鄺小捷
內(nèi)容摘要:在詩歌日益邊緣化的今天,詩人王鉆清從江漢平原到南海之濱、從歐洲到美洲、從行者到思者、從出發(fā)到回歸,以自身的生命體驗堅守著詩歌這塊陣地。對生命本質(zhì)的詩性拷問、對自然發(fā)自內(nèi)心的詩意熱愛、對日常生活的個人詩思構(gòu)成了王鉆清的詩歌。而本文試圖通過簡析詩人創(chuàng)作詩歌的內(nèi)在情感與思考,以此來探究“詩體游記”這種詩歌形式及詩學實踐的審美價值。
關(guān)鍵詞:詩情 詩思 詩意
在網(wǎng)絡(luò)縱橫、大眾化娛樂猖獗、消費主義盛行的今天,詩歌日益邊緣化,林賢治就在《中國新詩50年》中坦言:“整個詩壇已不可能恢復已往的完整局面,此時,總的傾向是去中心的、非主流的、邊緣化的?!比藗冊絹碓匠翜S于物質(zhì)化的享受,而忽略了精神的追求。但希臘最杰出的現(xiàn)代詩人之一埃里蒂斯曾說:“對人類而言,很不幸,年代一直是貧瘠的,在另一方面詩卻從未疏忽過它的任務(wù)。就是這兩個事實從未間斷地伴著我們在塵世的命運,兩者互相制衡。”所幸,仍有詩人堅守著詩歌這一精神陣地,以自身純粹真切的生活感受,直接面向所處的時代時境,王鉆清就是這樣創(chuàng)作的一位詩人。
從江漢平原到南海之濱、從歐洲到美洲、從行者到思者、從出發(fā)到回歸,王鉆清并非刻意成詩,他的詩歌源自他的生命體驗,源自他的生命感動,源自他的有言欲說,絕不是故作呻吟,更非虛偽做作,他的詩真切體現(xiàn)了他對生命本真的理解與思考。四周游歷的經(jīng)歷,讓他有更多機會親身體驗不同的文化,形成不一樣的詩歌風格,這些周游的經(jīng)歷與對人生的哲思凝結(jié)在他的詩篇中。王鉆清就像是古希臘的吟誦者,一路走來,且行且思。
但任何一首長久的詩又不會只有生命體驗,它還必須具備詩之為詩的其他特質(zhì)。為了更充分地理解王鉆清的詩歌,我們不僅要了解他的詩與他的生命求索相伴相生的過程,更應該深入他詩歌文本世界的每一條葉脈,去仔細體察其中的詩情詩思詩意。
一、行者之詠:回歸生命源流的詩情
黑格爾說:“詩的目的不在事物及其實踐性的存在,而在形象和語言,人一旦要從事于表達他自己,就開始出現(xiàn)了。表達出來的話就因為有表達的需要。人一旦從實踐活動和實踐需要中轉(zhuǎn)到靜觀默想,把自己的認識傳達給旁人,他就要找到一種成形的表達方式,一種和詩同調(diào)的東西?!睆倪@個意義上說,詩的產(chǎn)生,源自于對情感的抒發(fā)和自我訴求的渴望。王鉆清在這本詩歌集中,便是以詩情來繪制自己的心靈版圖。而詩情,亦即詩的情感,具體而言指的是詩人在詩中所體現(xiàn)的情感。在詩歌中,詩人常常以獨語的方式,審視著剖析著自身的靈魂,對生命、對個體作了最深切的思考,也抒發(fā)了個體獨有的情感。
從柏拉圖開始到如今的后現(xiàn)代,有關(guān)烏托邦的宏大構(gòu)造日益消解崩潰,生命的虛無和荒誕也日益充斥著人心。詩人寫下“我是一個死人/但我確實活著/我是一個活人/但我大約死了/畫卷從此展開”生與死界限的模糊,顯然是詩人對生命的偶然性與不確定性的深入思考,由此詩人試圖為自己作出解答:無論是誰,都“無法/重返歸途”,“行/者/無/疆/不知天色/更不知來路”,最終“我失魂落魄/于/天/地/之/間”。這樣的解答也等同于沒有解答,但這并不是詩人的不負責任,人生來便極具偶然性,也是一場無法返回的單程,詩人這種困惑更能體現(xiàn)他對生命本質(zhì)的洞悉,而這些對生命的思索與明察并沒有讓詩人墜入萬念俱灰、萬緣俱斷的虛無,而是選擇了精神的流浪和精神的自救。比如,《在雪域高原獲生命的感動》:“進入生命禁區(qū)的雪域高原/我的靈魂在漫山遍野的雪地滾動/滾雪球的靈魂被圣潔包裹/我在連綿的雪山敲打生命的秘密”。即便這種流浪是孤獨,寂寞的,詩人依舊執(zhí)著地追尋著生命的意義并完成個人的精神作業(yè)。例如,《萊茵河,一支藍色的國際歌》:“你注入生命碧綠的湖泊/流經(jīng)情感積淀的三角洲/你在彎曲處不改方向/在山脈前沿和黑森林之間奔流不息/你在板巖覆蓋的山坡之間流動/唱出一段曲折而深邃的峽谷戀歌”。作者在這里融入生命意志,并讓靈魂自然拔節(jié),讓人與自然歡快地交流,讓詩歌的此在或真摯的詩情透著美感,散發(fā)人性的偉大和生命的力量。
因為他內(nèi)心深處對自然對生命有著最本真的的熱忱,而且詩人也毫不吝嗇地展示他對自然對生命的熱愛:“生命在懸空的漫長天際重拾感動/精神在白云或烏云之中陽光般作業(yè)”(《在飛行的上空感知生命》)“自然在心中/心在自然中”(《一個人的生命色調(diào)》)“我們不需要/生命擺渡生命回流生命模式/我們只在乎/生命質(zhì)感的張力和彈性/只在乎/生命自由度的擴大和泛濫”(《一個人的生命過程》)。詩人在櫻花樹下讓“所有的日子所有的心情被滿樹的櫻花染色或熏香”、在榕樹下“俯臥蓬地菊/聆聽那源自地心蕩漾花溪的交響曲/融入她遍地生綠朵朵金黃的青春期”,在山居春色里讓“嫩黃的氣息醉眼/幽藍的眼睛動人/純白的花語凈心”,夢回故土觸摸著老家的靈氣,回憶著童年的純真。詩人通過象征、疊加意象、通感等手法造成語言的變異,即雅可布森所謂的“對普通言語的有組織侵害”,從而“遠離”日常的普通會話語言,向難以言傳的隱在現(xiàn)實和形而上接近。此間,詩人是一個熱愛自由的流浪者,是對自然與生命異常敏感的智者。即便“畫卷”、“生命色調(diào)”、“生命過程”、“圣經(jīng)”都只是一個人的,也無礙于詩人開啟“生命中的那把鎖”“找回自己”。這些點點滴滴對生命的感悟,是詩人此在意義的有力見證,也構(gòu)成了詩歌的詩情所在。
二、行者之吟:對自然的詩意熱愛
自然是詩人“人生的地圖”的構(gòu)成,對自然的熱愛是詩人詩情抒發(fā)的原動力。大地青天、山川湖海、日月草木,乃至世間萬物皆是詩歌里詩情的一部分。詩人把自己的生命體驗安頓于自然之中,使個人與自然平等置換交融,互為主客體,當讀者面對這樣的作品,看到不同的光線在字里行間搖曳,看到那無需刻意的天然著色,看到隨景象不斷遷移的痕跡,會感覺到一個與自然沒有隔閡跳動鮮活的心。
詩集《回歸或出發(fā)》的第一首詩,詩人就用溫婉的語調(diào)將少女峰的姿態(tài)娓娓道來,第一、第二人稱的交替出現(xiàn)將內(nèi)心對于少女峰的憐惜之情抒發(fā)得淋漓盡致,“…我順著阿爾卑斯走來/意欲匍匐于歐洲屋脊那永恒的雪地/分享童話之國的美麗與傳奇/你玲瓏晶瑩的身姿突出于山城之上/雪亮左右兩邊青青的山脈/你用純潔的乳汁和體液滋養(yǎng)山地牛羊/讓純真童話與山地國家自然融合…”(《少女峰,一個奇妙的童話》)詩中出現(xiàn)的“水晶般”、“童話”、“翅膀”等詞語營造出純真浪漫的氛圍,“于是眺望中的我也成了童話里的天使/我披著雨后的彩虹向你袒露胸脯”。顯然,詩人在旅途中把自己的靈魂與曼妙的少女峰融為一體,而這種物我融合所產(chǎn)生的詩意在詩集中比比皆是,譬如《尼亞加拉瀑布大放異彩》:“此起彼伏的浪花交織水霧的迷戀/霧氣高升或下落或狂蕩/我隨游船騰云駕霧/在激情高漲的寬闊河谷/與當年獨木舟的少女奇遇”,又如《浪漫太平洋航行》:“落日拍下太平洋的胸照/我的頭像扎進春風沉醉的晚上/更有長長的金發(fā)搭在我肩頭”
隨著情感的漸次升華,詩意漸濃,王鉆清的詩歌常常顯現(xiàn)出別樣的畫面感與空間感,如“跳動的火焰/在眼前/藍色的火焰/在天際/海天之間/灑滿金色陽光的真情實意”(《海上日出》)日出的絢麗似在眼前,又似在天邊,海天相接,是金色的陽光,視覺的切換和顏色的渲染給這一幕海上日出賦予了靈性,而在《黃山情思》,詩人更是以大膽的筆墨寫下“落日性侵天都峰/峰頂都會驚現(xiàn)云彩朵朵/晚霞散布天語/蓮花峰萬道夜光放蕩/迷茫云霧暗生情感”自然的景象,還之以一種生命原始欲望的呈現(xiàn),這種原始野性的張力蘊涵著無窮的生命力,也釋放著一種大自然的能量??墒撬耐}之作《讓精神重上黃山》卻寫出另類思考和自由想望:“一只眼睜開/看破峽谷的虛空和險惡/一只眼閉上/大聲尖叫引萬山千壑共鳴/最后回歸空巢/重新孵化自由飛翔之夢”。這畫面中的詩情或空間里的意識流融會貫通,詩意互動。
而卡爾維諾在文學演講中強調(diào)寫作的“輕靈”,亦即要注意語言的輕靈與準確。他表明語言不必過度表現(xiàn),要適時,要準確,要學會戛然而止,這才能給人及時的提示和更寬廣的想象空間,與語言一同完成審美和精神的愉悅。王鉆清在詩歌寫作上,顯然也是有意識的以別出心裁的輕靈點醒主體所帶來的重。在他的詩歌中,“單字成行”出現(xiàn)的頻率非常高,比如“我失魂落魄/于/天/地/之/間”,不知到何處去的沉重感借由單字停頓的韻律,達到了靈魂飄散于天地之間的意境,又比如“人生的調(diào)色板上/我有我的/色/彩/搭/配/”“心頭春雨/淅/淅/瀝/瀝”“我心中的勝景/忽/隱/忽/現(xiàn)”等詩句,形成了獨特的韻律感和節(jié)奏感,這樣的詩歌形式讓詩情的抒發(fā)更加順其自然,配合著意象,詩歌還呈現(xiàn)出明顯的畫面感,譬如“一/竄/火/花/放亮了云淡風輕的湖面”,細細讀來,眼前仿佛有一簇焰火在湖面綻放。
三、行者之思:日常生活的詩思
盧卡契在他的《審美特性》中開宗明義地指出:“日常生活固然有其頑固的習慣性、重復性、保守性這些普通平常的特征,但同時也具有超常的驚人的活力與瞬間式的無限的創(chuàng)造能量?!比粘I钪胁⒉蝗狈υ娦院驼芾硇裕P(guān)鍵是你去發(fā)現(xiàn),并且怎樣去使用它。對日常性的重視,不僅僅是詩歌所謂“來源于生活”的解釋,更有其在詩歌審美上的合理性,即在向生活靠攏的同時,依舊保持著詩歌的詩性,保持了“詩性”或者叫做文學性,重新喚起了對常態(tài)生活的審美追求。而王鉆清同樣以此為自己的詩學追求,他以自身個體獨特的體驗,或是“陌生化”,或是“親近化”的表述,讓我們在俗世、日常和常軌中又瞥見曾拋之不顧的詩意,重新升起熱愛萬物、珍視日常的情懷。而在此基礎(chǔ)上王鉆清對日常生活的哲思便也超越了一般的“日常生活審美化”,而形成追求形而上的詩性思考,也即日常生活的詩思。
本雅明在對19世紀法國抒情詩人波德萊爾的研究中提出了“閑逛者”這一非常重要且影響深遠的概念,“閑逛者”特指那些因為現(xiàn)代性城市的興起,而可以游蕩在城市各個角落,觀察、體驗城市生活的人。這種形象最典型的是現(xiàn)代文人。其特性表現(xiàn)在他在城市里任意的閑逛、敏銳的觀察人群和街道上發(fā)生的事情。在第三輯《生活的哲思》中,詩人顯然就是本雅明筆下城市“閑逛者”,游蕩于城市的街角巷弄中,“昨夜路過廣場/用目光點撥人影…我走過每一個人的面前/發(fā)現(xiàn)每一個人從我面前走過/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走到公園前/一對少男少女俯下身子…我想這是公園不是私家花園/眼巴巴地望著退出園子/回到臥室打開電燈/燈光下的臉與墻壁一樣白/一張床/一個人/外面的世界被隔離”(《廣場·公園·臥室》)
詩人漫步人群,卻與人群、與城市有著明顯的疏離,從廣場到公園到臥室,詩人一步步退回到內(nèi)心孤獨的庇護所,成為城市的“多余人”。這種孤獨感更是彌漫了組詩《一個人的城市記憶》,詩人截取了深圳地標、城中村、交通等城市的典型意象,表現(xiàn)出“人造”“速度”“人群”的煩悶與恐懼。而悖論的是盡管詩人身處城市,與城市相遇并朝夕相待,但是在精神層面詩人始終與它若即若離甚至完全背離。使詩人的精神得以救贖的不是“海上世界”而是“客家圍龍屋”,對于從清平灣走出具有農(nóng)耕情懷的王鉆清而言,宿命性般地成為了深圳這座城市里的異鄉(xiāng)人和精神漂泊者,就像他所說的面對著“城市化的魔法”即日新月異的城市發(fā)展,“唯有血管里依然留著農(nóng)人的血”。
對于游離在城市的心靈選擇,詩人也有獨特的表述:“我沒有選擇自己/靈魂被上帝冷藏/尸首在陽光下成影/找尋自己時/我發(fā)現(xiàn)了心靈的暴力/精神處女不幸被強暴/于是我也成了精神暴民”(《一個人的選擇》),詩人毫不留情地審視自身沒有堅守心靈的選擇,導致精神被強暴,自己也成為“精神暴民”,詩人控訴著,反省著,不加掩飾、赤裸裸地暴露自己內(nèi)心的污點。在這樣一個物欲橫流的喧囂時代,王鉆清不只是水深火熱考察者、測量者、旁觀者,更是積極的介入者和自省者。
詩是神圣的,盡管詩行中并不缺乏俗事和俗物,但是保持詩歌的詩性,勿使其流于庸俗和淺薄則是詩人的本能。王鉆清以自己的詩歌書寫再一次證明,無論詩人如何在俗世中生活,無論他擁有怎樣的顯示經(jīng)驗,他一定要握有返詩的權(quán)力,不喪失作為詩人的自覺性。詩人之所以為詩人,不是他或她用俗語呈現(xiàn)了生活——即便通俗并不可避免——而是在詩的背后一定隱含著生活的詩性。王鉆清便擅用奇特的意象拼接和通感的方式瓦解我們長期以往對于日常場景所形成的心理上的慣性化,從而重新構(gòu)造我們對日常世界的感覺“走過那片荷塘/眼里的明月用銀粉刷亮/我心中黑黑的野鴨/月光交融的湖水被蛙聲劃破/蓮花的倒影瞬間裂變”(《洪湖公園斷想》),公園中常見的月夜蓮花池塘,在詩人筆下所展現(xiàn)的卻是荒誕詭譎的一面,這是另類的詩性表達?!锻登榈南蛉湛返雀鼮榱眍?。
此外,詩人嘗試以詩的形式對人類科技發(fā)展提出思考,比如《登月行動啟示錄》、《地心探秘》,而在詩集最后一首詩《最后的預言》中,詩人更是立于俯瞰人類的制高點上,對人類科技的發(fā)展發(fā)出了警示:“人類的宇宙并非唯一/尋找有智慧生命的泉源/在其他宇宙皆有可能/只是人類的大腦是否會膨脹破裂/然而太空戰(zhàn)在預熱中/也許”。地球毀滅,人類興許能夠在茫茫宇宙中尋得一席之地,但此過程興許會引發(fā)另一種毀滅,詩人憑借想象的力量,融合了對宇宙對人類的憂患意識促進了詩的品格。
四.結(jié)語
讀《回歸或出發(fā)》中的詩篇,會想起愛默生在《超越靈魂》一文中的表述:“我們的生命連綿不斷,又各自獨立,細微而又渺小。而人的內(nèi)心卻是整個靈魂;明智之靜默,宇宙之絕美,世界萬物每一部分,每一微塵都與永恒有關(guān)。”王鉆清在《回歸或出發(fā)》中專注于瞬間的場景,正是為了要緊緊握住倏忽閃過的永恒。詩人把一個個自然場景融入生命的靈肉幻化成詩,也把一個個普通的日常生活片段鍛造成絢爛詩篇,并且上升到形而上的哲學層面,其秘訣恰恰是因為詩人那顆純真靈魂里的悲哀在起作用。所以,他這樣思考世界:“世界是水/水火相容便是宇宙/一條死魚在岸上流淚/被魚咬過的嫩草有心/被水沖過的沙灘無痕/可我分明看見了/昨夜落入魚眼的雨滴/掛在又是一天的明天”(《世界是水》),世界是水,看似宏大的敘事在詩人筆下則化為落入岸上死魚眼中的雨滴,敘述的跨接背后卻是對生命的由死到生與世界運轉(zhuǎn)不息的洞察,透視人與社會、人與自我的不解之緣或復雜關(guān)系。
無論是從詩人自身的創(chuàng)作經(jīng)驗,還是從當代詩歌場景的高度來考察,《回歸或出發(fā)》都給人耳目一新之感,詩人始終在詩歌現(xiàn)場不斷地嘗試;但是,不可否認,詩集還存在著一些明顯的問題,例如,“詩體游記”的形式有如滋味獨特、色彩別樣的青果,有待發(fā)育成熟,有些地方尚缺乏更深層次的哲學思考;詩歌存在比較多的意象重復,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模式化書寫;有些詩歌的語言稍顯復沓,不夠簡明了,影響了詩歌的韻律和意義的表達。
(作者單位:華南師范大學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