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廷安
我所結(jié)識的書畫界朋友中,來自嵩山腳下的青年書法家段琳卿,是頗具鮮活個性的。他樂觀直率,處世坦誠,待人謙和,虛心好學,且很有朋友緣;喜歡雅聚,品茶論書,揮毫潑墨;常在放曠中顯示沉靜,酣暢中揮灑豪情。當生活融入書法,書即其人。我總覺得,不論是他的筆端,或是他的胸襟,都透露著魏晉遺風。
段琳卿出身貧寒,祖輩都是面對黃土背朝天的農(nóng)耕之人,無緣于讀書解字。但琳卿卻自幼酷愛書法,中學時期,便用省吃儉用的錢買來顏 柳字帖,描摹臨習,鍥而不舍。后來因家貧上不起大學,只得進城務(wù)工的他,無論處境如何艱難,工作多么累,卻從來沒有放棄對書法藝術(shù)的探索與追求。此時的琳卿涉足的碑帖漸多,除臨習唐碑外,開始臨研《石門頌》“二爨”·《嵩高靈廟碑》魏墓志等漢魏碑刻。往往是白天務(wù)工,夜間臨摹,直至月落星稀,東方欲曉。此后,琳卿更是轉(zhuǎn)益多師,攻研習摹《集王圣教序》,米芾 ,王鐸,黃道周,張瑞圖的行草書,廣采博取,厚積薄發(fā),終于使自己的書法藝術(shù)發(fā)生了質(zhì)的飛躍。
時光荏苒,二十年彈指揮間。琳卿居于佛道儒三教薈萃的嵩岳山麓,坐看山云,耳聽松濤,蘊山水鐘靈,悟古碑精華,書風亦趨大變。今天,我們審視品讀琳卿的書法,字里行間,都顯得含蓄凝練,更臻老境,被當代書法大家李剛田先生稱謂“任情驅(qū)馳而法度自現(xiàn)”。觀琳卿之隸書,取法《張遷碑》《西狹頌》《石門頌》等漢碑,行筆沉狠老辣,略帶毛澀,頗具金石氣,且結(jié)字開合自如,奇宕多致,墨色變化豐富,給人以蒼茫渾厚之感。觀琳卿所作魏碑,則得益于《嵩高靈廟碑》,方剛冷峻而不拘其形,中宮收緊而四方輻射。觀琳卿之章草,則出自,《月儀貼》《出師頌》一門,取法純正,用筆靈巧,結(jié)字古雅,很有魏晉風范。關(guān)琳卿之行草書,則露二王,米,黃之風。大筆直書,飄逸灑脫,有納江海于胸襟之意,且具浪漫激蕩向穩(wěn)平過度之趨。正如孫虔禮論書,蓋以平正,險絕而復(fù)平正言之境界,能復(fù)歸平正者,則臻書之高妙也。琳卿書法由激蕩而復(fù)穩(wěn)平,誠如孫虔禮所言其書皆老。所謂老者,乃歷久而真純,爐火純青之意。此老境亦如張懷瓘《評書藥石論》言:“大巧若拙,明道若昧,靜而求之?!惫识?,閱讀由中國書協(xié)主席張海先生題名的《段琳卿書法作品集》中的各種書體,或巧,或拙,或淡,臻澄明之境。既和道家無為而有為之旨,亦如儒家中和,不偏不倚,含蓄中庸之勢,更趨禪宗修法無邊,云游灑脫之雅。由此可見,佛道儒三教薈萃的嵩山文化對其影響是深刻的。
昔賢論書,常以老,雅之書為高境。老者,書近真純狠辣;雅者,書能天真風雅;雖信筆為書而臻妙品,雖是言書,是指書者本心。琳卿諸書風,貌似逸然信草,其佳處不在龍飛鳳舞,筆走龍蛇,而在于穩(wěn)厚酣暢,逸氣奪人,在于自然隨性中體現(xiàn)本心。這樣的藝術(shù)效果,往往能激動人們的美感神經(jīng),喚起人們與之共鳴,我讀琳卿之書法,常常產(chǎn)生此感。愚以為,這就是他在艱辛的探索求真中,作品多次參加國家,乃至省,市書法展覽的成功奧秘。
黃山谷云:“學術(shù)要需胸中有道義,又廣之以圣哲之學,書乃可貴?!秉S氏所說的“道義”和“圣哲之學",是指書家的修養(yǎng)和思考。琳卿善于思考,揮毫創(chuàng)作外,便是精讀書典,師古先賢,陶冶性靈,函詠筆墨,故其書多能凸現(xiàn)”書卷氣“的文化意蘊。目前,他在鄭州鄭東新區(qū)天下收藏創(chuàng)辦了”尚珍閣“畫廊,既為經(jīng)營名家字畫場所,又是自己苦讀博學的書齋。置身于書齋的琳卿先生,絕浮躁,拒名利,沉于古,肅于德,依于道,游于藝,正以”面壁“”破壁“的精神,向書法藝術(shù)的更高層攀登。
函詠文化,禪悅寫心,天道酬勤,書以載道,吾則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