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莉莉

今年3月，美國國會將“一張牌”狠狠地甩在中央情報局臉上，痛斥中情局（CIA）非法搜查了他們的電腦。中情局局長布倫南強硬回擊國會的說辭沒有根據(jù)，并反唇相譏對方是“賊喊捉賊”。白宮夾在中間似乎左右為難。

約翰·布倫南，現(xiàn)任美國中情局局長，便是這出戲中的“主角”。這位有著20多年工作經(jīng)驗的老牌間諜，經(jīng)歷豐富、工作玩命，卻總是處在輿論的風口浪尖。

面對國會的“宣戰(zhàn)”，布倫南只能期待總統(tǒng)奧巴馬“說句公道話”，而白宮目前還不想“選邊站隊”。這場“宮斗大戲”將如何收場，布倫南的命運如何，成為了世界關注的焦點。

華府內(nèi)斗公開化

美國國會和中情局之間的這場“恩怨”，起源于美國國會參議院情報委員會主席戴安娜·范斯坦3月11日所做的一次長篇講話。她在講話中指責中情局“不當”搜查了委員會調(diào)查人員使用的電腦。

據(jù)悉，上述電腦中裝有參議院情報委員會收集的有關中情局可能濫用權(quán)力和非法虐囚的證據(jù)。該情報委員會2009年負責一項審訊手段的調(diào)查項目，其中就包括美國是否在海外秘密監(jiān)獄對恐怖主義嫌疑人采用“水刑”等嚴酷審訊手段。

這項調(diào)查已于2012年結(jié)束，并制作出一份長達6300頁的報告。目前，這份報告尚處于高度機密狀態(tài)，范斯坦等人一直致力于將這份報告公之于眾。

范斯坦要求，中情局承認不當搜查情報委員會電腦并作出道歉。她指出，一個政府行政部門搜查立法機構(gòu)的電腦，這顯然違背了美國三權(quán)分立的原則。

而值得一提的是，前防務承包商雇員斯諾登泄密事件后，美國情報部門飽受批評時，范斯坦曾經(jīng)力挺這些部門；因此，她此次轉(zhuǎn)身向中情局“開火”，顯然受到了極大的刺激。

但對于參議院的指控，中情局局長布倫南堅決予以否認，他還回應稱，參議院情報委員會這是在“賊喊捉賊”，正是他們，在調(diào)查過程中非法搜查中情局存有機密文件的電腦。目前，中情局已經(jīng)要求美國司法部調(diào)查參議院情報委員會成員的“犯罪行為”。

美國媒體認為，參議院與中情局多年來的矛盾終于徹底爆發(fā)。而面對與參議院的爭執(zhí)，布倫南把寶押在了奧巴馬身上：“如果我做錯了什么，我將去找總統(tǒng)做出解釋，他是那個能決定我去留的人。”

然而，目前來看，白宮還在努力維護自己的“中立”形象。奧巴馬在對這場紛爭做簡短評論時說：“‘選邊站隊不是我和白宮應該扮演的角色?！?/p>

情報界“老兵”遇坎坷

在這場“宮斗戲”中，布倫南會有什么樣的命運？不少人認為，白宮不會輕易放棄他的。畢竟，奧巴馬自2008年開始第一個總統(tǒng)任期以來，便將布倫南視為在國家安全問題上的左膀右臂。

現(xiàn)年59歲的布倫南是愛爾蘭后裔，在中情局已經(jīng)工作了26個年頭，干過多個崗位，他能講阿拉伯語，是中東問題專家，一度擔任執(zhí)行副主任，成為中情局的第三號人物。

布倫南在中情局的工作經(jīng)歷基本上可以用“平步青云”來形容。1995年，布倫南擔任時任中情局副局長喬治·特尼特的助理，次年出任中情局中東機構(gòu)的負責人。1999年，他開始擔任特尼特的辦公室主任。2001年至2003年小布什政府時期，布倫南步入中情局的最高層。2004年，他出任國家反恐中心代理主任。2005年，他離開白宮，成為一名安全顧問，不定期地以嘉賓的身份出現(xiàn)在電視節(jié)目中。不過，布倫南很少談論中情局的秘密生涯。他說：“我確實參加過不同類型的行動，有各種各樣的經(jīng)驗。但很多事是機密的，不能和大家分享。”《華盛頓郵報》說，布倫南非常機智，而且“硬得像釘子”。

2007年，布倫南加入奧巴馬的競選陣營，擔任外交政策顧問。有報道稱，布倫南幾乎每天都要與奧巴馬見面，兩人非常投機，布倫南向奧巴馬匯報國家安全形勢和重要反恐行動時，經(jīng)常是一句話布倫南說了上半句，奧巴馬就接過去說下半句。2011年，布倫南“深度參與”了擊斃本·拉丹的襲擊行動，立下了不小的功勞。

雖然布倫南早已在美國國家安全領域擁有無可替代的地位，但他成為中情局局長的過程卻十分坎坷。早在2008年，奧巴馬便考慮提名布倫南擔任中情局局長，但由于當時輿論正在批評小布什時代用嚴刑逼供的反恐手段，而布倫南在小布什時代曾在媒體上為一些反恐政策辯護，各方均質(zhì)疑布倫南在這些事件中扮演了何種角色。奧巴馬權(quán)衡再三，只能作罷。

布倫南在給奧巴馬的一封信中寫道，“國家未來的挑戰(zhàn)令人生畏，此時總統(tǒng)不能分心?！边@便含蓄地表達了對奧巴馬的理解。

永遠的爭議人物

2008年，布倫南與中情局局長的職位失之交臂，但四年后，他的機會再次出現(xiàn)。

2012年12月，時任中情局局長、美國軍方的杰出人物彼得雷烏斯卷入“桃色事件”而被迫辭職。布倫南終于獲得了中情局局長的提名。

然而，等待他的是一場別開生面的“大戲”，而這次的戲碼是奧巴馬政府的無人機政策。奧巴馬上任后，極大擴展了在海外利用無人機打擊武裝人員的項目，在國內(nèi)引發(fā)爭議。反對者認為這一項目缺乏正當程序，造成平民傷亡，甚至于，多次舉行抗議示威，要求美國政府停止海外無人機襲擊。

實際上，布倫南在美國對巴基斯坦、也門和索馬里的無人機襲擊行動中扮演了重要角色。自2004年以來，美國已在巴基斯坦西北部地區(qū)發(fā)起數(shù)百次無人機定點襲擊。

布倫南還是奧巴馬無人機政策的堅決擁護者。布倫南自己也曾直言不諱，如果當上局長，他會“盡力保證中情局擁有所需要的一切工具，來確保美國的安全”。他還公開表示，無人機襲擊“人道而公正”，可以在最大程度上避免無辜平民在交火中喪生。

然而，他的言論遭到不少人質(zhì)疑。有人援引英國“救助”慈善會2012年9月發(fā)布的報告指出，在2004年6月至2012年9月期間，巴基斯坦共有2562至3325人在無人機襲擊中喪生，其中474至881人為平民。

美國國內(nèi)針對無人機的爭論，終于在去年3月6日，也就是參議院投票決定是否批準布倫南出任中情局局長前夕，達到了高潮。共和黨參議員蘭德·保羅利用議事議程，發(fā)表了長達13個小時的演講，要求奧巴馬政府明確不會在美國本土動用無人機襲擊美籍恐怖主義嫌疑人。在這場歷時13個小時的演講中，共有12名共和黨參議員上臺力挺保羅，以便他能喝口水或吃點東西。

這場馬拉松演講雖然將參議院對中情局局長提名的投票從原定的6日推遲到7日，但終究沒能阻止布倫南登上局長寶座。參議院7日以63票贊同、34票反對的表決結(jié)果通過了對布倫南的提名。

不過，在過去的一年里，布倫南在中情局局長的位置上干得并不輕松。特別是在“棱鏡門”事件中，斯諾登“自我揭秘”的做法，成為美國情報機構(gòu)歷史上一次極具傷害性的事件。而此次參議院和中情局“互掐”事件，使布倫南陷入更為尷尬的處境。盡管如此，分析人士普遍認為，奧巴馬不會“拋棄”布倫南，畢竟“他知道得太多了”。

但值得一提的是，在有著“以置身于政治之外為榮”傳統(tǒng)的中情局，布倫南與總統(tǒng)“保持高度一致”的行為方式無法得到廣泛認同，職業(yè)情報官員顯然不愿看到自己的“老板”變成一個一心想取悅總統(tǒng)的人。正如一名前中情局官員所說：“布倫南必須扭轉(zhuǎn)這種印象——他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政治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