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斯拉多重文化內(nèi)涵的大怪獸

骕煜

今年，哥斯拉60歲了。從1954年東京登陸到2014年紐約大破壞，專門為哥斯拉拍攝的各種影視作品早已超過30部，讓它在拆房掀屋的同時還吸引來大拔影迷，成為電影史上最經(jīng)久不衰的角色之一。作為一個來自日本的形象，1998年好萊塢版《哥斯拉》的上映，代表美國正式接納了哥斯拉走進西方娛樂圈。而在2014年好萊塢版的《哥斯拉》中，我們則看到了更多娛樂之外的對哥斯拉文化背后深刻含義的思考。

核陰影下的恐懼與反思

哥斯拉這一角色的背景設(shè)定相當模糊，電影中很少提到這個大怪物到底是什么，來自哪里，去往何處。在1954年的首部哥斯拉電影《哥斯拉》中，哥斯拉的出現(xiàn)被分析為“太平洋上頻繁的核試驗喚醒了沉睡在海底的侏羅紀時期的恐怖巨獸”。其他作品中的哥斯拉也都與核能有關(guān)，一些哥斯拉被描繪成受到核污染而基因變異的怪物，另一些長期受到核輻射影響的哥斯拉可以在體內(nèi)對核能進行再處理。剛剛上映的這部《哥斯拉》中，哥斯拉則對以吸食核輻射為生的異形怪物深惡痛絕，還承擔起拯救人類的重任。剖析哥斯拉文化中這一切與核相關(guān)的設(shè)定，其實都源自20世紀日本乃至全人類對原子能的憂慮交加。

日本曾在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中兩度遭到原子彈攻擊，這給整個國家留下了沉重的陰影。1954年3月，美國在南太平洋比基尼群島試爆氫彈時，在爆炸中心附近航行的日本漁船因未收到警示而導致漁民遭輻射死亡。加之在美蘇冷戰(zhàn)核恐怖下人人自危，因此日本社會對核能、核武器的憂慮到達了一個高峰，這些社會事件的影響最終在電影里都可窺見。在1954年版《哥斯拉》中，調(diào)研未知生物的科學家“未卜先知”地對哥斯拉的腳印進行輻射檢測，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腳印是輻射源。這樣的劇情雖然稍微有些不合常理，不過這也是借助社會熱點推動劇情快速發(fā)展的“快捷方式”。

隨著一部部哥斯拉系列電影的上映，后來的哥斯拉一方面越來越擬人化，人性的特點越來越顯著，例如感情彰顯、關(guān)愛后代；另一方面，“核元素”的比重在電影中也有所增加，有些哥斯拉攻擊核電站，以輻射為食，另一只體內(nèi)能夠進行核能轉(zhuǎn)換的哥斯拉由于轉(zhuǎn)換系統(tǒng)失靈而死去。從哥斯拉到核能，再到人類自身，我們恍然大悟：哥斯拉其實就是我們?nèi)祟惖挠白?。哥斯拉依賴核能，我們也依賴核能；哥斯拉痛恨核能，我們也害怕核能；核能改變了哥斯拉生活的世界，也改變了我們的社會，就像在輻射下地球基因發(fā)生了突變一樣。這時越來越多的哥斯拉電影，其立意中的核元素已經(jīng)從單純對核冬天的恐懼轉(zhuǎn)變?yōu)閷藭r代的擔憂和對濫用核能的反思。

自然之力的具象體現(xiàn)

從第一部哥斯拉電影開始，哥斯拉的外貌固定是長著堅硬皮甲、粗壯大腿、有力尾巴和短小前肢，用后肢直立行走的巨大怪獸。說到這里，你想到了什么？沒錯，恐龍。在1998年版《哥斯拉》中，哥斯拉的形象與歷史上真實恐龍的生理結(jié)構(gòu)最為相似，碩大的頭顱、長長的尾巴，連腳跟后方的腳趾都與霸王龍一樣，這些細節(jié)強有力地說明了哥斯拉的形象必然是基于恐龍的造型設(shè)計的?，F(xiàn)在請君試想，如果不是哥斯拉，而是一只被復活的霸王龍闖進城市大搞破壞（就像《侏羅紀公園：失落的世界》結(jié)尾那樣），普通武器的火力卻對它毫無作用時，你會不會感到一種深深的恐懼和無奈呢？實際上這也正是導演在哥斯拉系列電影中表達出的觀點：人不能戰(zhàn)勝自然。

人類對自我與自然關(guān)系的討論，在近代科技革命之后達到一個高峰。剛剛掌握了科學之力的人類向大自然發(fā)起諸多挑戰(zhàn)，然而一一被戰(zhàn)翻馬下，文學作品中的莫比·迪克和魯濱孫正是代表自然和人類相爭的最好范例。哥斯拉以恐龍的外型和人類恐懼的生物身份走進人類世界，在人類觸犯它以后，用狂暴的力量回敬人類，讓人吃盡苦頭，這簡直就是注定的對“人定勝天”的嘲諷。然而既然代表著天地自然的偉大力量，哥斯拉也有仁愛的一面，它并不會濫殺無辜。最新版本的《哥斯拉》就是由哥斯拉來保衛(wèi)人與“核能怪獸”之間的平衡，引起對人類與世界平等關(guān)系的思考。

與怪獸相伴而行的特效

作為一系列以怪獸為主角的電影，必然要追求華麗的視覺效果，每一部《哥斯拉》都在用夸張和創(chuàng)新的拍攝手法實現(xiàn)特效。1954年的《哥斯拉》是日本首部特攝片，也就是讓演員穿著特制的戲服在微縮模擬場景中表演。為了達到逼真的效果，劇組選用易碎的材料搭建城市建筑，將戲服表面做成坑洼不平的恐怖樣子，光線從刁鉆的角度投下以避免反映出戲服糟糕的質(zhì)感。另外，導演還大量疊加不同的場景，模擬出哥斯拉在不同地方的戲份。

而好萊塢拍攝的兩部《哥斯拉》則都用上了電腦技術(shù)，借助計算機模型模擬出哥斯拉的每一個動作，然后再在模型上貼上皮膚，加上影調(diào)，調(diào)整透視效果。為了滿足口味越發(fā)挑剔的觀眾，想必2014年好萊塢版《哥斯拉》已經(jīng)將CG特效做到了極致，然而觀眾是否愿意為CG買單，那些特攝片的狂熱追逐者們能否真正接受用電腦造出的“虛擬”哥斯拉？這需要更多的時間來驗證。

（責任編輯/冷林蔚）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