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 靜
(赤峰學院 歷史文化學院,內蒙古 赤峰 024000)
1906年10月18日,日本人中島真雄在奉天(現(xiàn)沈陽)創(chuàng)辦《盛京時報》*目前學界對《盛京時報》的研究主要有:閻正禮《〈盛京時報〉的輿論宣傳與辛亥革命》(吉林大學碩士論文)、張敏《〈盛京時報〉與清末憲政》(蘇州大學碩士論文)、焦?jié)櫭鳌丁词⒕r報〉所見日本對東北的奴化與掠奪》和《〈盛京時報〉與東北社會生活》、王璐《〈盛京時報〉(1906-1931)有關文學與歷史的研究》(東北師大碩士論文)、齊輝和林曉嬋《論“九一八”事變前后〈盛京時報〉的輿論宣傳與勢力擴張》(《遼寧大學學報》2009年第9期)、齊輝《〈盛京時報〉與九一八事變》(《民國檔案》2009年第3期)、王曉嵐和戴建兵《〈盛京時報〉關于七七事變報道研究》(《抗日戰(zhàn)爭研究》2005年第3期)、李志學和謝清明《〈盛京時報〉視野下的中東路事件》(《歷史研究》2013年第1期)。,這是近代以來日本在中國東北地區(qū)創(chuàng)辦的第一份中文報紙。《盛京時報》(1906-1944年)存在時間較長、影響力較大,是日本發(fā)動侵華戰(zhàn)爭的輿論宣傳陣地,它接受日本政府、軍部和“滿鐵”多方支持,新聞報道與日本本國的報紙保持口徑一致,所以《盛京時報》關于“熱河事變”的報道,是整個日本新聞宣傳的縮影,對其深入探究具有重要的歷史意義。
日本在“滿蒙政策”形成之初,就已經將熱河地區(qū)作為其侵略的目標。“九一八”事變后至武裝占領熱河前,日本主要采取政治誘降湯玉麟(熱河省主席)為主,軍事恫嚇為輔的策略。1931年12月,日本關東軍制定了侵占熱河的計劃。1932年1月,日本占領錦州后,企圖乘機占領熱河。2月,日本關東軍鼓動“蒙古自治軍”進犯熱河。3月,將熱河地區(qū)納入偽滿洲國的版圖,成立偽滿洲國熱河省,任命湯玉麟為省長[1]。
熱河與東北地區(qū)毗鄰,是京津地區(qū)的屏障、華北地區(qū)的門戶。對日本而言,熱河是向北拱衛(wèi)偽滿洲國,向南進犯華北的前沿陣地,是偽滿洲國西南國境和中華民國控制的華北地區(qū)的中間緩沖地帶。1933年初,日本認為偽滿洲國各省治安基本穩(wěn)定,唯有熱河省是“滿洲國治安上最后贅癌,因湯玉麟態(tài)度曖昧,使日軍肅清熱河耗去相當時日。迄最近湯之態(tài)度全無誠意,默視張學良正規(guī)軍進抵熱河,致中日間營積之險惡空氣,遂有機在事件之勃發(fā)”。[2]因此,日本以“維持”熱河省治安的名義,發(fā)動蓄謀已久的武裝占領熱河地區(qū)的“自衛(wèi)”戰(zhàn)爭*關于熱河抗戰(zhàn)的國內相關論文主要有:吳慶君《東北軍熱河抗戰(zhàn)及其結局》(《遼寧師范大學學報》1985年第5期)、余子道《論熱河抗戰(zhàn)及其歷史教訓》(《民國檔案》1993年第2期)、沈宗艷和胡玉海《論張學良對“不抵抗”政策的“不辯”之辯》(《東北大學學報》2011年第4期)、聶東云《張學良熱河抗戰(zhàn)失利之原因新探》(《才智》2011年第17期)、于大洋《張學良與熱河抗戰(zhàn)》(《蘭臺世界》2011年第S3期)、李國興《重評熱河抗戰(zhàn)中的張學良》(《湖南師范大學社會科學學報》1992年第1期)。相關的專著論述多見于抗日戰(zhàn)爭史中,如龔古今和唐培吉主編《中國抗日戰(zhàn)爭史稿》,湖北人民出版社,1983年。相關資料較少,僅有《文史資料》第四輯、十二輯、十四輯等。。
對熱河問題的報道,《盛京時報》歪曲事實,以熱河地區(qū)是偽滿洲國的一部分為立足點。1933年2月12日,《盛京時報》以黑體特大號字為標題,報道偽滿洲國和日本通告國聯(lián)的電函“湯玉麟已承認滿洲國獨立之宣言,故熱河即屬滿洲國領土?!盵3]熱河問題“與中日紛爭全然不同,不容許聯(lián)盟(國聯(lián))之干預。”[4]重申其主張的偽滿洲國有討伐“地方匪賊之權”,日本根據(jù)“《日滿議定書》第二條,實行應態(tài)”,即協(xié)同(偽滿洲國)國防義務[5]。因此,熱河問題是偽滿洲國的內政問題,日本作為偽滿洲國的協(xié)約國,有權“維護”其國境安全,防止國際其他國家和團體插手。
在這種立足點下,《盛京時報》的所有報道與評論都以日本發(fā)動戰(zhàn)爭的需求為出發(fā)點,不斷報道中國軍隊“以反滿抗日為目的,擾亂滿洲國”[6],造成熱河地區(qū)治安“混亂”,日本為“維護”治安“被迫”發(fā)動“自衛(wèi)”戰(zhàn)爭。1933年1月5日,張學良的正規(guī)軍“由省境長驅而入約二萬”進入熱河[2],1月8日,熱河省“張學良正式軍隊為數(shù)已過三萬”,主要駐扎有“馬占山之殘黨馮占海、蘇炳文、張殿九、樸炳柵,李海青之殘部,黃顯聲、朱慶瀾二人之麾下,其他地方土民軍。軍隊已達十萬之數(shù),湯玉麟三萬、張學良軍三萬余、馮占海軍二萬、馬占山舊部一萬、義勇軍二萬。”[6]1月10日,《盛京時報》報道“張學良正規(guī)軍侵入熱河,在熱河省平泉集中的東北第十九旅,經喜峰口、干溝鎮(zhèn),企圖攻擊日本軍錦州部隊,在北章營子附近實行炸擊”[7]。2月4日,張學良的直系精銳部隊“利用密云、古北口、喜峰口、干溝鎮(zhèn)的熱河省境道路侵入”[8]。2月7日,《盛京時報》報道“中國兵3 000,已經喜峰口、冷口,侵入熱河省平泉地方。在平泉、凌源之第十九旅作為后續(xù)部隊,向朝陽南方亡羊山、六家子進出,似擬入錦西”[9]。
為進一步“夯實”中國軍隊意圖“占領”熱河的事實,《盛京時報》公布張學良在熱河地區(qū)的兵力配置與作戰(zhàn)計劃。張學良將熱河抗日前線劃分為五個戰(zhàn)區(qū):“第一區(qū)岫巖至奉天;第二區(qū)綏中興城至溝幫子;第三區(qū)阜新大屯至奉天;第四區(qū)法庫通遼遼源至四平街;第五區(qū)洮南四平街奉天至撫順?!盵10]設立熱河抗日戰(zhàn)爭總指揮部,親任總司令,統(tǒng)轄二個集團軍。第一集團軍總司令張學良,下轄第一軍團長于學忠、第二軍團長宋哲元、第三軍團長商震、第四軍團長萬福麟;第二集團軍總司令張作相,下轄第五軍團長湯玉麟、第六軍團長張作相?!吧胶jP事件責任者何柱國軍,被配屬于第一軍團內,歸于學忠指揮;而在熱河的張(學良)正規(guī)軍、孫殿英軍及義勇軍等,均隸屬于第六軍團長張作相指揮?!盵11]五個戰(zhàn)區(qū)中“以步兵第九旅、第二十旅、第十五旅、第十六旅為主力,騎兵第三旅、第四旅,工兵第六旅部分、第七旅部分兵力約五萬,集中于熱河部隊為保定第二十九旅、第三十旅、第十九旅及第十六旅部分,共計兵力約三萬?!盵12]
1933年1月10日,《盛京時報》以《張學良計劃對日軍作戰(zhàn)》為題,報道張學良的作戰(zhàn)計劃,“熱河方面:令第十九旅、第十六旅及義勇軍等第一線軍隊進駐朝陽寺,張學良親任熱河軍總司令;令第二線軍隊在凌源、平泉等地布防,任湯玉麟為熱河軍副司令;令承德及古北口的第十七旅以及孫殿英的部隊為第三線軍隊,作為熱河軍的總預備隊。華北方面,命何柱國為第一線軍隊總指揮,在秦皇島、昌黎、樂亭等地約五萬人;以在遵化玉田的萬福麟軍與天津地區(qū)的于學忠軍為第二線軍隊;商震、宋哲元三萬軍隊為第三線軍隊總預備隊,布防古北口至北平線”[13]。
《盛京時報》在“事實”報道中國軍隊有組織、有計劃地進駐熱河,意圖“占領”熱河的同時,也報道日本軍政各界、偽滿洲國對熱河問題的“忍耐”、“不擴大”態(tài)度和處理原則。1933年1月10日,《盛京時報》報道日本政府對熱河問題“持不使事件擴大及以地方問題處理之靜觀態(tài)度”,而中國方面卻“利用之以期喚起反滿之空氣?!盵5]偽滿洲國與中華民國“以長城為界,凡在領域內的主權絕對保持,對于國家獨立,如有中國方面侵害行為,必須排除”[5]。偽滿洲國政府“已洞察張學良之真意,自當極力維持靜觀的態(tài)度,但若有侵害滿洲國獨立的事實,則采取斷然的措施”[5]。對于“排除侵害新國家獨立性的行為”,偽滿洲國政府“為東洋和平計,當根基締結之《日滿協(xié)定書》與日本共同協(xié)力從事”處理熱河問題[5]。
2月11日,《盛京時報》報道日本陸軍省關于熱河問題的態(tài)度,確立“滿洲國的治安秩序不過建國一年略已完成,惟殘存熱河省而已”[14]。熱河問題與山海關問題“截然不同,前者系滿洲國內之一事體,后者為中國領土內之事件。維持國內治安必要的手段,為滿洲國主權之發(fā)動,與聯(lián)盟無何等關系。就像英國軍對印度西北境之番族、法國軍對阿爾塞里牙之不逞分子等實行鎮(zhèn)壓,并無差異。日本對華并非交戰(zhàn)中,將來亦無戰(zhàn)爭之意思。”[14]日本陸軍省與日本政府保持一致,“堅持”熱河是偽滿洲國的內政問題,戰(zhàn)爭爆發(fā)之際,仍然宣稱日本對中國現(xiàn)在、將來都沒有交戰(zhàn)的意思。
2月12日,繼報道日本陸軍省與偽滿洲國政府的態(tài)度之后,《盛京時報》再次報道日本政府對熱河問題的處理原則——“履行1901年‘北滿事變’最終的議定書和1902年榆關還付天津的交換公文的規(guī)定”[15]。榆關(即山海關)事件“本為地方事件,電令中村司令官局部解決,并付與交涉權,可謂直接交涉。”[15]換言之,日本駐屯軍對鐵道線兩側二里內有軍事裁判權,對鐵道、電信、駐扎軍人及其范圍內所有犯罪的中國人有管理權與治罪權。日本政府“支持北平及天津間的自由交通,占領由山海關到雍州間的地點;基于上述條約權利,為確保榆關東方的治安安全,不準中國武裝兵進出?!盵15]因此,面對中國軍隊的不斷“挑釁”,日本基于《日滿議定書》,維護偽滿洲國的國境安全是”正義之舉”。
在對日本的軍隊與作戰(zhàn)計劃“隱而不報”的同時,《盛京時報》不斷報道中國軍隊氣勢低落、軍費、糧餉不足等問題?!睙岷榆娊o養(yǎng)不良逃走兵日見增加”[16];2月2日,中國軍隊均“懷有二心,非一心一意參加戰(zhàn)斗”[17];2月8日,“灤州方面及北平方面所集合的雜色軍兵力,再加商震軍,蘇炳勛軍、高柱國、孫殿英等軍,均已達十萬人,但駐本地方之食糧感不足”[18];李昭“手攜二百萬軍費,大部分用于懷柔費”[19];2月15日,以《張系軍隊移駐熱河薪餉不足勢將嘩變》為題,報道中國軍隊“因薪餉不足,怨聲漸起,長此推移,則兵變勃發(fā),勢所難免”[20];開魯華僑會鄧文、解國臣、劉桂票等開秘密會議,“協(xié)議食糧問題及攻擊通遼之軍事部署事宜”[21]等等。
饒宗頤先生《詞集考》、黃寶華先生《黃庭堅評傳》之《山谷詞集的流變》均對黃庭堅詞集版本有細致翔實的考辨。根據(jù)黃寶華先生的考訂,山谷詞集的版本主要有兩個系統(tǒng),一卷本的《山谷詞》和三卷本的《山谷琴趣外篇》。而一卷本系統(tǒng)源自宋刻,由宋刻而至嘉靖年間刻印黃庭堅內、外、別合集,其中包括詞一卷,汲古閣刻印《宋名家詞》則是沿襲嘉靖本而有所增刪。
戰(zhàn)爭爆發(fā)后,《盛京時報》報道中國軍隊“涂炭生靈”、“掠奪商民”的同時,宣揚日本軍隊“保境安民”、“軍民和諧”的“光榮事跡”。灤州附近集合(中國)軍隊達七、八萬,在該地“肆其暴虐,征發(fā)食糧,民貧已極,既無食糧之可征。曾被義勇軍損害,實不啻涂炭之苦,現(xiàn)因雜色軍入熱,其苦更甚”[9]。駐熱河省的騎兵第十六旅石文華部、馮占海、何清明部“合計約三千,亂放大炮迫擊炮,頑強抗抵于一時”[22],被連戰(zhàn)連勝的日本軍隊還擊“全線開始搖動,由中央部敗走,敵之左右兩翼接續(xù)陷于總崩潰,散于市街掠奪商民”[22]。粉飾日本軍隊“保境安民”的形象,日本軍隊經承德街道于午前十一時已入境,“免除大掠奪,市民態(tài)度非常安心”[22]。占領赤峰的茂木部隊感覺飲料水不足,“幸賴市民之好意,竭力求水,故軍馬之飲料水,尚可支持現(xiàn)狀”,“該處一般住民,大部分為回回教徒居舍卑陋,但對日本軍有種種之好意與幫忙,故日兵亦甚感激”[22]。描繪出日軍與被占領地赤峰人民“軍民和諧、共同作戰(zhàn)”的美景。
《盛京時報》高度贊揚日本關東軍茂木部隊“冒零下三十余度的酷寒占領赤峰地區(qū),堪稱偉舉”[22]。報道中國軍隊“張學良所率部隊進攻熱河時,湯玉麟的部隊卻后退,于凌源、凌南朝陽附近發(fā)現(xiàn)反舉日滿之氣勢?!盵18]因“不堪日軍之猛擊,到慘敗退卻承德,欲集結各地敗走兵于承德,與日本試以最后之抵抗,在開魯?shù)慕鈬肌⒋蘼瞄L等家族紛紛赴林西避難?!盵21]“開魯義勇軍襲通遼,派田中口飛行機三架出動,(義勇軍)李海青殆被炸死。”[23]
《盛京時報》在熱河事變的報道中,貶損、丑化張學良將軍的形象,意圖瓦解東北抗日軍民的斗志。1933年1月12日,《盛京時報》以《宋哲元向北平增兵張學良威力已失墜》為題,報道張學良的勢力“成為昔日之威望”[24]。2月21日,張學良“真意放棄熱河”[25]。《盛京時報》報道張學良從德國購買“大小槍炮彈五十萬發(fā)”[26]、以“西洋人名義立契約,購來火炮、機關槍、彈藥、輪船及其他之化學兵器”[27]、“接濟兵匪”[28]、“通共”[29]、“融共”[30]、“獎勵義勇軍發(fā)——奪獲小槍一枝者、賞洋二十元;奪獲機關槍一架者,賞洋二百元;奪獲大炮一門者,賞洋四百元;奪獲多數(shù)軍器者,應照數(shù)與以相當之賞金”等等[31]?!妒⒕r報》對于張學良獎勵義勇軍的辦法,評價其“不過欲威嚇奮勇之日軍,鼓動義勇軍之常套手段,中國式獎勵軍人辦法,殊為日軍所竊笑”[31]。這些報道恰好從反面證明了張學良在熱河事變中積極備戰(zhàn)、與共產黨聯(lián)系等抗日活動,因此,堅定了張學良在東北抗日聯(lián)軍和中國人民心目中的光輝形象。
《盛京時報》通過精編版面、同版多稿組合、字體加粗、放大字體突顯等手段渲染熱河“緊張”的治安形勢,無論是文字的編排還是內容都刻意地說明熱河問題是中國軍隊有計劃、有組織的“尋釁”行為,而日本的軍事行動完全出于“自衛(wèi)”,為日本發(fā)動武裝戰(zhàn)爭尋找借口。戰(zhàn)爭中,《盛京時報》強力渲染中國軍隊被打得慘不忍睹、傷亡嚴重的狀況,而對日本軍隊的傷亡情況避而不提;描繪日本軍隊與中國人民的“和諧”共處;貶損、丑化張學良將軍的形象等,使《盛京時報》配合日本軍隊、擾亂中國軍心的意圖昭然于世。
《盛京時報》的事實報道并非事實,客觀分析也非客觀,完全違背了作為報紙從事實出發(fā)、客觀評價的基本原則。在《盛京時報》的創(chuàng)刊上,曾主張促進中國的國民教育,實現(xiàn)國家富強,標榜為中國謀福祉。事實證明,這些言論不過是麻痹國人、欺騙世界輿論的謊言。尤其是“九一八”事變后,《盛京時報》的言論和報道,更加充分表明《盛京時報》是為日本侵略勢力服務的輿論機構。對于《盛京時報》的性質,國人早有認識。1922年,哈爾濱《愛國報》指出“《盛京時報》乃日本機關報,人人皆知,敲詐誣造,無所不為?!盵32]
熱河事變后,《盛京時報》分析中國戰(zhàn)敗的原因,把張學良視為熱河事變的“罪魁禍首”,把事變的發(fā)生原因完全歸于中國軍隊“擾亂”熱河治安。1933年3月4日,日軍占領承德,標志著熱河抗戰(zhàn)失敗。中國國內嘩然,各大媒體猛烈抨擊國民黨的“不抵抗”政策,同時分析戰(zhàn)爭失敗的原因。然而,日本作為國民黨“不抵抗”政策的最大受益者,《盛京時報》作為日本侵華的輿論工具,也連篇累牘地加入到“批蔣倒張”及分析中國戰(zhàn)敗原因的行列。國內各大媒體的輿論與《盛京時報》看似態(tài)度相近,但其最終目的卻迥然不同。國內輿論抨擊張學良、國民黨的目的在于要求其對日作戰(zhàn),而《盛京時報》“批蔣倒張”旨在攪亂中國國內政局,利用輿論壓力迫使國民黨政府與日本進行“直接談判”,為其進攻華北爭取時間。
另外,《盛京時報》與國內各大媒體同樣“驚嘆”于“中國軍有十五六萬龐大之兵力,竟于短時間被日軍擊破?!盵33]并且具體指出:
“第一、中國軍無系統(tǒng)且作戰(zhàn)的根本方針不定,至戰(zhàn)爭將開時,指揮系統(tǒng)尚不徹底。第一集團張學良、第二集團張作相一一任命之后,張作相至20日、萬福麟于18日始至戰(zhàn)地。
第二、前線部隊之應戰(zhàn)防御各方針,均不徹底。12月10日,第十九、第三十、第三十九等師的前線部隊已經進入熱河。后將前線之東北軍第19師改為后方之第八師,其配置不完,遭日00混成旅之一擊,遂至潰滅。
第三、布置兵力方面,戰(zhàn)線太長,易被各個擊破。干溝至葉柏壽相連之中國戰(zhàn)線已達滿洲里360里,為此無邊之配置,兵力愈見其薄弱。如葉柏壽大林子間60里之戰(zhàn)線中,配置第百三十師,共人千人,易為日軍所突破。
第四、中國軍隊組織不全,軍隊沒有犧牲的精神,系為烏合之眾,一遭日軍攻擊即潰滅。
第五、內容極復雜。正式軍熱河義勇軍自衛(wèi)軍等,內容極復雜,不能一致團結,互相牽制,戰(zhàn)斗力低減。
第六、失地方住民之民意,正式軍均向民間苛款暴虐,義勇軍更不得民心,最初朝陽第百七旅退卻之際,竟被自衛(wèi)團攻擊?!盵33]
《盛京時報》所指出的六點原因貌似客觀、合情合理,但其真正的用意卻不是指出問題,幫助中國軍隊解決問題,而是夸大問題,引發(fā)中國人民的恐慌,對中國軍隊失去信心,以便于日本的殖民統(tǒng)治。
熱河事變后,《盛京時報》以熱河人民利益的“代言人”自居,指責湯玉麟執(zhí)政時,其“(熱河省)稅收約六百萬元,其中四百二三十萬來自禁煙罰金;六百萬之中軍費約達四百五十萬元,政治費不過十五六萬元。禁煙罰金征收所及禁煙辦事處,(湯玉麟)盡令其子掌管,湯(玉麟)榨取民間錢財辦法無微不至”[34]。張學良、湯玉麟等軍閥作風,使民不聊生,日本侵占奴役熱河人民才是解放人民的“正義”之舉。
縱觀《盛京時報》對熱河事變前后的言論和報道,到處充斥著黑白顛倒、順應日本外交的溢美之詞。然而《盛京時報》作為日本在華的宣傳機構,利用中國國內輿論對蔣張的抨擊,巧妙地將日本對華政策融入其中,潛移默化地影響國人的政治傾向。因此,《盛京時報》的報道具有很強的隱蔽性,其根本目的是在輿論上充分配合日本戰(zhàn)爭的需要,攪亂國際視聽、顛覆中國的政治權威、在廣大人民群眾中制造思想混亂,從而為日本擴大侵華戰(zhàn)爭服務。《盛京時報》中關于熱河事變的報道,再次確認了它是日本侵華戰(zhàn)爭的喉舌,暴露了它作為侵華輿論工具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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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在灤河待機中之三千華軍出口入熱謀錦西[N].盛京時報,1933-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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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灤州一帶之雜色軍十萬懷柔費二百萬元[N].盛京時報,1933-0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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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茂木部隊攻克赤峰經過[N].盛京時報,1933-03-04.
[23] 義勇軍策源地開魯遭爆擊李海青殆被炸死[N].盛京時報,1933-0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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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張學良充裕軍備由英德購槍炮飛機[N].盛京時報,1933-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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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張學良嗾使共黨擾滿中新京捉獲爆彈犯[N].盛京時報,1933-02-04.
[30] 平張急于擾滿竟編赤軍[N].盛京時報,1933-0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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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熱河省鴉片稅盡飽湯之私囊[N].盛京時報,1933-03-07.
Abstract:MukdenTimes, founded as the first Chinese newspaper by the Japanese in the northeast of China, was the propaganda position of Japan’s aggressive war.MukdenTimeswas against the principle of objective reporting, before Rehe Incident, it advocated that Japan was forced to self-defend. During Rehe Incident,MukdenTimesrendered that the Kwantung Army and the people of Rehe lived in harmony and derogated the images of Zhang Xueliang and the Northeast Army. After Rehe Incident,MukdenTimescriticized Zhang Xueliang and Jiang Jieshi’s no-resistance policy and analyzed the reasons for China’s defeat. Those have fully exposedMukdenTimes’ colonial nature for the service of Japan’s aggressive war.
Keywords:MukdenTimes; Rehe; Japan; Zhang Xueli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