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聞也是文明生長的契機

南方周末評論員 史哲

最近丑聞多。

影響最大的是國際足聯(lián)飽受指責的貪腐、賄選丑聞，2015年6月2日，剛連任國際足聯(lián)主席僅4天的布拉特甚至因此辭職。

但眼下，中國人對那老頭可沒多少興趣。不說國際足聯(lián)高層的權力游戲距離中國人太遠，國內的事情就夠多了：復旦110周年校慶的抄襲丑聞一波接一波；觀瀾富士康100萬顆報廢電池，經由廢料處理商流向下游廠商……

如果實在對貪腐丑聞感興趣，還不如每天多花點時間瀏覽一下中紀委的網站，看看又有多少老虎落了馬；或掃幾眼朋友圈的風聞，順便忖度一下地方上哪些蒼蠅可能會被一勺燴，更能一瀉胸中郁郁之氣。

不管是老虎還是蒼蠅，掌握公權力的人一朝成“害”即是丑聞。貪腐丑聞多了，結果是許多人都只顧著拍手稱快或幸災樂禍了，忘了它們本質上都是丑聞，是我們生活的時代丑陋的疤痕，而傷疤絕不是從隨便聽聽，鼓幾下掌，或者罵幾聲便可以煙消云散的事情。

丑聞多當然不是什么好事，但放在一個長時段的社會發(fā)展周期來看，可能也算不上糟糕。做社會研究的學者，有不少人會把丑聞作為觀察社會轉型的一個重要的指標。他們發(fā)現，越是接近社會轉型的關鍵時候，丑聞的發(fā)生都會變得比往常更多。導致丑聞多的原因，往往并非丑聞絕對數量有了爆發(fā)式的增加，而是隨著社會越來越進步、開放，丑聞被曝光的機會多了，人們對丑聞的容忍度降低了，以及有越來越多言路敢于公開表達對丑聞的譴責等等。

當然，大量的丑聞被曝光，如果不能成為推動制度優(yōu)化、社會改良的催化劑，那么它反過來就會使人變得麻木。

當然，即使社會再進步，人依然會本能地選擇趨利避害：面對丑聞，人們的第一反應經常是回避、遮掩，把自己遠遠擇出去，直到無可回避為止。就好像復旦110周年校慶包括宣傳片、logo一系列涉嫌抄襲行為被揭露后，當事人先是各種洗地，最后不得已才切割一樣。

如何應對丑聞？要通過制度的完善、正向的心理暗示讓人放棄短期的、本能的、鴕鳥式的洗地，而通過博弈建立長期的、理性的、誠實的因應機制。一個健康發(fā)展的社會應當有這樣的自信去面對丑聞，它會相信社會、制度的進步足以對抗丑聞、滌蕩它在人們內心留下的傷痕。

我們正處于一個轉型的時代，所以讓我們慢慢習慣我們身邊的丑聞突然多了起來，但永遠不要因此自甘墮落，從此自以為是地隨波逐流。面對丑聞的表現，是文明社會的大考。

19世紀英國作家狄更斯說：這是最好的時代，這是最壞的時代。但回過頭來看，19世紀是英國世紀，對英國來說是最好的時代。一百年后，當我們的后人回看我們這個時代，很可能認為是一個最好時代的開端。這取決于我們建立文明社會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