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宗偉

我們常常會感覺無力抗拒種種“反教育”的勢力，習慣了被裹著走，習慣于消極抵抗，從而失去了作為教師應有的激情與動力。每天所做的，除了上課、考試、改卷，還是上課、考試、改卷，當然還要應付形形色色的檢查驗收。于是，當有人質疑我們的教育行為，希望我們在某些方面有所改善的時候，我們的回答往往就是“我們無法做到”，其潛臺詞就是：教育生態(tài)如此，憑一己之力何來改善？就這樣混混日子吧。

瓊·溫克所說的“覺醒意識”是“使得我們意識到我們知道自己已經(jīng)知道時的一種力量”。它能讓我們充分地相信自己的經(jīng)驗、學識和能力，完全有可能在有限的空間實現(xiàn)某種改善。就當下的教育生態(tài)而言，想要期待我們的“覺醒意識”的復蘇，使“我們從‘對，我們無法做到’變?yōu)橹鲃拥摹覀儽仨毨矛F(xiàn)有條件竭盡全力做好’”，需要的不僅是勇氣，還要有耐心。

所謂勇氣，就是我們要有聲音來質疑自己。要有勇氣認識到，時下教育生態(tài)的形成，我們或多或少是參與其間的，我們在許多時候，往往不只是被裹挾者，而就是裹挾者。但現(xiàn)實是，我們習慣了從外部尋找問題的原因，很少有轉向自我的叩問。如果改變一下視角，也許就有可能發(fā)現(xiàn)，原來長久以來我們總是對自己的經(jīng)驗、學識和能力缺乏自信，習慣了聽從指揮，揣度上意。

覺醒的勇氣來自于我們對自己的經(jīng)驗、學識和能力的審視，哪些是應該揚棄的，哪些是必須更新的？當明白了自身的問題所在的時候，我們就有可能從原有的經(jīng)驗、學識和能力中走出來，使其在原有的基礎上有所豐富和提升。也就是說，我們需要有勇氣從被事實證明了的已經(jīng)走不通的路徑中跳出來，換一條道路走走。這樣的話，需要重拾被我們有意無意丟棄了的閱讀、反思、討論、寫作。如此，就會發(fā)現(xiàn)原來所說的那些“我們無法做到”的原來是可以做到的。

所謂耐心，就是“我們必須利用現(xiàn)有條件竭盡全力做好”。改善不是突然的，變革是需要時間的，舊有的勢力和習慣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摒棄的。改善的過程總是在與舊有勢力、舊有習慣的抗爭中進行，稍不留神它們就會卷土重來。比如說我們對一些學生的評判，許多時候看到的總是他們的“不行”，就是看不到他們的“行”。這樣的評判意識想要扭轉，沒有一定的時間和耐心恐怕是不大可能的。

作為教師，我們也知道閱讀、反思、討論、寫作對于專業(yè)發(fā)展的意義，問題是我們有那么多的課要上，那么多的作業(yè)要批閱，那么多的考試要組織，那么多的驗收檢查要應付。閱讀、反思、討論、寫作的時間哪里來？激情與習慣何以維持下去？這時候需要的就是耐心了，覺醒意識的復蘇不是光靠勇氣能解決的，它還需要我們對自己充滿期待。當我們對閱讀、反思、討論、寫作充滿期待并持之以恒地走下去獲得某種收獲時，我們就可能為著認準的東西，利用現(xiàn)有的條件竭盡全力做好它，這個時候時間和空間對我們來說就不是問題了。

瓊·溫克為了給自己增添覺醒意識，時刻提醒自己記住羅斯福的那句話，“你必須做你認為自己無法做到的事情”。教育者的覺醒，就是找尋內(nèi)心的尺度，努力去做我們自認為無法做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