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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雨后的一片清涼
      ——《平靜的生活》的故事結構與人物形象探析

      2015-03-27 18:00:31李奕源
      關鍵詞:比格尼古拉克萊

      李奕源

      (湖南師范大學 文學院,湖南 長沙 410081)

      雷雨后的一片清涼
      ——《平靜的生活》的故事結構與人物形象探析

      李奕源

      (湖南師范大學 文學院,湖南 長沙 410081)

      根據(jù)托多羅夫“敘述語法”理論的啟示可以發(fā)現(xiàn),《平靜的生活》中的外在事件和主人公“我”的內心變化分別形成平衡結構,這構成文本的表層結構。相對應的,文本的深層結構則可進一步描述為:主人公“我”是如何在生命的疾風暴雨中追尋到平靜的生活。這個問題的答案與兩點密切相關,一是文本中引人注目的“三次死亡”,二是“我”與克萊芒的形象特征。在同故事敘述視角的運用下,“我”由內而外展示出睿智堅強的品格特性。這些品格是“我”在艱難中堅持下去的重要因素,“我”能獲得最后的圓滿也離不開智者克萊芒的指引。

      《平靜的生活》;瑪格麗特·杜拉斯;平衡結構;同故事敘述;觀察者

      《平靜的生活》(Lavietranquille)①本小說選用上海譯文出版社2009年版(王文融譯)。是瑪格麗特·杜拉斯(Marguerite Duras)的第二部作品,出版于1944年底。在此書歷時兩年的創(chuàng)作過程中,作者經歷了喪子之痛,聞聽了最愛的小哥哥保羅的死訊,承受了丈夫被關進集中營的惶恐……這些痛苦的感受,不自覺地注入文本,使文本獲得厚重的生命沉淀,生活、死亡、孤獨等關鍵詞成為文本探討的主題。與杜拉斯諸如《情人》《廣島之戀》《抵擋太平洋的堤壩》等其他作品相比,這部小說并沒有那么高的知名度與聲譽,但杜拉斯的才華已在其中展現(xiàn)鋒芒。目前國內針對《平靜的生活》的評論文章寥寥,且過分拘泥于文本的主題,而忽略了其藝術手法。對于杜拉斯這樣個性獨特的作家的作品而言,這明顯是不足的。杜拉斯在晚年重讀這部小說的時候,評價它“很精彩”,并提醒讀者:“在這本書里,你可以走得比書本身更遠,比書中的謀殺案更遠。走向你不知道的地方……”[1]那么,我們能走向文本的什么地方呢?

      一、故事的平衡結構與“三次死亡”的意義

      結構主義敘事理論家們認為,敘述性文學作品存在著一種“敘述語法”,可以把整個文本視為一個標準陳述句的展開?!懊~(人物)和形容詞(特征)或者動詞(行動)的組合便形成了陳述?!盵2]托多羅夫(Tzvetan Todorov)在《散文詩學》(PoétiquedeLaProse)中通過對《十日談》中故事的研究,認為故事的敘述是通過人物行動的變化來完成的,一篇理想的敘事以一個穩(wěn)定的局面開始,緊接著這種平衡被一種力量打破轉為不平衡的狀態(tài),經過諸多周折和努力后,最終又恢復平衡。由此故事類型延伸出來的另一種敘事結構稱為“轉變”。一方面,在轉變類故事中,只出現(xiàn)敘事線路(平衡——不平衡——平衡)的第二部分,即從一個不平衡的狀態(tài)轉到一個最終的平衡狀態(tài)。另一方面,“導致這種不平衡的原因不是一個特殊的動作(一個動詞),而是人物的自身素質(一個形容詞)”[3]。事實上,以上兩種故事平衡結構的過程都體現(xiàn)為不斷的“轉化”?!稗D化”的實質,根據(jù)托多羅夫的界定,指的是敘事中的某些項目向它的對立面轉變。

      在這樣的理論背景之下,我們來分析《平靜的生活》的結構承載著什么樣的轉化。小說以“我”弗蘭西娜“在比格——離開比格——回到比格”為敘述軌跡,形成了一個圓形形態(tài)。在這個圓形的故事形態(tài)中,以“我”為中心,一方面敘述一家人的境況和遭遇的不幸,另一方面則深入展示“我”的內心。這兩條主線可以看作獨立的平衡結構,第一條主線屬于轉變類故事,第二條主線則有完整的敘事線路。兩個平衡結構相互交融,但是它們在時間層面上的推進并不是完全對應的,這就形成文本的張力和趣味。小說開篇便交代了故事發(fā)生在比格農莊,弟弟尼古拉將舅舅熱羅姆毆打至死,原因是“我”對舅舅和尼古拉妻子的不倫關系的告發(fā)。從一開始,維雷納特家便被死亡籠罩著,它注定是不幸的、失衡的。但是此時“我”的內心卻是平靜的?!拔摇闭J為舅舅這個“東西”罪有應得,因為他花光了我們全部財產,讓我們從上流社會跌落下來,并導致“我”未出嫁,多年孤身的尼古拉弄大克萊芒絲的肚子而不得不娶她。舅舅是所有不幸的根源,“死了算什么,作為我們自由的開始”[4]17。接著克萊芒絲離開比格,尼古拉與露絲熱戀并開始他的長遠計劃,“我”與情人蒂耶納在一起,雖然父母變得有些神情恍惚,但是整個家庭顯示出復歸平靜的跡象,而“我”的心情卻由平衡轉向失衡??巳R芒絲的出走觸動同為女性的“我”,讓“我”聯(lián)想到家庭的種種混亂。更重要的是“我”察覺到了尼古拉對我的隔膜和露絲對蒂耶納的非分之想。至于蒂耶納的想法“我”是無法猜透的,因此,“我”感到不知所措。事實上,“我”的感覺是對的,露絲的移情別戀導致尼古拉最后選擇臥軌自殺。故事結構與“我”的內心世界都達到了嚴重的失衡。看著尼古拉那支離破碎的尸體,“我”號叫著奔跑幾個小時。家庭就這樣,像極尼古拉的尸體,被死亡沖擊得支離破碎,“我”決定到T市度假。在面對大海的獨自思考中,在自責與肯定自我的矛盾情緒、內心平衡與失衡交替的輪回中,“我”感悟到生命的意義,并從弟弟和舅舅的死亡陰影中走出來。恰恰此時,旅館一名男子為了向“我”示愛而下海游泳并溺亡。當其他人指責男子的死是因為“我”的不作為時,“我”卻不受其死亡的困擾并堅持自己當時的選擇是對的。最后,“我”回到比格,在智者克萊芒的指引下,懷著勇氣和平靜的心態(tài),回到家中面對蒂耶納,獲得和蒂耶納結婚的完滿結局。故事的結構和“我”的內心世界復歸平衡狀態(tài)。一個完整的敘事過程完結了。結構主義往往將結構分為表層結構與深層結構,前者是可以被直接觀察到的,后者則需要通過某種認知模式去探知其內在聯(lián)系。上述描述可基本視為文本的表層結構,對于它的深層結構我們可以做什么樣的解讀呢?

      勞拉·阿德萊爾(Laura Adelaide Lyle)在《杜拉斯傳》(MargueriteDuras)中對《平靜的生活》進行了解讀:“小說里有三次標志性的死亡”[5]——舅舅之死、弟弟之死、陌生人之死。誠如以上對文本結構所作的分析:外在故事與主人公“我”的內心變化存在著諸多不相對應的地方。筆者認為,正是這三次死亡很大程度上解釋了其形成的原因:這三次死亡改變了“我”的內心想法,改變了“我”對待事物的認識和情感?,F(xiàn)代心理學告訴我們,認識是通過形成概念、知覺、判斷或想象等心理活動來獲取關于事物知識的過程,是行動的基礎和結果;情感則是人對客觀對象和自己態(tài)度的內心體驗,是所有行為模式動機的要素之一。可見,外在事件與人的認識和情感是相互影響的。那么,“我”所經歷的死亡——確切地說,“我”是直接或間接造成死亡的罪魁禍首——在“我”追求平靜的生活中是如何產生作用的?用托多羅夫的術語來講便是死亡如何實現(xiàn)“主觀化轉換”,使“我”對同個事件產生不同的看法。在《論〈平靜的生活〉的死亡主題》中,舒凌鴻認為:主人公在他人死亡的關照中“完成對愛和生命意義的找尋”,“與海德格爾‘向死而在(das Sein Zum Tode)’的死亡哲學殊途同歸”。[6]這對我們留下的問題具有啟示意義:死亡是不可替代的,但是人總是千方百計地將死亡視為偶然事件,與自己無關,這本質上是一種自欺欺人的逃避。向死而在,便是把死看作是最本己的可能性,保持對死亡的知覺,從死亡的體驗中反觀人生的價值和意義。懂得這一點,人才能夠坦然直面死亡,從而擁有高度的自由去實現(xiàn)自身所特有的可能性。首先,舅舅的死是開端。“我”之所以認為他是不可救的、應當被拋棄的,歸根結底是因為“我”憎恨舅舅毀壞“我”的種種利益。這是無視生命的表現(xiàn)。舅舅死亡之前“我”尚未經歷其他重要死亡,從而無從感悟人生意義。弟弟尼古拉的死亡則是舅舅不幸的延伸。截然相反的是,尼古拉的死讓我痛苦,失去理智,而這僅僅因為尼古拉是“我”想“摟抱他,親他嘴”[4]5的小弟弟。但是無疑尼古拉的死是促使“我”去思考死亡、人生的重要因素。它讓“我”意識到生命的不可重復性和死亡的不可替代性。在海濱散步的那些日夜里,“我”明白了:尼古拉死了生活還在繼續(xù),“我”應當作為一個具有別樣美的女人而活著,這與尼古拉“為愛而死”一樣,具有重大的意義,這是對的。死亡被關在籠子里,“我”才真正感到生命的存在。所以當所有人都指責“我”目睹陌生男子的溺亡卻沒有采取任何行動的時候,“我”雖難受卻不認為自己是錯的。暮色中“我”并不是很確定陌生男子是否沉下水去了,更重要的是每個人都應該敬畏死亡,為自己的生命負責。陌生男子為了向“我”示愛而下海游水,這恰恰是無視死亡的表現(xiàn);倘若他對此舉并不后悔,那么他以這樣的方式結束生命,則像尼古拉的死一樣轟轟烈烈。正是這三次死亡深刻改變了“我”對待事物的認識和情感,在回比格的路上,“我”再一次想到舅舅,發(fā)現(xiàn)自己對舅舅的仇恨已煙消云散?!盁崃_姆要的是被人傾聽??纱蠹叶记撇黄鹚薄叭绻€活著,我會對他說幾句客氣話?!盵4]159

      不過,這三次死亡并不能解釋文本如何形成獨特結構和深刻內蘊的全部。畢竟這樣的死亡歸根到底是關于別人的,“我”從感悟中擺脫痛苦并不能代表終極考驗,真正與“我”自身密切相關的是“我”與蒂耶納的愛情走向。小說結尾,“我”回到比格后依然不敢面對蒂耶納,直到在智慧的克萊芒的指引下,“我”才真正擁有平靜的心態(tài),作出自己的選擇??巳R芒成為最后的關鍵人物。當然,“我”最終能獲得圓滿,這與“我”的形象或者性格特征,也就是托多羅夫所指的“人物的素質”是密切相關的。無論如何,“我”就是“我”,在追尋平靜的生活中得到勝利。作者在小說結束處富有意味地寫道:“天黑了,十月的夜晚,雷陣雨后一片清涼?!盵4]181

      二、“我”的敘述與其所創(chuàng)造的“我”的形象

      我們先談談經典敘事學一個重要的概念——同故事敘述(homodiegetic)。同故事敘述是“敘述者與人物存在同一個層面的敘述?!读瞬黄鸬纳w茨比》是同故事敘述的一個例子。當人物——敘述者也是主人公時,如在《永別了,武器》中,同故事敘述可以進一步確定為對自身故事的敘述”[7]171。 在《平靜的生活》中,“我”是故事中的主角,同時也是敘述者,也就是說,“我”在敘述關于“我”的故事,因此,可理解為同故事敘述。同故事敘述,敘述者不僅向讀者交代了故事的來龍去脈,而且往往決定了讀者目光的聚焦點,甚至干涉讀者對情節(jié)與人物的判斷。同故事敘述是有意識的美學抉擇的結果,絕不是直抒胸臆的自傳的標記。那么,這種敘述視角運用到本文中又能獲得怎樣的藝術效應呢?

      同故事敘述者“我”是一個觀察者,讀者通過追隨“我”的眼光,看到了維雷納特一家的不幸與矛盾,看到了各個人物的行為與做派,看到了T市海濱浴場發(fā)生的事情,甚至直擊“我”的內心世界?!拔摇本拖褚粋€取景框,故事與“我”紛繁的思緒靠著這個取景框移步進入敘述視野,得以層層展開形成平衡結構。同故事敘述者“我”同時是一個引導者,在展開人物故事的關鍵轉折點時,“我”總是毫不遲疑地告訴讀者“我”的判斷。如尼古拉跟露絲在一起后便開始著手實施他的各種計劃時,“我想他是打算和露絲·巴拉格結婚”,“這是他一廂情愿,她肯定沒有這個想法”[4]70。由于“我”洞悉和掌握了其他人物不為人知的秘密及我作為敘述者的地位,所以,這些判斷是可靠的,它們在透露故事發(fā)展趨勢的同時,讓讀者的眼光更多聚焦到對人物形象的思考上,并感知到“我”清醒、睿智的人物形象。總之,具有雙重身份的“我”近乎是一個無所不知的權威敘述者。有趣的是,文本中存在一個明顯的視線上的盲點——對蒂耶納的無知?!拔摇辈恢赖僖{為了什么緣故來到比格農莊寄宿“我”家,蒂耶納“想認識你們”的說法是不可靠的,直到故事結束這個問題依然沒有給出答案。對于蒂耶納的想法,“我”似乎是永遠無法猜透的,比如他面對露絲的引誘時,比如他知道“我”造成熱羅姆之死時……敘述者絲毫不掩飾自己的無知。這些無知成為“我”煩惱的根源之一,成為“我”某些行動的催化劑?!拔也坏貌唤枘峁爬氖謿⑺罒崃_姆,為了引起蒂耶納的好奇心”[4]133;回到比格后因為無法把握蒂耶納對露絲的態(tài)度,“我”選擇暫居克萊芒住處。應該說,恰恰是這個敘述上的盲點推動了情節(jié)的發(fā)展,影響了故事的平衡結構,并且將一個年輕女孩的心理狀態(tài)和性格特征展現(xiàn)得極為出色,這是作家有意為之而產生的藝術效果。

      除以上之外,同故事敘述者“我”的敘述帶有主觀的感情色彩,敘述中夾雜著明顯的評價性語言,而且對此并不避諱。正如申丹教授所言:“作為故事中的一個人物,他/她往往不像第三人稱敘述者那樣客觀,而是傾向于從自身體驗出發(fā),對自己所觀察的對象寄予同情或表現(xiàn)出其他情感?!盵8]例如,“有一刻,我用手指輕輕觸了一下他(奄奄一息的熱羅姆)的汗?jié)?、冰涼的額頭。他正在我手下慢慢死去。這是一件被拋棄的、不再去救的東西” ?!八?尼古拉)躺在鐵道上,貼著鐵軌。被愛火燒得滾燙的頭顱靠著清涼的鐵軌,那不是對我的愛?!盵4]13短短的幾句話已將“我”對熱羅姆和尼古拉的感情展露無遺。這樣的敘述包含著觀察、描述、感受的多重功能,創(chuàng)造了兩個層面的價值:一是敘述出來的故事具有更強的可讀性,二是不經意間構建了敘述者的心理世界,易于與讀者形成對話的關系,由此開拓審美的維度。當然,“我”的心理世界和情感世界更直接的建構來自文本的第二、第三部分。在這兩部分中小說很多篇幅偏離敘述,直接將強光照射在“我”內心的游離之上,“我”成為一個看點?!拔摇毕葟膶徱曌约洪_始:“我是誰?我一直把誰當成了自己?”[4]106“我”意識到自己擁有的更多是別人的過去,“我”在比格為一家人操勞不得安寧。對蒂耶納的思念也時刻折磨著“我”,但是它也讓“我”意識到“我”作為一個女人活著,并且只有自己決定著身心歸屬于誰?!拔摇睘槟峁爬p率而悲慘死去感到自責,但也贊賞他為愛而死的執(zhí)拗;“我”知道糟糕的熱羅姆希望討我們歡喜,他要的是被人傾聽,但“我”也覺得他得為他的行為接受懲罰。這些接連而來的死亡,最終讓“我”明白死也是生命的過程,“我”也沒有任何死去的原因,“我”得讓父母余下時光活得快樂,“我”得告訴一直想動身去旅行的蒂耶納“去吧”?!拔摇卑l(fā)現(xiàn)“根本沒必要厭倦。我將擁有平靜的生活”[4]97。從以上字里行間中,“我”作為一名女性的立體人物形象躍然紙上:“我”是一個敢愛敢恨、情感細膩、關心他人、睿智堅強、具有獨特美的生活勝利者。正是“我”具有了這些品格特性,才能在死亡和不幸中涅槃,變得成熟強大,擁抱平靜的生活,獲得完滿。

      綜上所述,同故事敘述——“我”敘述“我”的故事,除了對故事平衡結構的形成具有重要作用之外,更為人物形象的塑造提供極大的便利。首先,作為權威的敘述者,“我”能更充分表達對事件和其他故事人物的態(tài)度及情感,讀者透過“我”的評論感受“我”的性格特征;其次,敘述者“我”掌握說什么不說什么的權力,有能力將讀者的眼光從故事轉移到自己身上來,直接把內在世界敞向讀者,讓讀者窺見“我”的內心深處。一個立體、深刻的人物形象由此而來。人物形象的解讀對于主題的把握無疑具有重要的作用。

      三、作為觀察者的克萊芒與“高山”的隱喻意義

      《平靜的生活》中出現(xiàn)的人物并不多,人物間的關系相對來說也并不復雜??巳R芒是其中的一個邊緣人物。文本中提及克萊芒的篇幅基本集中在第三部分短短的最后一節(jié),在故事即將結束的時候,克萊芒才作為一個行動主體直接參與到故事中。在這之前,克萊芒都是通過其他人物的視角或者言語間接出現(xiàn)在讀者視野中。作者是吝嗇的,只給予克萊芒寥寥幾筆。應該說,克萊芒的人物形象是容易被讀者忽略的,也似乎從未進入評論家的視線中。但是,結構主義敘事學家們反復提醒我們,敘事分析的關鍵就是要注意敘事中的所有成分。例如,費倫(James Phelan)指出,敘事本身就是一種修辭行為,就像一個句子,借用各種修辭手段使力圖表達的意圖、情感傾向更容易被讀者認同和接受。[7]15也就是說,文本總是充滿智慧和設計的,故事中的任何成分都是有意義的,小說中的每一個因素都應該引起我們的注意。實際上,克萊芒的人物形象是鮮明的,具有象征性意義的。

      克萊芒來自什么地方,經歷了什么事情,與維雷納特家有什么淵源……這些問題,我們無法從文本中找到答案。唯一能推測出來的是克萊芒在維雷納特家的身份——雇傭者?!拔摇被氐奖雀?,在路上碰到克萊芒?!靶〗慊貋砹??”[4]168緊接著“我”詢問克萊芒家里的情況和農事,他有條不紊一一做了回答,他是熟知一切的。在早些時候,“我”在T市收到蒂耶納的來信,信中提道:“克萊芒以為你不會回來了。我讓他放心,并且勸他留了下來?!盵4]170由此可見,對克萊芒的這種身份推測是能夠成立的。有趣的是,作為雇傭者的克萊芒唯一的事情似乎只是每天跟著他的羊群。熱羅姆葬禮的時候,所有人都去了,包括作為外人的蒂耶納和行兇者尼古拉。“我”因為要照顧幼小的諾埃爾而留在比格,那時“我”看見“克萊芒在齊耶斯山頂上放羊;他的狗尖叫著在山丘上跑”[4]135??巳R芒就是這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始終平靜地做著自己的事情。克萊芒是沉默的,“他低垂著眼睛,整張臉被帽檐的陰影遮住,看不清他的五官,他變得不像自己了。只有幾道閃現(xiàn)的皺紋,給人衰老中止又永無止境的感覺。他不會有更多的皺紋,他的話也絕不會更多。坐在我身邊的克萊芒,像時間一樣無聲無息”[4]37,他活像秋天來臨前的一棵樹。在“我”暫居克萊芒住處的幾天里,他每天都很晚才從比格回來,“我不問他那里的情況,他也閉口不提”[4]173。當然,對克萊芒的解讀不能只停留于此。文中幾次提到的“齊耶斯山”一詞值得我們深入思考。

      “高山”在人類的文化和文學作品中具有深刻的隱喻意義。批評家弗萊(Northrope Frye)在《神力的語言》(WordswithPower)一書中認為,高山是人類居住其上的蒼茫大地與深邃天穹間的聯(lián)系。[9]《詩經·小雅·車轄》中“高山仰止”[10]一句,便將人類對于高山的崇拜之情表達得淋漓盡致。茅盾指出:“原始人設想神是聚族而居的,又設想神們的住處是在極高的山上……希臘人對于奧林匹斯山的觀念就是由此發(fā)生的。中國神話與之相當?shù)模褪抢??!盵11]正如《山海經》中談道的:“海內昆侖之虛,在西北……百神之所在?!盵12]高山被認為是諸神所在之地,而諸神無非是智慧與光明的象征。也就是說,高山是凝聚著智慧與光明的,所謂“不畏浮云遮望眼”[13]。中外文學作品不斷地拓展高山的內涵。戲劇大師易卜生(Henrik Johan Ibsen)在其作品中,便常常將高山當作安靜純潔的精神家園?!缎“逊颉?LittleEyolf)中,沃爾茂在高山地區(qū)游居了一段時間,正是受其寧靜的環(huán)境熏陶而開始思考人生的責任,回家后放棄了枯燥的論文工作,投入到為殘疾兒子小艾友夫謀取幸福的事情中?!对蹅兯廊诵褋淼臅r候》(WhenWeDeadAwaken)將高山描寫成終年積雪覆蓋、遠離俗世塵穢的心靈寄居之地,魯克貝教授最終與他精神上的伴侶愛呂尼一起走向了高山。由此可見,高山一詞已超越其地理上的概念,指向一種精神、一種象征。

      在《平靜的生活》中,克萊芒居住于齊耶斯山上,并沒有與維雷納特一家一起居住在農莊的同所房子里,他由此獲得一種獨有的俯視視角,得以在高處目睹一切??巳R芒總是出現(xiàn)在別人的敘述中,甚至除了“我”其他人未曾留意過他?!澳硞€時候,克萊芒穿過院子,回他齊耶斯山上的住處。他提著一桶羊奶,路過時瞧一眼我們六個快活人圍坐的照得雪亮的餐桌。他扭過頭去,舉起帽子跟我們打個招呼就走了。除了我,沒人看見他經過?!盵4]46但是克萊芒卻在自己的位置上默默觀察著維雷納特一家的不幸和歡樂,“事情一發(fā)生,克萊芒就知道:冬季、雨水、霜凍、孩子、死亡。他對人對事沒有任何偏好,避免發(fā)表自己的意見”[4]171。與維雷納特一家的動蕩相比,克萊芒始終是平靜如一的。上文我們提及的克萊芒“話少”式的沉默與安靜的生活方式現(xiàn)在看來是充滿智慧的。是的,高山讓克萊芒獲得智慧。同為觀察者,“我”看到的只是人物的行為和做派,克萊芒看到的則是生活的真面目,它的美與丑?!拔摇背蔀榭巳R芒的觀察對象。小說最后寫道“我”回到比格農莊,但是依然沒有勇氣去面對與蒂耶納之間的感情,于是選擇跟克萊芒上齊耶斯山,“我”把它當作“藏身地”?!拔摇弊龀鲞@樣的選擇并不是毫無理由的,在沒有離開比格之前,“我”便崇敬克萊芒那樣的生活方式,并向往已久。從前當克萊芒從院子穿過時,“我不敢朝外面看太久,怕他們發(fā)現(xiàn)此刻其實我不在他們身邊,而跟克萊芒在一起,走在我記得離此非常遠的已然昏黑的路上”[4]46。 到了第三天,夜里下了驟雨,早晨太陽出來了,“克萊芒敞開了屋門和朝向樹林的窗戶。我覺得我病好了”[4]177,滿懷平靜地回到比格?!拔摇睆凝R耶斯山和克萊芒那里神奇獲取力量,懂得了要像克萊芒那樣“選擇了自己的位置”[4]175。與其說克萊芒是真正的生活觀察者,不如說他是平靜的生活的象征。高山由此在《平靜的生活》中同樣獲得隱喻意義。

      [1]〔法〕瑪格麗特·杜拉斯.寫作[M].桂裕芳,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 2011: 25.

      [2]〔美〕特倫斯·霍克斯.結構主義和符號學[M].瞿鐵鵬,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 1987:98.

      [3]〔法〕茨維坦·托多羅夫.散文詩學[M].候應花,譯.天津:百花文藝出版社, 2011: 68.

      [4]〔法〕瑪格麗特·杜拉斯.平靜的生活[M].王文融,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 2009.

      [5]〔法〕勞拉·阿德萊爾.杜拉斯傳[M].袁筱一,譯.沈陽:春風文藝出版社, 2000:249.

      [6]舒凌鴻. 論《平靜的生活》的死亡主題[J].楚雄師范學院學報,2012(12):11-15.

      [7]〔美〕詹姆斯·費倫.作為修辭的敘事[M].陳永國,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 2002:171.

      [8]申丹.敘述學與小說文體學研究[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 2001:202.

      [9]〔加〕諾斯羅普·弗萊.神力的語言——“圣經與文學”研究續(xù)編[M].陳永國,譯. 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4:158-207.

      [11]茅盾.茅盾說神話[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49.

      [10]嚴明.《詩經》精讀[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214-215.

      [12]袁珂.山海經校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0:293.

      [13]張福清.宋詩導讀[M].廣州:暨南大學出版社, 2012:108.

      Cool after a Thunderstorm——On Story Structure and Characters ofLaVieTranquille

      LI Yiyuan

      (CollegeofLiberalArts,HunanNormalUniversity,Changsha410081,China)

      According to the revelation from Todorov′s theory of narrative grammar , we can find that in La Vie Tranquille the external events and the change of "my" heart of the hero, form respectively balance structure, which constitutes the surface structure of the text. And accordingly, the deep structure of the text can be described as follows: how did the hero "I" pursue the quiet life in storm. The answer to this question is closely related to two points, one is the obvious " three deaths" expressed in the text, another is the image feature of me and Clement. With the help of the skill of Homodiegetic, "I"show a wise and strong character from the inside to outside which is the important factor that how "I" could persevere in difficulty, and the final success "I" could get was associated with the guidance from wise Clement.

      LaVieTranquille; Marguerite Duras; balance structure; homodiegetic; observer

      2015-03-21

      李奕源(1988- ),男,廣東潮州人,湖南師范大學文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寫作學。

      I565.07

      A

      1674-3318(2015)03-007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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