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欣欣

（溫州大學人文學院 浙江 溫州 325035）

試論劉知幾直書思想及其學術淵源

葉欣欣

（溫州大學人文學院 浙江 溫州 325035）

劉知幾的《史通》是中國古代第一部對史學發(fā)展進行系統(tǒng)討論的理論著作，其是非分明、彰善癉惡的直筆精神貫穿在《史通》一書中。劉知幾在史學思想上主要繼承孔子《春秋》和劉勰《文心雕龍?史傳》，吸取前人精華，在中國古代史學理論和實踐上形成一個優(yōu)良的傳統(tǒng)。

劉知幾；直書；《史通》

劉知幾所撰寫的《史通》是中國古代第一部對史學進行系統(tǒng)討論的理論著作，可謂是隋唐史學園地上的一枝獨秀，當中尤以其秉筆直書思想對后世影響至深。

一、劉知幾直書思想的內涵

劉知幾認為，作為一名史官，用于記載史實的言辭應當做到實事求是、文質相成，以達到以先人立功、為社會立德，為后世立言。而這一直書思想也幾乎貫通于《史通》整書，尤其以《直書篇》最能體現(xiàn)。

首先，他從現(xiàn)實利害關系上分析了史家難以做到秉筆直書的原因，引用了《續(xù)漢書·五行志》中的洛陽流傳童謠，說“直如弦。死道邊；曲如勾，反封侯?！闭f明曲筆隱史、揚善怕惡之徒往往會易于獲取功名利祿，而直書實錄、明辨是非之君反而頗受迫害、招惹殺身之禍的教訓。這正是史家難以做到秉筆直書的原因。

其次，他從為史之人的品格上分析之所以產生直書與曲筆的原因。他說：“蓋烈士殉名。壯夫重氣，寧為蘭摧玉折，不作瓦礫長存。”歷朝歷代正是有了這些敢言直書的史學家不畏強暴，敢于以生命與曲筆之徒進行斗爭，方使得史實不被抹殺。

再次，劉知幾從古往今來的中國史學中引經據(jù)典，巧用實例指出曲筆的緣由——若修史之人寫不出或者寫不好歷史，往往也不易為一般人所知。而正直的修史家所言之辭也通常難以為當權者所能接受，且在某些方面更不利于統(tǒng)治，往往更易受人迫害，用事實證實直書之難。

二、劉知幾的學術淵源

劉知幾雖廣獵古人學術成果，但孔子之春秋筆法和劉勰的《文心雕龍》對其直書思想有決定性作用?，F(xiàn)在此作出下列詳細分析：

（一）對孔子的繼承

自西漢武帝實施罷黜百家、獨尊儒術政策后，儒家教義也在眾人心中被奉為經典。在劉知幾的《史通》中對孔子載史所展開的批判看似激烈，但一貫主張直筆的劉知幾卻又屢屢顯露出反對撰史拘于禮法。在《史通·惑經》中，劉知幾言：“昔孔宣父以大圣之德，應運而生，生人已來未之有也。故使三千弟子、七十門人，鉆仰不及，請益無倦……嗟夫！古今世殊，師授路隔，恨不得親膺灑掃，陪五尺之童；躬奉德音，撫四科之友。而徒以研尋蠢簡，穿鑿遺文，菁華久謝，糟粕為偶。遂使理有未達，無由質疑?！庇纱俗鹁粗o看出，劉知幾心目中孔子的地位與形象是何等之高。作為一名歷史學家，他對孔子這么一位先輩的評價僅是以史家之角度來看待?！妒吠ā芬粫兄獛字睍枷胫袑Υ鬃拥拿苄运坪趿钊速M解，但引用許凌云先生的結論，就是“尊重孔子和對圣人之文獻之疑并不矛盾，而且是政治的尊重?！睆倪@一背景看，儒家經典中的某些思想必定成為劉知幾的形成自身理論的思想材料，對劉知幾產生不可忽視的的影響。

孔子“略外別內，掩惡揚善”的春秋筆法在修史用辭上給予劉知幾極大的啟發(fā)，但在更深一層次上，孔子所提出的君子之道與修齊治平思想，可謂是知己的直書思想形成的根本因素?？鬃佑性疲骸叭隇榫尤?，無為小人儒”。這使劉知幾緊記于心，嚴格塑造自身君子之正直道德，每每在修史之時必定嚴謹考慮所載之事善惡、正邪。而儒家學說中的修齊治平思想所強調的表彰忠孝、批判淫亂則使知幾明白到史家“申以勸誡，樹之風聲”的重任，務必還原歷史的真實性，使后世子孫“見賢而思齊，見不賢而內自省”。

（二）對劉勰的繼承

劉勰是一名有著濃厚的宗經歷史觀的學者，其對知幾的影響在《史通·自敘》中也有明確的根據(jù)：“自《法言》已降，訖于《文心》，而往因以納諸于胸中，曾不蒂芥者矣?！倍鴦⒅獛讓③牡某晒幸u主要體現(xiàn)在修史原則上。

其一，二者均重視史書對后世戒規(guī)的歷史功用。在《史傳》篇中劉勰從文學角度切入史學探討，以儒家經學理論作為撰史標準，認為《尚書》和《春秋》二書在歷史功用上，不僅保存了很多遠古史料，在社會功用方面更是能起到鞭撻后人的作用。這對劉知幾在撰寫《史通》時起到了極大的榜樣作用。

其二，兩者均主張直筆。劉勰極力主張直筆，他認為“傳聞而欲偉其事，錄遠而欲詳其跡，于是齊同即異，穿鑿旁說。舊史所無，我書則傳，此訛濫之本源，而述遠之巨蠢也。至于記編同時，時同多詭，雖定哀微辭，而世情利害。勛榮之家，雖庸夫而盡飾，迪敗之士雖令德而常嗤，理欲吹霜煦露，寒暑筆端；此又同時之枉?！边@是古今眾多史家同犯的薄古厚今毛病的主要原因。劉勰指出由于史家難以保持一顆公正無私之心來修史，才會導致直書之難；在此基礎上，劉知幾對直筆論作了進一步的發(fā)展。他深惡那種“用舍由乎臆說，威德行乎筆端”的行為，認為那是“記言之奸賊，載筆之兇人”。他竭力提倡“仗氣直書，不避強御”，“肆情奮筆，無所阿容”。即使是對待封建皇帝，劉知幾也主張對那些反道敗德行為毫不隱晦，必須“仗氣直書”，以便讓后人知道其惡名污穢，起到警示垂誡的社會功用。

三、小結

劉知幾直書之說對為史之人修史問題進行了孜孜的探索，對孔子和劉勰二位的學術觀點進行繼承和發(fā)展。更為重要的是他能從個人獨特的角度結合社會現(xiàn)實進行了詳盡的論述，這乃是知幾整體史學理論中的精髓，其直書思想在中國史學界可謂影響甚遠。從而奠定了中國古代史家直筆理論的堅實基礎。劉知幾的《史通》作為中國古代第一部史學理論著作，其總結并倡導的直筆思想，在中國古代史學理論和實踐上起著引導歷史真實性撰述的積極作用，承前啟后，繼往開來，形成一個優(yōu)良的傳統(tǒng)。