非(筆者按,知非為王彧字)有重名,力致之,使參議臺(tái)事。城陷,不知所終。”——元好問輯《中州集》壬集卷九,四部叢刊景元刊本。
同氏《李講議汾》:“既而恒山(筆者按,即武仙)與參知政事思烈相異同,頗謀自安,懼長源言論,欲除之。遁之泌陽,竟為所害?!?——《中州集》癸集卷九。
完顏思烈,《金史》中多見,《金史》有傳,見一四九《內(nèi)族思烈傳》:“內(nèi)族思烈,南陽郡王襄之子也。資性詳雅,頗知書史,自五、六歲入宮,充奉御,甚見寵幸,世號(hào)曰自在奉御。當(dāng)宣宗入承大統(tǒng),胡沙虎跋扈,思烈尚在髫齔,嘗涕泣跪抱帝膝致說曰:‘愿早誅權(quán)臣,以靖王室?!奂鳖欁笥?,掩其口。自是,帝甚器重之。后由提點(diǎn)近侍局遷都點(diǎn)檢。天興元年,汴京被圍,哀宗以思烈權(quán)參知政事,行省事于鄧州。會(huì)武仙引兵入援,于是思烈率諸軍發(fā)自汝州過密縣,遇大元兵,不用武仙阻澗之策,遂敗績于京水,語在《武仙傳》?!?/p>
[3] 《金史》有傳,見卷一一八。有關(guān)此人,吉林大學(xué)張哲先生有碩士論文《金末漢人地主武裝人物武仙研究》(導(dǎo)師程妮娜)專論。
[4] 《圣武親征錄》:“八月,金之參政完顏思烈、{桓}[恒]山公武仙將兵二十萬會(huì)援南京,至鄭州西,合戰(zhàn)?!?/p>
《金史》卷一八《哀宗紀(jì)上》“丙午,參知政事完顏思烈、恒山公武仙、鞏昌總帥完顏忽斜虎率諸將兵自汝州入援。以合喜為樞密使,將兵一萬應(yīng)之。命左丞李蹊勸諭出師,乃行。八月已酉朔,合喜屯杏花營,又益兵五千人,始進(jìn)屯中牟故城。庚戍,發(fā)丁壯五千人運(yùn)糧餉合喜軍。辛亥,完顏思烈遇大元兵于京水,遂潰?!?/p>
九月,拖雷薨[1],帝還龍庭[2]。
[1] 《元史》卷一一五《睿宗傳》:“五月,太宗不豫。六月,疾甚。拖雷禱于天地,請(qǐng)以身代之,又取巫覡祓除釁滌之水飲焉。居數(shù)日,太宗疾愈,拖雷從之北還,至阿剌合的思之地,遇疾而薨,壽四十有闕?!薄獦?biāo)點(diǎn)本,頁2887?!对厥贰放c波斯史家拉施都丁亦有類似記載,《秘史》見節(jié)272,《史集》見第二卷,周良霄漢譯本,天津古籍出版社,1992年,第202頁;余大鈞、周建奇漢譯本,商務(wù)印書館,北京,1985年,第201—202頁。
有關(guān)論文參見甄金《從拖雷之死談起——對(duì)蒙古帝國早期內(nèi)訌問題的探討之一——質(zhì)疑》,《內(nèi)蒙師院學(xué)報(bào)》,1979年02期。
陸峻嶺、何高濟(jì)《從窩闊臺(tái)到蒙哥的蒙古宮廷斗爭(zhēng)》,《元史論叢》第一輯,中華書局,北京,1982年。
羅賢佑《從拖雷、貴由和阿里不哥的死因論大蒙古國的分裂》,《民族研究》,2006年04期。
[2] 阿布拉莫夫斯基推測(cè),這里的龍庭指和林,見《太宗紀(jì)》德譯,第142頁注(61)。
有關(guān)此月及次月元高麗關(guān)系紀(jì)事,《元史》卷一五四《洪福源傳》:“辛卯(1231)秋九月,太宗命將撒里答討之,福源率先附州縣之民,與撒禮塔并力攻未附者,又與阿兒禿等進(jìn)至王京。高麗王乃遣其弟懷安公請(qǐng)降,遂置王京及州縣達(dá)魯花赤七十二人以鎮(zhèn)之,師還。”按,撒里塔已于八月中矢卒,《洪福源傳》此處當(dāng)有誤。
冬十一月,獵于納蘭赤剌溫[1]之野。
[1] [清]李文田《元史地名考》(第24頁):是年九月,帝還龍庭。則此地乃和林左近之地,納蘭河名,武宗大德十一年以納蘭不剌糧賑旁近饑民。《土土哈傳》:“敗海都之將于蘭不剌納蘭之河上?!逼渌谐嘭轀厣揭玻伺c《武宗紀(jì)》及《土土哈傳》之納蘭皆隷和林旁近之地。按,《大元倉庫記》(《廣倉學(xué)宭叢書》甲類第二集,葉六):“納蘭不剌建倉寧夏府。”并不在漠北。
屠寄在《蒙兀兒史記》卷四《斡歌歹可汗本紀(jì)》中認(rèn)為,此即和林之北之日月山。
阿布拉莫夫斯基提出此名可還原為蒙古語“太陽石”(=mong.naran ?ilao’un)“Sonnenstein”,并支持屠寄之意見,據(jù)《元史》卷七二《郊祀》上的記載,提出自蒙哥之后,此處應(yīng)一直為施行祭天供奉之所(Von derzeitvon M?ngke Qanan, sind dort Opferan den Нimmelvollzogen worden)。——《太宗紀(jì)》德譯,第142頁,注(62)。
十二月,如太祖行宮[1]。
[1] 有關(guān)此年其他政事,《大元倉庫記》(葉九):辛卯(太宗三年,1231)、壬辰年(太宗四年,1232),元科州府每歲一石,添帶一石,并附余者撥燕京。令陳家奴、田芝等用意催督,一時(shí)漕運(yùn)毋違慢。其通州北起倉,據(jù)見可收物處,仰達(dá)魯花赤管民官,備木植差夫,令和伯撥泥匠三人、木匠三人、鐵匠一人速修,及差守倉夫役三人,半年交替。如失盜就令均(陪)[賠]。
五年癸巳春正月庚申[1],金主奔?xì)w德[2]。戊辰,金西面元帥崔立殺留守完顏奴申[3]、完顏習(xí)捏阿不[4],以南京降[5]。
[1] 《考異》卷八六:《金史》作己未,先一日。
[2] 《圣武親征錄》:“癸巳春正月二十二日,金主出南京,入歸德?!?/p>
劉祁《歸潛志》:“末帝既出,人情愈不安,日夜颙望東征之捷。俄聞北渡,前鋒方交戰(zhàn),有功,取蒲城。進(jìn)取衛(wèi)州,白撒等望見北兵,遽勸上登舟船南渡,從官多攀從不及,死
于兵。而驍將徒單百家、高顯、劉奕輩初不知上去,已而軍士皆散沒,上以余兵狼狽入歸德,杜門,京民大恐,以為將不救矣。”——卷十一,崔文印點(diǎn)校本,中華書局,1983年,第126頁。
[3] 《金史》卷一一五有傳。
[4] 劉祁《歸潛志》作“完顏習(xí)你阿不”或“完顏習(xí)你阿勃”,《金史》作“斜捻阿不”。詳見下。阿布拉莫夫斯基注(67):《金史》無傳?!短诩o(jì)》德譯,第142頁。
[5] 元好問《內(nèi)翰王公墓表》: “明年春正月,京城西面元帥崔立劫殺宰相,送欵行營?!薄哆z山集》卷一九,四部叢刊影明弘治本。同書《奉直趙君墓碣銘》:“壬辰,避亂京居。車駕東狩,崔立劫殺宰相,都人聞變求死無所?!薄矶M瑫堵櫺⑴怪俱憽罚骸叭沙街?,車駕東狩?!髂暾露腥?,崔立舉兵反,殺二相?!薄矶?。
劉祁《歸潛志》:“天興改元,末帝東遷,留二執(zhí)政居守,元吉預(yù)焉。崔立之變,二執(zhí)政死,元吉亦被創(chuàng)甚?!薄砦?,崔文印點(diǎn)校本,中華書局,1983年。
同書:“十二月,朝議以食盡無策,末帝親出東征。丞相塞不、平章白撒、右丞完顏斡出、改工部尚書權(quán)參知政事李蹊、樞密院判官白華、近侍局副使李大節(jié)、左右司郎中完顏進(jìn)德、張袞、總帥徒單百家、高顯、劉奕皆從。上與太后、皇后、諸妃別,大慟,誓以不破敵不歸。儀衛(wèi)蕭然,見者悲愴。留參知政事完顏奴申、樞密副使完顏習(xí)你阿不權(quán)行尚書省兼樞密事。以余兵守南京?!ナ幸蝗?,忽聞執(zhí)政召在京父老、士庶計(jì)事,詣都堂,余同麻革潛眾中以聽。二執(zhí)政立都堂檐外,楊居仁諸首領(lǐng)官從焉。省掾元好問宣執(zhí)政所下令告諭,且問諸父老便宜。完顏奴申拱立無語,獨(dú)完顏習(xí)你阿勃按,上文作‘習(xí)你阿不’反復(fù)申諭:‘以國家至此,無可奈何,凡有可行,當(dāng)共議?!依^以泣涕。諸愚叟或陳說細(xì)微,不足采。余語麻革,將出而白前事。革言:‘莫若以奏計(jì)密陳。子歸草之,吾當(dāng)共上也。’余以是退,將按,黃丕烈、施國祁校本作‘俟’明日同革獻(xiàn)書。其夕,頗聞民間稱有一西南崔都尉、藥招撫者將起事。眾皆曰:‘事急矣,安得無人?’余既歸,夜草書,備論其事。遲明,懷以詣省庭,且邀革往。自斷此事系完顏氏存滅,且以救余民,雖死亦無愧矣。是旦,大陰晦,俄雨作,余姑避民閭。忽聞軍馬聲,市人奔走相傳曰:‘達(dá)靼入城矣?!嘀乱巡患?,遂急歸。路聞非北兵,蓋西南兵變,已圍尚書省矣。
時(shí)崔立為西面都尉、權(quán)元帥,同其黨韓鐸等舉兵。藥安國者北方人,素驍勇,為先以進(jìn),橫刀入尚書省,崔立繼之。二執(zhí)政見而大駭曰:‘汝輩有事當(dāng)好議。’安國先殺習(xí)你阿不《金史》作斜捻阿不,次殺奴申。又殺左司郎中納合德暉一作德渾,擊右司郎中楊居仁、聶天驥,創(chuàng)甚。省掾皆四走,竄匿民家。
崔立既殺二人,提兵尚書省,號(hào)令眾庶曰:‘吾為二執(zhí)政閉門誤眾,將餓死,今殺之以救一城民?!医T軍士:‘取民一錢處死?!H郡稱快,以為有生路也。食時(shí),忽陰雨開霽,日光爛然。立提兵入宮見太后,具陳其事,太后惶怖聽命,拜立為左丞相、都元帥、壽國公。
立以太后令,釋衛(wèi)邸之囚,召衛(wèi)王故太子梁王某按,梁王名從恪。監(jiān)國,遂取衛(wèi)族皆入宮。即遣使持二執(zhí)政首詣軍前納降款。
明日,立坐都堂,召在京父老、僧道、百姓諭言,皆曰:‘謝丞相得生。’立又自詣軍前投謁歸附。命歸,令在京士庶皆割發(fā)為北朝民。
初,立舉事止三百人,殺二執(zhí)政。當(dāng)是時(shí)諸女直將帥四面握兵者甚多,皆束手聽命,無一人出而與抗者。”——卷一一,第127-128頁。
《圣武親征錄》:“金人崔立遂殺留守南京參政二人,開門詣速不臺(tái)拔都(Sübe’hedei ba’atur)降?!?/p>
胡祗遹《德興燕京太原人匠達(dá)嚕噶齊王公神道碑》:“壬辰,蘇布特(速不臺(tái)/ Sübe’hedei)圍南京城。守崔立遣使納欵,情偽未可知。公與來使同往,立出降?!薄蹲仙酱笕肪硪涣膸毂?。
《金史》卷一八《哀宗紀(jì)下》:“戊辰,安平都尉、京城西面元帥崔立與其黨韓鐸、藥安國等舉兵為亂,殺參知政事完顏奴申、樞密副使完顏斜捻阿不,勒兵入見太后,傳令召衛(wèi)王子從恪為梁王,監(jiān)國。即自為太師、軍馬都元帥、尚書令,尋自稱左丞相、都元帥、尚書令、鄭王。弟倚平章政事,侃殿前都點(diǎn)檢,其黨孛朮魯哥御史中丞,韓鐸副元帥兼知開封府,折希顏、藥安國、張軍奴、完顏合答并元帥,師肅左右司郎中,賈良兵部郎中兼右司都事,又署工部尚書溫迪罕二十、吏部侍郎劉仲周并為參知政事,宣徽使奧屯舜卿為尚書左丞,戶部侍郎張正倫為尚書右丞,左右司都事張節(jié)為左右司郎中,尚書省掾元好問為左右司員外郎,都轉(zhuǎn)運(yùn)知事王天祺、懷州同知康瑭并為左右司都事。開封判官李禹翼?xiàng)壒偃?。戶部主事鄭著召不起。是日,右副點(diǎn)檢溫敦阿里,左右懷員外郎聶天驥,御史大夫裴滿阿虎帶,諫議大夫、左右司郎中烏古孫奴申,左副點(diǎn)檢完顏阿散,奉御忙哥,講議蒲察琦并死之。遂送款大元軍前。癸酉,大元將碎不(按,速不臺(tái)/Sübe’hedei)進(jìn)兵汴京?!?/p>
《金史》卷一一五《崔立傳》:“崔立,將陵人,少貧無行,嘗為寺僧,負(fù)鈸鼓,乘兵亂從上黨公開,為都統(tǒng)提控,積階遙領(lǐng)太原知府。正大初,求入仕,為選曹所駁,每以不至三品為恨。圍城中,授安平都尉。天興元年冬十二月,上親出師,授西面元帥。性淫姣,常思亂,以快其欲。藥安國者,管州人,年二十余,有勇力,嘗為嵐州招撫使,以罪擊開封獄。既出,貧無以為食立,將為變,潛結(jié)納之。安國健啖,日飽之以魚,遂與之謀。先以家置西城上,事不勝,則挈以逃。日與都尉揚(yáng)善入省中,候動(dòng)靜。布置已定,召善以早食殺之。二年正月,遂帥甲卒二百,撞省門而入。二相聞變,趨出,立拔劍曰:‘京城危困,二公欲如何處之?’二相曰:‘事當(dāng)好議之。’立不顧,麾其黨張信之、孛朮魯長哥出省,二相遂遇害。馳往東華門,道遇點(diǎn)檢溫屯阿里,見其衷甲,殺之。即諭百姓曰:‘吾為二相閉門無謀,今殺之,為汝一城生靈請(qǐng)命?!娊苑Q快。是日,御史大夫裴滿阿忽帶、諫議大夫左右司郎中烏古孫奴申、左副點(diǎn)檢完顏阿散、奉御忙哥、講議蒲察琦、戶部尚書完顏珠顆皆死。立還省中,集百官議所立。立曰:‘衛(wèi)紹王太子從恪,其妹公主在北兵中,可立之。’乃遣其黨韓鐸,以太后命往召。從恪須臾入。以太后誥命梁王監(jiān)國,百官拜舞山呼,從恪受之。遂遣送二相所佩虎符,詣速不納款。”
王國維《耶律文正公年譜》(《王國維遺書》第十一冊(cè),上海古籍書店,1983年版。第14頁)注:五年癸巳春正月庚申,金主奔?xì)w德。戊辰,金西面元帥崔立殺留守完顏奴申、完顏習(xí)捏阿不,以南京降。蒙古制,凡敵人拒命,矢石一發(fā),則殺無赦。汴京垂陷,首將速不臺(tái)遣人來報(bào),且言此城向相抗日久,多殺傷士卒,意欲盡屠之。公馳入奏曰:“將士暴露數(shù)十年,所爭(zhēng)者地土人民耳。得地?zé)o民,將焉用之?”上疑而未決。復(fù)奏曰:“凡弓矢甲仗金玉等匠及官民富貴之家皆聚此城中,殺之則一無所得,是徒勞也。”上始然之。詔除完顏氏一族外,余皆原免。時(shí)避并在汴者戶一百四十七萬,仍奏選工匠儒釋道醫(yī)卜之流散居
河北,官為給贍。其后攻取淮漢諸城,因?yàn)槎ɡ?。(《神道碑》?/p>
德國學(xué)者黑尼士曾發(fā)表過有關(guān)崔立叛亂的論著《有關(guān)叛軍將領(lǐng)崔立的紀(jì)念碑》(Нaenisch, Die Ehreninschrift für Rebellengeneral Ts’ui-Lih, Berlin, 1944),見《太宗紀(jì)》德譯,第142頁注(65)。國內(nèi)有關(guān)研究可參見狄寶興《元遺山在崔立碑事件中的動(dòng)機(jī)及其評(píng)價(jià)》,《山西大學(xué)師范學(xué)院學(xué)報(bào)》,1994年02期;孫智勇《金末崔立叛亂原因淺析》,《太原城市職業(yè)技術(shù)學(xué)院學(xué)報(bào)》2013年01期。
二月,幸鐵列都[1]之地。詔諸王議伐萬奴[2],遂命皇子貴由[3]及諸王按赤帶[4]將左翼軍[5]討之。
[1] [清]李文田《元史地名考》(第24頁):《太祖紀(jì)》:“帝復(fù)伐薛徹、大丑,追至帖烈徒之隘。”即其地也。故泰赤烏部蓋在大漠之偏東,蓋萬奴故女真地也?!侗边厒鋵?duì)》:“回紇部,其先匈奴也,后呼鐵勒。” 按鐵列與帖烈皆鐵勒之聲轉(zhuǎn)。又按,鐵勒亦有兩部。
同氏《元秘史注》:“獨(dú)撒察別乞泰岀兩人罄身走至迭列禿(Tele’etü)口子行被太祖拏住?!侗炯o(jì)》曰:帝遣六十人征兵于辥徹別乞,薛徹別乞以舊怨故殺十人,去五十人衣。帝怒,因帥兵逾沙磧,攻之,殺虜其部眾,唯薛徹太丑僅免。越數(shù)月,帝復(fù)伐薛徹太丑,追至帖烈徒(Tele’etü)之隘,滅之。按,帖烈徒(Tele’etü)即迭烈禿(Tele’etü)對(duì)音,然迭烈禿(Tele’etü)即‘口子’之義。后文王罕被乃蠻將帖列格禿百姓擄去,與此并非一地。并稱帖列格禿為口子,足見帖列格禿與迭列禿即口子?!短诩o(jì)》:五年,幸鐵列都之地,亦即此口子矣。” ——清光緒二十二年漸西村舍本。
阿布拉莫夫斯基注(69):蒙古語“帖列禿”=“帖列禿 阿馬撒剌”,即《秘史》第136節(jié)之帖列禿山口,并參見伯希和《〈圣武親征錄〉注》,頁262—263(Mong. “telētü”=Telegetüamsar, die Schlucht Teletü. (GG §136). SieheauchPELLIOT, campagnes, S. 262—263)——《太宗紀(jì)》德譯,第142頁。
按,蒙語telege,意為“車”,telegetü,此言“有車地”。
[2] 蒲鮮萬奴。阿布拉莫夫斯基注(70)有此人簡(jiǎn)介,見《太宗紀(jì)》德譯,第142頁。
[3] 周良霄譯注《成吉思汗的繼承者——〈史集〉第二卷》(天津古籍出版社 1992年8月版,第27頁):長子貴由Güyük 彼之禹兒惕在稱為——地之霍博Qobaq之地、葉密立Emil或——。[原注(即波義耳的注釋):貴由之封地位霍博(今新疆北部之和布克賽爾)與葉密立(今伊敏)之間。后一名似為QWM SNKR之訛,當(dāng)即橫相乙兒Qum-Sengir。按:俄譯本此句作:“彼之禹兒惕在稱為Бepи-Maнгpaκ之地的KyMaκ、ИMилб與Ypшayp”。葉密立,名從《元史·憲宗紀(jì)》,在漢文史料中又作也迷里(《元史·速不臺(tái)傳》)、葉密立(《耶耶律希亮傳》)、也迷失(《西北地附錄》)和業(yè)瞞(《西使記》)。加賓尼作Omyl,謂其為窩闊臺(tái)所筑之新城。然考之朮外尼,此城乃耶律大石西征中所創(chuàng)筑(《世界征服者史》第一卷,第355頁)?;舨麖摹对贰ぬ诩o(jì)》,有火孛(《耶律希亮傳》)、虎八(《親征錄》)諸譯。《元史·速不臺(tái)傳》有也迷里霍只部,無疑亦即其地?!兑上A羵鳌吩疲喝~迷里“乃定宗潛邸湯沐之邑”。]
[4] 成吉思汗弟合赤溫之子,又作按只帶、按只吉歹、阿勒赤歹(El?itei, El?igidei,al?idai)等。關(guān)于此人,可見韓百詩、伯希和:《〈元史〉卷一○七〈宗室世系表〉譯注》,來
頓,1945年(Louis Нambis, Les chapitre cVII du Yuan che,avec desnotes supplementairesParPaulPelliot, Leiden, 1945),見29頁。
[5] 阿布拉莫夫斯基注(73):左翼同意為“東部”(Linker Flügel ist gleichbedeutend m it “?stlichem Gebiet”)?!短诩o(jì)》德譯,第143頁。
夏四月,速不臺(tái)進(jìn)至青城[1],崔立[2]以金太后王氏、后徒單氏及(荊)〔梁〕王從?。?]、(梁)〔荊〕王守純等至軍中[4],速不臺(tái)遣送行在,遂入南京[5]。
[1] [清]李文田《元史地名考》:青城者,汴梁城外之地?!?4頁。
屠寄《蒙兀兒史記》卷四《斡歌歹可汗本紀(jì)》:“在南薰門外,本宋祭天齋宮所在。別有北青門,在封邱門外”。——葉八。
阿布拉莫夫斯基注(74)沿襲屠寄:地在南京(開封)之南薰門前。早先宋在此祭天(Der Ort lagvor demnan-hsün-Torvonnan-ching (K’ai-feng). Die Sungvollzog dort früher ihre Нimmelsopfer)——《太宗紀(jì)》德譯,第143頁。
[2] 崔立后為降宋金將李伯淵所殺。據(jù)[元]劉一清《錢塘遺事》“三京之役”條記:“寶慶乙酉(按,二年,1225。崔立被殺事在1234年,此處紀(jì)年有誤),趙葵、趙范、全子才奏:‘因降人谷用安之言,欲乘時(shí)撫定中原,建守河據(jù)關(guān)之議,以聞?dòng)诔!嗣鸱堕_閫于光黃之間。六月,全子才合淮南兵萬余人赴汴,以十二日離合肥,七月二日抵東京,距城二十里,駐兵五日,整兵入城。行省李伯淵先期以文書來降,愿與谷用安、范用吉結(jié)約,乃殺所立崔立,率父老來降?!薄矶?,清光緒刻武林掌故叢編本。
此事有兩種史料記載較詳,一為《元文類》卷六九中所收曹居一《李伯淵奇節(jié)傳》:
“居一北渡河,常欲作李伯淵傳,既少暇,且未詳其事,竊有待焉。歲戊申(按,元定宗貴由三年,1248)夏,臥病相州。俄故人僧洞然過客舍,因語及曏壬辰(按,元太宗四年,1232)之變之后之事,始悉伯淵誅崔立之所自,蓋惠安長老恩公有力焉。初,京城荒殘,恩公徙居皇建院。一日(莫)[暮]夜,侍者入告曰:‘有戎衣腰金符者,醉墮馬門外,從者不能起,或致寇,吾得無累乎?’令視之,識(shí)者謂:‘總帥李伯淵也?!狗鲈劮秸蓱s。俟其醒,語之曰:‘當(dāng)此大喪亂,公何心嗜酒如是?生為男子,與其徒沉溺于亂世,曷若立身后不朽之榮名哉?’伯淵矍然,若有契于衷者見于色。黎眀,乃召同志黃慖元帥者,相與拜恩而師焉。居無何,往詣恩,屏人而言曰:‘崔立狂豎,乘國家傾危,天子播越,輒敢叛亂乃爾。吾欲誅之久矣。師謂男子身后不朽之榮名,其在是耶?’恩拒不可,曰:‘爾何遽出此速禍語?殆非老僧所敢聞?wù)??!疁Y泣且誓,恩察之誠也,乃握手嘆曰:‘吾情亦不能匿矣。公知老僧故不去此禍亂之地否?吾天地間一閑人,自相州遭遇,宣宗荷國厚恩二十余年矣,圖報(bào)萬一,此何愛焉!在吾教中有大報(bào)恩七篇,是固當(dāng)為者,但患力微援寡,事不濟(jì)耳。今幸聞公舉非常之事,樹萬世之名,使老僧朝見而夕死無憾,合爪加額曰惟以必中為公賀?!磶?,適驛使有相困者,伯淵因之入見崔立,紿曰:‘丞相避擾不岀,則今日之事有大不安者?!⒂麑?,心動(dòng)乘墮,輒欲回。伯淵厲聲曰:‘我輩兵家子,偶?jí)欛R又何怪焉?’因強(qiáng)其行,至故英邸之西通衢中。忽有人突出抗言,曰:‘屈事,愿丞相與我作主!’且呼且前,伍伯訶不止,直詣立馬首,挽其鞚。時(shí)伯淵驂右,即拔刃抱而刺之,洞貫至自中其左掌,與之俱墜馬。崔尚能語,曰:‘反為賊奴所先?!S斃。伯淵暨黃慖等五人,實(shí)共其事,乃大
呼曰:‘所誅者,此逆賊耳。他人無與焉!’稍稍鼠竄,蜂逝帖如也。遂磔崔立之尸,祭于承天門下,一軍哀號(hào),聲動(dòng)天地。翼日,奔宋。恩公在其行,時(shí)甲午(按,元太宗六年,1234)秋七月也。嗚呼!金之亡也,以忠義聞?wù)?,不為不多。至于表表?dú)見于后世者,得三人焉?!?/p>
二為《金史》卷一一五《崔立傳》:“李伯淵者,寶坻人,本安平都尉司千戶,美姿容,深沉有謀,每憤立不道,欲仗義殺之。李賤奴者,燕人,嘗以軍功遙領(lǐng)京兆府判,壬辰冬,車駕東狩,以都尉權(quán)東面元帥。立初反,以賤奴舊與敵體,頗貌敬之。數(shù)月之后,勢(shì)已固,遂視賤奴如部曲然。賤奴積不能平,數(shù)出怨言,至是與琦等合。三年六月甲午,傳近境有宋軍,伯淵等陽與立謀備御之策。翌日晚,伯淵等燒外封丘門以警動(dòng)立。是夜,立殊不安,一夕百臥起。比明,伯淵等身來約立視火,立從苑秀、折希顏數(shù)騎往,諭京城民十五以上、七十以下男子皆詣太廟街點(diǎn)集。既還,行及梳行街,伯淵欲送立還二王府,立辭數(shù)四,伯淵必欲親送,立不疑,倉卒中就馬上抱立。立顧曰:“汝欲殺我耶?”伯淵曰:“殺汝何傷?!奔闯鲐笆讬M刺之,洞而中其手之抱立處,再刺之,立墜馬死。伏兵起,元帥黃摑三合殺苑秀。折希顏后至不知,見立墜馬,謂與人斗,欲前解之,隨為軍士所斫,被創(chuàng)走梁門外,追斬之。伯淵系立尸馬尾,至內(nèi)前號(hào)于眾曰:“立殺害劫奪,烝淫暴虐,大逆不道,古今無有,當(dāng)殺之不?”萬口齊應(yīng)曰:“寸斬之未稱也。”乃梟立首,望承天門祭哀宗。伯淵以下軍民皆慟,或剖其心生啖之。以三尸掛闕前槐樹上,樹忽拔,人謂樹有靈,亦厭其為所污。已而有告立匿宮中珍玩,遂籍其家,以其妻王花兒賜丞相鎮(zhèn)海帳下士?!?/p>
[3] 標(biāo)點(diǎn)本校勘記[四]:(荊)〔梁〕王從恪, 據(jù)金史卷九三衛(wèi)紹王子傳改??籍愐研!!?1頁。
[4] 標(biāo)點(diǎn)本??庇洠畚錧:(梁)〔荊〕王守純,據(jù)金史卷九三宣宗諸子傳改??籍愐研?。——第41頁。
阿布拉莫夫斯基注(75):《金史》卷十八記載,據(jù)說兩位元親王及金主從屬男子均被殺,僅二皇后被送往哈剌和林(cS 18, 6v berichet, dass die beidenPrinzen undalleanderen m?nnlichenangeh?rigen des Нerrscherhauses der chin get?tet worden seien,nur die beiden Kaiserinen seiennach Qaraqorum geschickt worden)。——《太宗紀(jì)》德譯,第143頁。
[5] 關(guān)于此月元與高麗關(guān)系,《元高麗紀(jì)事》(葉四—五)記:“五年癸巳四月二十四日,諭王悔過來朝。詔曰:‘汝表文奏告事理具悉,率諂妄推托之辭,彼此有何難知。汝若委無諂妄,可來朝覲。自昔時(shí)討平丹賊,殺訖札剌之后,未嘗遣一人赴闕。爾等曾無遵依大國法度施行,此汝之罪一也。賚擎長生天之訓(xùn)言省諭,去者使命,爾等輒敢射回,此汝之罪二也。爾等又將著古歟謀害,推稱萬奴民戶殺壞。若獲元告人,此事可明。如委系萬奴將爾國排陷,朕命汝征討萬奴,為何逗留不進(jìn),此汝之罪三也。命汝進(jìn)軍,仍令汝弼入朝。如此明諭,爾敢抗拒不朝,竄諸海島,此汝之罪四也。又令汝等民戶俱集見數(shù),爾稱若出城計(jì)數(shù),人民懼殺,逃入海中,爾等嘗與天兵協(xié)力征討,將爾等民戶誘說出城,推稱計(jì)數(shù),妄行誅殺,輒敢如此妄奏,此汝之罪五也。除此罪之外,爾等諂妄過惡,豈可勝言。長生天之訓(xùn)言省諭去時(shí),不為聽從,欲行戰(zhàn)爭(zhēng)。仰賴上天之力,攻破城邑,將執(zhí)迷不降之人,殲勦者有之?;蚍党隽χ耍m匹夫匹婦,未嘗妄殺。爾之境內(nèi),西京金信孝等所管十?dāng)?shù)城應(yīng)有人民,依奉朝命,計(jì)點(diǎn)見數(shù),悉令安業(yè)住坐。除外,普天下應(yīng)有民人,何啻億萬,悉皆輸貢,按堵如故。爾或未知信,可遣使前來,朕將領(lǐng)爾觀之。朕惟天之圣訓(xùn)省諭之后,將
爾等憫恤思濟(jì)。爾等曾未之悟,竄入水中,引惹爭(zhēng)戰(zhàn)之語,良以此耳,止托天之威力,克取爾國,固亦小端。爾等或存或亡,初無利害。朕惟上天圣訓(xùn)省諭之后,欲令爾等輸貢服力。今則汝若不為出海來朝,茍避一時(shí)之難,我朝何如。上天其監(jiān)之戰(zhàn),以爾拒命不服,申命大軍,數(shù)路進(jìn)發(fā)。以爾反覆二心,惜乎服力之兆民,妄遭殺戮。斯民垂死之際,莫不憾恨,歸咎于汝,底于滅亡也。汝欲六師還旆,汝可躬領(lǐng)軍民,進(jìn)討萬奴勾當(dāng)。爾或堅(jiān)執(zhí)不朝,又不躬行征討,自陷罪惡死亡之地也,止緣萬奴勾當(dāng)及汝諂妄之故。世間真?zhèn)?,朕胸中了然矣。爾與黎民灼然可見之事,何難之知。數(shù)皆何喪,定不可逃。以致爾等自貽其咎,自抵滅亡耳?!?/p>
六月,金主奔蔡,塔察兒率師圍之[1]。詔以孔子五十一世孫元(楷)〔措〕襲封衍圣公[2]。
[1] 《圣武親征錄》:“四月,速不臺(tái)拔都至青城。崔立又將金主母后、太子二人暨諸族人來獻(xiàn),遂入南京。六月,金主出歸德府,入蔡[州],塔察兒火兒赤統(tǒng)大軍圍守。”
阿布拉莫夫斯基注(77):塔察兒,他是帖木哥斡赤斤之侄,見韓百詩:《〈元史〉卷一百七〈宗室世系表〉譯注》,表13;卷一一九Ta?ar. Er was(按,此處誤為英文,應(yīng)為war) ein Enkelvon Temüge o?igin (Нambis, chapitre cVII, Rab. 13). Biogr. 119, 15v—17r)?!短诩o(jì)》德譯,第143頁。
這里塔察兒所戴名號(hào)為“火兒赤”(qor?i),在蒙古語中意為“箭桶士”,屬怯薛執(zhí)事之一種,其地位與斡赤斤之侄的尊貴身份不符。阿布拉莫夫斯基雖然提及《元史》卷一一九《塔察兒傳》,但顯然并沒有讀過此傳。該卷所有傳主均非宗室?!端靸簜鳌穫髦袑懨?,這位參與滅金之戰(zhàn)的塔察兒,為成吉思汗“四杰”之一博兒忽之從孫。《黑韃事略》所記“曩與金虜交兵關(guān)河之間”,與速不、忒沒并列的將領(lǐng)“塔察兒”,即此人。他雖然與斡赤斤之侄同名,但非同一人。
[2] 標(biāo)點(diǎn)本校勘記[六]:元(楷)〔措〕,據(jù)本書卷一四六《耶律楚材傳》、卷一五八《姚樞傳》改。《類編》已校?!?1頁。
阿布拉莫夫斯基注(78):據(jù)《金史》卷一百五,此處所言即孔元措,他在1192年即從金獲此頭銜(Es handelt sich um K’ung Yüan-ts’uo, der bereits im Jahr 1192von den Chin diesen Titel einhalten hatte(cS 105, 5v))。——《太宗紀(jì)》德譯,第143頁。
[金]孔元措輯《孔氏祖庭廣記》所記較《金史》早一年:“五十一代元措,字夢(mèng)得,揔之長子,年十一。章宗明昌二年(1191)四月,補(bǔ)文林郎,襲封衍圣公,管勾祀事,特旨令視四品。其誥云:‘圣謨之大,遺范百王。德祚所傳,垂光千祀。蓋立道以經(jīng)世宜,承家之有人。文宣公五十一代孫元措,秀阜衍祥,清洙流潤,芝蘭異稟,蔚為宗黨之英。詩禮舊聞,蚤服父兄之訓(xùn)語,年雖妙論,德已成肆。疏世爵之封,仍換身章之?dāng)?shù)。非獨(dú)增華于爾族,固將振耀于斯文,勉嗣前修,用光新命?!薄硪?,四部叢刊續(xù)編景蒙古本。
宋子貞《耶律楚材神道碑》:“初,汴京未下,奏遣使入城,索取孔子五十一代孫,襲封衍圣公元措。令收拾散亡禮樂人等,及取名儒梁陟等數(shù)輩。”——《元文類》卷五七,四部叢刊本。
王惲《立襲封衍圣公事狀》:“國朝自壬辰年間欽奉圣旨,于南京取到五十一代孫孔元措,赴闕令襲封于魯?!薄肚餄炯肪戆宋?,四部叢刊景明弘治十一年馬龍、金舜臣
刻本。
秋八月,獵于兀必思[1]地。以阿同葛等充宣差勘事官,括中州戶,得戶七十三萬余[2]。
[1] 屠寄《蒙兀兒史記》卷四《斡歌歹可汗本紀(jì)》:“今地未詳,當(dāng)距和林不遠(yuǎn)”?!~八。
阿布拉莫夫斯基注(79):此地?zé)o法確指(Der Ort konntenichtn?her lokalisiert werden)——《太宗紀(jì)》德譯,第143頁。
《遼史》卷二《太祖紀(jì)》載天贊三年九月西征,“次古回鶻城,勒石紀(jì)功”,又“礱辟遏可汗故碑,以契丹、突厥、漢字紀(jì)其功。”同月,“破胡母思山諸蕃部”。遼末,耶律大石在漠北會(huì)十八部王眾,其中有“忽母思”部。虞集《句容郡王世績碑》記,欽察大將土土哈之子創(chuàng)兀兒帥師至“和林兀卑思之山”,周良霄以為兀卑思即“胡母思”——見氏撰《關(guān)于西遼史的幾個(gè)問題》,《中華文史論叢》,1981年,第3輯,第246頁)。這些文獻(xiàn)提到的胡母思、忽母思、兀卑思,在古鶻城,即和林城附年,即此“兀必思”。波斯史家拉施都丁在其《史集·部族志》中記札剌亦兒人的十個(gè)部落時(shí)說,其中一部名Kūmsāūt,或可還原為Qumsa’ut,其單數(shù)形式或?yàn)镼umus(參見劉迎勝:《〈史集·部族志·札剌亦兒傳〉研究》,刊于《蒙古史研究》,第四輯,中國蒙古史學(xué)會(huì)編,內(nèi)蒙古大學(xué)出版社,1993年;同氏《遼與漠北諸部族——胡母思山蕃與阻卜》,《歐亞學(xué)刊》第3輯,2002年),應(yīng)即此胡母思/忽母思/兀卑思/兀必思。
[2] 屠寄《蒙兀兒史記》卷四《斡歌歹可汗本紀(jì)》:“《親征錄》作按脫,即阿同葛異譯?!薄~八。
阿布拉莫夫斯基注(80):阿同葛無傳?!@個(gè)華北被征服地區(qū)的人口統(tǒng)計(jì)數(shù)在1238年更為詳盡,見頁131(a-t’ung-ko hat keine Biographie.—Diesez?hlung der Bev?lkerung der eroberten Geboetvonnord-China wurde im Jahre 1238vervollst?ndigt. Siehe S. 131》——《太宗紀(jì)》德譯,第143頁。
九月,擒萬奴[1]。
[1] 有關(guān)次月元與高麗關(guān)系,《元高麗紀(jì)事》(葉五):五年癸巳“十月,復(fù)遣兵,攻陷已附西京等處降民,亦劫洪福源家。時(shí)福源以前為高麗所侵,后為女真契丹等賊來攻。福源上言訖,領(lǐng)降民,遷居遼陽等處” 。
冬十一月,宋遣荊鄂都統(tǒng)孟珙以兵糧來助[1]。
[1] 《圣武親征錄》:“十一月,南宋遣太尉孟珙等領(lǐng)兵五萬,運(yùn)糧三十萬石,至蔡來助,分兵南面攻之?!?/p>
屠寄《蒙兀兒史記》卷四《斡歌歹可汗本紀(jì)》:“按,太尉系珙加官,今依《宋史》本傳。”屠寄改為“鄂州江陵府副都統(tǒng)孟珙?!薄~八。
阿布拉莫夫斯基注(82):《宋史》卷一一二傳記所言時(shí)間引人注意(Biographie in SS
412, 1r—14r; S. 6r-v behandeln den hier interessieren denzeitraum)——《太宗紀(jì)》德譯,第143頁。
十二月,諸軍與宋兵合攻蔡,敗武仙[1]于息州。金人以海、沂、萊、濰等州降[2]。
[1] 阿布拉莫夫斯基注(83):參見《金史》卷一八二?!短诩o(jì)》德譯,第143頁。
[2] 《圣武親征錄》:“金人舉沂、萊、海、濰等州來降?!?/p>
是冬,帝至阿魯兀忽可吾行宮[1]。大風(fēng)霾七晝夜。敕修孔子廟及渾天儀[2]。
[1] [清]李文田《元史地名考》(第24頁):世祖至元七年紀(jì):“賑兀魯吾民戶鈔?!币杉雌涞亍0?,此議毫無根據(jù)。
屠寄《蒙兀兒史記》卷四《斡歌歹可汗本紀(jì)》:“舊《紀(jì)》作阿魯兀忽可吾行宮,譯音差誤不備。阿魯,當(dāng)作斡兒??;兀忽可吾,當(dāng)作兀忽可納浯兒。張德輝《紀(jì)行》曰:自渾獨(dú)剌水西北行五驛,過大澤,周回六、七十里,水極澄徹,北語‘吾誤竭腦兒’。自泊之南而西,分道入和林。按,吾誤竭,即兀忽可之異譯,義謂大;腦兒,即納浯兒之異文,義謂泊。今賽因諾顏部鄂爾渾河上游古崖,鄒譯圖有烏格淖爾。胡刻圖作額歸泊者,即此兀忽可納浯兒。德輝以漢語譯言大澤是也?!?——葉八。
阿布拉莫夫斯基注(85):似乎此處涉及位于鄂爾渾河與塔密兒河匯流處附近之烏格湖之地(Es scheint sich hier um das Gebiet des Ugej-Seeszu handeln, der in dern?he deszusammen fl ussesvon Tam ir und Orkhon liegt),并在此后引述上舉屠寄之意見?!短诩o(jì)》德譯,第143頁。
[2] 阿布拉莫夫斯基注(86):在燕京?!短诩o(jì)》德譯,第143頁。
有關(guān)此年政事,《大元馬政記》記:“太宗皇帝五年癸巳,圣旨:諭田鎮(zhèn)海、豬哥、咸得不、劉黑馬、胡土花,小通事合住、綿廁哥、不速、孛伯,百戶阿散納、麻合馬、忽賽因、賈熊、郭運(yùn)成并官員等,及該不盡,應(yīng)據(jù)斡魯朵商販回回人等,若曰,其家有馬牛羊及一百者,取牝馬、牝牛、牝羊一頭入官;牝馬、牝牛、牝羊及十頭,則亦取牝馬、牝牛、牝羊一頭入官。若有隱漏者,盡行沒官。如各處收拾放牧,開具何人頭匹,備細(xì)花名數(shù)目聞奏,聽后支撥,不得違錯(cuò)。如違慢者,人豈不斷罪。外據(jù)張德常、郭運(yùn)成、蒙古,并山西東西兩處燕京路。但有迭百頭口官員等,一體施行。準(zhǔn)此?!薄~二九。
《大元倉庫記》:“太宗皇帝五年癸巳詔:前令隨處官司就差元設(shè)站夫修治運(yùn)糧河道,可疾遣站夫自備糧物速為修治,工軍放還專委。運(yùn)糧河所屬各州縣長提舉河道,差能干官吏及約糧差夫以時(shí)巡護(hù),不致賊盜滋生。若遇失盜,不以官私之物,并勒提舉河道及巡護(hù)者賠償。如元贓不獲,依條斷罪。如有河岸缺壞,不分晝夜多差丁夫并力修筑,違慢遲滯并以違制論。仍仰沿河以南州府達(dá)魯花赤等官,各于瀕岸州城置立河倉,差官收納每歲稅石,旋依限次運(yùn)赴通州倉,其立倉處差去人取。”——葉九。
六年甲午春正月,金主傳位于宗室子承麟[1],遂自經(jīng)而焚。城拔,獲承麟,殺之。宋兵取金主余骨以歸。金亡[2]。
[1] 阿布拉莫夫斯基注(87):無有關(guān)此人進(jìn)一步信息。參見奧勒布里希特《關(guān)于兩個(gè)帝國的衰落》(p. Olbricht,zum Untergangzweier Reiche, W iesbaden, 1969),頁10,注16及18;Franke奧托·福蘭閣《中華帝國史》第四卷,頁290;第五卷,頁157(Otto Franke, Geschichte des chinesischen Reiches, Bd. IV, Berlin, 1952, S.290,v,S.157)。——《太宗紀(jì)》德譯,第143頁。
[2] 《圣武親征錄》:“甲午春,正月十日,塔察兒火兒赤急攻蔡,城危逼,金主傳位于族人承麟,遂縊焚而死。我軍入蔡,獲承麟,殺之。金主遺骸,南人爭(zhēng)取而逃,平金之事如此?!?/p>
《大金國志》卷二六:正月“初十日,摘三面精銳軍備西城。未明,大軍果復(fù)來,方大戰(zhàn),南面宋兵萬余已薄城矣。國主知城必破,乃詔大臣遜位于東面總帥(丞)[承]麟。(丞)[承]麟西向固讓,金主自持符璽授之,(丞)[承]麟伏地拜泣,不敢受。國主曰:‘朕所[以]付卿者,豈得已哉?以朕肌肥,不便鞍馬,城陷之后,馳突必難。顧卿平昔以趫疾聞,且有將略可稱,萬一得免,使國祚不絕,此朕志也。’因起授符璽,(丞)[承]麟惶恐跪受,帝乃退” ?!鬯蝅宇文懋昭撰,崔文印校證《〈大金國志〉校證》,中華書局,1986年,第369頁。并見《金史》卷一八《哀宗紀(jì)》下。
是春,會(huì)諸王,宴射于斡兒寒河[1]。
[1] 今蒙古國鄂爾渾(Orqan)河。
夏五月,帝在達(dá)蘭達(dá)葩[1]之地,大會(huì)諸王百僚[2],諭條令曰:“凡當(dāng)會(huì)不赴而私宴者,斬。諸出入宮禁,各有從者,男女止以十人為朋,出入毋得相雜。軍中凡十人置甲長,聽其指揮,專擅者論罪。其甲長以事來宮中,即置權(quán)攝一人、甲外一人,二人不得擅自往來,違者罪之。諸公事非當(dāng)言而言者,拳其耳;再犯,笞;三犯,杖;四犯,論死。諸千戶越萬戶前行者,隨以木鏃射之。百戶、甲長、諸軍有犯,其罪同。不遵此法者,斥罷。今后來會(huì)諸軍,甲內(nèi)數(shù)不足,于近翼抽(捕)〔補(bǔ)〕足之[3]。諸人或居室,或在軍,毋敢喧呼。凡來會(huì),用善馬五十匹為一羈,守者五人,飼羸馬三人,守乞烈思[4]三人。但盜馬一二者,即論死。諸人馬不應(yīng)絆于乞烈思內(nèi)者,輒沒與畜虎豹人。諸婦人制質(zhì)孫燕服不如法者,及妒者,乘以驏牛徇部中,論罪,即聚財(cái)為更娶。”[5]
[1] [清]李文田《元史地名考》(第24頁):達(dá)葩者,山嶺之名,此山名達(dá)蘭,故曰達(dá)蘭達(dá)葩,《醉隱集》:“達(dá)蘭河,河名也,在和林北百余里”云云。據(jù)此則達(dá)闌山乃達(dá)蘭河所岀,即本年所住之荅闌荅八思之地?!抖ㄗ诩o(jì)》:“皇后臨朝,會(huì)諸王百官于荅闌荅八思之地。”即此達(dá)蘭達(dá)思之對(duì)音。
關(guān)于《圣武親征錄》中的“答蘭答八思”,王國維提出:“《元史·太宗紀(jì)》作達(dá)蘭達(dá)葩,《雙溪醉隱集》五《達(dá)蘭河》詩注云:‘河名也。在和林北百余里。’疑此是也?!薄妒ノ溆H征錄校注》,第84頁。
屠寄釋曰:“地名見《親征錄》,義謂‘平野之山梁’。舊《紀(jì)》作達(dá)蘭達(dá)葩,釋地詳下八里里荅蘭荅八思下?!薄睹韶菏酚洝肪硭摹段痈璐蹩珊贡炯o(jì)》,葉九。
周良霄《〈元史〉點(diǎn)校獻(xiàn)疑》(載于《內(nèi)陸亞洲歷史文化研究——韓儒林先生紀(jì)念文集》):答闌答巴思名屢見于《元史》,其義為七十山口。
阿布拉莫夫斯基注(89):達(dá)蘭達(dá)葩,“七十山口”。參見伯希和《〈圣武親征錄〉譯注》,頁244;及《哈剌和林注》(Notes on Karakorum, Ja, 206,372—375), 頁313(Dalan daba, die“ SiebzigP?sse”. SiehePelliot, campagnes, S.244 undnotes, S. 313)。——《太宗紀(jì)》德譯,第143頁。
[2] 《圣武親征錄》:“是年夏五月,于答蘭答八始建行宮,大會(huì)諸王百官,宣布憲章?!?/p>
[3] 標(biāo)點(diǎn)本??庇洠燮遌:抽(捕)〔補(bǔ)〕足之,從殿本改?!?1頁。
[4] 阿布拉莫夫斯基注(93):乞烈思為西部蒙古語kirya“栓馬處”之復(fù)數(shù)kiryas之漢語音譯。參見德?!缎虏ㄋ拐Z中的蒙古語與突厥語因素》,卷一,頁464,第330條(ch’i-lieh-szu乞烈思 ist die chinesische Wiebergabevon westmongolisch“ kiryas”,Pl.von kirya =Sattelplatz. Siehe G. Doerfer, Türkische und Mongolische Elemente imneuperischen I,S. 464; sub. 330)?!短诩o(jì)》德譯,第144頁。
[5] 有關(guān)此月元與高麗關(guān)系,《元高麗紀(jì)事》(葉五—六)記:六年甲午五月一日,賜高麗降人麟州探問神騎都領(lǐng)洪福源金牌,俾領(lǐng)元降民戶于東京居住。初,福源率民千五百戶來降,且有請(qǐng)?jiān)?,若大事底于成,天子?dāng)念臣愚忠,其或敗事愿就地弗敢辭。至是有旨,以元降民戶令福源管領(lǐng)。復(fù)諭之曰,爾能戮力效職,則后降者皆令爾領(lǐng)之。是日,遣使持璽書,諭高麗國未降人民節(jié)該,若將高麗國王王及元謀構(gòu)起戰(zhàn)爭(zhēng)人員,執(zhí)縛來朝者,與先降洪福源,一同優(yōu)加恩恤任用。若天兵圍守之后,拒我者死,降我者生,其降民悉令洪福源統(tǒng)攝。
秋七月,以胡土虎[1]那顏為中州斷事官。遣達(dá)海紺卜[2]征蜀。
[1] 《圣武親征錄》:“又遣忽{相}[都]忽主治漢民,別遣塔海紺孛征蜀?!?/p>
宋子貞《耶律楚材神道碑》所記“甲午(1234),詔括戶口,以大臣忽睹虎領(lǐng)之。國初,方事進(jìn)取,所降下者,因以與之。自一社一民,各有所主,不相統(tǒng)屬。至是始隸州縣。朝臣共欲以丁為戶,公獨(dú)以為不可。皆曰:‘我朝及西域諸國,莫不以丁為戶,豈可舍大朝之法而從亡國政邪?’公曰:‘自古有中原者,未嘗以丁為戶。若果行之,可輸一年之賦,隨即逃散矣?!鋸墓h。時(shí)諸王大臣及諸將校所得驅(qū)口,往往寄留諸郡,幾居天下之半。公因奏括戶口,皆籍為編民”,即為此事之背景。
王國維將《圣武親征錄》中的對(duì)應(yīng)史文訂正為:“遣曲出、忽都都伐宋。忽都忽籍到漢民一百一十一萬有奇?!辈⑻岢觯骸啊短诩o(jì)》作‘胡土虎’,乃誤以忽都忽當(dāng)之?!薄妒ノ溆H征錄校注》,第85頁。
周良霄譯注《成吉思汗的繼承者——〈史集〉第二卷》(天津古籍出版社 1992年,第67頁):周按:胡土虎以太宗六年七月充中州斷事官,故《鐵蔑赤傳》稱忽都行省,與八年主括中州戶口之大臣忽睹虎(《元文類》卷五七,宋子貞《中書令耶律公神道碑》)同為一人無疑。關(guān)于此人推測(cè)甚多,或以為即成吉思汗之弟失吉忽禿忽(?igi Qutuqu)(王國
維《黑韃事略》注),敬山則又以七年與曲出伐宋之胡土虎當(dāng)蒙哥次子忽都禿,而充中州斷事官者則為忽禿忽。
[2] 《本證》卷三十七證名一:塔海紺不、河渠志二三白渠。塔海甘卜、拜延八都魯傳。塔海紺卜、探馬赤、帖木兒不花、塔海帖木兒、耶律禿花、李守賢傳。(點(diǎn)校者按,卷一五〇李守賢傳作塔海紺布)速不臺(tái)、郝和尚拔都、劉亨安傳止稱塔海。答海紺卜、忽都傳。答海紺卜、劉黑馬傳。
是秋,帝在八里里答闌答八思[1]之地,議自將伐宋[2],國王查老溫[3]請(qǐng)行,遂遣之。
[1] 《本證》卷四九證名一三:答蘭答八思,(憲)[定]宗紀(jì)首。(據(jù)元史卷二定宗紀(jì)改。憲宗紀(jì)首不見此名。)答蘭答八,察罕傳。
[清]李文田《元史地名考》:《定宗紀(jì)》:“太宗崩,皇后臨朝,會(huì)諸王百官于荅闌荅八思之地,議立帝?!薄恫旌眰鳌罚骸疤诩次?,從略河南,北還清水荅闌荅八思之地?!眲t八里里者,八剌河,漢語乃清水二字也,西番語謂河為里,太祖初起于八剌忽,又駐軍于荅闌版朱思之野,此云八里里當(dāng)即八剌合黑河,番語以河為里也,荅闌荅八思即荅闌版朱思之異文,譯云有緩急,故每有異字耳?!?4頁。
屠寄《蒙兀兒史記》卷四《斡歌歹可汗紀(jì)》:“舊《史》《察罕傳》:太宗即位,從略河南,北道清水荅蘭荅八思之地。按清水即八里里之譯名,即此八里里荅蘭荅八思之地。耶律鑄《雙溪醉飲集·荅蘭河詩》注云:達(dá)蘭河,在和林北百余里。按,達(dá)蘭河,即清水,亦即八里里。所謂荅蘭荅八思,即在此達(dá)蘭河之瀕無疑也?!薄~十。
周良霄譯注《成吉思汗的繼承者——〈史集〉第二卷》:周按:此處之“八里里答蘭答巴思”即《元史·定宗紀(jì)》:“會(huì)諸王百官于答蘭答八思之地,遂議立帝?!薄按鹛m答八思”Dolan-Daba,義為“七十山口”。而《察罕傳》載是年窩闊臺(tái)返自河南,居“清水答蘭答八之地”?!鞍死锢铩敝x不明。至若清水,則與青色之湖之K?ke-Na’ur自可聯(lián)系。前文窩闊臺(tái)本紀(jì)謂闊闊腦兀兒為大汗秋狩之地,離和林四日程,疑答蘭答八思地近闊闊腦兀兒,故中外所紀(jì),名雖不同,地望實(shí)一也。——第213頁。
同氏《〈元史〉點(diǎn)校獻(xiàn)疑》又記:答闌答巴思名屢見于《元史》,其義為七十山口,與八里里當(dāng)分標(biāo)專名號(hào)。
阿布拉莫夫斯基未查上述諸家意見,其注(98):八里里可能是一個(gè)附近之地方(Pali-li ist m?glicherweise einen?here Ortsbestimmung)。——《太宗紀(jì)》德譯,第144頁。
[2] 《考異》卷八六:按,是春伐金之役,與宋合攻,金亡之后與宋約和,以陳蔡?hào)|南為宋,西北為蒙古,各引兵還矣。乃宋相鄭清之忽主收復(fù)二京之議,遣全子才等率淮西兵萬余人,以六月出師,七月二日抵汴,而趙文仲以淮東師五萬繼至,乃遣徐敏子為監(jiān)軍西上,二十八日入洛陽。元戍兵先期空城而去矣,宋兵糧盡不能守,引還。八月二日,元兵追擊之,大敗。敏子中流矢,徒步間行,由浮光遁。子才在汴,聞洛東喪師,亦于二十五日棄城遁。此元太宗所以有自將伐宋之議也。紀(jì)于分地約和及宋背約北侵事俱不之及,則議伐宋為無名矣。
[3] 《考異》卷八六:即木華黎之孫塔思也。
“查老溫”(?ilao’un),蒙古語意為“石”;“塔思”(Ta?),突厥語亦意為“石”。
冬,獵于脫卜寒地[1]。
[1] 屠寄:“脫卜寒,義謂山梁,地當(dāng)與荅蘭荅八思相近?!薄睹韶菏酚洝肪硭摹段痈璐蹩珊贡炯o(jì)》,葉十。阿布拉莫夫斯基注(100):Topqan?未詳其地(Nichtzu identieren)?!短诩o(jì)》德譯,第144頁。
有關(guān)此年政事,《大元?dú)至Y工物記》(《廣倉學(xué)宭叢書》甲類第二集,葉七)記:六年甲午,元帥習(xí)剌奉剌聚諸工七千余戶。
七年乙未春,城和林[1],作萬安宮[2]。遣諸王拔都[3]及皇子貴由、皇侄蒙哥征西域[4],皇子闊端征秦、鞏,皇子曲出[5]及胡土虎[6]伐宋,唐古征高麗[7]。
[1] 《圣武親征錄》:“乙未(按,元太宗七年,1235)春,建和林城宮殿。”
《醉隱集·取和林詩》注云:“和林城,苾伽可汗之故地也。乙未,圣朝太宗皇帝城此,作萬安宮,城西北七十里有苾伽可汗宮城遺址,城東北七十里有唐明皇開元壬申御制御書闕特勤碑?!?/p>
[2] 周良霄譯注《成吉思汗的繼承者——〈史集〉第二卷》:周按:《劉敏傳》:“己丑,太宗即位,改造行宮幄殿。乙未,城和林,建萬安宮,設(shè)宮闈司局?!睋?jù)此,窩闊臺(tái)宮殿興建之次第,略可概知。耶律楚材《湛然文集》卷十三《和林城建行宮上梁文》:“拋梁南,一帶南山揖翠嵐,創(chuàng)筑和林建宮室,侯功業(yè)冠曹參?!焙町?dāng)即喻劉敏。和林之定都,據(jù)許有壬《至正集》卷四五《敕賜興元閣碑》謂在成吉思汗之十五年,《元史·地理志》同。然疑惑甚多,頗難肯定。至若土木宮殿之興建,實(shí)始于窩闊臺(tái)之七年。此城之概況,據(jù)魯不魯乞所紀(jì):“至于說到哈剌和林,我可以告訴您,如果不把大汗的宮殿計(jì)算在內(nèi),它還不及法蘭西的圣但尼Saint Denis村大,而圣但尼的修道院的價(jià)值,要比那座宮殿大十倍。城里有兩個(gè)地區(qū):一個(gè)是薩拉森人區(qū),市場(chǎng)就在這個(gè)區(qū)里。許多商人聚集在這里,這是由于宮廷總是在它附近,也是由于從各地來的使者很多。另一個(gè)是契丹人區(qū),這些契丹人都是工匠。除這些地區(qū)外,還有宮廷書記們得若干座巨大宮殿、十二座屬于各種不同民族的異教徒的廟宇,兩座伊斯蘭教寺院(在寺院里公布著摩訶末的教規(guī));一座基督教徒的教堂(坐落在城市的最末端)。城的周圍環(huán)繞著土墻,并有四個(gè)城門。東門出售小米和其他谷物,不過,那里難得有這些谷物出售;西門出售綿羊和山羊;南門出售牛和車輛;北門出售馬匹?!保ā冻鍪姑晒庞洝返?03頁)——第85頁。
[3] 《元史譯文證補(bǔ)》卷五有《拔都補(bǔ)傳》。
[4] 此即《秘史》節(jié)270總譯所記之“長子西征”:“斡歌歹既立,與兄察阿歹商量,成吉思皇帝父親留下未完的百姓有巴黑塔惕種的王合里伯,曾命綽兒馬罕征進(jìn)去了,如今再教斡豁禿兒,同蒙格禿兩個(gè)做后援征去。再有康里、乞卜察等十一種城池百姓,曾命速別額臺(tái)征進(jìn)去了,為那里城池難攻拔的上頭,如今再命各王長子巴禿(Batu)、不里(Büri)、古余克(Güyük)、蒙格(M?ngke)等做后援征去。其諸王內(nèi),教巴禿為長。在內(nèi)出去的教古余克為長。凡征進(jìn)去的諸王、駙馬、萬、千、百戶,也都教長子出征。這都教長子出征的緣故,回兄察阿歹說將來。長子出征呵,則人馬眾多,威勢(shì)盛大,聞?wù)f那敵人好生剛硬,我兄察阿歹謹(jǐn)慎的上頭,所以教長子出征,其緣故是這般?!绷_亦果有關(guān)此事的釋文見《元朝
秘史》英文譯注,下冊(cè),第989頁及以下。
志費(fèi)尼記(何高濟(jì)漢譯本,上冊(cè),第234頁):“因?yàn)闅J察與克列兒(Keler)各部尚未完全摧毀,所以,征服和消滅這些部族就成為首要的任務(wù)。諸王拔都、蒙哥可汗、貴由,領(lǐng)命指揮這次戰(zhàn)役,他們率大食和突厥大軍各返己營,準(zhǔn)備在來年初春出師。他們作好這次遠(yuǎn)征的準(zhǔn)備,在預(yù)定的時(shí)間出發(fā)?!逼渲信c欽察并列的克列兒(Keler),波斯文原文寫作(KLaR),伯希和在《金帳汗史評(píng)注》中指出,即《秘史》邛262、270之克列勒(Keler),源自馬札兒語király,乃“國王”這個(gè)詞之訛。參見《世界征服者史》何高濟(jì)漢譯本,上冊(cè),第236頁,注(3),補(bǔ)林沉欽察之戰(zhàn)。
宋子貞《耶律楚材神道碑》(《元文類》卷五七)中有一段記載非常值得注意:“乙未(1235),朝議以回鶻人征南,漢人征西,以為得計(jì)。公極言其不可,曰:‘漢地西域相去數(shù)萬里,比至敵境,人馬疲乏,不堪為用。況水土異冝,必生疾疫。不若各就本土征進(jìn),似為兩便。爭(zhēng)論十余日,其議遂寢?!边@段記載中的“朝議”,當(dāng)發(fā)生于和林。所議調(diào)用漢人征西域,即當(dāng)指“長子西征”之役。既往的研究多集中于諸王貴戚各出長子之事。據(jù)宋子貞的記載,當(dāng)初蒙古國朝廷討論西征軍的組成時(shí),曾考慮過征發(fā)漢人的問題,因耶律楚材反對(duì),廷議爭(zhēng)論十余日而后才放棄。如果此議得行,歷史可能要改寫。
[5] 周良霄《元代投下分封制度初探》(《元史論叢》第二輯):此“曲出”當(dāng)為“闊出”之誤。同氏《成吉思汗的繼承者——〈史集〉第二卷》(第67頁):周按:此處之曲出,證以《阿剌罕傳》、《察罕傳》、《鐵蔑赤傳》、《脫歡傳》、《元文類》卷二五《曹南王世德碑》皆作“闊出”。惟《塔思傳》有:太宗六年(甲午),“命與王子曲出總軍南征”。《太宗紀(jì)》八年冬:“皇子曲出薨”?!睹韶菏酚洝肪硭摹段痈绱蹩珊贡炯o(jì)》改曲出作闊出,一若“曲”字為誤植。然則曲出即闊出,譯音以方言也。
《圣武親征錄》:“冬十一月,[曲]赤{曲}、{闕}[闊]端等克西川?!?/p>
[6] 屠寄《蒙兀兒史記》卷四《斡歌歹可汗本紀(jì)》:按胡土虎,即忽都禿轉(zhuǎn)音?!栋⒇莺眰鳌分^歲乙未,從皇子闊出,忽都禿南征?!~十。
[7] 《元高麗紀(jì)事》:七年乙未,命將唐古拔都魯,與福源,同領(lǐng)兵征高麗。攻拔龍崗縣、鳳州、海州、洞州。九月,山城、慈州等處?!~六
秋九月,諸王口溫不花[1]獲宋何太尉[2]。
[1] 阿布拉莫夫斯基注(106):口溫不花,成吉思汗弟別里古臺(tái)子。見《元史》卷一一七;韓百詩:《〈元史〉卷一百七〈宗室世系表〉譯注》頁49,注2(Kü’ün buqa, der Sohnvon ?inggis Qans Bruder Belgütei. YS 117, 1v; Нambis, Le chapitre cVII, S. 49,n.2)。——《太宗紀(jì)》德譯,第145頁。
[2] 屠寄《蒙兀兒史記》卷四《斡歌歹可汗本紀(jì)》:人名、地名均失考。——葉十。
冬十月,曲出圍棗陽,拔之,遂徇襄、鄧,入郢,虜人民牛馬數(shù)萬而還。十一月,闊端攻石門[1],金便宜都總帥汪世顯[2]降。中書省臣請(qǐng)契勘大明歷,從之。
[1] 屠寄《蒙兀兒史記》卷四《斡歌歹可汗本紀(jì)》:西和州本石門鎮(zhèn)升?!~十一。
[2] 《元史》有傳,見卷一五五。
八年丙申春正月,諸王各治具[1]來會(huì)宴。萬安宮落成[2]。詔印造交鈔行之[3]。
[1] 屠寄《蒙兀兒史記》卷四《斡歌歹可汗本紀(jì)》:所謂治具,旄車載酪湩而已?!~十一。
[2] 《圣武親征錄》:“丙申,大(慶)[廣]和林城宮?!?/p>
[3] 阿布拉莫夫斯基注(111):蒙古統(tǒng)治下最早紙幣似乎在1224至1227年間已在山東博州流通。參見傅海波:《蒙古統(tǒng)治下的貨幣與經(jīng)濟(jì)》,頁35(Das erstePapiergeld unter den Mongolen scheint bereitszw ischen 1224 und 1227 inP.-chou 博州 (in Shan-tung) in Um lauf gewesenzu sein. Siehe Н. Franke, Geld und Wirtschaft, S. 35)。——《太宗紀(jì)》德譯,第145頁。
二月,命應(yīng)州郭勝、鈞州孛朮魯九住、鄧州趙祥從曲出充先鋒伐宋[1]。
[1] 《考異》卷八六:按郭勝等三人,史皆無傳,唯姚燧撰《鄧州長官趙公神道碑》于祥事頗詳。祥字天麟,蔡之平興人。金天興癸巳(二年,1233),天兵圍蔡,城中糧絕,公率部曲發(fā)富室藏粟,突圍上饋,授提控。明年甲午(三年,1234),將麾下歸宋,授信效左軍統(tǒng)制,遣戍鄧州。乙未(1235)十月,天兵略地漢上,開門納降。居兩月,太子即曲出也,南征還過,教以是城甚近襄陽,虞力孤不能自完,且歲荒,與鄧、均、唐三州民徙洛陽之西三縣,鄧治長水,均治永寧,唐治福昌,許公權(quán)宜行省事。乃先勞分苦,佐乏藥疾,府寺田廬于粲一始。丙申,襄樊亦徙洛陽。其年入覲,特賜金符錦衣,許出戰(zhàn)督軍,入守字民,別降銀符八十,金符八,以酬從公將佐同力者。蓋祥降元以后,即徙治內(nèi)地,別無從曲出伐宋之事。元初不立史官,后來修實(shí)錄者,大約道聽途說,十不存一。故太祖四朝紀(jì),大率疏舛,無可征信?!赌菱旨肪硎?;《元文類》卷六四。
阿布拉莫夫斯基注(112):無郭勝傳記資料。孛朮魯九住即范用吉,在《金史》卷一一四中有一則簡(jiǎn)注。趙祥在《新元史》卷一四五中有傳(Von Kuo Sheng gibt es keine Lebensbeschreibung.Po-chu-lu chiu-chu ist identisch m it Fan Yung-chi, über den eine kurzenotiz im cS 114 16vvorhanden ist. chao Нsiang hat eine Biogrphie im НYS 145,10r-v.)?!短诩o(jì)》德譯,第145頁。
三月,復(fù)修孔子廟及司天臺(tái)。夏六月[1],復(fù)括中州戶口,得續(xù)戶一百一十余萬[2]。耶律楚材請(qǐng)立編修所于燕京,經(jīng)籍所[3]于平陽,編集經(jīng)史,召儒士梁陟[4]充長官,以王萬慶、趙著副之[5]。
[1] 屠寄《蒙兀兒史記》卷四《斡歌歹可汗本紀(jì)》:耶律楚材舊傳作秋七月?!~十一。
[2] 屠寄《蒙兀兒史記》卷四《斡歌歹可汗本紀(jì)》:《親征錄》事在乙未,數(shù)字是一百二十萬?!~十一。
洪金富《從“投下”分封制度看元朝政權(quán)的性質(zhì)》(《中研院史語所集刊》第58期第四分,第853頁):癸巳(1233)、乙未(1235)兩次所載籍戶數(shù),記載頗多歧異。愛宕松男以為《元史·太宗紀(jì)》:丙申(1236)“夏六月,復(fù)括中州戶口,得續(xù)戶一百一十余萬”中的一百一十余萬戶,并不包括癸巳年所籍的七十三余萬戶。換言之,兩次共籍到一百八十余萬(110萬+73萬)。見《蒙古人政權(quán)治下の漢地に于ける版籍の問題》,《羽田博士頌壽記念東陽市論叢》(京都,1950),頁387—298。按,乙未年一百一十余萬戶含癸巳年所籍七十三萬余戶在內(nèi)?!妒ノ溆H征錄》(《蒙古史料四種》本)頁105a載:“忽都忽籍到漢民一百一十萬有奇?!薄对贰肪?8《兵志一·兵制篇》:“忽都忽等籍到諸路民戶一百萬四千六百五十六戶?!彼巫迂憽吨袝钜晒竦辣氛f:“初,籍天下戶,得一百四萬?!保ā秶念悺肪?7)這幾個(gè)數(shù)字與一百一十萬相近?!对贰肪?8《兵志一·兵制篇》另段記載,有“斷事官忽都虎新籍民戶三十七萬二千九百七十二人數(shù)內(nèi)……”云云,可知《太宗紀(jì)》“得續(xù)戶一百一十余萬”云云,乃合癸巳年七十三萬與乙未新籍三十七萬,計(jì)一百一十萬之謂。
阿布拉莫夫斯基注(113):請(qǐng)比較頁128及注80(按,指《太宗紀(jì)》德譯頁及注)。按《元史》卷一四六《耶律楚材傳》提供的資料,這一括戶是在失吉忽禿忽領(lǐng)導(dǎo)下實(shí)施的。同時(shí)比較舒爾曼《〈元史·食貨志〉譯注》,頁67.(Vgl. S.128 undanm.80.angaben in der Biographievon Ye-lü ch’u-ts’ai (YS 146, 7r)zufolge, wurde diesez?hlung unter der Leitungvon ?igi Qutuqu durchgeführt.vgl.auch Schurmann, S. 67)?!短诩o(jì)》德譯,第145頁。
(日)愛宕松男《東洋史學(xué)論集卷四元朝史》:《圣武親征錄》載:“(太宗七年乙未)忽都忽籍到漢民一百一十萬有奇?!薄对贰け炯o(jì)》載: “(八年) 復(fù)括中州戶口,得續(xù)戶一百一十余萬?!弊髡哒J(rèn)為兩書所載日期雖不一致,卻并不代表記載的是兩件不同之事。宋子貞撰《耶律楚材神道碑》載: “甲午詔括戶口。以大臣忽睹虎領(lǐng)之……丙申秋七月。忽睹虎以戶口來上?!彼^的由忽睹虎那顏主持的中原的民戶抄數(shù)通常是指乙未年括戶。從《耶律楚材神道碑》可見,其初始實(shí)際是從太宗六年開始的,實(shí)際的完成是在太宗八年?!粫?,1998年,第215—216頁
方齡貴《通制條格校注》卷二《戶令·戶例》:《元史》等史籍“所記戶口數(shù)并不一致。以意度之,籍戶或非一朝一夕可就之事,諒系太宗六年創(chuàng)議,七年初有成果而上其數(shù),八年最后卒事。然則七年所上戶數(shù),當(dāng)以《地理志》所錄八十七萬三千七百八十一為近是,八年所上戶數(shù),當(dāng)以《兵志》所錄三十七萬二千九百七十二為近是;合之,得戶一百二十四萬六千七百五十三?!队H征錄》所著錄之一百一十一萬(按:他本或作一百二十萬)有奇,《研北雜志》之一百一十一萬,及《元史·太宗紀(jì)》八年之一百一十余萬,與此相去不甚遠(yuǎn);但‘得續(xù)戶’云云,似不足據(jù),蓋合七年、八年兩次所籍之戶而計(jì)之耳?!队H征錄》系于乙未歲,疑亦同此。至于為戶一百二十四萬六千七百五十三與一百一十一萬、一百一十余萬、一百一十一萬有奇之出入,或當(dāng)由于其中有逃戶之故。賈敬顏《圣武親征錄》校本亦曾考論及此,可參考”。中華書局,2001年,第27—28頁注(1)。
[3] 趙琦《金元之際的儒士與漢文化》:蘇天爵《題諸公與參議先生書啟》,《滋溪文稿》卷三十。文中說“是時(shí)耶律公楚才領(lǐng)中書政務(wù),命諸路置經(jīng)籍所以儒者司之,蓋欲士明經(jīng)學(xué),興起文治。”但從現(xiàn)有材料看,似乎只有燕京、平陽和京兆設(shè)置過編修所或經(jīng)籍
所,而且其創(chuàng)設(shè)與耶律楚材和胡天祿等人有密切關(guān)系?!?0頁。
[4] 宋子貞《中書耶律公神道碑》提及:“初汴京未下,奏遣使入城索取孔子五十一代孫襲封衍圣西元措,令收拾散亡禮樂人等,及取名儒梁陟等數(shù)輩。于燕京置編修所平陽置經(jīng)籍所以開文治?!薄K天爵編《元文類》卷五七,四部叢刊景元至正刊本。
其后裔即蒙古國與元初名臣梁暗都剌,按王惲記載,其“故曾祖金中奉大夫、司農(nóng)少卿陟,早登科第,顕歷仕途,履正奉公,才優(yōu)國計(jì),持難抗節(jié),身為大閑,在先儒耆德之間,有泰和能臣之譽(yù),經(jīng)綸事往,道義日尊,流澤遠(yuǎn)及于子孫,致位有開?!薄蹲分u故都運(yùn)梁公通憲先生制》,《秋澗集》卷六七,葉八上。“暗都剌”,為阿拉伯語‘a(chǎn)bdal-allāh“真主之奴仆”音譯,乃回回人名。
[5] 阿布拉莫夫斯基注(114):只有趙著稍有名:他是燕人,充編修官(《困學(xué)齋雜錄》);《蒙兀兒史記》補(bǔ)充下列內(nèi)容:使直釋九經(jīng),進(jìn)講東宮,令大臣子孫執(zhí)經(jīng)聽講(Nur über chao chu ist ein wenig bekannt: Er stamm teaus Yen und warals Kom ilator (pien-hsiukuan) t?tig (KНcTL, 18v);MS 4, 12r erg?nztnoch folgendes: Sie sollten die 9 K lassikerausgegen und den Kronprinzen darin unterweisen.auch die S?hne und Enkel der hohen Minister solltenan diesen Unterweisung teilhaben)?!短诩o(jì)》德譯,第145頁。
秋七月,命陳時(shí)可[1]閱刑名、科差、課稅等案,赴闕磨照。詔以真定民戶奉太后湯沐[2],中原諸州民戶分賜諸王、貴戚、[3]斡魯朵[4]:拔都,平陽府[5];茶合帶,太原府[6];古與,大名府[7];孛魯帶,邢州[8];果魯干,河間府[9];孛魯古帶,廣寧府[10];野苦,益都、濟(jì)南二府戶內(nèi)撥賜[11];按赤帶,濱、棣州[12];斡陳那顏,平、灤州[13];皇子闊端[14]、駙馬赤苦[15]、公主阿剌海[16]、公主果真[17]、國王查剌溫[18]、茶合帶[19]、鍛真[20]、蒙古寒札[21]、按赤那顏[22]、坼那顏[23]、火斜、朮思[24],并于東平府戶內(nèi)撥賜有差[25]。耶律楚材言非便,遂命各位止設(shè)達(dá)魯花赤,朝廷置官吏收其租頒之,非奉詔不得征兵賦[26]。闊端[27]率汪世顯等入蜀,取宋關(guān)外數(shù)州[28],斬蜀將曹友聞[29]。
[1] 阿布拉莫夫斯基注(115):他是燕人,在金為翰林學(xué)士,蒙古統(tǒng)治時(shí)期為燕京課稅官(見頁125——按,指《太宗紀(jì)》德譯頁)。《困學(xué)齋雜錄》及《歸潛志》(Er stamm teaus Yen, unter chin wurde er Нan-lin Gelehrter, unter den Mongolen Steuernkomm isarvon Yen-ching. (Vgl. S.125). KНcTL 18v und Kuei-ch’ien-chi 14, 7r)?!短诩o(jì)》德譯,第145頁。
[2] 《考異》卷八六:按:《食貨志》:“睿宗子阿里不哥大王位:丙申年,分撥真定路八萬戶?!鄙w太后湯沐之邑,后為睿宗所有。
洪金富《元代文獻(xiàn)考釋與歷史研究——稱謂篇》:“太后”為唆魯禾帖尼。原來名單寫有唆魯禾帖尼(唐妃)之名,名列第四,而與其前的三人依序代表太祖正妻所生的長子、次子、三子、四子。《元史·太宗紀(jì)》上的順序是后來的更動(dòng)?!吨醒性菏氛Z所集刊》第81本,第4分,2010年,第747頁。
洪金富此議甚是。將唆魯禾帖尼稱為太后,是憲宗朝以后事。原《實(shí)錄》所記順序當(dāng)為術(shù)赤位元、察合臺(tái)位、窩闊臺(tái)位與拖雷位。此處將唆魯禾帖尼封戶列于第一,當(dāng)系后來所改。
[3] 阿布拉莫夫斯基注(118):《元史》卷九五有民戶分封的詳情及數(shù)字(Eineausführlicheaufz?hlung, m itangaben über diezahl derverteilten Нaushalte findet sich im YS 95, 1v—34r)。——《太宗紀(jì)》德譯,第145頁。
[4] 阿布拉莫夫斯基在此處將斡魯朵視為人名,即拔都之兄斡兒答,讀為“斡魯朵、拔都”,并譯為Wo-lu-to und Pa-to。他在注(119)中表示:斡兒答和拔都,《新元史》卷一百六,成吉思汗長子?xùn)X赤之子。(Orda und Batu, НYS 106, 4v. S?hnevon ?inggis Qans ?ltestem Sohn J??i)。——《太宗紀(jì)》德譯,第145頁。
[5] 《考異》卷八六:《食貨志》:“朮赤大王位:分撥平陽四萬一千三百二戶?!卑味颊撸g(shù)赤之子。
按,察合臺(tái)(?aγatai),成吉思汗次子,察合臺(tái)汗國的創(chuàng)立者。
[7] 《考異》卷八六:《食貨志》:“太宗子定宗位:分撥大名六萬八千五百九十三戶?!倍ㄗ诿F由,此作古與,聲相近。
按,貴由(Güyük),元太宗長子。
[8] 《考異》卷八六:《食貨志》:八答子“丙申年,分撥順德路一萬四千八十七戶”。順德路即邢州,則孛魯帶疑即八答子矣?!妒雷婕o(jì)》:邢州有兩答剌罕,其一為啟昔禮,即哈剌哈孫之大父,其一則《太祖紀(jì)》所謂把帶,即八答子也?;蛟茊⑽舳Y之子,名博理察,與孛魯帶聲亦相近。
屠寄《蒙兀兒史記》卷四《斡歌歹可汗本紀(jì)》:《食貨志》:孛羅臺(tái)右萬戶位下五戶絲,丙申年(1236)分撥,洺水州七千戶。按《金史·地理志》:洺州,廣平郡,領(lǐng)縣九,治永平。其九曰洺水,是洺水為縣名,非州名,舊《紀(jì)》(按,《地理志》非《紀(jì)》)稱州,誤也?!对贰さ乩碇尽罚禾诹曛眯蠜陈房偣芨孕蠜惩`之。至元十五年,升廣平路總管府。據(jù)此,舊《紀(jì)》之邢州,《食貨志》之洺水州,當(dāng)是邢洺州之誤?!~十二。
阿布拉莫夫斯基注(122):邢州(即順德路)及一萬四千八十七戶均封給八答子(《元史》卷九五,葉21背面)。哈佛燕京引得將八答子與博理察視為同一人,但這一點(diǎn)無法證實(shí)。(Hsing-chou (=Shun-te-lu) wurde m it 14,807 haushaltenan Pa-ta-tzu gegeben.( YS 95, 21r). Laut Нarvard-Yenching-Index ist Pa-ta-tzu m it Po-li-ch’a identisch, dieangabe dort konnteabernichtnachgeprüft werden)?!短诩o(jì)》德譯,第146頁。
[9] 《考異》卷八六:《食貨志》:“闊列堅(jiān)太子河間王位:分撥河間路四萬五千九百三十戶?!惫敻?,即闊列堅(jiān)也。
按,闊列堅(jiān)(K?lgen),成吉思汗庶子,排位第六子。參閱韓百詩《宗室世系表》譯注,第51頁;阿布拉莫夫斯基注(123),《太宗紀(jì)》德譯,第146頁。
屠寄《蒙兀兒史記》卷四《斡歌歹可汗紀(jì)》:按廣寧在遼東,非中原地?!妒池浿尽犯恼??!~十二。
別里古臺(tái)(Belgütei)為成吉思汗庶弟,《元史》卷一一七有傳。
[11] 《考異》卷八六:《食貨志》:“搠只哈撒兒大王子淄川王位:分撥般陽路
二萬四千四百九十三戶?!弊痛ㄍ?,名也苦,即野苦。
按,也苦(Yekü),成吉思汗弟搠只哈撒兒之子。參閱韓百詩《宗室世系表》譯注,第24頁;阿布拉莫夫斯基注(125),《太宗紀(jì)》德譯,第146頁。
[12] 《考異》卷八六:《食貨志》:“哈赤溫大王子濟(jì)南王位:分撥濟(jì)南路五萬五千二百戶。”濟(jì)南王,名按只吉歹,即按赤帶也。
按,按赤吉歹(al?idai),成吉思汗弟哈赤溫之子。韓百詩《宗室世系表》譯注,頁29羅列此人名稱的不同拼法;見阿布拉莫夫斯基注(126),《太宗紀(jì)》德譯,第146頁。
[13] 《考異》卷八六:《食貨志》:“斡真那顏位:分撥益都等處六萬二千一百五十六戶?!卑肝雨悾次映嘟?,其后為遼王,則紀(jì)云平、灤者,為得其實(shí)。
按,斡赤斤(O?igin)即鐵木哥·斡赤斤(Temüge O?igin),成吉思汗三弟。參閱韓百詩《宗室世系表》譯注,第23頁;阿布拉莫夫斯基注(127),《太宗紀(jì)》德譯,第146頁。
[14] 《考異》卷八六:《食貨志》:“闊端太子位:分撥東京路四萬七千七百四十一戶?!睎|京,蓋東平之訛。《元典章》有東昌路達(dá)魯花赤探馬赤前去永昌府,將軍糧交付了當(dāng)云云。則東昌乃闊端太子分地。元初,其地隸東平行省也。
按,闊端(K?den),元太宗子。
[15] 《考異》卷八六:《公主表》,鄆國公主位:禿滿倫公主適赤窟駙馬。即此赤苦也?!妒池浿尽罚骸班i國公主位:丙申年,分撥濮州三萬戶?!?/p>
《本證》卷三十七證名一:赤窟,公主表。
按,赤苦(?ikü),成吉思汗女帖木侖公主駙馬。參閱韓百詩《元史·諸王表》譯注,第160頁,注2;阿布拉莫夫斯基注(129),《太宗紀(jì)》德譯,第146頁。
[16] 《考異》卷八六:《公主表》,趙國大長公主阿剌海別吉適趙武毅王孛要合?!妒池浿尽罚骸摆w國公主位:分撥高唐州二萬戶?!?/p>
阿剌海(alaqai)公主,成吉思汗女。參見參閱韓百詩《元史·諸王表》譯注,第25頁;阿布拉莫夫斯基注(130),《太宗紀(jì)》德譯,第146頁。
[17] 《考異》卷八六:《公主表》,昌忠武王孛禿繼室,以太祖女昌國大長公主火臣別吉?;鸪迹垂嬉??!妒池浿尽罚骸安龂魑唬悍忠蝗f二千六百五十二戶。失書地名。”
火臣(Go?in)公主,成吉思汗女。參見參閱韓百詩《元史·諸王表》譯注,第30頁;阿布拉莫夫斯基注(131),《太宗紀(jì)》德譯,第146頁。
[18] 《考異》卷八六:《食貨志》:“木華黎國王:分撥東平三萬九千一十九戶?!辈槔蠝?,即木華黎之孫。
按,前已提及,查剌溫(?ilao’un,蒙古語意為“石”),即木華黎孫塔思(Ta?,突厥語亦意為“石”)。
[19] 《考異》卷八六:茶合帶,未詳何人,恐是衍文。
屠寄《蒙兀兒史記》卷四《斡歌歹可汗本紀(jì)》(葉十二):所謂茶合帶,決非成吉思汗之子察阿歹,因上文已見“茶合帶,太原”也。他在《蒙兀兒史記》中的相應(yīng)段落中行文中,刪去茶合帶,當(dāng)是遵從上述《考異》意見。
這位茶合帶(?aγatai),韓百詩《元史·諸王表》譯注,系表五懷疑為木華黎之侄;參見阿布拉莫夫斯基注(133),《太宗紀(jì)》德譯,第146頁。按,其名接于查剌溫之下,或與木華黎家族有關(guān)。
[20] 《考異》卷八六:按朮赤臺(tái)有孫端真拔都兒,襲爵郡王,即鍛真也。高觽傳,父守忠,從段真郡王取中原有功?!妒池浿尽罚骸皷X赤臺(tái)郡王:丙申年,分撥德州二萬戶。”
屠寄《蒙兀兒史記》卷四《斡歌歹可汗本紀(jì)》:鍛真,《食貨志》不見?!睹厥贰肪戆擞锌团_(tái),為八十八功臣之一,即主兒扯歹之子怯臺(tái)郡王。按舊史《朮赤臺(tái)傳》:朮赤臺(tái),兀魯兀臺(tái)氏,子怯臺(tái)以勞封德清郡王。丙申,賜德州戶二萬為食邑。子端真拔都兒龔爵為郡王。太宗時(shí)與亦剌哈臺(tái)戰(zhàn)勝,帝即以亦剌哈妻賜之,辨見《主兒扯歹傳》注,然端真仕太宗朝固事實(shí)也,據(jù)此知舊《紀(jì)》(按,即此《元史·太宗紀(jì)》)之茶合帶為怯臺(tái)之音差,而鍛真即端真之異文。又按《畏答兒傳》曰:“歲丙申,忽都忽大料漢民,分城邑以封功臣,授忙哥泰安州民萬戶,帝訝其少,命增封為二萬戶。兀魯爭(zhēng)曰:忙哥舊兵不及臣之半,今封戶顧多于臣。帝曰:汝忘而先橫鞭馬鬃耶?兀魯遂不敢言,正指是分戶事。兀魯,即兀魯兀,端真之氏。德州是時(shí)隸東平?!~十二。
阿布拉莫夫斯基注(134):鍛真,朮赤臺(tái)之孫?!对贰肪硪欢枺―?n?in(?), Enkelvon Jo?idai. YS 120, 8r—10r)。——《太宗紀(jì)》德譯,第146頁。
[21] 《考異》卷八六:按畏荅兒之子忙哥,封郡王,疑即蒙古也?!妒池浿尽罚骸皯C里荅兒薛禪:丙申年,分撥泰安州二萬戶?!睉C里荅兒,即畏荅兒,寒札未詳。
屠寄《蒙兀兒史記》卷四《斡歌歹可汗本紀(jì)》:《秘史》八十八功臣之一,《親征錄》木哥漢札,《畏答兒傳》作忙哥?!妒池浿尽罚簻乩锎饍貉ΧU位下五戶絲,丙申年(1236)分撥泰安州二萬戶。按,溫里答兒即畏答兒,亦即《秘史》忽亦勒答兒。此人死于成吉思汗未即位之前?!吨尽芬晕谎?,故仍稱溫里答兒,《紀(jì)》以人言,故徑書蒙古札寒?!~十二。
阿布拉莫夫斯基注(135):蒙古寒札,忙兀部首領(lǐng)畏答兒之子(M?nggü qal?a, Sohnvon Quyidar, chef der Mangγut (chaptre cVIII, S.176))?!短诩o(jì)》德譯,第146頁。
[22] 《考異》卷八六:按赤那顏(按赤那顏,即國舅按陳那顏也?!妒池浿尽罚骸棒攪魑唬罕?,分撥濟(jì)寧路三萬戶?!?/p>
屠寄《蒙兀兒史記》卷四《斡歌歹可汗本紀(jì)》: 即宏吉剌部德薛禪長子,《秘史》作阿勒赤,八十八功臣之一?!~十二。
姚景安編《元史人名索引》匯集此人不同名稱寫法:按嗔那顏(按赤那顏、按赤那延、按只那演、按陳、按陳那衍、濟(jì)寧王、河西王、忠武、濟(jì)寧忠武王、魯忠武王。又王惲《追封皇國舅濟(jì)寧王謚忠武制》文(《秋澗集》卷六七,葉五上 )與程鉅夫《皇太后故曾祖父追封濟(jì)寧王謚忠武、加追封魯王仍謚忠武制》(《雪樓集》卷三,葉一一上)均寫為按赤那演。
阿布拉莫夫斯基注(136):按赤那顏,成吉思汗妻孛兒帖之兄弟(al?innoyan, Brudervon B?rte, der Frauvon ?inggis Qan)?!短诩o(jì)》德譯,第146頁。
[23] 《考異》卷八六: “坼”當(dāng)是“折”字之訛,哲別以驍勇事太祖,與虎必來、者勒蔑、速不臺(tái)稱四先鋒。紀(jì)、傳或書遮別,或書者別,郭寶玉傳作柘柏,吾也而傳稱折不那演,巴而朮阿而忒的斤傳稱者必那演,實(shí)一人也。《食貨志》:“和斜漫兩投下一千二百戶。丙申年,分撥曹州一萬戶?!焙托甭?,即火斜木思也。而坼那顏則志遺之。
阿布拉莫夫斯基注(137)亦將此人視為哲別(?ebenoyan, der berüm te Gemeral ?inggis Qans)——《太宗紀(jì)》德譯,第146頁。
屠寄《蒙兀兒史記》卷四《斡歌歹可汗本紀(jì)》(葉十二)則將坼那顏改為冊(cè)那顏,并表示“冊(cè)那顏,阿勒赤那顏之弟。舊《紀(jì)》、《食貨志》作坼那顏,據(jù)《德薛禪傳》改”。即將此
人視為宏吉剌部人。
[24] 錢大昕讀為“火斜木思”,《考異》卷八六:《食貨志》:“和斜漫兩投下一千二百戶。丙申年,分撥曹州一萬戶?!焙托甭椿鹦蹦舅家?。
屠寄在火斜與術(shù)思之間不點(diǎn)斷,并改“火斜術(shù)思”為 “豁兒赤塔思”。他寫道:“原作火斜術(shù)思。按舊史《忙古臺(tái)傳》曰:蒙古達(dá)達(dá)兒氏,祖荅思火兒赤,從太宗定中原有功,為東平達(dá)魯花赤。《食貨志》云:塔思火兒赤位下五戶絲,丙申年(按,1236)分撥東平穜田一百戶,即火斜術(shù)思也。‘火斜’之異譯為‘火兒赤’,異文為‘豁兒赤’,為佩櫜鞬宿衛(wèi)之官?!g(shù)思’疑本作‘荅思’,形近之訛。魏氏源《元史新編》作‘和斜術(shù)’,謂即《食貨志》之‘火斜溫’,丙申年分撥舊州一萬戶,誤也?!?——《蒙兀兒史記》卷四《斡歌歹可汗本紀(jì)》,葉十二。
阿布拉莫夫斯基德譯文在火斜與術(shù)思之間亦不點(diǎn)斷,并在注(138)中表示此人不可考(Konntenicht identi fiziert werden)——《太宗紀(jì)》德譯,第146頁。
[25] 《考異》卷八六:又按:志所載丙申年分撥者,尚有太祖叔荅里真官人、火雷公主、孛羅先鋒、行丑兒、乞里歹拔都、笑乃帶先鋒、帶孫郡王、孛魯古妻佟氏、孛羅臺(tái)萬戶、忒術(shù)臺(tái)駙馬、斡闊烈阇里必、合丹大息千戶、也速不花等四千戶、也速兀兒等三千戶、帖柳兀禿千戶、滅古赤、塔思火兒赤、折米思拔都兒、迭哥官人、黃兀兒塔海、添都虎兒,紀(jì)俱不載。
屠寄《蒙兀兒史記》卷四《斡歌歹可汗本紀(jì)》(葉十二)注文基本同此。
《本證》卷一證誤一:案《食貨志歲賜》當(dāng)作“東京路”。(按,紀(jì)是。諸王歲賜民戶均在中原,而東京路即后之遼陽路,不屬中原。校點(diǎn)本《元史》已改“京”為“平”。)
[26] 宋子貞《耶律楚材神道碑》:“其秋七月,忽睹虎以戶口來。上議割裂諸州郡分賜諸王貴族,以為湯沐邑。公曰:‘尾大不掉,易以生隙。不如多與金帛,足以為恩?!显唬骸畼I(yè)已許之。’復(fù)曰:‘若樹置官吏,必自朝命,除恒賦外,不令擅自徴斂,差可久也。’從之。是歲,始定天下賦稅,每二戸出絲一斤,以供官用;五戶出絲一斤,以與所賜之家。上田毎畒稅三升半,中田三升,下田二升;水田五升。商稅三十分之一,鹽毎銀一兩四十斤。已上以為永額。朝臣皆謂太輕。公曰:‘將來必有以利進(jìn)者,則已為重矣?!?/p>
屠寄此處注:“按《食貨志》,丙申年分撥五戶絲者,尚有阿里不哥,真定路八萬戶;鄆國公主,濮州三萬戶;魯國公主,濟(jì)寧路三萬戶;火雷公主,延安府九千七百九十六戶;孛羅先鋒,廣平等處穜田一百戶;行丑兒,大名穜田一百戶;乞里歹拔都,東平一百戶;笑乃帶先鋒,東平一百戶;孛魯古妻佟氏,真定一百戶;八荅子,順德一萬四千八十七戶;忒木帶駙馬,廣平路磁州九千四百戶;帖柳兀禿千戶,河閑路臨邑縣一千四百五十戶;火斜溫兩投下,曹州一萬戶;滅古赤,鳳翔府一百三十戶;折米思拔都兒,懷孟等處一百戶;孛哥帖木兒,真定等處五十八戶;迭哥官人,大名清豐縣一千七百一十三戶;黃兀兒塔海,平陽一百四十戶;添都虎兒,真定一百戶。舊紀(jì)不悉載,坿注于此以待考?!薄睹韶菏酚洝肪硭摹段痈璐蹩珊贡炯o(jì)》,葉十二。
錢大昕與屠寄雖然在此處均比照《食貨志》,但因?qū)θ嗣庾x不同,因而錄《食貨志》文時(shí)取舍有別。
[27] 窩闊臺(tái)第三子。
[28] 阿布拉莫夫斯基德譯注(142)中表示無法確定此處究指何處(Es konntenicht
festgestellt werden, um welches Gebiet es sich genau handelt)——《太宗紀(jì)》德譯,頁146。[宋]曹彥約所撰之《與蜀帥桂侍郎札子》提到:“或謂近日議論有欲棄關(guān)外四州者,以其費(fèi)多而守備眾也。不知四州之急起于中興,失關(guān)隴則四州急;棄四州則梁、洋、沔、利急;地愈狹則急愈甚矣?!薄骸恫燃肪硪蝗?,清文淵閣四庫全書本。按此,關(guān)外之地當(dāng)指關(guān)中的西界大散關(guān)以外諸地。
[29] 阿布拉莫夫斯基德譯注(143):宋著名將領(lǐng)曹彬的一位后裔,《宋史》卷四四九,葉十二上—十六上(Einnachfahre des berühm ten Sung-Generals Ts’ao Pin. SS. 449, 12v—16v.)?!短诩o(jì)》德譯,第146頁。
冬十月,闊端入成都。詔招諭秦、鞏等二十余州,皆降?;首忧觯?]薨。張柔[2]等攻郢州,拔之。襄陽府來附,以游顯[3]領(lǐng)襄陽、樊城事。
[1] 即闊出,窩闊臺(tái)第四子。
[2] 《元史》卷一四七有傳?!短诩o(jì)》與《定宗紀(jì)》自太宗八年(1236)起,提及張柔的次數(shù)遠(yuǎn)遠(yuǎn)超過其他人,似顯示此二本紀(jì)所據(jù)之原始資料與張柔家傳有關(guān)。
[3] 游顯,字子明,《元史》中數(shù)見。其神道碑《榮祿大夫江淮等處行中書省平章政事游公神道碑》為姚燧所撰,收入《牧庵集》卷二二。
九年丁酉春,獵于揭揭察哈之澤[1]。蒙哥征欽察部[2],破之,擒其酋八赤蠻[3]。
[1] [清]李文田《元史地名考》:九年春、十年夏、十一年春、十三年春均獵于揭揭察合之澤,《提綱》三十二:“鄂勒昆河?xùn)|北流折西北二百里有爾馬臺(tái)河,自西南來會(huì),亦曰朱勒馬臺(tái)河,岀額黑鐵木兒山,南麓東南流,繞布庫鐵木兒山足三面,東北流曲曲二百余里,瀦為池曰察罕鄂模,廣數(shù)十里?!焙缶怼稇椬诩o(jì)》作怯蹇義罕,即其地也。同書(頁25):《憲宗紀(jì)》:“三年,獵于怯蹇義罕之地。” 殿在揭揭察罕澤上,故曰揭揭察罕殿,察罕者,白也,湖水色白,此湖亦名揭揭腦兒,轉(zhuǎn)寫亦作顆顆腦兒也?!稇椬诩o(jì)》云云即此殿,《明宗紀(jì)》:“次潔堅(jiān)察罕之地。”亦即此地也。《地志》云:“太宗乙未年,城和林,作萬安宮。丁酉,治迦堅(jiān)茶寒殿,在和林北七十余里。”
屠寄當(dāng)之以《秘史》之“的的克撒合勒”之澤,并稱按圖今賽音諾顏汗右翼中旗有察罕泊,在達(dá)剌爾和喀喇巴爾噶孫之西??蜖柛翆O即唐回紇苾伽可汗宮城,窩闊臺(tái)之迦堅(jiān)茶寒殿在澤上?!睹韶菏酚洝肪硭摹段痈璐蹩珊贡炯o(jì)》,葉十二。
阿布拉莫夫斯基德譯注(148):蒙古語“Gegen chaγan”。這些湖泊位于哈剌和林以北約70里處。1237年夏窩闊臺(tái)在此區(qū)域建迦堅(jiān)茶寒宮?!对贰肪砦灏耍~三八上。并見波義耳《窩闊臺(tái)大汗的季節(jié)性居地》(按,The Seasonal Residence of the Great Khan ?gedei,Schriftenzur Geschichte und Kultur desalten Orients, Berlin, 1974 (protokollband der XII.PIac): 145—151),頁146(Mong. “Gegen chaγan”. Diese Seen lagen etwa 70 lin?rdlichvon Qara-qurum. In dieser Gegend liess ?gedei im Sommer 1237 den Chia-chien ch’a-hanPalast errichten. YS 58, 38v. Sieheauch BOYLE, Seasonal Residence, S. 146). ——《太宗紀(jì)》德譯,第147頁。
陳得芝《元和林城及其周圍》:揭揭察哈~迦堅(jiān)茶寒,是蒙語Gege(n)-chagha(n)的音譯,意為“潔白”。揭揭察哈之澤即“潔白湖”,窩闊臺(tái)與蒙哥每年春天多到這里游獵。掃鄰城、迦堅(jiān)茶寒殿即建于湖旁。據(jù)陶宗儀《南村輟耕錄》卷一和《經(jīng)世大典·站赤》中的“掃鄰”,該詞大約指驛站的頓舍,當(dāng)為蒙文sa’urin的音譯,有座位或驛站頓舍的意思。這里所謂“掃鄰城”,應(yīng)是大汗的春獵地行宮?!对贰さ乩碇尽肺摧d筑掃鄰城事,僅言“治迦堅(jiān)茶寒殿”,本紀(jì)屢載太宗、憲宗春季獵于迦堅(jiān)茶寒之地,亦未言及掃鄰城??梢姴o所謂“城”,大約只是建筑了一座宮殿,四周圍一道圍墻而已。拉施都丁《史集》記載說:“合罕(窩闊臺(tái)臺(tái))命木速蠻(穆斯林)工匠于距和林一日程之地建造了一所宮殿”,這座宮殿就是迦堅(jiān)茶寒,在今察罕泊西南。
周良霄譯注《成吉思汗的繼承者——〈史集〉第二卷》:按《元史·太宗紀(jì)》:九年夏四月,“筑掃鄰城,作迦堅(jiān)茶寒殿?!薄缎略贰さ乩碇尽罚簬X北行中書省,“丁丑,治迦堅(jiān)茶寒殿,在和林北七十余里。”又《雙溪醉隱集》卷二《取和林》:“和林城,苾伽可汗之故地也。歲乙未,圣朝太宗皇帝城此,起萬安宮城。西北七十里有苾伽可汗宮城遺址。城東北七十里有唐明皇開元壬申御制御書闕特勤碑?!苯視刑峒暗膱?jiān)察哈Gegen-chaghan無疑即苾伽可汗宮城遺址。原注(即波義耳的注釋):此地名之第一部分布洛歇本作KR,維爾霍夫斯基本在譯文中采之(Karchagan),然他的稿本作KНZ,其字形更接近于其原形KKН即Gegen chagan(意為“明亮和白色”。這明顯地是哈剌和林以北二十五公里處至群湖的名稱。它可能即在鄂爾渾河上近古畏吾兒都城Qara Balghasun)之附近?!?9頁。
[2] [清]李文田《元史地名考》(第25頁):《憲宗紀(jì)》:“嘗攻欽察,其酋八赤蠻逃于海島?!薄段鞅钡馗戒洝酚袣J察,《醉隱集》:“麆沆,馬挏也,以馬乳為酒,愈挏治則味愈甘,甘謂之麆沆,奄蔡語也。奄蔡,西漢《西域傳》無有,《大宛傳》:‘宛王昧蔡?!瘞煿旁唬骸蹋Ц鹎?,《書》:“二百里蔡?!薄雾崳焊穑8鹎?,廣韻亦然,奄蔡,蔡,千葛切為是。今有其種,率皆從事挏馬。”按耶律鑄以欽察二字不古,當(dāng)仍寫《漢書》之奄蔡而讀為欽察耳 ,沈壵云:“欽察部,近寬田吉思海,在斡羅思思西阿?!?/p>
沈垚《落帆樓文集》卷一二外集六《西北地名雜考》:“元?dú)J察部近寬田吉思海,《速不臺(tái)傳》,癸未太祖十八年,速不臺(tái)請(qǐng)討欽察,許之。遂引兵繞寬定吉思海,展轉(zhuǎn)至太和嶺,鑿石開道,出其不意。至則遇其酋長玉里吉及塔塔哈兒,方聚于不租河,縱兵奮擊其眾,潰走,矢及玉里吉子,逃于林間,其奴來告而執(zhí)之。余眾悉降,遂收其境。按太和嶺有二,一在欽察境,《速不臺(tái)傳》所言是也;一在大同,《成宗紀(jì)》大德四年二月置西京太和嶺屯田?!栋俟僦尽?,太和嶺千戶所于大同路昌邑縣本隘置司。又《地理志》,至元十八年從諸王阿只吉請(qǐng)自太和嶺至別失八里置新站三十,亦大同之太和嶺也?!锻镣凉鳌?,欽察去中國三萬余里,夏夜極短,日暫沒即出?!兜乩碇尽肺鞅钡馗戒?,欽察屬月祖伯分地?!稏X赤傳》,朮赤者,太祖長子也,國初以親王分封西北,其地極遠(yuǎn),去京師數(shù)萬里,驛騎急行二百余日方達(dá)京師。朮赤薨,子拔都嗣,拔都薨,弟撤里苔嗣,撤里答薨,弟忙哥帖木兒嗣,忙哥帖木兒薨,弟脫脫忙哥嗣,脫脫忙哥薨,弟脫脫嗣,脫脫薨,弟伯忽嗣,伯忽薨,弟月即別嗣。蓋自后部落遂以為號(hào)矣。月即別即月祖伯也。欽察去京師極遠(yuǎn),則寬定吉思海去中國亦極遠(yuǎn)矣。《地理志》,歲丁酉,師至寬田吉思海旁,欽察酋長八赤蠻逃避海島中,適值大風(fēng)吹海水去,而干生禽八赤蠻。則海中有山,今塔爾巴哈臺(tái)之西臨邊有巴爾噶什泊,泊中有山。
以欽察去京師三萬余里較之,則寬田吉思海當(dāng)尙在此泊之外,巴爾喀錫泊之東北千數(shù)百里有慈謨斯夸泊,中亦有山,其為元之寬田吉思海乎?慈謨斯夸泊之西北八九千里有額納噶泊,中亦有山,以去中國三萬余里言之,必額納噶泊足當(dāng)欽察之海,然其地益遠(yuǎn)矣。按欽察與斡羅思、阿速、康里諸國為鄰,《元史》述征諸國事,《曷思麥里傳》與《速不臺(tái)傳》正相倒,《速不臺(tái)傳》先欽察,而斡羅思、阿速;《曷思麥里傳》由西域諸城轉(zhuǎn)戰(zhàn)而北,先阿速而斡羅思,而康里,而后欽察。兩傳所述,正一時(shí)事而先后乃相反,然《曷思麥里傳》先言帝趣哲伯疾馳以討欽察,則征欽察究在先,曷思麥里徇西域諸城而北先至阿速。則阿速在欽察之南,疑即今之哈薩克,阿速與哈薩音亦相近也。然則欽察在斡羅思之西,阿速之北矣,寬田吉斯海當(dāng)于西北遠(yuǎn)地求之,意者額納泊,其即八赤蠻所逃乎?!?/p>
按,欽察(Q?p?aq),突厥部落,操北部方言,居于今烏拉爾、伏爾加兩河下游之間,里海北岸草原,元代有多種譯名。
[3] 《考異》卷八六:按《元史》載征欽察事,紀(jì)、志、傳互異,此紀(jì)及《憲宗紀(jì)》,俱以八赤蠻為欽察之酋長?!兜乩碇尽罚禾诩孜缒?,命諸王拔都征西域欽叉、即欽察、阿速斡羅思等國。歲乙未,亦命憲宗往焉。歲丁酉,師至寬田吉思海傍,欽叉酋長八赤蠻逃避海島中,適值大風(fēng)吹海水去而干,生擒八赤蠻。亦與本紀(jì)略同。而《速不臺(tái)傳》則云歲己卯,太祖十四年。大軍至蟾河,與滅里吉遇,盡降其眾。其部主霍都奔?xì)J察,速不臺(tái)追之,與欽察戰(zhàn)于玉峪,敗之。癸未,太祖十八年。速不臺(tái)請(qǐng)討欽察,許之。遂引兵繞寬定吉思海,輾轉(zhuǎn)至太和嶺,鑿石開道,出其不意。至則遇其酋長玉里吉及塔塔哈兒方聚于不租河,縱兵奮擊,其眾潰走。矢及玉里吉子,逃于林間,其奴來告而執(zhí)之,余眾悉降,遂收其境。乙未,太宗命諸王拔都西征八赤蠻,命速不臺(tái)為先鋒,與八赤蠻戰(zhàn),繼又令統(tǒng)大軍,遂虜八赤蠻妻子于寬田吉思海。八赤蠻逃入海中。然則欽察與八赤蠻,本是兩部,速不臺(tái)以太祖癸未平欽察,太宗乙未走八赤蠻,相距十有三年。而憲宗擒八赤蠻在丁酉歲,距欽察之平,蓋已久矣。土土哈傳,太祖征蔑里乞,即滅里吉。其主火都即霍都奔?xì)J察,欽察國主亦納思納之。太祖命將往討,亦納思已老,國中大亂,亦納思之子忽魯速蠻遣使自歸于太祖。而憲宗受命帥師,已叩其境,忽魯速蠻之子班都察舉族迎降。其敘被兵之狀,與《速不臺(tái)傳》合,而酋長之名,彼此互異。且速不臺(tái)平欽察之時(shí),憲宗僅十六歲,初無受命帥師之事,而《土土哈傳》并而為一,益不然矣。
《本證》卷一證誤一:案《憲宗紀(jì)》亦以八赤蠻為欽察酋長?!兜乩碇尽贰皻J察”作“欽叉”,事與紀(jì)同。考《速不臺(tái)傳》,敗欽察在太祖己卯,平欽察在太祖癸未。其征八赤蠻,則在太宗乙未,距欽察之平已十有三年。此以八赤蠻為欽察酋長,誤矣。
屠寄《蒙兀兒史記》卷四《斡歌歹可汗本紀(jì)》:那訶通世引《多桑蒙古史》云:蒙古之軍以一千二百三十六年夏間,進(jìn)發(fā)。秋,拙赤之子斡兒朵(按,斡兒答)達(dá)不勒噶兒國,相近佛兒噶(按,伏爾加)河之畔。是冬,蒙古之諸王遣速不臺(tái)擊阿昔、不勒噶兒。速不臺(tái)先進(jìn)不勒噶兒,攻其都城,屠其民,又掠為奴隸,引去。有酋長二人,自詣諸王來降,赦之,既而復(fù)叛去。再遣速不臺(tái)往,平之??方蛑遏斘鱽喪贰吩疲阂磺Ф偃?,巴提駐冬于佛兒噶河近旁。其地距不勒噶兒國都尚遠(yuǎn)。一千二百三十七年,其都始破壞。多桑依喇失惕書(按,即《史集》)謂,蒙古諸王軍事會(huì)議定擴(kuò)其軍,如圍獵然:廣布其陳,分道決進(jìn)。曼古率左軍進(jìn)向里海,擒乞魄察克之酋豪一人曰八出曼,并阿薛別部酋喀察兒斡果剌。先是,八出曼避追兵久之,沿路招集盜賊逃民,常苦蒙古軍,時(shí)時(shí)掠奪行旅。匿于阿
提勒河(按,伏爾加河之突厥語名)畔之林中,屢變其住所,以故難于捕獲。曼古乃制小船二百艘,每艘載百人,與弟不者克各率船隊(duì)之半,分搜兩岸之林。見一老婦,在蒙古新棄之營陳處,檢覓遺物者。詢之,據(jù)告八出曼已入島,是處無一舟。曼古欲追不能,將折回矣。俄強(qiáng)風(fēng)起,括水去。蒙古之軍乃徒涉島,出其不意禽八出曼,其眾多溺死,兼被殺殆盡。八出曼愿手刃。曼古命不者克斬之,并阿薛之酋喀察兒斡果列云。
“不勒噶兒”即“不里阿兒”;“乞魄察克”即“乞卜察克”;“阿昔”、“阿薛”即“阿速”;“阿提勒河”即“亦的勒水”,佛兒噶河下游之名;“巴提”即“巴禿”;“曼古”即“蒙格”;“不者克”即“撥綽”;“巴出曼”即“八赤蠻”。
按舊史《土土哈傳》,欽察國王名亦納思;《速不臺(tái)傳》欽察酋名玉里吉。西域書及馬札兒國史均謂乞卜察克王名庫灘。而舊史《太宗紀(jì)》及《地理志》又曰,其酋八赤蠻。蓋乞卜察兀為里海海北游牧大部。一大部中包有諸小部。猶之蒙兀一大汗國,內(nèi)有眾小汗也。庫灘自是大汗,若亦納思、玉里吉、八赤蠻,蓋其別部之小汗耳。彭大雅:《黑韃事略》云:“西北曰克鼻稍,初順韃,后叛去,阻水相抗。忒沒真生前常曰:‘非十年功夫,不可了手。若待了手,殘金又繁盛矣。不如留茶合鎮(zhèn)守,且把殘金絕了,然后理會(huì)。’癸巳年(1233)茶合□,嘗為其太子所劫。”徐霆注云:克鼻稍,回回國,即回紇之穜。寄按,克鼻稍,即乞卜察兀之音差,其部本奉謨罕默德之教,故曰回回國。其人本五代時(shí)庫莫奚穜,非回紇穜也。初順韃者,成吉思末年乞卜察兀嘗為速別額臺(tái)所征服也。阻水相抗云者,阻亦的勒河、寬田吉思海相抗也。其地為拙赤、巴禿父子所鎮(zhèn)守,非察阿歹所鎮(zhèn)守。《事略》所稱茶合,當(dāng)是傳聞之誤。癸巳年茶合為其太子所劫,中西書籍皆無征,然據(jù)西書稱巴出曼招集盜賊逃民,??嗝晒跑姡瑫r(shí)時(shí)掠奪行旅,則癸巳年巴禿或嘗為所困,未可知也?!薄~十二。
阿布拉莫夫斯基德譯注(150):詳見布萊特施乃德(按,《中世紀(jì)研究》,上、下卷,倫敦,1888年(Mediaeval Researches from Easternasian Sources, I u. II, London 1888)),頁310—312;伯希和《庫蠻考》,頁166;志費(fèi)尼書(按,波義耳英譯本Juvaini, The History of the World-Conqueror, Manchester, 1958),頁553正面;拉施都丁書,頁58正面(按,其第二卷波義耳英譯本The Successors of Genghis Khan,New York und London, 1971)(Einzelheiten bei BRETScНNEIDER, S. 310—312;pELLIOT,a propos des Comans,S. 166; JUVaINI, S. 553 f; RaSНID, S. 58 f). ——《太宗紀(jì)》德譯,第147頁。
夏四月,筑掃鄰城[1],作迦堅(jiān)茶寒殿[2]。
[1] 《圣武親征錄》:“丁酉,夏四月,筑掃鄰城。”[清]李文田《元史地名考》(第25頁):《輟耕錄》“內(nèi)八府宰相”條有云:“埽鄰者,宮門外院官會(huì)集處也?!焙吻餄对奉惥帯吩圃诤土直逼呤嗬铩?/p>
阿布拉莫夫斯基德譯注(151):Sa’urin。從宮殿的蒙古語名稱“Gegen chaγan”推斷,兩者均建于和林之此之湖邊。試對(duì)照注(148)(按,指德譯注)。《元史》,葉八,頁三八上。試對(duì)照波義耳《窩闊臺(tái)大汗的季節(jié)性居地》,頁145—146(Sa’urin.vomnamen desPalastes, mong. “Gegen chaγan” herzu schliessen, wurden beide, Sa’urin und derPalast,
an den Seenn?rdlichvon Qaraqorum (vgl.anm. 148) errichtet. YS S.8, 38v.vgl. BOYLE, Seasonal Residences, S. 145—146). ——《太宗紀(jì)》德譯,第147頁。
陳得芝《元和林城及其周圍》:掃鄰當(dāng)為蒙文Sa’urin的音譯,有座位或驛站頓舍的意思。這里所謂“掃鄰城”,應(yīng)是大汗的春獵地行宮。參閱九年紀(jì)事“揭揭察哈”注。
[2] 參閱九年紀(jì)事“揭揭察哈”注。
六月,左翼諸部訛言括民女。帝怒,因括以賜麾下[1]。
[1] 屠寄《蒙兀兒史記》卷四《斡歌歹可汗本紀(jì)》(葉十二):《秘史》:斡歌歹汗自言一件,聽信婦人言,取斡赤斤叔叔的女子,即指此事。此議誤。
阿布拉莫夫斯基德譯注(152):據(jù)漢文史文此情節(jié)頗難理解,而在《卡爾辟尼游記》、志費(fèi)尼書與拉施都丁書中有所描述。在斡亦剌忒部中謠傳合罕要為其后宮選女。為了不碰上此事,斡亦剌忒人讓他們的女兒們迅速熱戀并成婚(Vom chinesischen Text her bleibt diese Eposode unverst?ndlich. Sie w ird bei caRpINI, S.143 JUVaINI, S. 235, RaSНID, S. 93 geschildert; Unter den Oiraten sei das Gerüchtaufgekommen, dass der Qan M?dchen für seinen Нaremausw?hlen wolle. Umnicht davon betroffenzu werden, hatten die Oiraten ihre T?chter schnellverlobt undverheiratet)。——《太宗紀(jì)》德譯,第147頁。
宋子貞《耶律楚材神道碑》:太宗九年“侍臣脫歡奏選室女,敕中書省發(fā)詔行之。公持之不下,上怒,召問其故。公曰:‘向所刷室女二十八人尚在燕京,足備后宮使令。而脫歡傳旨又欲遍行選刷,臣恐重?cái)_百姓,欲覆奏陛下耳?!狭季迷唬骸伞!炝T之。”
此事甚至傳至西域,以致志費(fèi)尼亦有記載:“在千戶……的部落中,出現(xiàn)謠言說有招括該部的少女去配人。因?yàn)榻o這個(gè)消息嚇壞了,人們就把他們的閏女在族內(nèi)婚配,有些他們實(shí)際上是送上男家。有關(guān)的消息一口傳一口,傳到皇帝耳中。他派一隊(duì)異密到那里去,調(diào)查此事。查明屬實(shí)后,他下詔指導(dǎo)七歲以上的少女都集中起來,當(dāng)年許配人從夫家追回。四千名各有打動(dòng)男人心弦處的星星般少女,就這樣聚集一處?!紫人畎涯切┊惷苤土淼姆珠_來,接著所有在場(chǎng)者奉命糟蹋她們。其中兩個(gè)月兒般的少女?dāng)烂?。至于剩下的純潔少女,他讓她們?cè)谖佣淝傲嘘?duì),那些品貌堪充下降的送往后宮,另一些則被賜給豹子和野獸的看管人。還有一些賞給宮廷的各類奴仆,再有的送至妓院和使臣館舍侍候旅客。至于那些仍然剩下來的,有詔叫在場(chǎng)的人,不分蒙古人和穆斯林,可以把她們帶走。而他們的父兄、親屬和丈夫,觀看著,不能透氣或出聲。這是他的詔令嚴(yán)厲執(zhí)行,他的軍隊(duì)順從的一個(gè)絕對(duì)證明?!薄胃邼?jì)漢譯本,上冊(cè),第270頁。何高濟(jì)已發(fā)現(xiàn)與《太宗紀(jì)》所記系同一事件,并指“左翼諸部”為斡亦剌部,見頁276,注(66)。
秋八月[1],命朮虎乃[2]、劉中[3]試諸路儒士,中選者除本貫議事官,得四千三十人[4]。
[1] 《廟學(xué)典禮》所記應(yīng)與此事有關(guān):丁酉年八月二十五日,皇帝圣旨道與呼圖克、和塔拉、和坦、諤嚕、博克達(dá)扎爾固齊官人每:自來精業(yè)儒人,二十年間學(xué)問方成,古昔張置學(xué)校,官為廩給,養(yǎng)育人才。今來名儒凋喪,文風(fēng)不振。所據(jù)民間應(yīng)有儒士,都收拾見數(shù)。若
高業(yè)儒人,轉(zhuǎn)相教授,攻習(xí)儒業(yè),務(wù)要教育人材。其中選儒士,若有種田者,輸納地稅,買賣者,出納商稅,開張門面營運(yùn)者,依行例供出差發(fā)。除外,其余差發(fā)并行蠲免。此上委令斷事官蒙格德依與山西東路征收課程所長官劉中,遍[行]諸路一同監(jiān)試,仍將論及經(jīng)義、詞賦分為三科,作三日程試,專治一科為一經(jīng),或有能兼者,但不失文義者為中選。其中選儒人,與各住處達(dá)嚕噶齊、管民官一同商量公事勾當(dāng)者,隨后照依先降條理,開辟舉場(chǎng),精選入仕,續(xù)聽朝命。準(zhǔn)此?!对妨蠀部?,王颋點(diǎn)校,浙江古籍出版社,1992年,第9頁
[2] 《本證》卷三七證名一:術(shù)忽乃,選舉志一科目。
阿布拉莫夫斯基德譯注(153):有關(guān)朮虎乃無詳情可提供。在《元史》卷八一也提到此次考選,此人作為斷事官朮忽朮被提及(über chu-hunai warnichts genaueres in Erfahrungzu bringen. In YS 81, 2v, woauchvon diesenPrüfungen berichtet w ird, ist erals tuan-shih-kuan (Richter) chu-hu Taiaufgeführt)?!短诩o(jì)》德譯,第147頁。
蘇天爵《題咸淳四年進(jìn)士題名》(《滋溪文稿》卷二九,陳高華、孟繁清點(diǎn)校本,中華書局,1997年,第491頁):“我國家初定中原,歲次丁酉,詔遣斷事官術(shù)虎乃宣差山西東路,征收課稅所長官劉中遍詣諸路,收金遺士程試所學(xué)以復(fù)其家?!奔创耸?。按,朮虎乃為聶思脫里教名,元代又常譯寫為朮忽難,操東部突厥語者往往讀為“月合乃”(汪古氏馬祖常的本名即此)等,今譯為約翰。
[3] 劉中,阿布拉莫夫斯基德譯注(153):劉中同樣也無傳;1230年他作為課稅官司被置于宣德(參見德譯頁125)(Liu chung hat ebenfalls keine Biographie; er wurde 1230als Steuerbeam ter für Нsüan-te eingesetzt. (Vgl. S. 125))。——《太宗紀(jì)》德譯,第147頁。見前注。
[4] 《圣武親征錄》:“秋,八月,試漢儒,選擢除本貫職位。”
《元史》此處“得四千三十人”有誤。據(jù)《元史》卷八一《選舉志》“得東平楊?yuàn)J等凡若干人,皆一時(shí)名士,而當(dāng)世或以為非便,事復(fù)中止?!贝舜慰婆e之事,《元史·選舉志》與本卷記載相同,均在太宗九年,即1237年。但元好問撰《楊?yuàn)J墓碑》載在戊戍年,即1238年。碑文見楊?yuàn)J《還山遺稿》附錄,《適園叢書》本。參見黃時(shí)鑒《元好問與蒙古國關(guān)系考》,《黃時(shí)鑒文集Ⅰ》,中西書局,2010年,第5頁。
冬十月,獵于野馬川[1]。幸龍庭,[2]遂至行宮。
[1] 阿布拉莫夫斯基德譯注(154):蒙古語qulan,無法更準(zhǔn)確地定位(Mong. qulan “W ildpherd”. Konntenichtn?her lokalisiert werden)。——《太宗紀(jì)》德譯,第147頁。
[清]李文田《元史地名考》(第25頁):定宗元年,獵黃羊于野馬川。明《岷峨山人譯語》:“野馬川在宣府西路膳房堡外?!辈淮_,此野馬川當(dāng)在漠北和林附近。
據(jù)黃溍《宣徽使太保定國忠亮公神道碑》:“成宗賓天,公北迓武宗皇帝于野馬川,歸正宸極。” ——《金華黃先生文集》卷二四,四部叢刊本。
黃溍《敕賜康里氏先塋碑》(《金華黃先生文集》卷二八)也記,成宗逝后,海山聽說太后在選擇帝位繼承人問題上猶豫,康里人阿沙不花“至野馬川”。應(yīng)即此。元明史料中有關(guān)此地的記載還可找到一些,茲不一一引述。
[2] 屠寄《蒙兀兒史記》卷四《斡歌歹可汗本紀(jì)》:龍庭指闊迭兀阿剌勒行宮,成吉思汗之大斡兒朵思?!~十三。
阿布拉莫夫斯基德譯注(155):“龍庭”此處似與成吉思汗之斡耳朵有關(guān)(“Drachenhof”(vgl.anm.61.) scheint sich hierauf das Ordovon ?inggis Qanzu beziehen)?!短诩o(jì)》德譯,第147頁。
元好問《清真觀記》(《元遺山集》卷三五,四部叢刊影明弘治本)記丘處機(jī)“往赴龍庭之召”,可見“龍庭”在蒙古國之初確指成吉思汗之斡耳朵。
是冬,口溫不花[1]等圍光州,[2]命張柔、鞏彥暉[3]、史天澤[4]攻下之。遂別攻蘄州,降隨州[5],略地至黃州。宋懼請(qǐng)和,乃還[6]。
[1] 成吉思汗異母弟別里古臺(tái)次子。
[2] 阿布拉莫夫斯基德譯注(157):今河南潢川縣——《太宗紀(jì)》德譯,第147頁。
[3] 《元史》卷一六六有傳。
[4] 《元史》卷一五五有傳。
[5] 阿布拉莫夫斯基德譯注(161):光州之西,今湖北——《太宗紀(jì)》德譯,第147頁。
[6] 阿布拉莫夫斯基德譯注(162):《宋史》卷四二(本紀(jì))未提及求和及蒙古人撤軍之事(SS (pen-chi) 42, berichetnichtvon einer Bitte um Frieden odervon einemabzug der Mongolen)——《太宗紀(jì)》德譯,第147頁。
《元高麗紀(jì)事》(葉六)記此年及此前事:八年至九年,攻拔歸信城、金山城、金洞城。
十年戊戌春,塔思[1]軍至北峽關(guān)[2],宋將汪統(tǒng)制[3]降。
[1] 為木華黎子查剌溫的突厥語名稱。查剌溫為蒙古語?ila’un之音譯,漢言“石”;塔思對(duì)應(yīng)于突厥語ta?,意亦為“石”。
[2] 阿布拉莫夫斯基德譯注(164):地在安徽舒城縣南四十里。——《太宗紀(jì)》德譯,第147頁。
[3] 當(dāng)為時(shí)任南宋兩淮統(tǒng)制職之汪懷忠。
夏[1],襄陽別將劉義叛,執(zhí)游顯等降宋。宋兵復(fù)取襄、樊[2]。帝獵于揭揭察哈之澤。筑圖蘇湖[3]城,作迎駕殿[4]。
[1] 《元高麗紀(jì)事》記此年夏事:十年戊戍五月十二日,降旨,宣諭高麗新降人趙玄習(xí)、李元祐等。時(shí)玄習(xí)輩率二千人迎軍降,命東京安置,受洪福源節(jié)制,且降御前銀牌,使玄習(xí)等佩之,以招來降戶民。尋又有李君式等十二人來降,亦依玄習(xí)例撫慰之。且諭唐古,就活里察時(shí)磨里地,取洪福源族屬十二人付之。——葉六。
《大元馬政記》:太宗皇帝十年戊戍六月二日,降圣旨:宣諭札魯花赤胡都虎、塔魯虎□、訛魯不等節(jié)該。自今諸路,應(yīng)有系官諸物,及諸投下宣賜絲線匹段,并經(jīng)由燕京、
宣德、西京經(jīng)過。其三路鋪頭口,難以迭辦。今驗(yàn)緊慢定立鋪口數(shù)目,驗(yàn)天下戶數(shù),通行科定,協(xié)濟(jì)三路通該舊戶二百一十七戶四分著馬一匹;新戶四百三十四戶八分,著馬一匹;舊戶一百六十九戶二分,著牛一頭;新戶三百三十八戶四分,著牛一頭。圣旨到日,仰即便差人,與各路差去人,一同前去所指路分,著緊催促驗(yàn)數(shù),分付各路收管。見得以南路分馬匹牛畜難得,今約量定立到馬一匹,價(jià)銀三十兩;每牛一頭,價(jià)二十兩。仰各處皆驗(yàn)燕京,酌中時(shí)直,折納輕賚匹段、沙羅、絲線、絹布等物,用鋪頭口轉(zhuǎn)遞交付,卻令三路置庫收貯。明附文歷支銷回易諸物。于迤北民戶內(nèi),逐旋倒換頭口用度。若各自愿計(jì)置頭口分付者,聽從民便。不得因而刁蹬抑勒,多要輕賚。除各路別給御寶文字外,據(jù)燕京路合得協(xié)濟(jì)路分,開具下項(xiàng)。東平府路所管州縣城,驗(yàn)戶二十三萬四千五戶免征外,實(shí)征二十二萬八千七百三十五戶。內(nèi)有本路課稅所從實(shí)勘當(dāng)新舊戶記,照依鋪頭口分例,另行科征送納??偤现R七百八十八匹五分五厘,牛一千一十七頭二分四厘。舊戶一十一萬五千二百四十七戶,合著馬五百二十九匹一分五厘,牛六百八十一頭八分。新戶一十一萬三千四百八十八戶,和著馬二百五十九匹四分,牛三百三十五頭四分四厘。民戶二十三萬二千六百二十九戶,重?cái)?shù)戶課稅所戶在內(nèi)摽撥與宗王口溫不花、中書吾圖撒合里,并探馬赤查剌溫火兒赤一千七百五十八戶,內(nèi)民戶一千七百一十二戶,驅(qū)戶四十六戶。民戶內(nèi),舊戶八十一戶,新戶一千六百三十一戶。宗王口溫不花撥訖一百戶,內(nèi)舊戶三戶,新戶九十七戶。中書吾圖撒里合里撥訖新戶三百四十五戶。禿赤怯里馬赤撥訖新戶六戶。查剌溫火兒赤件等回回大師撥訖新戶三十戶。訛可曹王撥訖新戶一十戶。羅伯成撥訖新戶三戶。奪活兒兀蘭撥訖新戶七戶。查剌溫火兒赤并已下出氣力人撥訖一百八十五戶。乞里并已下出氣力人撥訖三百三十六戶。內(nèi)舊戶三十八戶,新戶二百九十八戶。笑乃并已下出氣力人撥訖四百六十七戶。內(nèi)舊戶二十七戶,新戶四百四十戶。孛里海拔都撥訖一百戶。課課不花撥訖五十五戶。合旦撥訖一百一十六戶,內(nèi)舊戶一十一戶,新戶一百五戶。外驅(qū)戶八十二戶,回回戶九十六戶,打捕戶二十戶?!?頁。
[2] 錢大昕在其《復(fù)襄樊年月不同》中曾辨析過克復(fù)襄樊事:
“《宋史·理宗紀(jì)》:淳祐十一年(1251)十一月京湖制司表都統(tǒng)高達(dá)等復(fù)襄樊。按《紀(jì)》于端平三年(1236)失襄陽之后,至此始書復(fù)襄樊。而《元史·太宗紀(jì)》乃云:戊戌(1238)即嘉熙二年歲,襄陽別將劉義叛,執(zhí)游顯等降宋。宋兵復(fù)取襄樊?!睹乡顐鳌芬嘣疲杭挝跞辏?239)正月,劉全復(fù)莫城,遂復(fù)襄陽。雖有一年之差,然較之高達(dá)復(fù)襄樊,相去至十二三年。意者嘉熙收復(fù)之后,仍不能守,至高達(dá)始有之乎?《元大一統(tǒng)志》:端平丙申(1236)襄陽失守,淳祐辛亥(1251)高達(dá)復(fù)襄,亦不載嘉熙收復(fù)事。蓋自劉義降宋以后,元已棄襄而不有,亦不立鎮(zhèn)戌。至淳祐辛亥,始復(fù)屯駐重兵于此,非以兵力取之。在宋雖有拓邊之勞,在元未有失地之實(shí)也?!对贰椬诩o(jì)》不載高達(dá)取襄樊。蓋自戊戌(1238)以后,襄樊已為宋土矣。又考姚燧撰《鄧州趙長官碑》云:乙未(1235)太子南征還,令鄧、均、唐三州民徙雒陽西三縣。明年丙申(1236),襄樊亦徙雒陽。是丙申襄陽失守之時(shí),蒙古已徙其民子,雒陽區(qū)區(qū)空城,本不作留成計(jì)也?!薄妒{齋養(yǎng)新錄附余錄》卷八,《竹汀日記抄》,清嘉慶刻本,上海圖書館。
[3] [清]李文田《元史地名考》:揭揭察哈即前文迦堅(jiān)茶寒殿所由命名也,此于澤畔再筑一城而名曰迎駕,則在中站可知?!兜刂尽吩疲骸拔焓瑺I圖蘇湖迎駕殿,去和林城三十余里。”——第25頁。
阿布拉莫夫斯基德譯注(168):圖蘇湖八里,按志費(fèi)尼與拉施都丁的說法,在哈剌和林以東約7英里處,《元史》卷五八指出超過30里。參見波義耳:《窩闊臺(tái)合罕的營地》,頁146;柯立甫:《德黑蘭博物館的蒙古文文獻(xiàn)》,《哈佛亞洲研究》,卷16,頁90(Tuzγu Baliq;nach JUVaINI und RaSНID etwa 7 Meilen ?stlichvon Qaraqorum, YS 58, 38 b gibtals Entfer(n)ung über 30 lian. Siehe BOYLE, Seasonal Residences, S. 146; cLEaVES, Mongolian Documents in the Musée de Téhéran, НJaS 16,S. 90)?!短诩o(jì)》德譯,第148頁。
陳得芝《元和林城及其周圍》根據(jù)《世界征服者傳》、《史集》、《元史》的記載認(rèn)為:從汪吉東營地返和林,走的是南北向的路,圖蘇湖城似應(yīng)在和林之南。危素《危太樸續(xù)集》卷七,《耶律希亮神通碑》記載希亮“生于和林城南四十里之禿忽思涼樓”。“禿忽思”當(dāng)系“禿思忽”之誤。羅洪先《廣與圖》于和林之南標(biāo)有“禿思忽涼樓”,即此。所謂“涼樓”,是文人妄加“雅名”,實(shí)際上牛頭不對(duì)馬面。這個(gè)和林城南的禿思忽涼樓,應(yīng)該就是上述的圖蘇湖城(迎駕殿)。只是《耶律希亮碑》所記的里數(shù)較《元史》和《史集》多一些。
[4] 《圣武親征錄》:“戊戍夏,筑禿思兒忽城?!?/p>
秋八月,陳時(shí)可、高慶民[1]等言諸路旱蝗,詔免今年田租,仍停舊未輸納者,俟豐歲議之[2]。
[1] 王國維《耶律文正公年譜》:《送燕京高慶民行》?!锻鯂S遺書》第十一冊(cè),上海古籍書店,1983年版,第20頁。
[2] 至于此月元與高麗往來,《元高麗紀(jì)事》:十年戊戍“十二月二十四日,遣其將軍金寶鼎、御史宋彥琦等,奉表入朝”?!~六。
十一年己亥春,復(fù)獵于揭揭察哈之澤?;首娱煻塑娭磷晕鞔ǎ?]。
[1] 《圣武親征錄》九年“冬十一月,[曲]赤{曲}、{闕}[闊]端等克西川”。
至于此月元與高麗往來,《元高麗紀(jì)事》:十一年己亥四月,奉旨遣寶鼎僚屬校尉黃貞允、義州別將樸希寶,從詔使先還。五月一日,降詔,征入朝曰:前來頒降長生天之圣訓(xùn)去后,爾不為聽從,為爾不行省悟,是以出軍進(jìn)討,明致天罰。爾又不即迎軍出降,并無出力供職之辭。乃敢竄諸海島,茍延殘喘。昔降宣諭,命汝親身入朝,卻令還國。此詔見在彼中,若能欽依元降詔旨,躬親赴闕,所有一切法制宣諭了畢,即當(dāng)班師。爾等違背詔書,輒來奏告,乞令軍馬回程,于理未應(yīng),此非爾等之罪也。如此詔諭,爾等或有違貳,我朝安能知之。上天其監(jiān)之哉。十一日,詔告取洪福源族屬。六月,遣其禮賓卿盧演、禮賓少卿金謙,充進(jìn)奉使副,奉表入朝?!~六。
秋七月,游顯自宋逃歸。以山東諸路災(zāi),免其稅糧[1]。
[1] 《元高麗紀(jì)事》:十一年己亥“九月,寶鼎、彥琦,從詔使還國。十月十三日,降旨,宣諭曰:據(jù)來具奏悉,云緬貢誠忱,輒中感戴,已具陳于前表。據(jù)回降宣諭,已令元
使賚去。又奏先妣柳氏傾逝,仰瞻天闕,未有所訴。如有所奏,實(shí)能拜降出力。仰于庚子年親身朝見,但有條畫事件,至日省諭。如違元表,誣奏,我國焉能知,上天其監(jiān)之?!薄撈?。
冬十一月,蒙哥率師圍阿速蔑怯思[1]城,閱三月,拔之。
[1] 《本證》卷四九證名十三:滅怯思,昔里鈐部傳。[清]李文田《元史地名考》(25頁):阿蘇,《西北地附錄》云阿速亦以水為名,今俄羅斯阿速海。《明史·外國傳》:“阿速近天方撒馬兒罕,幅員甚廣,城倚山面川,川南流入海,有魚鹽之利,不宜耕牧 ?!庇稚彻斣诎⑺傥骱u中。又(第26頁):蔑怯思城,《昔里鈴部傳》作滅怯思,《土土哈傳》作麥怯斯,《拔都傳》作麥各思, 明艾儒略《職方外紀(jì)》有莫斯哥未亞國,此城當(dāng)即其地。按,《明史》與《職方外紀(jì)》所云皆不確。
屠寄《蒙兀兒史記》卷四《斡歌歹可汗紀(jì)》:城名據(jù)昔里鈐部舊《傳》、太宗舊《紀(jì)》同。即蒙文《秘史》所謂蔑格惕也。但舊《紀(jì)》書是役于己亥冬十一月,而鈐部舊《傳》亦云:己亥冬十一月至阿速蔑怯思城,負(fù)固久不下。明年春正月,鈐部率敢死士十人,躡云梯先登,俘十一人。大呼曰:“城破矣!”眾蟻坿而上,遂拔之。與《紀(jì)》年月合。然按多桑書依辣施特說,謂:一千二百三十八年,即太宗十年戊戍冬,失班、不者克、不里侵臣察克之別部蔑哩姆國。巴兒孩敗奇魄察克,禽其別部蔑克哩惕之酋長。冬,曼古、不哩、喀丹共攻曼噶思城。圍之六重而后取。
按,“失班”即“昔班”;“不者克”即撥綽;“不哩”即“不里”;“巴兒孩”即“別兒哥”;“曼古”即“蒙格”;“喀丹”即“合丹”;“臣察克”即“乞卜察兀”;“曼噶思”即“蔑怯思”異文。據(jù)此,則舊史紀(jì)傳攻圍蔑怯思年月誤差下一年。又按“蔑怯思”,《定宗紀(jì)》作木柵寨,《土土哈傳》作麥怯斯,《拔都兒傳》作麥各思,蒙文《秘史》作蔑客禿,又作蔑格惕。阿不勒弗荅引亦奔賽篤書曰:阿闌之主要寨名曰馬速的,為世界堅(jiān)城之一。此寨在阿闌國喀卜克山之閑,大河之畔,云卜列惕施乃迭兒,曰馬速的城,在帖列克河上游??ψ詣e克山坿近有名之荅哩額勒山峽,蓋即抹哈蔑愓教徒之地理家巴必阿勒闌所謂“阿闌之門”,古史之珀兒荅高喀昔亞云:馬速的,即蔑思愓異文。馬速二字,與《定宗紀(jì)》之木柵音尤近??Σ房耍纯e自克,亦即吉利吉思山?!~十四。
阿布拉莫夫斯基德譯注(172):滅怯思阿蘭人在高加索地區(qū)的都城,參見《秘史》第275節(jié);布萊特施耐德《中世紀(jì)研究》,卷二,頁84—91等。關(guān)于此役的準(zhǔn)確年份,史料說法不一。這里所言之1239年,為《昔里鈐部傳》(《元史》,百衲本卷一二二,葉十三b—葉十四b)所支持。而在《新元史》卷一○六《拔都傳》(葉四a—葉十a(chǎn)),稱為1238年,《史集》(頁60)亦如此(Meges. Die Нauptstadt deralanen im Kaukasus.vgl. GG 275; BRTScНEIDER II, S. 84-91, I 316. über das genaue Jahr, in dem die Belagerung stattfand, herscht in den Quellen keine übereinstimmung. Das hierangegebene Jahre 1239 w ird durch dir gleicheangabe in der Biographievon Нsi-li ch’ien-pu (YS 122 13r-14 r) gestützt. In der Biographievon Batu (НYS 106, 4v-10v) w ird das Jahr 1238 genannt, ebenso RaSНID, S. 60)?!短诩o(jì)》德譯,第148頁。
十二月,商人奧都剌合蠻[1]買撲[2]中原銀課二萬二千錠,以四萬四千錠為額,從之[3]。
[1] 劉迎勝《旭烈兀時(shí)代漢地與波斯使臣往來考略》:太宗時(shí)代的奧都剌合蠻應(yīng)與忽必烈時(shí)代派去波斯查計(jì)忽必烈在波斯的份子收入的奧都剌合蠻區(qū)別開來。據(jù)《史集·部族志》(波斯文合校本,頁四五五,頁五二二;漢譯本,頁三〇七)、《史集·忽必烈合罕紀(jì)》(見德黑蘭一九五九年刊本,頁六四七;俄譯本第二卷,頁一七一至一七二;英譯本,頁二七〇至二七一),阿里不哥失敗后,旭烈兀去世之前,朝廷與伊利汗國有一次極為重要的使臣往來,忽必烈派赤老溫之孫撒禮答以及奧都剌合蠻去波斯,而伊利汗國派伯顏來華報(bào)聘。志費(fèi)尼的《世界征服者史》和《史集》第二卷的英譯者波義耳都認(rèn)為忽必烈時(shí)代的奧都剌合蠻就是太宗舊臣、乃馬真皇后攝政時(shí)受到重用的奧都剌合蠻。而《史集》(德黑蘭刊本,第一冊(cè),而五七〇;《史集》第二卷,俄譯本,頁一二〇;英譯本,頁一八三)記載貴由汗即位后,下令將華北地區(qū)的行政權(quán)歸牙老瓦赤,并處死了奧都剌合蠻,因此,忽必烈派到波斯會(huì)計(jì)大汗份子的奧都剌合蠻與太宗時(shí)代的奧都剌合蠻是兩個(gè)人?!袊晒攀穼W(xué)會(huì)編《蒙古史研究》第二輯,內(nèi)蒙古人民出版社,1986年,第28—29頁。
同氏:“奧都剌合蠻,(‘a(chǎn)bdal-Rahmām),‘a(chǎn)bd, 阿拉伯文,譯言奴隸、仆人;al,定冠詞;Rahmām,意為仁慈的。‘a(chǎn)bdal-Rahmām,譯言仁慈之仆。今寫作阿卜拉·拉赫曼。劉敏中《南京路總管府事趙公神道碑中》(《中庵先生劉文簡(jiǎn)公文集》,元刻本,卷七,頁十五)又譯作奧都魯哈蠻?!姟对鷶z思廉、益綿、沒塔完里及謨阿津等四回回教職考》第186頁注釋,載《西北民族文叢》,1984年,第二期,第176-192頁。
[2] “買撲”一詞,查龍潛庵編著《宋元語言詞典》(上海辭書出版社,1985年),袁世碩主編《元曲百科辭典》(山東教育出版社,1989年),卜鍵主編《元典百科大辭典》(學(xué)苑出版社,1991年),李修生主編《元曲大辭典》,鳳凰出版社,2003年)均未收入。買撲又寫作撲買?!独魧W(xué)指南》卷七《錢糧造作》:“撲買,即包議辦納也。”(元刻本,北京圖書館),即指斷買斷,此系宋代舊制。
[3] 有關(guān)西域人撲買中原課稅事,宋子貞《耶律楚材神道碑》記:戊戍(1238)“燕京劉忽篤馬者,隂結(jié)權(quán)貴,以銀五十萬兩撲買天下差發(fā)。涉獵發(fā)?。⊿harafal-Din)者,以銀二十五萬兩撲買天下系官廊房、地基、水利、豬雞。劉庭玉者,以銀五萬兩撲買燕京酒課。又有回鶻以銀一百萬兩撲買天下鹽課,至有撲買天下河泊橋梁渡口者。公曰:‘此皆奸人欺下罔上,為害甚大?!套嗔T之。嘗曰:興一利不若除一害,生一事不若減一事。人必以為班超之言蓋平平耳,千古之下自有定論?!豕愿?230)年定課稅,所額毎歳銀一萬定。及河南既下,戶口滋息,増至二萬二千定。而回鶻譯史安天合至自汴梁,倒身事公以求進(jìn)用。公雖加獎(jiǎng)借,終不能滿望,即奔詣鎮(zhèn)海,百計(jì)行間。首引回鶻奧都剌合蠻撲買課稅,増至四萬四千定。公曰:‘雖取四十四萬亦可得,不過嚴(yán)設(shè)法禁,隂奪民利耳。民窮為盜,非國之福?!套笥?。皆為所,上亦頗惑眾議,欲令試行之。公反復(fù)爭(zhēng)論,聲色俱厲。上曰:‘汝欲闘搏耶?’公力不能奪,乃太息曰:‘撲買之利既興,必有躡跡而簒其后者,民之窮困將自此始?!谑钦龆嚅T矣?!保ㄖx方錄文將“于是政出多門矣”斷為楚材語,置括弧內(nèi)——《湛然居士文集》謝方點(diǎn)校本,中華書局,1986年,頁332。)
奧都剌合蠻原系商人,其得用系安天合推舉。安天合原為金譯史,金亡后歸蒙古求進(jìn)用。其名“天合”當(dāng)為聶思脫里教名Denha。愛薛有子名“腆合”(《文宗紀(jì)》又寫為“典
哈”),此即此名。
參見舒爾曼《〈元史·食貨志〉譯注》,第3—4頁。
關(guān)于此月蒙麗關(guān)系,《元高麗紀(jì)事》(葉七):十一年己亥“十二月十二日,遣其新安工王恮,與寶鼎、彥琦等一百四十八人,奉表入貢” 。
十二年庚子春正月,以奧都剌合蠻[1]充提領(lǐng)諸路課稅所官[2]?;首淤F由克西域[3]未下諸部,遣使奏捷[4]。命張柔等八萬戶伐宋[5]。
[1] 《本證》卷三七證名一:奧魯剌合蠻、耶律楚材傳。奧都剌、劉敏傳。奧魯合蠻、劉秉忠傳。
[2] 《圣武親征錄》:“己亥。庚子春正月,命暗都剌合蠻主漢民財(cái)賦?!?/p>
趙琦《金元之際的儒士與漢文化》:【波斯】志費(fèi)尼:《世界征服者史》(何高濟(jì)據(jù)波伊勒英譯本譯,內(nèi)蒙古人民出版社,1980年)第1部第34節(jié)《脫列哥那哈敦》:“有個(gè)叫法蒂瑪?shù)呐?,她在脫列哥那哈敦手下獲得巨大的權(quán)勢(shì),……她提拔奧都剌合蠻,把他派到契丹去代替馬合木(即馬合木牙老瓦赤)?!毖览贤叱嘣?241年受命“主管漢民公事”,出任燕京行省,但很快罷任(參見蔡美彪:《脫列哥那后史事考編》,《蒙古史研究》第3輯)。奧都剌合蠻并非由于法蒂瑪?shù)年P(guān)系才受任用,他在太宗末期就已主管中原地區(qū)課稅事。但牙老瓦赤下臺(tái)后,由他接替出任主管中原事物的燕京行省是有可能的?!?3頁。
李庭秀“丁酉(1237,太宗九年),兼權(quán)本路征收課稅副官。戊戍(1238),升郎中,提控左右司。時(shí)公方四十,已興懷止足。后二年(1240,太宗十二年),宣差提領(lǐng)諸路課稅所,以公廉悉著,特授監(jiān)□平陽路征收課稅官” ?! 吨袝笥宜纠芍欣罟纶浔怼罚堕扳旨肪砦?,四庫本。這里提到的李秀庭的上級(jí)“宣差”,當(dāng)即奧都剌合蠻。
[3] [清]李文田《元史地名考》:《耶律希亮傳》云:“葉密里城,乃定宗潛邸,湯沐之邑也”云云。意當(dāng)時(shí)克西域時(shí)所居與。不確,此處西域指“長子西征”之地,即欽察、斡羅思、孛烈兒及馬札兒等地?!?6頁。
[4] 阿布拉莫夫斯基德譯注(175):此為一則有關(guān)這位儲(chǔ)君貴由的極為強(qiáng)調(diào)的證詞。而業(yè)已言及的抱怨其在西征中的行為的原由,則出之于《秘史》第275—277節(jié)( Dies is eine sehr belastendeaussage über denzukünftigen Kaiser Güyük. Dass seinverhalten bei dem Feldzug im Westenanlasszu Klagen gegeben hatte, gehtaberaus GG 275—277 deutlich hervor.)——《太宗紀(jì)》德譯,第148頁。按,《秘史》有關(guān)貴由的貶義描述,當(dāng)系蒙哥即位之后史臣所改,不足據(jù)。
[5] 《元高麗紀(jì)事》:十二年庚子三月,瞮遣右諫大夫趙修、門只候金城寶等,奉表貢獻(xiàn)。五月,詔諭瞮曰:所奏事具悉,語皆不實(shí)。如果無虛詐,爾等若能依元奏之事,又何難見。止為合車、箚剌已死,奏此諂妄之語。知此事之人俱在,爾等所奏,先曾出力之事,我非童穉,豈能欺我哉!自先出力之事,我亦知矣。來章贊祝,更復(fù)何言。我國處正宣諭如此,依其所奏,悉能無二,固可嘉尚。若果無二心,遷出海島民戶,悉令見數(shù)。如差去使臣未到間,切勿令出。候使到日,然后出遷。令使臣一一點(diǎn)數(shù),據(jù)諭去使臣(來)[未]到間,切勿令之出言。爾等勿謂不令出海,止是伺候使臣到日遷出,仍令一就點(diǎn)數(shù)民戶畢,然后出海。據(jù)海內(nèi)所有民舍,盡令燒毀。爾等必有再往之意,如再入海,必有拒敵之謀。若
將民戶數(shù)目隱匿,依大朝條例治罪。其民戶見數(shù),據(jù)合出禿魯花人數(shù),然后明降諭去。出海撫定之后,別無詳細(xì)人使,繼歲取發(fā)貢賦。如不出海,以大軍攻取。又昌朔州民戶來賓,爾等輒將家口殺掠。據(jù)擅行殺掠之人,豈非罪歟?將為首始謀萬戶、千戶官員人等,仰捉拏發(fā)遣前來。爾等既稱一國,一國之中,豈有此事。彼處被劫落后流移人數(shù),盡數(shù)刷集分付。如將行劫之人,不行捉拏發(fā)遣。及將流移民戶,故不起發(fā),豈為出力供職之事耶?如爾等教令殺掠,故不捉拏。若不曾教令,必捉拏分付。著古歟之事,當(dāng)時(shí)爾等特頼虧加下所違德愆,除已發(fā)罪訖,即目猶似虧加下出理。伐虧加下罪時(shí),曾助多少軍馬。今后既為一國,凡有來賓人民,邀當(dāng)匪當(dāng)也。若將大國條畫抗拒,必有叛背之意。遷出海島,點(diǎn)數(shù)民戶,出禿魯花,捉拏有過之人,惟此四事諭去,何足多言。如能出海,數(shù)見戶數(shù),出禿魯花。凡有條畫,至是省諭,及汝弟恮口奏告,有兄瞮令奏:凡有皇帝圣訓(xùn),必不違背。據(jù)奏過事目別錄付去,汝當(dāng)知之。如此宣諭,卻行不出海島來奏云,必不違背。如是卻違前言,我國焉能知。上天其監(jiān)之。攻拔昌州等處。——葉七—八。
冬十二月,詔貴由班師[1]。敕州郡失盜不獲者,以官物償之。國初,令民代償,民多亡命,至是罷之[2]。
[1] 阿布拉莫夫斯基德譯注(177):對(duì)比布萊特施耐德《中世紀(jì)研究》,卷1,頁318,注758. 拉施都丁系此事于1240年,然而后來(其書第176—177頁),他又說,在其父去世的那個(gè)時(shí)刻(1242)年,他尚未從欽察返回。(Vgl.BRETScНEIDER I. S. 318,anm. 758. RaSНID (60f) bringt dies unter dem Jahr 1240. Doch weiter hinten (S. 176-178)sage er, Güyük seizumzeitpunkt des Todes seinesvaters (1242)nochnichtaus Qip?aqzurückgekehrt)。——《太宗紀(jì)》德譯,第148頁。
[2] 宋子貞《耶律楚材神道碑》“國初盜賊充斥,商賈不能行,則下令凡有失盜去處,周歲不獲正賊,令本路民戸代償其物,前后積累動(dòng)以萬計(jì)。及所在官吏取借回鶻債銀……”《神道碑》未言民戶逃亡及官吏借回鶻銀的原因。對(duì)照《太宗紀(jì)》可知,所積債務(wù),當(dāng)系民亡無處追償所致;而官吏貸回鶻銀系因?yàn)橐沙囊蠊俅鸀閮斶€而造成。
至于此年此月其他事,《通制條格》記:庚子年十二月十八日,懷州劉海奏:王榮未反已前定女師哥為婦,不曾娶過。王榮反背,今將王榮男斷與純赤海,合無成親。準(zhǔn)奏。反背的人孩兒,怎生將有功的人女孩兒與得?劉海你不尋思有功的兒嫁與那什么?——黃時(shí)鑒點(diǎn)校,《元代史料叢刊》,浙江古籍出版社,1986年,第48頁。
是歲,以官民貸回鶻金償官者歲加倍,名羊羔息,其害為甚,詔以官物代還,凡七萬六千錠。仍命凡假貸歲久,惟子本相侔而止,著為令[1]。籍諸王大臣所俘男女為民。
[1] 《黑韃事略》:“其賈販,則自韃主以至偽王、諸偽太子、偽公主等,皆付回回以銀,貨之民而衍其息,一鋌之本展轉(zhuǎn)十年后,其息一千二十四鋌?!薄骷尉付荒瓿?,北京圖書館。
宋子貞《耶律楚材神道碑》:“及所在官吏取借回鶻債銀,其年則倍之,次年則并息又倍之,謂之羊羔利,積而不已,往往破家散族,至以妻子為質(zhì),然終不能償。公為請(qǐng)于上,悉以官銀代還,凡七萬六千定。仍奏定,今后不以歲月遠(yuǎn)近,子本相侔,更不生息,遂為定
制?!痹撋竦辣c蘇天爵《元名臣事略》置此事于丙申年(太宗八年,1236)。
《元史》卷一五二《王珍傳》:“歲庚子,入見太宗,授總帥本路軍馬管民次官,佩金符。珍言于帝曰:‘大名困于賦調(diào),貸借西域賈人銀八十鋌,及逋糧五萬斛,若復(fù)征之,民無生者矣?!t官償所借銀。復(fù)盡蠲其逋糧。”
罷羊羔息之事,影響甚大,西域亦聞之。志費(fèi)尼記:“契丹國有一座叫太原府(*Tayanfu)的城市,該地的百姓提交一份申請(qǐng)說:‘我們欠了八百巴里失的債,它將使我們?cè)獾狡飘a(chǎn),而我們的債主正在要求償還。倘若降旨叫我們的債主寬限我們一個(gè)時(shí)期,那么我們能夠還步償還他們,將不會(huì)破產(chǎn)流離。’合罕說:‘如果我們叫他們的債主寬限他們,他們要蒙受巨大損失,但如我們置此事于不顧,百姓又將傾家蕩產(chǎn)。’他因此命令出一個(gè)告示,在整個(gè)國內(nèi)公布說,凡有債權(quán)者可提出契約,要么負(fù)債者可指出債主,他就可以從國庫領(lǐng)取現(xiàn)金?!菑奈搓P(guān)閉的國庫大門,大大敞開,于是百姓們前去領(lǐng)取巴里失;很多人沒有債務(wù),裝成債主和負(fù)債者,也領(lǐng)取巴里失;因此他們所得倍于所求……”——《世界征服者史》漢譯本,上冊(cè),第246頁。
“在《合罕言行錄》一章中,志費(fèi)尼極力頌揚(yáng)窩闊臺(tái)的樂施好善。除去那些浮夸之辭和不實(shí)之處外,這章內(nèi)包含了窩闊臺(tái)統(tǒng)治時(shí)期的一些重要史實(shí)。其中有如下一個(gè)有趣的事件。志費(fèi)尼說,在契丹國有個(gè)叫做?,aYM‘W的城市 ,該城的居民上書稱,他們欠了八百八里失的債,請(qǐng)求下詔給債主,緩期歸還。窩闊臺(tái)說,如果叫債主緩期,那債主要受到損失,如果置之不理,那人民又要傾家蕩產(chǎn),因此好心的窩闊臺(tái)吩咐從國庫中償付。詔令一下,欠債的和收債的都前去國庫領(lǐng)取現(xiàn)金。這個(gè)故事,我們從《元史》中找得到若干條例證,例如,《太宗本紀(jì)》曾載錄……
志費(fèi)尼提到的城名?,aYM‘W,波伊勒把它訂正為?,aYNFW,即Tayanfu,山西的太原府。這個(gè)訂正是缺乏根據(jù)的。志費(fèi)尼書的各個(gè)抄本在著錄這個(gè)地名時(shí)均保留了鼻音M,拉施特的《史集》同。維爾荷夫斯基俄譯拉施特書把這個(gè)地名轉(zhuǎn)寫為Tai-m in-fu,至少拉施特書的一個(gè)抄本實(shí)作此形(維爾荷夫斯基譯拉施特書,第52頁,注(57))。志費(fèi)尼書的一個(gè)抄本(D本)作?,aNMΓW,我們可以把它看作是Tam infu的訛誤。從這些線索看,志費(fèi)尼所說的這個(gè)城市,不是山西的太原府,而應(yīng)為河北的大名府,志費(fèi)尼和拉施特均無錯(cuò)誤。按《元史》卷一百五十二《王珍傳》載:‘歲庚子(1240),入見太宗,……珍言于帝曰:大名困賦調(diào),貸借西域賈人銀八十鋌,及逋糧五萬斛,若復(fù)征之,民無生矣。詔官償所借銀,復(fù)盡蠲其逋糧?!@里說的官司償所借銀,和志費(fèi)尼的記述頗有相同之處,但志費(fèi)尼的記述更為生動(dòng)和詳細(xì)。大概在窩闊臺(tái)統(tǒng)治時(shí)期,確實(shí)有過由政府償還大名府百姓欠債的事?!薄妒澜缯鞣呤贰窛h譯本,上冊(cè),譯者序,第8—9頁。
西域人本息迭加的羊羔息,人皆知其害,但在元代并未因太宗的命令而絕跡。王磐《史天澤神道碑》(《元文類》卷五八)提到,憲宗時(shí)“兵火之余,民間生理貧弱,往往從西北賈人借貸,周歲輒出倍息,謂之羊羔利。稍積數(shù)年,則鬻妻賣子不能盡償。公奏:乞令民間負(fù)債出息至倍則止。上從之,遂為定法”。
《平章廉文正王》(蘇天爵《元名臣事略》卷七)引廉希憲《家傳》亦記憲宗時(shí)“富民貸
錢民間,至本息相當(dāng),責(zé)入其本,又以其息為券,歲月責(zé)償,號(hào)羊羔利。其征取之暴,如夏以火迫,冬置凌室,民不勝其毒。公正其罪,雖歲月愈久,毋過本息對(duì)償,余皆取券焚之。后著之令” 。
十三年辛丑春二月,獵于揭揭察哈之澤[1]。帝有疾,詔赦天下囚徒[2]。帝瘳。
[1] 蒙語Gege(n)-chagha(n)的音譯,意為“潔白”。
[2] 《耶律楚材神道碑》記:“辛丑(1241)春二月,上疾篤,脈絕。皇后不知所以,召公問之。公曰:‘今朝廷用非其人,天下罪囚必多冤枉,故天變屢見,宜大赦天下。’因引宋景公熒惑退舍之事,以為證。后亟欲行之,公曰:‘非君命不可?!曋?,上少蘇,后以為奏,上不能言,頷之而已,赦發(fā),脈復(fù)生。”
[1] 阿布拉莫夫斯基德譯注(181):參見享通《高麗——蒙古入侵》,萊頓,1963年,第105頁,第118頁,注13,14(Siehe hierzu Нenthorn, Korea, S.105, 118 (anm.13,14))?!短诩o(jì)》德譯,第149頁。
冬十月,命牙老瓦赤[1]主管漢民公事[2]。
[1] 《本證》卷三七,證名一:牙剌瓦赤、憲宗紀(jì)元年。牙魯瓦赤、世祖紀(jì)、劉敏、姚樞傳。
[2] 《圣武親征錄》:“冬十月,命牙老瓦赤主管漢民。”
牙剌瓦赤/牙老瓦赤(Yalawa?),花剌子模人,與其子麻速忽均為蒙古國重臣。
[1] [清]李文田《元史地名考》:《憲宗紀(jì)》:“諸王大會(huì)于闊帖兀阿闌,共推即位于斡難河?!贝思o(jì)之劕鐵渱胡蘭山,即斡難河之濶帖兀阿闌也?!遁z耕錄》:“太宗崩于胡闌山?!薄?6頁。
屠寄《蒙兀兒史記》卷四《斡歌歹可汗本紀(jì)》:義謂冷紅山,舊《史》作劕鐵鈷胡蘭山,今依《秘史》譯例改正?!睹晒庞文劣洝吩疲嘿愐蛑Z顏中前旗牧地,跨濟(jì)爾瑪臺(tái)河、鄂爾昆河、翁金河西北至奎屯嶺,注右翼中右旗界。按,奎屯,蒙兀語冷,異文為闊迭兀,即此闊迭兀忽剌安山也?!~十五。屠寄所釋不妥。
突厥語?tegü qulan,見伯希和《馬可波羅注》(Notes on MarcoPolo,Paris, 1959),頁321;阿布拉莫夫斯基德譯注(183):無法確定大致地望。(nichtn?herzu lokalisieren)——《太宗紀(jì)》德譯,第149頁。
陳得芝《元嶺北行省建置考(上)》:訛鐵鈷胡蘭山在《元史·憲宗紀(jì)》里作月帖古忽蘭?tegü qulan,意為老野馬,也是從前克烈可汗的駐冬營帳所在地,一二五三年末盧勃魯克所到的蒙哥汗?fàn)I帳應(yīng)即此地,其地理位置大約在翁金河上游。
[2] 前已提及,據(jù)《耶律楚材神道碑》,回回譯史安天合依靠耶律楚材政敵鎮(zhèn)海得用,并引奧都剌合蠻撲買課稅。太宗嗜飲貪杯與奧都剌合蠻有很大關(guān)系。奧都剌合蠻在任真定課稅所長官時(shí),曾向太宗進(jìn)酒。據(jù)劉敏中《少中大夫同知南京路總管府事趙公墓道碑銘》記載:“公諱□,字君寶,世家弘州,后徙燕,遂為燕人焉。公資開敏剛正,未冠失父,與兄璧侍母避亂,遷魏,又遷長安。益長,辭母東游,過真定,寓神霄宮,掌教識(shí)其先世,憐之,留使從學(xué),遂至于有立。始以真定課稅所辟干靖海場(chǎng)鹽官,市帛當(dāng)送輸京。眾憚之,公獨(dú)請(qǐng)行。既輸,從領(lǐng)省奧都魯哈蠻覲和林。一日,太宗方宴,縛領(lǐng)省出錮,直廬中,莫測(cè)所以罪。從者皆散匿,獨(dú)公在側(cè)。領(lǐng)省勉使去,竟弗動(dòng)。翌日,內(nèi)出酒一碗,敕領(lǐng)省飲。酒墨色,知賜死,領(lǐng)省伏飲,公從旁亦取飲。既移晷,靜無所覺。敕使視之問曰:向酒汝所進(jìn),果何酒也?領(lǐng)省悟,對(duì)曰:臣所進(jìn)尊白金,新制藥淬,未久渉遠(yuǎn),故酒敗色渝,斯誠臣罪當(dāng)死。帝悉其誠,釋之。領(lǐng)省義公異常人,奏授領(lǐng)中書郎中以歸?!薄吨锈旨肪砥撸瘫?,第15頁。
因所進(jìn)酒變質(zhì)色黑,太宗盛怒,命將奧都剌合蠻縛帳中,并以所進(jìn)酒賜死。后因奧都剌合蠻飲后并無不良反應(yīng),才釋罪。
關(guān)于此人的進(jìn)一步細(xì)節(jié),見劉迎勝《旭烈兀時(shí)代漢地與波斯使臣往來考略》中《兩位奧都剌合蠻辨》一節(jié),原文刊于《蒙古史研究》第2輯,1986年,收于氏著《蒙元帝國與13—15世紀(jì)的世界》,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13年,北京,第25—27頁。
[3] 太宗嗜飲曾遭耶律楚材勸阻?!兑沙纳竦辣酚洠骸吧纤厥染?,晚年尤甚,日與諸大臣酣飲。公數(shù)諫,不聽。乃持酒槽之金口曰:‘此鐵為酒所蝕尚如此,況人之五臟有不損耶?’上悅,賜以金帛,仍敕左右日進(jìn)酒三鐘而止。”
[4] 《耶律楚材神道碑》記:“冬十一月,上勿藥已久。公以太一數(shù)推之,奏不宜畋獵。左右皆曰:‘若不騎射,何以為樂?’獵五日而崩?!碧诙『ィ?241年12月7日)大獵,庚寅(12月10日)還,辛卯(12月11日)凌晨去世,前后合計(jì)確為五日。
[5] 《圣武親征錄》“十一月初七日,至地名月忒哥忽闌,病。次日崩,壽至五十六,在位一十二年?!贝恕霸逻绾鲫@”,即前文中提到之“訛鐵鈷胡蘭山”,《憲宗紀(jì)》中作“月帖古忽蘭”,原名為蒙古語?tegü qulan,此言老野馬。
[6] 阿布拉莫夫斯基德譯注(185):伯希和與同黑尼士(見《大亞洲》卷9,第549頁)一樣,支持起輦谷并非一個(gè)蒙古語地名的音譯,而意為“在那里抬起大車的峽谷”,也就是說,是將輕車抬入墓地的地方。(《馬可波羅注》,第330—332頁)。而波義耳認(rèn)為,很可能窩闊臺(tái)與貴由不同于成吉思汗與其他蒙古皇皇帝一樣葬于自己的地方(即不兒罕·哈剌敦),而是在其新疆北部的斡兒朵地區(qū)(《窩闊臺(tái)大汗的葬地》,第50頁)(pELLIOTvertritt w ie НaENIScН (inasia Major 9, S. 549) die ch’i-lien sei keine Transkrition für einem mongolischen Ortsname, sondern bedeutte “das Tal, wo man den Karren hebt”, d.h. wo der Leichenwagen ins Grab gehoben w ird. (Notes, S. 330-332). BOYLE h?lt es für wahrscheinlich, dass ?gedei und Güyüknichtam selben Ort w ie ?inggis Qan und dieanderen mongolischen Kaiser (alsoam Burqan Qaldun) begraben wurde, sondern
im Gebiet ihres Ordo innor-Sing-kiang. (The BurialPlace, S. 50) )。——《太宗紀(jì)》德譯,第149頁。
陳得芝《成吉思汗墓葬所在與蒙古早期歷史地理》(《中華文史論叢》二〇一〇年第一期,總第九十七期,上海世紀(jì)出版股份有限公司古籍出版社主辦 《中華文史論叢》編輯部出版, 2010年3月20日,第11頁):據(jù)載,太祖成吉思汗以下蒙元諸帝均葬于此(其實(shí)太宗窩闊臺(tái)和其子定宗貴由沒有葬在這里)。學(xué)界對(duì)這個(gè)地名曾有過多種說法。有些學(xué)者認(rèn)為應(yīng)該是指克魯倫河上游肯特山南坡的某處谷地,這是綜合了《史集》和《黑韃事略》的記載得出的,就大范圍而言基本正確;或以“起輦谷”為克魯倫(Kelüren)的音譯,推論的方位大抵與此同。還有學(xué)者以“起輦谷”為漢語,意為“乘輦起程的山谷”。亦鄰真在《起輦谷與古連勒古》(《起輦谷與古連勒古》,《內(nèi)蒙古社會(huì)科學(xué)》1989年第3期;又見《亦鄰真蒙古學(xué)文集》,呼和浩特,內(nèi)蒙古人民出版社,2001年,第747—753頁)一文中,評(píng)論了前人對(duì)此地的各種個(gè)說法,提出新說:“起輦谷”是音譯名,就是《圣武親征錄》所載“曲鄰居山”、《元朝秘史》(明初漢譯本)作“古連勒古”(Gürelgü)的同名異譯。其語言學(xué)、歷史學(xué)的論證都十分精到,令人信服?!对厥贰范嗵幱涊d到這個(gè)地名,使我們可以據(jù)以判斷其方位。第89節(jié)載:(帖木真逃出泰赤兀人的囚禁后,溯斡難河上游支流乞沐兒合小河尋找母、弟)“在那里相會(huì)之后,便到不兒罕·合勒敦山陽的古連勒古之中桑沽兒小河的合剌只魯干的闊闊納兀兒,扎下營盤”(明初音寫“古連勒古”、“合剌只魯干”均旁注“山名”)。第94節(jié)、122節(jié)、129節(jié)、141節(jié)都記載有這兩個(gè)地方,或注“山名”,或注“地名”。在這里,帖木真被追隨他的蒙古各氏族頭領(lǐng)推舉為“汗”(qan),訂下盟約,并指派了佩弓箭、佩刀和管飲膳、馬群,負(fù)責(zé)哨探等人員,建立起蒙古乞顏部貴族聯(lián)盟,據(jù)有克魯倫河上游各地,包括薩里川(今克魯倫河、土拉河上游間地)??梢哉f,古連勒古是蒙古乞顏氏和成吉思汗的始興福地,徐霆所謂“相傳忒木真生于此,故死葬于此”,應(yīng)該是“興于此,故死葬于此”。蒙古考古學(xué)家丕爾烈認(rèn)為這個(gè)地名應(yīng)是指東經(jīng)109度/北緯48度、曾克爾河上游流域一片相當(dāng)大的地段;亦鄰真參照其說定為曾克爾滿達(dá)勒一帶(注釋:亦鄰真《起輦谷與古連勒古》)。綜觀《秘史》各節(jié)記事,其地應(yīng)在“不兒罕山前(南)”,是可以容納眾多牧民居住的水草豐富的原野,曾克爾滿達(dá)勒一帶位于肯特山南麓,原野寬廣,符合“古連勒古”之地的條件?!吨袊鴼v史地圖集》第七冊(cè)所標(biāo)“曲鄰居山”(古連勒古)方位大體不誤,似略偏北。作為成吉思汗及蒙元諸帝葬地的“起輦谷”來說,還要具備文獻(xiàn)所載“平原”地形和能夠挖掘較深墓穴的土層條件??傊?,在曾克爾河中上游一帶的肯特山南麓坡地尋找蒙元諸帝墓葬,方位應(yīng)該大致不誤。
帝有寬弘之量,忠恕之心,量時(shí)度力,舉無過事,華夏富庶,羊馬成群,旅不赍糧,稱時(shí)治平。
(本文作者為南京大學(xué)元史研究室/民族與邊疆研究中心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