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敏

（南京曉莊學院 外國語學院，江蘇 南京 211171）

小議Lost in Translation的片名翻譯

程敏

（南京曉莊學院 外國語學院，江蘇 南京 211171）

Lost in Translation的片名翻譯需要以對片名，特別是“Translation”一詞的正確理解為前提。本文以該影片片名的翻譯為案例，提出片名翻譯要在反映電影主要內(nèi)容的同時，具備吸引力和美感。

電影片名；翻譯；《迷失東京》

2003年由著名女導演索菲亞·科波拉編劇、導演，投資僅400萬美元且只用27天就拍攝完成的電影Lost in Translation成為當年最受矚目的電影之一，獲獎無數(shù)。[1]影片中男主角鮑勃應邀到東京拍攝啤酒廣告，他和隨丈夫來到東京的女主角夏洛特相遇，兩人感到“文化休克”帶來的種種不適和困惑并相互吸引，但最后還是擦肩而過。該片片名的翻譯曾一度引起爭議，如鄧穎、[2]丁嵐[3]等認為《迷失東京》的譯名不拘泥于英文字面，成功地傳達了原片名的深刻內(nèi)涵，而謝天振教授指出《迷失東京》這一電影名實為誤譯，因為片中人物“感受到失去的是一種美好的感情”，而“使人迷失的地方也一定不只是東京”。[4]那么，在這個問題上究竟孰對孰錯？有沒有更好的譯名呢？

一、電影片名的翻譯原則

電影片名的翻譯屬于實用文體翻譯，在其翻譯中應注重以下三種功能：（1）信息功能；（2）呼喚功能；（3）美學功能。首先，電影片名的作用是介紹電影的內(nèi)容，讓讀者預先了解影片以選擇是否觀看。所以，信息功能在翻譯中不僅指傳達原文片名的信息，同時也指傳達電影內(nèi)容的信息。當這兩者起沖突時，應該側重于后者。比如，電影Serenity是一部科幻片，故事發(fā)生在遙遠未來的太空中，“Serenity”是一艘宇宙飛船的名字。如果直譯成《寧靜》，并不能讓中國觀眾了解影片內(nèi)容，所以根據(jù)電影內(nèi)容譯為《沖出寧靜號》。而《十二生肖》片名因含有西方觀眾不了解的中國文化，所以被意譯為Chinese Zodiac，即“中國的12星座”。其次，一部好的片名不僅能反映電影內(nèi)容，而且能吸引觀眾，具有呼喚功能。由于實際的片名翻譯活動都多少帶有商業(yè)目的，因此呼喚功能往往成了譯者們強調(diào)的重點。比如，Saw被譯為《電鋸驚魂》，Leon被譯為《這個殺手不太冷》。有的情況下，英文片名已具有較強的吸引力，中文譯名更是語出驚人。例如電影Dracula由愛爾蘭作家布萊姆·斯托克出版的同名小說改編，[5]其譯名《吸血鬼德古拉》增加了中國觀眾不了解背景知識，應該算較好的翻譯。但另一譯名《吸血僵尸驚情四百年》就有嘩眾取寵之感。必須注意到的是，不少電影譯名為了吸引眼球，不顧及原片名和電影實際內(nèi)容，以“創(chuàng)造性翻譯”的方式胡譯、亂譯，對譯文讀者極不負責，使觀眾看了之后有被騙上當之感。比如A Brave Heart被一度譯為《驚世未了情》。再次，電影作為一種面對大眾的藝術形式，在娛樂觀眾的同時還有影響、教化的作用，其片名也應具有一定的美學價值，決不能低級、庸俗。同時，給人以美感的片名自然會喚起讀者的認同，起到吸引觀眾的作用。比如，電影Mummy在臺灣被譯為《鬼神傳奇》，這有悖于我國對于電影片名不應當傳播封建、迷信思想的認識，因此該片在大陸地區(qū)被譯為《木乃伊》。相反，影片Lolita的譯名《一樹梨花壓海棠》出自蘇東坡的一首詩，不僅反映了影片內(nèi)容，和直譯的片名《洛麗塔》相比更具有美感。[6]

二、Lost in Translation片名翻譯

Lost in Translation按字面可譯為《迷失在翻譯中》，可是這樣的譯名不僅不符合漢語的語言習慣，也讓讀者帶來迷惑。那么，是否可以結合電影內(nèi)容來翻譯呢？這就需要譯者對電影內(nèi)容有一定了解。影片中男主角鮑勃應邀到東京拍攝啤酒廣告，但因語言、文化產(chǎn)生的交際障礙感到不適和困惑。女主角夏洛特隨丈夫來到東京，因丈夫忙于工作而同樣感受到孤身處于異鄉(xiāng)的迷茫。同病相憐的男女主角就這樣相遇并互生好感，但兩人的感情并沒有發(fā)展到婚外戀的庸俗套路上，鮑勃在最后不得不惜別夏洛特，離開東京。影片自始至終縈繞著一種失落、淡淡的憂愁，甚至困苦之感。作為獲獎無數(shù)的名片，該片在內(nèi)容方面當然有豐富的內(nèi)涵，也受到了評論家、學者的多重解讀。應該說原片名中的關鍵詞“Lost”和“Translation”反映了影片的主題。對于“Lost”的主題，幾乎所有觀眾都會認可，能夠感受到男女主角表現(xiàn)出的失落感。而對于“Translation”這一主題，不少人并不認同。因為影片中涉及“翻譯”的場景似乎不多，主要在鮑勃與日本導演的語言溝通，以及鮑勃到達和離開東京的幾個場景。因此，有學者如楊默雨[7]等認為造成“迷失”的原因不是翻譯，而是文化沖突。而謝天振教授認為迷失的原因是現(xiàn)代人都市化的生活方式，因為“都市的叢林正在將大地覆蓋…”。[4]還有學者認為迷失的原因是多重的，如鄧穎認為迷失的來自三個方面：語言與文化的迷失、感情的迷失和自我的迷失。[8]

顯然，這些闡釋都或多或少的與“Translation”在原片名中的主題地位相左。那么，電影又為何采用這樣的原文片名呢？據(jù)說《迷》片拍攝的8年前，攝影師蘭西在東京拍一個音樂片，而當時索菲婭正在為自己的服裝公司奔波。為了調(diào)整時差，在東京的第一個夜晚，大家一起出去亂轉，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回酒店睡覺。蘭西在旅店徹底醒來己是晚上10鐘，他啟動了一個裝在電話里的超級遠程控制系統(tǒng)，霎時間房間里的一切都被激活了。從50層樓的大玻璃窗望出去，外面是一片霓虹燈的海洋，一直延伸到地平線上。蘭西不禁迷惑了:天哪，這是在哪兒?[9]導演索菲婭也同樣回憶道:“東京是如此令人迷惘、失去方向，身在其中，寂寞、孤立，一切都那么瘋狂，折磨著你?！盵9]在此，我們可以看出兩人感受到的“迷失”沒有和翻譯直接聯(lián)系，而是由身處“東京”而產(chǎn)生的。在英漢大辭典中，“Translation”除了指“翻譯、譯文”，還可以指“轉變、轉移”。[10]（P2158）這一含義和兩人的闡釋也是符合的。但我們并不能完全排除“Translation”中“翻譯”的含義，因為索菲亞本人并沒有明確地肯定或是否定“Translation”的任何具體含義，而是期望讓這個片名帶給觀眾似曾相識的感覺，保留片名的多重闡釋性。有人曾問過導演索菲亞為什么給電影取此名，她回答說，影片開機后，都還沒有想到名字，感覺Lost in Translation像一本書的名字，很喜歡，就用來做了電影的名字。[2]“Lost in Translation”對于西方讀者來說是一個熟悉的短語，新牛津大辭典收錄了這個短語：Something must have gotten lost in Translation，并解釋其意思是“Lost when changed from one language to another”。[11]（P1751）加上影片中大量的語言交際和翻譯帶來的問題，可以說這一短語一定包含了“翻譯”的因素。綜上所述，可以推斷“Translation”首先指的是“轉移”，其次也含有一般人所理解的“翻譯”的含義。

因此，貌似忠實的《迷失在翻譯中》不可取。而臺灣譯名《愛情，不需要翻譯》更是不妥，因為“愛情”根本不是該片的主題，翻譯也不是“Translation”一詞主要的內(nèi)涵。因為語言的差異，要在譯文中同時保留“轉移”和“翻譯”兩重意思幾乎不可能。而“迷失東京”可以說是抓住了重點，保留了主要的“轉移”的含義，又結合影片將這種 “轉移”具體化為——地點的轉移——東京，不失為一策。同時，該譯名簡短易記，符合漢語四字格的特點，能被大眾接受。問題在于，“迷失東京”將原英文片名的多重闡釋性和深刻內(nèi)涵簡化了：身處異地不是迷失的唯一原因（“翻譯”的含義被遺漏），而東京也不是唯一感到迷失的地方（“轉變、轉移”的含義被具體化為“東京”）。

本文認為，作為一部喻意深刻，具備多重闡釋性的電影片名，其譯名應在正確反映影片內(nèi)容的基礎上，盡量保留其原名的多種含義和模糊性，讓中文讀者也能保留一定的聯(lián)想空間。因此，可將其譯為《迷途》，“迷”當然指“迷失”，而“途”既可是旅途，即影片中的東京，也可以是人生旅途。這一譯名既能反映電影內(nèi)容，又不至于束縛觀眾對電影內(nèi)涵的豐富聯(lián)想和多重解讀。同樣的情況還出現(xiàn)在2010年奧斯卡獲獎影片Up in the Air的片名翻譯上，該片中男主角瑞恩是公司裁員專家，其工作是飛來飛去為各地公司解決麻煩，而他“up in the air”的生活方式受到了公司新人娜塔莉的競爭威脅。同時已有家室的瑞恩在機場邂逅了他夢中情人、同是“up in the air”的亞歷克斯，兩人的關系也層層展開。影片最后還講述了被裁者之所以還能保持對生活的信念往往都是因為家庭，家是他們生活的堅實支柱，而其它方面可謂“up in the air”。該片名在臺灣被譯為《型男飛行日志》，在香港被譯為《寡佬飛行日記》，其他的譯名還有《云霄之上》，《直上云霄》等。這些譯名的共同問題就是忽視了“up in the air”在影片中的多重喻意，將具有多重解讀性的原文片名具體化、簡單化。而譯名《在云端》則很好地保留了英文片名的多種意思，和其他幾個譯名相比也更簡潔，更具有美感。

三、結語

從以上對Lost in Translation翻譯的探討，我們感受到電影片名雖然只有寥寥幾詞，其翻譯卻并非易事。片名翻譯絕非僅僅翻譯原片名的幾個詞，因為對對原片名的正確理解往往牽涉到對電影內(nèi)容的正確理解。而一個譯名是否適當，應該看它是否發(fā)揮了電影片名的功能，即在反映電影主要內(nèi)容的同時，能吸引觀眾并具備美感。

[1]百度百科.http://baike.baidu.com/view/293236.htm.[EB/OL].2014-05-16.

[2]鄧穎.適應與選擇:生態(tài)視域下的《迷失東京》片名翻譯[J].四川戲劇，2013，（5）.

[3]丁嵐.電影片名翻譯的生態(tài)翻譯學視角[J].電影文學，2011，（14）.

[4]孫丹莉，邢夢琦.http://flc.zjnu.net.cn/show.aspx?id=1477&cid=56 [EB/OL].2014-05-31.

[5]百度百科.http://baike.baidu.com/view/1992072.htm.[EB/OL].2013-05-06.

[6]楊洋.從《洛麗塔》到《一樹梨花壓海棠》初談英文電影片名的漢譯[J].西華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5，（5）.

[7]楊默雨.《迷失東京》：迷失在文化中——從文化語境看美國人在日本的文化休克[J].劍南文學，2011，（7）.

[8]鄧穎.三重解構《迷失東京》中的“迷失”[J].芒種，2013，（9）.

[9]周冬瑩.一場游戲一場夢——解讀迷失東京[EB/OL].當代電影，2004，（4）.

[10]陸谷孫.英漢大詞典（第二版）[Z].上海譯文出版社，2007-03.

[11]梅里亞姆-韋伯斯特公司.韋氏高階英語詞典[Z].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2009-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