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期鏗

孔子學院的公共外交使命
——以夏威夷大學孔子學院為例

李期鏗

孔子學院作為一個語言和文化推廣機構，包含重要的公共外交職能。夏威夷大學孔子學院非常重視通過公共外交方式提升孔子學院的形象，除了常規(guī)地舉辦文化活動和語言教學活動，還通過參加社區(qū)志愿服務、志愿翻譯服務、義務漢語教學活動、向學校和其他非盈利機構捐款、深入當?shù)厣鐓^(qū)和家庭、講座活動、危機處理和建立合作等多種途徑和渠道，在當?shù)貦C構和民眾之中不斷提升了中國的形象。

近年來，隨著中國經(jīng)濟的持續(xù)發(fā)展，中國的國際地位大幅提升，走出國門的中國人也不斷增多，但中國的國際形象似乎沒有得到相應的提高。借用美國著名中國問題專家沈大偉（David Shambough）的話，“中國的軟實力仍然很軟”。筆者通過夏威夷大學孔子學院的公共外交實踐，認為孔子學院在提升中國的國際形象方面具有特殊的作用，孔子學院的公共外交職能應得到充分發(fā)揮。

公共外交是孔子學院的重要職能和題中應有之義

孔子學院作為一個語言和文化推廣機構，包含重要的公共外交職能。對外語言和文化交往活動本身屬于公共外交的范疇。全球主要國家的一些語言和文化推廣機構都把公共外交作為重要職能。例如，英國外交部把英國文化協(xié)會列為主要的公共外交合作伙伴，英國文化協(xié)會從政府得到經(jīng)費，但在運作等方面保持獨立性。這一點與孔子學院類似。歌德學院認為，對外文化政策是除政治關系及對外貿(mào)易之外德國外交政策的第三層面，具有平等的權利及同等的重要性。歌德學院前院長霍夫曼先生認為，“重建信任”是歌德學院工作的主題。17、18世紀，法國在整個歐洲推廣法國文化，法語不僅成為外交語言，甚至還用于一些國外法庭。美國的和平隊也被認為是實踐公共外交的重要力量。吉姆·費舍爾-湯普森認為，公共外交是和平隊的核心。和平隊主任加迪·瓦斯克斯說，數(shù)以千計的美國志愿者們獻出兩年的時間在國外生活和工作，實踐著“純粹的”公共（人民對人民）外交。在某種意義上，孔子學院中方員工都可以算是類似和平隊之類的志愿者。

孔子學院兼有以上各個機構的職能，同時又具有實踐公共外交的其他有利條件。首先，孔子學院的學員來自不同行業(yè)、不同階層、不同年齡段等，基本可以代表當?shù)卣麄€社會，孔子學院的公共外交行為能產(chǎn)生廣泛的效果。第二，孔子學院中方員工有更多的機會接觸當?shù)卣?、商業(yè)和教育界等高層人士，孔子學院的公共外交實踐能產(chǎn)生深遠的影響。第三，孔子學院有充足的資源深入當?shù)貙W校和社區(qū)舉辦各種文化活動。第四，除所在大學之外，孔子學院在當?shù)剡€擁有一些合作機構，通過這些合作機構，孔子學院的公共外交活動可以影響更多受眾。第五，孔子學院的中方員工有一定的時間和精力實踐公共外交。

夏威夷大學孔子學院的公共外交實踐

夏威夷大學孔子學院非常重視通過公共外交方式提升孔子學院的形象，最終提升中國的軟實力。在舉辦文化活動時，夏威夷大學孔子學院注重走進當?shù)刂行W，讓中小學生從小感受中華文化的魅力。例如，2012年1月，我們安排浙江師范大學“三巡”藝術團到凱澤校區(qū)演出，凱澤高中全體學生1200人和校區(qū)其他小學200多名學生觀看，反響強烈。2013年2月，我們安排云南省少數(shù)民族藝術團到當?shù)?所中小學演出交流，共2000多名學生參與，受到熱烈歡迎。2013年4月，我們安排北京體育大學“三巡”演出團到中太平洋學院和羅斯福高中演出，近1000人觀看，反響同樣強烈，演出結束之后不少學生表示一定要到中國學習、參觀。除了常規(guī)的舉辦文化活動和語言教學活動，夏威夷大學孔子學院實踐公共外交的具體方式還包括：參加社區(qū)志愿服務，志愿翻譯服務，義務漢語教學活動，向學校和其他非盈利機構捐款，深入當?shù)厣鐓^(qū)和家庭，講座活動，危機處理，建立合作等。

社區(qū)志愿服務

孔子學院中方員工雖然暫時居住在異國他鄉(xiāng)，但我們沒有把自己當成客人，而是積極地融入當?shù)厣鐣?，為當?shù)厣鐣倪M步貢獻力量。

2012年4月，孔子學院中方院長鼓勵自己的孩子“收養(yǎng)”了一座公園，自購清潔工具和勞動護具，每月對公園進行一次清掃，收到了檀香山市市長的感謝信。每當我們清掃公園的時候，很多當?shù)厝硕紟е@訝地豎起大拇指，對我們表示感謝。我們的膚色以及衣服上 “夏威夷大學孔子學院”的字樣，無聲地提升了孔子學院和中國的形象。夏威夷大學孔子學院計劃以夏威夷大學孔子學院的名義再“收養(yǎng)”一座公園并參加當?shù)匾恍┉h(huán)保志愿組織，為美化當?shù)丨h(huán)境做出貢獻。這一舉動，讓當?shù)厝丝吹?，孔子學院不僅傳播優(yōu)秀的中國傳統(tǒng)文化，而且也保持著新時代的環(huán)保理念。

志愿翻譯服務

夏威夷大學孔子學院中方員工擁有雙語優(yōu)勢，在筆譯、口譯方面經(jīng)常為當?shù)靥峁┲驹阜铡?011年APEC期間，夏威夷州政府在州長官邸為參加APEC的中美工商界代表舉行午餐會，400多位中美企業(yè)家和政界人士出席。夏威夷大學孔子學院5名中方員工和2名外方員工為午餐會提供志愿翻譯服務。中國貿(mào)促會和夏威夷銀行舉行“中美工商領袖夏威夷之夜”活動，300多位中美工商界人士出席，夏威夷大學孔子學院中方院長李期鏗為活動提供志愿翻譯服務。這些志愿翻譯活動不僅促進了中美工商界的交流，而且也展示了孔子學院作為文化交流的使者的形象。此外，夏威夷大學孔子學院還為夏威夷大學和一些當?shù)刂髽I(yè)翻譯數(shù)萬字資料，供APEC期間使用。夏威夷大學在接待上海媒體代表團和廣州媒體代表團時，夏威夷大學孔子學院還提供口譯服務。

此外，當?shù)仄占{和學校、凱澤高中、羅斯福高中、馬里諾學校等在接待中國訪問團或者需要把英語文件翻譯成中文時，也常常邀請夏威夷大學孔子學院提供志愿翻譯服務?？鬃訉W院工作人員認真負責、不計回報的翻譯工作得到這些學校的高度評價。通過這些志愿翻譯活動以及交往，雙方加深了了解和友誼，提升了夏威夷大學孔子學院的影響。

義務漢語教學活動

漢語教學推廣是孔子學院的使命之一。夏威夷大學孔子學院通過三種形式進行義務漢語教學活動。一是夏威夷大學漢語專業(yè)的學生及孔子學院周末班的學生遇到學習瓶頸時，向孔子學院的漢語教師及志愿者尋求幫助，孔子學院中方教師和志愿者每人每年都義務輔導多名學員。二是在當?shù)貙W校開設免費課后班。迄今為止，孔子學院在羅斯福高中等兩所學校開始了課后班。三是免費為其他機構講授漢語課程。2013年夏天，亞太理事會邀請夏威夷大學孔子學院為即將訪問中國的高中生代表團講授漢語課程，孔子學院全體教師主動請纓，最后志愿者張然為這些學生獻上了三堂精彩的漢語體驗課，受到學生們的熱烈歡迎，得到亞太理事會的高度贊賞。通過這三種形式，不僅讓更多的外國人了解了中國語言和文化，更重要的是展現(xiàn)了中國人不計報酬、樂于助人的風采，增加了中美兩國人民的友誼。

向學校和其他非盈利機構捐款

慈善活動在美國較為普遍，夏威夷大學孔子學院中方員工不時地會收到當?shù)貙W校和其他一些非盈利機構的捐款信函和電子郵件。為融入當?shù)匚幕睿瑫r展示中國人民樂于助人的美德，夏威夷大學孔子學院中方員工多次向當?shù)貙W校和其他非盈利機構捐款。2012年2月，夏威夷大學孔子學院向凱澤高中捐款1000美元，該校校長、教師代表和學生代表出席接受捐贈。2013年6月，中方院長向亞太理事會捐款200美元，得到亞太理事會的高度評價。此外，中方院長還向其他非盈利和慈善機構捐款近2000美元。2012年10月，夏威夷大學孔子學院所有四名中方員工向夏威夷大學亞太學院組織的慈善活動捐款100美元，超過建議捐款金額，向夏威夷大學同事展示了中國人民的友好情誼。這些捐款行為增進了當?shù)孛癖妼χ袊说牧私夂陀颜x，為孔子學院和中國人民贏得了聲譽。

深入社區(qū)、家庭

歌德學院大中國區(qū)前總裁、孔子學院總部高級顧問阿克曼在第七屆孔子學院大會期間建議孔子學院中方院長們要深入當?shù)厣鐓^(qū)家庭交流。而實際上，夏威夷大學孔子學院早已把這一建議付諸實踐。夏威夷大學孔子學院深入社區(qū)和家庭的方式有三種。第一種是與房東和鄰居建立友誼，借機傳播中國文化。例如，孔子學院中方員工邀請房東和鄰居觀看孔子學院主辦的演出活動，很多人因此對中國文化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在中國傳統(tǒng)節(jié)假日，中方員工都會邀請房東和鄰居來做客，讓他們體驗中國的傳統(tǒng)節(jié)日氣氛，感受中國人民的熱情友好。在房東子女生日的時候，孔子學院員工會送上中國特色的小禮物，如中國結、剪紙等。第二種是教師到學生家里做客?？鬃訉W院的老師通過教學與學生建立了一定感情后，有些學員會邀請孔子學院教師到家里做客。夏威夷大學孔子學院會充分利用這種機會，通過贈送禮品、觀看電影、介紹中國等方式進一步拉近與學生的距離，增進學員對中國的友誼。第三種方式是通過去教堂、加入家庭小組等方式走進更多的當?shù)丶彝ァ＝烫檬敲绹钇毡榈木蹠鏊?，走進教堂就能走進美國普通民眾的生活。夏威夷大學孔子學院中方院長自2010年8月以來，先后走進當?shù)?0多家教會，并加入家庭小組。通過與教會牧師、執(zhí)事以及許多美國普通家庭的聯(lián)系和交流，中方院長讓普通美國公眾更廣泛深入地了解了中國，了解中國人民，了解中國的宗教自由，消除了一些美國民眾對中國的負面看法。

講座活動

夏威夷大學孔子學院與中國研究中心每年舉辦20次左右有關中國題材的講座，加深夏威夷大學學生學者以及當?shù)孛癖妼χ袊恼J識。比如中方院長就進行了兩次主講，題目分別是“中國的美國研究”和“從政治文化的視角理解中國外交”。第一次講座對中國的美國研究進行了客觀的分析和評價，與美國的中國研究進行了比較，向國外聽眾展示了中國學者對美國的研究狀況；第二次講座直接觸及中國外交，從中國歷史、文化的角度解讀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來，尤其是冷戰(zhàn)結束以后的外交政策和行為，從學術的角度駁斥了中國威脅論，這種方式的效果往往好于官方的宣傳。此外，夏威夷大學孔子學院中方院長還數(shù)次應邀為夏威夷大學學生和美國高中生進行當代中國講座。這類講座是向美國青少年樹立當代中國積極形象的良機。

危機處理

夏威夷大學孔子學院面對危機時能做到臨危不亂，甚至做到未雨綢繆，并能夠借助危機宣傳孔子學院，提升孔子學院的影響力，進而提升國家的形象。2012年4月，達賴喇嘛到夏威夷大學演講。雖然此事不涉及夏威夷大學孔子學院，演講題目也不涉及政治，但夏威夷大學孔子學院仍在第一時間向孔子學院總部、洛杉磯總領事教育組和北京外國語大學孔子學院工作處匯報詳情，并對中方員工提出了要求，這一事件沒有造成任何影響，夏威夷大學孔子學院做到了未雨綢繆。

在應對“5·17指令”時，夏威夷大學孔子學院中方院長第一時間向孔子學院總部、洛杉磯總領事館教育組和北京外國語大學孔子學院工作處匯報詳情并針對應對措施提出建議，及時用中英文撰寫“孔子學院對中美友好和美國的貢獻——以夏威夷大學孔子學院為例”，提交孔子學院總部和北京外國語大學孔子學院工作處閱示之后，發(fā)送給中外媒體，并送達白宮、夏威夷州各位聯(lián)邦參議員和眾議員、夏威夷州和檀香山市政府和議會各主要負責人、相關中小學校長、華人華僑團體等，以具體事實向美國政要介紹了夏威夷大學孔子學院對中美友好和美國的貢獻。文章在國內新浪、搜狐、千龍等網(wǎng)站及《環(huán)球時報》英文網(wǎng)絡版刊登，極大地提升了孔子學院的知名度和影響力。

建立合作

夏威夷大學通過與當?shù)貦C構建立友好合作關系，擴大孔子學院影響，開展?jié)h語語言教學和中國文化活動。與夏威夷大學建立合作關系的機構包括夏威夷州議會、東西方中心、亞太理事會、一個世界、世界醫(yī)學研究院、夏威夷銀行、夏威夷大學社區(qū)延伸學院，以及華人社團等。在與這些機構合作的過程中，夏威夷大學孔子學院展現(xiàn)出敬業(yè)精神和友好情誼。同時，通過開展更多的語言教學和文化活動，更廣泛地傳播了中國文化。例如，通過與夏威夷州議會的合作，夏威夷州議會通過決議，確定每年9月28日為“孔子日”；夏威夷州議會正通過決議，要求夏威夷州教育局與夏威夷大學孔子學院合作，在夏威夷所有公立高中開設漢語課程。通過與亞太理事會的合作，夏威夷大學孔子學院在羅斯福高中開展了北京體育大學藝術團巡演活動，組織學生參加漢語橋夏令營活動，為亞太理事會組織的夏令營學生講授中文和中國社會文化，開展課后中文班等，都取得良好效果。

夏威夷大學孔子學院通過以上多種公共外交途徑和渠道，在當?shù)貦C構和民眾之中不斷展現(xiàn)正面形象，這增進了美國人民對中國的了解，促進了中美兩國人民的友誼，在很大程度上提升了中國的形象。

李期鏗：北京外國語大學教授，夏威夷大學孔子學院中方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