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臺
安妮寶貝新作《得未曾有》出版了,隨之而來還有她改名的消息:安妮寶貝正式更名為“慶山”。
眾人的愕然中,安妮寶貝給出了自己的解釋—“以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和心境,我選擇了一個簡單的名字。更多的理解是在意會之中”。
看到這則消息的瞬間,腦海里閃過某個朋友的故事。當年一起殺入文字江湖時,她很為筆名費了一番周折:“得起一個端莊又大氣的名字,否則,將來混成名人了,被請到領(lǐng)導席上,別人一介紹—‘這位是什么花什么妖精的,成何體統(tǒng)。”
想來,安妮寶貝的這番改名,應(yīng)該也有朋友說的顧慮。二十幾歲的時候,被呼寶貝還沒什么,到了四十歲,依然“寶貝”加身,對淡定清冽的她來說,未嘗不是一種“折殺”。
從這個角度講,我深深理解并贊成“慶山”的華麗出場,也更加欽佩安妮內(nèi)心中的自省和透徹:她不過是以這樣一種儀式化的形式宣告了和青春的永訣。
可惜的是,這樣的儀式和告別,有些人卻缺失太多。
某檔電視節(jié)目中,一個長發(fā)齊腰的中年女人前來聲討男友,不浪漫不風情不解小女兒情態(tài)等等,邊說邊扭腰甩胯蹬腿外加“討厭”等等學齡前詞匯。看了那節(jié)目,我是真服了,伊的男友包容力忒強了。
更搞笑的是,節(jié)目的最后,女人的朋友上臺助陣,張嘴就來一句“像某某這樣的女孩兒……”
十八九歲時,芙蓉如面柳如眉,即便十足普相的女子,都可以得瑟矯情。這是時光賦予的權(quán)利,誰也奈何不得。所以,無論是“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的羞澀還是“翩若驚鴻婉若游龍”的敏捷,都能令人怦然心動、念念難忘。
這樣的嬌俏,青春正好時,當然錦上添花。但若換了年輪和流年還苦執(zhí)此術(shù),便有了淮南之橘落入淮北為枳的尷尬。
如今的娛樂圈,這樣的例子,隨便一抓便是大把。某位女星,六十高齡了還扮十六歲的粉嫩少女,面對粉絲們的吐槽,依然自信心爆棚:我內(nèi)心始終還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或許這位老阿姐內(nèi)心真有那份純真,她卻疏忽了一點,長著皺紋的純真和明眸善睞的純真可太大相徑庭了。
不肯老、不愿老大約是全天下女人的通病。由此,更顯見一場儀式化告別的重要。安妮寶貝通過一個名字修正調(diào)整自己,那么普世之中的其他女人呢,又該選擇怎樣的方式?
形式千差萬別,內(nèi)容卻大同小異,無非是給自己一杯清醒的酒,讓那顆不肯老、不愿老的心真正臣服于時光。
某個同事,年輕時十足美女,隨便一個造型都能引來回頭率若干。20歲的時候我們沒法想象她也會到四十歲。可等人家真的到了四十歲,卻一樣光華悅目。超短裙換成棉麻長裙,小吊帶換成長款襯衣,飄逸的長發(fā)挽成簡單的髻,曾經(jīng)水霧一樣的眼神,如今清澈透明,彷如一潭深泉。
“其實我也還貪戀那些女孩兒的裝束,可是,真的買衣時,卻只挑適合自己年齡的那一款了?!?/p>
對同事而言,得體的衣著便是告別青春流年的儀式。而同樣的告別,還有更多。
英國女模特達夫妮·賽爾弗,八十高齡仍然登上《時尚》雜志,并為意大利等國知名服裝設(shè)計師走秀,還給妮維雅等化妝品做廣告,僅靠給平面雜志拍攝廣告,賽爾弗日收入就有上千英鎊。提到她時,《每日郵報》說,賽爾弗的模特事業(yè)之所以在晚年取得成功,全在于她惹眼的面容、優(yōu)雅的姿態(tài)和那頭光滑的銀灰色長發(fā)。
提到自己,賽爾弗用了一句話:我從未刻意隱藏過自己的皺紋。
而提到老去的掙扎,賽爾弗如此坦白:“看到頭上第一根白發(fā)時,我整個人都要瘋了,想盡千方百計遮掩,白頭發(fā)卻越來越多,終于,我絕望了,突然覺得所有掙扎都是徒勞,于是開始放任白發(fā)的瘋長,卻沒想,它居然給我?guī)砹饲八从械臉s耀。”
賽爾弗用塵封的染發(fā)劑完成了年華的告別,而一瓶染發(fā)劑之外,她的靈魂也隨之華麗轉(zhuǎn)身,從此走上越老越紅的涅槃之路。
老去的路上應(yīng)該選擇怎樣的儀式來告別曾經(jīng)的流年,可能是太多女人都需要修習的一個命題,但無論怎樣的方式,都請謹記一點,我們不是和自己告別,而是和一段又一段時光中的容顏和心態(tài)告別,和特定年齡中的特定情懷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