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楠
晨起或夜半,窗明幾凈的廳堂或庭院,一人靜坐,兩人對飲或三五友聚,只要有茶在,便是悅心怡情的一期茶會。
就著這一盞清茗,讀一卷書的詩詞文雅,觀一爐熏香的煙云裊裊,一只鳥雀的安靜棲息。待到茶無味,香燃盡,也將那些牽念的人和事妥善安置,心緒歸于安然。
我自問不是個愛做夢的人,卻總是臆想著自己與茶的種種。只身從北方來到南方,習茶數(shù)年,且矢志余生不更。也總是想著自己茶館的模樣。在某個臨水的地方,有那么一些古舊,客人有些疏淡,生意也許冷清,卻總會有那么一些的客人,為著茶來。在一盞茶里,將一首曲,聽到無韻,將一本書,看到無字,將一個人,愛到無心。我,收錄這些點滴,裝幀成冊供流年回味。
年華流逝,一去不回,所謂的沉淀也愈積愈深。直到某天,凡塵中的你我再無力翻閱,無奈的任由它去。日子就是這樣,送走了今天,又懷想著昨日,還在期待明朝。而我們一直以為的歸宿,原來也只是驛站,那么多倉促地聚散,像是流云一樣,來來去去,沒有安定。
我所想的那間茶館,一直未能如愿。我也始終做不了那個鄰水瀹茶的女子,只是卻不再能離開這茶。縱然吃茶人雜,我亦不忍帶給茶絲毫的塵埃;即便在茶里萍水相逢,我也愿擬下情深的誓約。因為我始終相信,因茶相會的人,心底里都是懷著一份純然的美好,在繁蕪人生旅途中找尋著一片清寧。
人生若流水,心在流水之上,身處流水之下。或許,以茶結緣的人,才懂得世道無常,彼此相惜。大概,浸在茶的光陰才會變得柔軟。就像此時的我,一個人,一壺茶,從寒冬的午后,坐到日落西暮。陽光在窗欞間輕灑,映著杯盞落在茶水中,暖了冬里微涼的心。
春的花剛紅,夏的雷雨就開始了轟鳴;秋的葉才落,冬的寒風已冷得刺骨。季節(jié)倉促地更迭,我不再一意孤行,學會撿拾落花和落葉,靜聽雷聲風吹和雨落,收藏一期一會的記憶和感動,為了以后偌長的光陰里,不再薄涼和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