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宗亮
2014年9月,由蕪湖市政府,及籍著名蕪湖籍藝術家、深圳大學教授應天齊發(fā)起的“遺存·再生——蕪湖古城藝術計劃”在安徽省蕪湖市正式啟動。應天齊作為一名長期關注中國、徽派民居古建遺存生態(tài)的藝術家、藝術活動家,從早期的版畫、架上油畫就已經(jīng)流露出其對傳統(tǒng)文化和家鄉(xiāng)情懷的濃厚情懷,而此次的“遺存·再生——蕪湖古城藝術計劃”通過完成一次由蕪湖本土公眾參與其中,國內(nèi)外社會各機構(gòu)媒體的紛紛響應的,以保護蕪湖古城、并試圖使其起死復生為目的行為藝術活動,進一步將這種對古建保護、故土絕戀的情懷生成為一次擲地有聲的實踐,也將藝術家本人多年的藝術創(chuàng)作初衷演繹得淋漓盡致。
此次活動主要通過蕪湖本土市民的充分參與——每人撿一塊古城舊磚,并將其用置于蕪湖市未來的新CBD核心區(qū)域的方式,來喚起更多人對于中國古建、徽派民居以及傳統(tǒng)文化的深層認同與體會,也成為了一次呼吁保護民族遺產(chǎn)的寶貴實踐課。除了發(fā)起人應天齊先生,本次我們也特別邀請到了作為“遺存·再生——蕪湖古城藝術計劃”的藝術統(tǒng)籌,著名策展人、藝評家楊維民先生,從他的視野來體會這一別開生面的藝術計劃。
東方藝術·大家:通過這次藝術計劃,您如何看待“古城改造”或“古城保護”等概念?有什么新的認識嗎?
楊維民:這次活動是應天齊教授策劃已久的、在安徽蕪湖古城“廢墟”的一場十分接地氣的行為藝術實踐。應天齊老師在早期的版畫“西遞村系列”,以及近年來的油畫遺痕系列作品中,實際上也是對中國古建筑的關照。包括這次“遺存·再生——蕪湖古城藝術計劃”,實際上是藝術家個人創(chuàng)作脈絡的一種延續(xù),它們之間都有著一個共同點,就是對于中國舊城遺址保護的關注。尤其是徽派民居文化。應天齊老師對古城原有風貌和它們后天被各種原因破壞的狀態(tài)深有感觸,所以說此次計劃不是偶然的。
我們現(xiàn)在關于古城或古建經(jīng)常提到兩個概念:改造和保護,但我始終認為,現(xiàn)階段對于古建的改造無疑是一種二次破壞。我們主觀上認為是積極有益的行為,實際上經(jīng)常因為具體施工過程中的意識、技術手段缺乏,往往達不到預期的愿望。所以我覺得所謂“改造”是不可取的,他只是一個遮羞布,特別是在我們現(xiàn)今面臨的、非常嚴峻的古城古建存留形式之時。只有盡可能不去做出那些“不可逆”行為,才是保護的最好手段。
東方藝術·大家:最初的籌備工作和具體過程是怎樣的?有沒有遇到什么困難?
楊維民:在此次計劃中,我雖然以藝術統(tǒng)籌身份參與,但更多的工作是應天齊老師先行策劃、協(xié)調(diào),并完成諸多工作的。他可以說是“三位一體”的藝術大家:從文案策劃、細節(jié)執(zhí)行包括最后的藝術實踐。其實我最早看到他的關于蕪湖古城的資料是前些年在深圳的相關展覽上:當時作品(影像資料)反映了蕪湖古城在拆遷中遭遇的破壞。所以說就像我前面提到的那樣,應老師在這幾年的創(chuàng)作脈絡一直沿襲了潛在的關于古城保護線索,只是這次將創(chuàng)作方式轉(zhuǎn)變成行為藝術、裝置藝術,而整個過程中的甘苦我想應老師自己肯定有更深的體會。
東方藝術·大家:我們看到此次計劃的主要參與者是蕪湖市民,他們對此如何看待?是否認同你們的計劃內(nèi)容?
楊維民:現(xiàn)在很多藝術家,已經(jīng)出現(xiàn)“文本化”的情況。好多時候,很多事情是做給局外人看熱鬧的。
比如說一個攝影、影像藝術家。經(jīng)常拍攝一些我們沒有去過,甚至見所未見的地方。然后以這種方式自建系統(tǒng)甚至自說自話。但是我們看到應老師此次的計劃,無論從選材還是選址,都能看出,他其實是想要喚起蕪湖本土的市民,來關注自己家鄉(xiāng)的古城保護問題。雖然只是簡單的撿一塊磚。但實際上對于古城保護的意識融入是有較為可觀的效果,比較生動、深刻。
東方藝術·大家:那作為未能到現(xiàn)場參與計劃的觀眾,該從何種角度理解古城的“遺存”或“再生”關系?
楊維民:雖然只有一部分人參與此次計劃。但我相信更多人在通過媒體了解到后,應該能夠感受此次活動的意義。大家應該會自覺或不自己覺得思考我們過去對待傳統(tǒng)文化的態(tài)度。應天齊老師此次的這個計劃,實際上就是一種通過人人參與“古城保護”的方式,吹響了一次對于傳統(tǒng)、古建文化保護的號角,是一次輻射性很強的號召。當然,這號角也是喚起人們警醒意識的警笛。
東方藝術·大家:您認為這兩者的意義哪個更為重要?為什么?
楊維民:首先我們看到,什么是遺存,就是傳統(tǒng)自然的保留下來的東西。雖然它們大都因為各種因素有很強的不完整性,但我們也行該思考:如何從這種有限的不完整中,發(fā)掘更大的社會意義,發(fā)揮它們的余熱。因為我們知道,建筑是冰冷的,我們不能為了所謂的保護而附庸風雅的將其束之高閣。這樣的保護是“死”的,所謂傳統(tǒng)傳承和從古建中汲取營養(yǎng)價值,也是收效甚微甚至是無效的。
所以這個時候我們就需要看重“再生”的意義,更要積極的讓“再生”能在傳統(tǒng)文化上起到最大化的作用。當然了,沒有遺存也談不上再生,而只有再生才能體現(xiàn)遺存的價值所在。所以我覺得這其中沒有絕對的誰輕誰重。重要的是我們的發(fā)現(xiàn)問題的角度,以及我們是否真的有關注也有行動,讓“遺存”煥發(fā)新的生命,真正達到“再生”的目的。
東方藝術·大家:動用古城磚塊、及后續(xù)的改造行動,相關政府部門如何表態(tài)?有得到其他機構(gòu)的幫助嗎?
楊維民:此次活動,前前后后和蕪湖當?shù)卣疁贤ㄊ置芮?。而且他們也比較開明,也認識到了蕪湖古城保護的意義,積極的支持了應天齊老師的藝術計劃。加之此次計劃在策劃上十分嚴謹。所以能得到當?shù)攸h政部門以及相關專家學者的支持與理解,包括媒體的持續(xù)關注報道,也有許多蕪湖本土外的機構(gòu)響應支持,不同社會階層的人士也較為充分的介入了進來。
東方藝術·大家:作為此次計劃的藝術統(tǒng)籌,您主要負責哪些工作?您又如何評價這次活動
楊維民:就像我前面提到的,這次“藝術計劃”的主要工作還是由應老師發(fā)起并完成的,我和其他參與者只是起到一些輔助作用——即所謂的為應老師獻計獻策吧,就算在學術上有一些所謂的“指指點點”,但對于這次“藝術計劃”來說都不是核心意義,真正的核心意義是應老師提出的這個藝術創(chuàng)意與實踐。應天齊老師相對于我們這些所謂的文化人來說,具有很強的實踐精神,不是光動嘴皮子。他不僅是一個成功的藝術家,也是一位出色藝術活動家。
應天齊從大學畢業(yè)直到走到今天的藝術生涯,長期以來為蕪湖家鄉(xiāng)所牽動,都淋漓盡致的反映在了其相關藝術作品和創(chuàng)作生涯中。
總的來說,如果沒有出生在蕪湖的應天齊;沒有一個長期關注安徽民居的藝術大家,就沒有此次“遺存·再生——蕪湖古城藝術計劃”。
東方藝術·大家:此次計劃最終形成的作品會永久保留嗎?還會通過其他渠道展示嗎?
楊維民:這次計劃因為策劃了很久,所以將來這些在此次活動中撿到的古磚塊。在和相關部門的溝通下,已經(jīng)基本確定會成為蕪湖城區(qū)未來地標建筑會用到的、作為一種象征意義的建筑材料。
此外,應老師近些年已經(jīng)在包括威尼斯雙年展等國內(nèi)外重要展覽上,反復的表達了他對于古城廢墟,包括古城遺存——再生概念的重視,也展示了許多相關作品。
而針對此次計劃形成的最終作品,應該還會推向國內(nèi)外重要展覽和藝術活動上。對此應老師已經(jīng)有一個早已成型的、持續(xù)性的規(guī)劃。
東方藝術·大家:“再生”后的蕪湖古城,能還原它本來的意義嗎?您認為這種方式適用于其他古城嗎?
我覺得歷史之所以稱為歷史,有些實物的遺存可能比較直觀。有些文本文獻性的東西可能比較難以發(fā)掘。但此次應老師的作品,是兩者兼有的。此次作品的行為方式,是一種自然自在的,是一種沒有破壞古建本質(zhì)的還原。而這其中最重要的意義,是我們是不是將對于古建、傳統(tǒng)文化傳承保護的意義根植在我們內(nèi)心和意識中,真正的付諸行動,使此種觀念流淌在我們的血液之中。我覺得這才是最終的意義所在。至于其他的古城,如果要做類似的計劃,我覺得都要根據(jù)當?shù)靥厣Y(jié)合實地情況做決定,正如中國每塊區(qū)域都有自身個性一樣,其他地區(qū)的古城保護應該有適用于他們自身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