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藝曦
牟平區(qū)龍泉鎮(zhèn)官道北村,62歲的曲守澤正在揮錘打鐵。近15平方米的打鐵鋪中,房屋四壁被得漆黑,屋內擺放著鐵爐、砂輪機、鐵砧、錘子和一些廢鐵原料,墻上掛著菜刀、鋤頭、鐮刀等成品刀具。
30多度的高溫天,爐膛里的煤炭火燒得正旺,滿身是汗的曲守澤把一塊鐵板架放在火爐里煅燒。待火候剛好,抽出燒紅的鐵板放到鐵砧上,掄錘敲打。一陣捶打后,曲守澤再將鐵塊放進鐵爐,燒紅后再捶打。不停地燒料、鍛打、淬火,幾個小時后,一個粗坯的刀具便成型。
老話說,人生有三苦,打鐵、撐船、賣豆腐。曲守澤說,打鐵是個體力活,又苦又累,如今農具大都是工業(yè)化制造,打鐵賺不到錢,沒有年輕人再愿意做學徒。
不斷有采訪者來到曲守澤家,在世人眼中,這是一門稀罕的“手藝”。然而論及傳承,顯然與當今工業(yè)化的時代相悖。他說打鐵是自己的手藝,如今再也無需靠它養(yǎng)家糊口,但做了41年的手藝活不舍得丟。而這一切,顯然與傳承無關。
傳統(tǒng)工藝的文化價值原本就沒有提升到理論高度,但仍有一些存世的行當能體現(xiàn)現(xiàn)世的價值。一群聚集起來的建筑工仍在鄉(xiāng)間活躍,泥瓦匠外加幾個力工湊成的建筑隊,十里八鄉(xiāng)去建房。盡管機器制造了成批的水泥瓦與紅瓦,青瓦與草木灰的時代已經過去,但建房子的人都知道,一座結實的房子,需要一個有經驗的泥瓦匠來“切磚砌縫”,“嚴絲合縫”之下房子才堅固。
建筑學家梁思成在《為什么研究中國建筑》中,意味深長地說:“中國金石書畫素得士大夫之重視……獨是建筑,數(shù)千年來,完全在技工匠人之手。”
梁思成辦建筑系,要學生們上“木工”課,讓單士元先生“遍訪老工藝師傅”,對瓦、木、扎、石、土、油漆、彩畫、糊等各工種,從工具到備料、工藝等,均向老技工請教。他與林徽因為兒子起名“從誡”,就是為了紀念編著《營造法式》(公元1100年)的宋朝大工匠李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