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木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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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洛的形象意義

葉木桂

（湛江師范學院基礎(chǔ)教育學院，廣東湛江 524037）

張翎在《睡吧，芙洛，睡吧》里塑造了芙洛這位北美早期與眾不同的女移民形象。其意義在于重構(gòu)了近代北美華人移民史，言說了被遮蔽的華人女先僑話語，給處于“邊緣人”生存境遇的新移民提供了歷史觀照。

張翎；《睡吧，芙洛，睡吧》；芙洛；意義

在《雁過藻溪》、《望月》、《交錯的彼岸》、《郵購新娘》和《余震》等作品中，張翎著力建構(gòu)“追尋”的主題，小說世界中的男男女女在交錯的時空中或追憶自己的由歷，或回溯他人的故事，或找尋先輩的歷史，或回尋文化的根，一幅幅當代北美華人移民的百態(tài)世相生動真實地呈現(xiàn)在讀者面前。從2009年《金山》開始，張翎把目光投向北美華人移民史，她說：“我不打算敘述一段弘大的歷史，而把關(guān)注點轉(zhuǎn)入一個人和他的家族命運上?！嬲那熬爸皇且粋€在貧窮和無奈的堅硬生存狀態(tài)中抵力鉆出一條活路的方姓家族?！盵1]6張翎從追尋個人歷史到追尋家族歷史，繼而追尋整個華人族群的移民史。2012年《睡吧，芙洛，睡吧》是這種創(chuàng)作理念的進一步延伸。這次，張翎把目光聚焦在北美華人女移民身上，以紀念的名義，敘述女主人公芙洛一生的命運變遷，為華人女先僑譜寫了一曲悲壯的移民史贊歌。作者傾情塑造的女性形象芙洛，重構(gòu)了近代北美華人移民史，言說了被遮蔽的華人女先僑話語，使真實、完整、滄桑、沉重的北美華人移民史浮出歷史的地表，也給處于“邊緣人”生存境遇的新移民提供了厚實的歷史觀照。

一、為近代華人移民正名

19世紀北美華人移民大部分是貧苦農(nóng)民，其中國封建思想、傳統(tǒng)和習慣依然根深蒂固，加上語言不通，只限于與本鄉(xiāng)人交流，而不愿與番人溝通，清皇朝腐朽沒落，華人社會地位低下，被白種人種族主義者歧視排斥、欺凌宰割，陷入慘絕困頓的境地。加拿大巴克維爾鎮(zhèn)生活著不同種族的人，唯獨中國人孤獨地住在環(huán)境惡劣的街尾，那里家畜、蔬果和人混為一體，臭氣沖天，他們依然是清皇朝子民的古老裝扮和衰敗體格，與外族人格格不入。這種狀況直至一位叫做“芙洛”的中國女子的出現(xiàn)而得以改變。是她把華人移民“低劣、頑固不化、會說話機器”的標簽撕掉，為近代北美華人移民給予有力的正名。

芙洛，植物群之意，是羅馬神話中女花神之名。如此圣美之名，并不昭示著她有美麗的容貌、幸福的人生，相反，她是長相丑陋，命運坎坷的悲苦女人。然而，這個來自中國江漢平原順陽村，被人販賣到北美洲小鎮(zhèn)巴克維爾的女人，在其生命消逝的那刻，卻贏得了所有人的尊敬。芙洛，她配得起這個名字，她是近代北美華人移民的“女花神”。

在巴克維爾，她總是第一個起床的人，這位中國女人一刻都沒有停止過勞作，終于在總督巡視小鎮(zhèn)的榮耀時刻，其心臟停止了跳動，墓碑上刻著:“睡吧，芙洛，睡吧，你再也不用早起，直到主再來的日子”。只有在天堂里，勤勞的她才可以安心地睡覺，再也不用早起。種菜、飼養(yǎng)家畜、閹雞、壘灶、治病、接生、經(jīng)營餐館和中藥鋪，她無所不會，是一位令人敬佩的能干女性。她懂英文，善于與番人交流做生意。為賺足贖身錢，有計劃地收集金砂，用性愛逼吉姆給錢，購買房子出租和開中藥鋪，聰慧的她在近代華人女移民中與眾不同。近代北美華人移民漂洋過海到他鄉(xiāng)異國，為了生存必須沒命地勞作。中國豬仔勞工從事艱苦危險的淘金和修筑鐵路工作，女性帶孩子做家務(wù)，但像芙洛這類女性卻是靠自己雙手開辟出一條屬于自己的事業(yè)之路。芙洛的勤勞、能干、聰慧，是近代北美華人移民得以安身立命的保證。

芙洛總是為了別人犧牲自己，為拯救家人，毅然充當祭祀龍王童貞女，被販賣到北美；為祈愿丹尼蘇醒過來，發(fā)誓終身不生育。她寬容慈悲，不計前嫌幫助吉姆和阿妹懷孕、接生，專門開中藥鋪給曾經(jīng)歧視排斥她的街尾華人治病，火災(zāi)后主動要安德烈牧師分玉米給街尾的人吃。她敢于獨自住在臺山阿伯鬼屋里，敢于在毫無經(jīng)驗情況下幫阿妹接生和給丹尼取子彈，敢于冒著生命危險救下莊尼和丹尼。吉姆花了兩千元買她，她日積月累把錢湊足贖身，即使是丹尼的錢也要還上。她起早貪黑不僅為了賺錢，而是講求做生意的信譽。揭發(fā)阿昌趁火打劫，為華人保存顏面。洛芙的善良、勇敢、信義，閃耀著溫暖的人性之光，讓這位中國女性顯得分外可親、可愛、可敬。正是她美好的人性，感動了所有人，在送葬隊伍里，曾經(jīng)相互排斥的番人和華人第一回站在同一條隊列里，中間沒有“縫隙”。

“白人至上”、“華人低劣民族”的種族主義論調(diào)在這一刻得到粉碎，當時的美以美教會牧師奧蒂斯?吉布森說：“假若中國人，如人們經(jīng)常說的那樣，假若他們沒有用大腦思考的能力，缺乏道義方面的素質(zhì)，體力方面的耐久力，或勤奮進取的精神的話，那么，具有這些素質(zhì)的優(yōu)等民族，肯定毫無理由害怕和他們競爭……但是，如果中國人在智能、道義素質(zhì)、勤奮進取這些氣質(zhì)方面和我們不相上下的話，那么，和他們競爭就是公平合理，對雙方都有好處的事了。我并不相信盎格魯——撒克遜民族是優(yōu)等民族。而假若他們是優(yōu)等民族的話，那滿可以通過相互聯(lián)系和同化加以證明。”[2]225一個來自中國的女移民，用她樸實的美德，溫暖的人性，贏得了世人的尊敬，成為超越種族鴻溝，文化融合的橋梁。作為“他者”形象而存在的華人移民第一次得以正名，承擔著如此艱巨而神圣歷史使命的，不是那些總是占據(jù)歷史制高點的男性，而是像芙洛這樣歷史存在缺失的無名女性。

二、近代女先僑的歷史言說

鴉片戰(zhàn)爭后，在西方資本主義經(jīng)濟侵略和統(tǒng)治階級殘酷剝削下，珠三角自然經(jīng)濟崩潰，階級矛盾不斷激化，社會危機日益加重，為尋找新的生存空間，廣東“三邑”和“四邑”地區(qū)的貧苦農(nóng)民、手工業(yè)工人和中小商人向北美移民，從此揭開了北美華僑史的篇章。一直以來，世人認為華人男移民是這段歷史的主要書寫者，華人女先僑的歷史似乎并不存在，她們的歷史一直被遮蔽。在《金山》里，我們看到的是紅毛、方得法、方錦山、方錦河這些華工在北美悲壯地開天辟地，北美的礦山和鐵路留下了他們的歷史印記，而他們的母親、妻子、女兒卻只能留守中國原鄉(xiāng)苦苦地守望。即使在北美，華人女移民也只能像貓眼一樣，唯有依靠方錦山這樣的華工才得以擺脫染著性病還得繼續(xù)賣淫活命的命運。如此卑微無助的女性，無法發(fā)出她們的聲音，更加無法尋找她們的歷史位置。幸而有強烈歷史意識的張翎，在塵封的歷史檔案里找到了歷史記載的明證，用濃重的筆墨呈現(xiàn)了華人女先僑的歷史存在。

近代北美華人移民憑著旺盛的生命力和不屈的靈魂，背水一戰(zhàn)，掙扎奮斗，在死路里硬是鉆出一條活路來。爾后北美華人移民長達200多年的生生不息，代代相傳。丹尼對芙洛一見鐘情，癡心不改。在他眼中，不算漂亮的她是摔不爛、砸不碎、踩得扁成一張紙也還活著的泥土人，一如她的中國名字“小河”一樣，這個女人是一條永遠沒有止息的奔流之河。吉姆和丹尼都被芙洛的雄性化活力所吸引。她高大壯實得像純種蒙古母馬，全身上下呈現(xiàn)一個“大”字，就連其話語都是如此的有爆炸力：“丟你老母”、“是我騎你”、“狗雞巴養(yǎng)的”、“操你媽的”……為贏得父母的認可，下田耕作的痛楚、螞蟥吸血的癢痛、月經(jīng)紙磨爛生殖器的疼痛、她忍住了；為賺足贖身錢，吉姆的殘疾丑陋和性暴力，阿貴的買淫，她忍住了；為了愛情，街頭街尾人的百般歧視和粗劣對待，她忍住了。憑借泥土般的堅韌耐忍，她不僅存活下來，還收獲了愛情和幸福。芙洛的活力、堅忍、自我，成為百年華人移民的精神象征。

張翎沒有讓芙洛定格在19世紀古老中華帝國傳統(tǒng)女性角色的藩籬里，而是賦予她豐富的女性主義形象內(nèi)涵。芙洛具有堅定的獨立性。她牢記金牙的教誨：“錢不是給你買花戴的，錢是女人的腳女人的膽，靠哪個男人也不如靠自己穩(wěn)當。”[3]101她沒有依賴吉姆，即使后來跟了丹尼，仍執(zhí)著要拿到屋契，獨立地經(jīng)營著餐館和藥鋪。她深知唯有經(jīng)濟獨立了，女人的命運才有保障，人格才有自尊。她具有強烈的反抗性。她從不聽隨命運的擺布，懂得自己去掌握命運，改變命運。她顛覆傳統(tǒng)，違抗父母之命，解放裹足下田勞作。被蓋烙印時反抗逃跑。她明里服從使喚，暗地里卻積極賺錢贖身，用性愛來掌控吉姆。她具有大膽的突破性，敢于打破中國傳統(tǒng)文化禁忌，要吉姆幫忙接生；敢于接受新鮮事物和現(xiàn)代文明，說英文，穿洋服，戴山雞毛帽子，系花邊奶布；勇于追求理想婚姻愛情，她不是千萬人騎的婊子，而是靈魂圣潔的處女，無懼世俗的壓力和法律的阻難，決然與異族男人相戀結(jié)婚。

芙洛的一生是悲壯的，而不是悲情的。其一生，是近代北美華人移民的奮斗歷程反映，也是中國人在近代全球化過程中艱難體認世界的縮影。在這段歷史中，女人的書寫同樣重要，她們毋庸置疑應(yīng)該占據(jù)歷史話語的一席之地?！霸谂说墓适吕铮瑲v史只是時隱時現(xiàn)的背景。歷史是陪襯女人的，女人卻拒絕歷史。女人的每一個故事都是與歷史無言的抗爭。女人的爭戰(zhàn)有時贏，有時輸。輸?shù)暮挖A的又不以女人的意志為轉(zhuǎn)移地成為新的歷史。”[4]1芙洛，在華人女先僑中獨樹一幟，她在家庭生活、愛情婚姻、經(jīng)濟物質(zhì)、風俗法律、種族關(guān)系、文化交流等方面不再沉默，有力地發(fā)出女性自己的聲音，讓世人不再無視她們的歷史言說。或者要一個“芙洛”與歷史進行抗爭過于單薄無力，張翎已經(jīng)在其剛完成的《阿喜上學》里又塑造了一個“芙洛”式的華人女先僑形象。[5]近代華人女移民的聲音將不再弱微，她們的歷史地表將越升越高。

三、新移民生存的歷史觀照

20世紀80年代以來，一批出于留學、投資、經(jīng)商、打工、生活等目的移居海外的中國大陸人稱為“新移民”。與為了活命而移民的近代華人不同，新移民普遍在國內(nèi)學歷較高，經(jīng)濟不錯，為了尋找自己的理想舍棄國內(nèi)安穩(wěn)生活遠赴重洋，在美加等國演繹了一幕幕他鄉(xiāng)異國的艱辛故事。芙洛，這位近代北美華人女移民的故事成為新移民生存境遇的歷史觀照，從她身上汲取華人先僑的可貴精神品格，為新移民提供前行的歷史源動力。

張翎說過，她這輩子都會被他鄉(xiāng)和故鄉(xiāng)、物質(zhì)和精神所撕扯，永沒解脫時。當年復(fù)旦大學畢業(yè)后她在煤炭部工作，為了尋求更“博大的空間”移民到加拿大，之后開始了忙碌的奔波，不斷地搬家、換工作、學習，后來在聽力康復(fù)所工作，生活才安穩(wěn)下來。新移民恐怕都有她這般的艱辛生存際遇。當滿懷希望的他們來到北美時，殘酷的現(xiàn)實生活馬上把之前的幻想神話無情地解構(gòu)了?！叭缤鞒隽嗽搭^的水再也回不到源頭，故鄉(xiāng)對他們來說只能是一種午夜夢回的情懷，而他鄉(xiāng)才是日日相對的現(xiàn)實。可他們卻又始終與那個現(xiàn)實若即若離，不能完全融入其間。于是就成了他鄉(xiāng)和故鄉(xiāng)中間的邊緣人。”[6]2張翎小說世界里的新移民面對著物質(zhì)、精神、文化等重重壓力，其生存空間相當逼仄，這些水土不服的“邊緣人”不得不“返鄉(xiāng)”?！秾ぁ防锷礁F水盡的羊陽拿著黎湘平的死亡保險金要回北京開咖啡屋，《望月》里徒有高學歷卻找不到工作的劉晰要回國當教授；《郵購新娘》的江涓涓、《望月》的卷簾、《交錯的彼岸》的蕙寧、《雁過藻溪》的末雁在受盡婚姻愛情的挫傷后回故鄉(xiāng)；《余震》里心靈余震久治不愈的王小燈回到中國。他們“返鄉(xiāng)”是為了擺脫在移民國的困境，企圖在故土里重建生存的空間，在原鄉(xiāng)里找到生命繼續(xù)前行的精神支點。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們總在故鄉(xiāng)里找到了出路，返“故鄉(xiāng)”是為了更好地返“新鄉(xiāng)”。為此，張翎小說的人物結(jié)局往往充滿暖意的希望，他們的移民國新生活之路即將開啟，理想婚姻愛情到來，精神創(chuàng)傷治愈……

“飛翔的時候思念著欲望叢生的大地，落地的時候又思念著明鏡高闊的天空。飛是一種傷痛。落地也是一種傷痛。傷痛給了我們活著的感覺。”[7]254新移民往往就是這樣，在故鄉(xiāng)憧憬他鄉(xiāng)，在他鄉(xiāng)懷想故鄉(xiāng)，擁有了患得患失，失去了悵然迷茫，夾雜著矛盾焦慮情緒的他們總是處于“傷痛”的尋覓困境之中。正如《郵購新娘》的江涓涓所認為，世界再大，歸宿也只有一個，真正安穩(wěn)落腳生根的地方，也永遠只有一處。新移民離開故國，再返回故國，但最終還是回到移民國。對新移民來說，他們的歸宿就在移民國，移民國就是他們的新鄉(xiāng)?！叭绻o移民一個標準，他不該是過客。從原鄉(xiāng)到新鄉(xiāng)，是移地、移民、移心、移文化，慢慢變成一個人類學的新品種。過新的生活，適應(yīng)新的社會；接受新的文化、風俗、習慣、律法?！盵8]30華人移民不是簡單的人的空間位置轉(zhuǎn)移，而是一種生命的移植，這就注定了他們需要以積極的勇氣和堅韌的毅力直面現(xiàn)實的困難和挑戰(zhàn)，同時還需要莫大的智慧去把自己“種活”在異文化的土壤之中。

當?shù)つ釂栜铰逵袥]有想家的時候，她說她的家鄉(xiāng)就是他。已經(jīng)失去故國家園的芙洛，孤身一人，但她拋開戀鄉(xiāng)之心，決然把自己的根安扎在洛基山下，即使這里有苦難和悲劇，她依然執(zhí)著地憑借自己生命的韌性頑強地生存下來，并且開創(chuàng)出一片屬于自己的天地。在惡劣的環(huán)境里，她依然保持著可貴的品格，用自己美好的人性溫暖了所有人?！督鹕健防锏陌?史密斯回鄉(xiāng)尋找到的文化之“根”，是一首百年華人移民史的沉重悲歌，更是芙洛所象征著的百年華人先僑的寶貴精神遺產(chǎn)。“移民是一個把人從熟悉的社會語言文化土壤中連根拔起，移植到另一片完全陌生土壤中的過程。雖然國際大環(huán)境與從前相比已經(jīng)有了很大變化，移民的原因也發(fā)生了變化，但是適應(yīng)過程中的疼痛卻是如一的。當我們理所當然地享受著加拿大獨特的多元文化氛圍時，不要忘記這個氛圍不是在一天之內(nèi)營造而成的。那些沒有多少文化知識的先僑苦力們，不是用文字，而是用他們的腳，為我們一步一步地走出了一條多元文化并存的路，盡管他們自己沒有看到這一天的到來。他們行走在畢生的黑暗中，卻為后來人帶來了光明。重溫歷史可以使人懂得緬懷，催人奮進?！盵9]為此，張翎的《金山》、《睡吧，芙洛，睡吧》、《阿喜上學》的“金山”系列，以及她計劃要寫的中國遠征軍長篇小說，在緬懷再現(xiàn)歷史的同時，重構(gòu)海外華人先輩勇于直面苦難、不屈不撓爭取生存空間、奮力開創(chuàng)事業(yè)天地的移民精神，在歷史的觀照之下，新移民乃至所有華人找到了奮進的歷史源動力。

張翎說:“我一直在寫、或者所要寫的是一種狀態(tài)，即‘尋找’。我的場景有時在藻溪，有時在溫州，有時在多倫多，有時在加州，就是說一個人的精神永遠‘在路上’，是尋找一種理想的精神家園的狀況?？梢允菛|方人到西方尋找，也可以是西方人到東方尋找，但這種尋找的狀態(tài)是人類共通的。”[10]的確，張翎小說世界里來自中國的東方人不斷地尋找西方的理想家園，另一方面，像《望月》里的牙口、《郵購新娘》里的約翰和《交錯的彼岸》里的彼得這類西方人卻在東方“黃土高原”上尋找他們的理想家園。不管是東方人還是西方人，最打動人的還是回到歷史的“尋找”，歷史紙故里蘊藏著超越時空的集體記憶，那是整個人類共通共識的理想精神家園空間，人類的生存命運啟迪在這里得到澄明。

[1]張翎.金山·序[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9.

[2]李春輝，楊生茂.美洲華僑華人史[M].北京：東方出版社，1990.

[3]張翎.睡吧，芙洛，睡吧[M].北京：北京出版集團公司，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12.

[4]張翎.郵購新娘：《郵購新娘》的藝術(shù)構(gòu)想[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9.

[5]江少川.攀登華文文學創(chuàng)作的高山——張翎訪談錄[J].世界文學評論，2010（4）：16.

[6]張翎.望月·序[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9.

[7]張翎.郵購新娘·代后記[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9.

[8]趙淑敏.從原鄉(xiāng)到新鄉(xiāng)——以歷史的第三只眼看移民文學[N].僑報副刊，2005-11-07.轉(zhuǎn)引自倪立秋.新移民小說研究[C].上海：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09.

[9]張翎.與加拿大華人歷史的靈魂對視：《環(huán)球時報》專訪金山作者張翎[DB/OL].http://www.sinonet.org/news/ca/2009-08-03/35161.html.

[10]南航.十年積累的噴發(fā)——張翎訪談錄[J].文化交流，2007（4）：18-20.

（責任編輯：鄭宗榮）

The Connotation of the Protaganist Flo

YE Mugui

In the novel of, Zhang Ling made up a protaganit Plo, a distinctive image of female immigrant in the early North America. It is meant to have reconstructed the modern history of Chinese immigrants to the North America, revealed the shilded discourse power of the early female overseas Chinese, and provided a historic contemplationof the living situation of the new immigrants of “marginal man”.

Zhang Ling;; Flo; significance

2014-01-21

葉木桂（1981-），男，廣東肇慶人，湛江師范學院基礎(chǔ)教育學院講師，文學碩士，主要研究文藝理論。

I20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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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9-8135（2014）02-0078-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